天祺道:「你是否還知道些什麼?」
我搖搖頭,「林暖不過只是略懂醫理的女子罷了,此事也未有十足的把握。」
淑妃喝道:「大膽,在皇上眼前豈容你胡作非為!」
我並不爭辯,沉默了半晌,凌芙才柔聲對天祺道:「依臣妾所見,此事牽涉甚廣,臣妾等受了委屈也罷,可周昭儀懷著龍嗣還被禁在傾雲宮,皇上一定也不想看到日後的皇子或公主一出生就與母妃分離。」凌芙頓了頓,面露兩分憂色,「臣妾與周昭儀姐妹一場,亦覺此事尚有蹊蹺,斗膽懇請皇上給周昭儀一個沉冤得雪的機會。」
凌芙情深意切,一番話只讓人覺她乃有情有義之人,淑妃亦想不出話反駁,皇后略思忖後道:「皇上,不如先聽聽林貴儀究竟有何想法?」
天祺坐回桌邊,頷首算是應允,我亦正了正神色道:「請恕林暖現在無可奉告,若告知諸位,此事就查不出真相了。」
淑妃冷笑一聲道:「你究竟在賣什麼關子,還是只想為自己拖延時間,現在闔宮無一人會來救你。」
我轉過臉,笑得詭異道:「此事不用娘娘提醒,林暖只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淑妃凝神盯住我,眼中的怒火早已昭然。「你便試試罷!」天祺突然開口。
「請皇上先命乳母將二皇子帶來,皇上不高興,連二皇子都受了牽連,一碗雞蛋羹現在都還沒能用一口。」我亦不再繞圈,直言道。
天祺才記起因著方纔的怒意,眾人都未用早膳,皇后亦一臉歉意對宮婢道:「快把雞蛋羹呈上來。」
紫寒身邊的宮婢急急上前,端著托盤行禮道:「為了讓二皇子吃新鮮的,小廚房的人一直在做,現在這上面的溫度剛好。」
皇后略讚許,親自接過一碗,喂與博承。博承許是真的餓了,連著吃了好幾口,吃相憨饞,淑妃在旁笑著幫襯,眾人心情亦跟著好了些。
我將另一碗端起,亦走至博承身邊,笑道:「我倒是餓過了時辰,先不急讓小廚房的人再呈,二皇子再吃完這碗應該就不餓了。」
皇后笑著接了過去,「奕兒小時候可沒這麼能吃呢,不過林貴儀說得對,還是不能饞嘴貪多,再吃兩口喝點米粥就足夠了,可不能怪本宮這『母后』小氣。」
淑妃笑著接過話茬,「皇后娘娘言重了,承兒有娘娘這樣貼心的母后才是真正的福氣,難為娘娘還能時時記著承兒最愛食雞蛋羹……。」
「啪——」淑妃的話還未說完,清脆的破碎聲嚇得她立刻止了話,一臉詫異望著乳母懷中的博承,碗正是被他忽然從皇后手中推開,淑妃忽而醒過神來,跪下道:「臣妾殿前失儀,請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和善扶起她道:「淑妃言重了,可能承兒已經吃飽了才會如此。」
正言語間,博承竟哭鬧了起來,口中含糊說著些什麼,混著哭聲竟是一點也聽不清,乳母心中著急,竟一時哄不住,天祺見博承淚流不止,目光中已含慍怒之意。
淑妃亦心急如焚,從乳母懷中把博承接了過來,親自哄了起來,皇后亦在旁問道:「是不是噎住了?」
淑妃聽完,將博承豎抱起來,小心輕拍他的後背,還依舊未止住哭聲,一邊的乳母忍不住狐疑道:「二皇子甚少這樣哭,莫不是那雞蛋羹中有什麼東西?」
「你想害我的承兒,你在碗中加了什麼?!」淑妃立即接口質問我道。
天祺走向我,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不知用了幾分的力,反正是極痛,他聲音冰冷:「你做了什麼?」
我若有似無的笑意絲毫未因吃痛而變化,淑妃則劃過淚道:「莫不是見東窗事發,索性想害了承兒。」
我聽完這席話不覺冷笑一聲,望著天祺道:「林暖最不該的是碰了那碗,我問你——」說完轉向那乳母,「二皇子甚少這樣哭,那在什麼時候會哭得如此厲害?」
乳母被我目光駭到,不敢左顧右盼觀察淑妃臉色,忙跪下道:「一般生病會如此,偶爾鬧食也會這般。」
我復又轉向天祺,意圖笑得更溫婉些,「林暖看來,二皇子不過是未吃飽,鬧食而已。」
天祺手上的力略放鬆些,我才又道:「我怎麼會傷害皇上的孩子?」
許是在淑妃懷中,博承的哭鬧聲已漸漸平息了些,似乎能聽清是在說:「吃……吃……」。皇后見狀,遂吩咐再去取雞蛋羹來。
小廚房絲毫不敢耽擱,立馬按原樣上了兩份,皇后又端起一碗,剛喂到博承嘴中,博承便又一掌推開,好在皇后心中已有了些準備,緊緊握住了,並未摔碎,博承又吵鬧了起來,皇后歎息一聲,對天祺道:「看來不是鬧食。」
未待天祺再質問我,我便道:「請皇后用另一碗試試。」
語氣甚至帶了兩分命令與脅迫,皇后微怔,還是端起另一碗,淑妃已是極為不滿,無奈天祺未開口,只好再讓博承去吃。豈料博承此次竟又肯吃,而且也漸漸安靜下來,待又用了小半碗後搖晃著小腦袋道:「母后……不……」。
皇后聽博承喚她『母后』,心中一口氣放了下來,淑妃見博承乖巧的模樣轉怒為笑,又哄了一會兒,才交回乳母手中。
「本宮一時心切冤枉了林貴儀,請貴儀不要見怪。」淑妃強顏歡笑。
天祺亦不知不覺放開我的手,我微笑道:「娘娘一切都是為了二皇子,林暖豈敢責怪,不過,請娘娘日後切勿因太過心急而忘了究竟如何才是真正的對二皇子好。」
淑妃笑得更是勉強,「本宮明白。」
一時無人說話,皇后輕笑一聲道:「既然承兒已經吃飽了,林貴儀要如何做?」
我略行了個禮,道:「方纔冒犯了皇后,還請皇后降罪,不過確實是林暖逼不得已所為,我要做的已經做完了。」
皇后即便方才略不快,但見我如此坦蕩,並無冒犯她的意思,倒也釋懷,驚道:「已經做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