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應允,「二皇子為什麼不肯吃其中一碗雞蛋羹其實大有原因。」
皇后更為驚訝,「難不成二碗雞蛋羹不一樣?」
目光微斜倪,紫寒復又呈上兩碗雞蛋羹,我道:「請皇后娘娘親自嘗嘗,就能知道博承哭鬧的原因。」
皇后半信半疑,猶疑間月霜已走上前來,道:「皇后娘娘萬金之軀,請林貴儀允許奴婢先試用。」
我點頭道:「是林暖失禮。」
月霜沉著地用了一勺,眾人眼睛都不眨地盯著她,她卻無任何反應,轉頭看向我,我微笑示意她用另一碗,她才又舀了一勺,不過剛放進嘴中,就蹙眉道:「甜的?」
紫寒垂著頭道:「小主腸胃不好喜歡在早膳中用些蜂蜜,奴婢才吩咐小廚房的人在其中一碗中加了些。」
皇后恍然大悟,「承兒的雞蛋羹中是未加過的,如今肚子正餓得緊又突然食用了有蜂蜜的才惱怒地推開了。」
眾人聽完都明白博承為何會吵鬧了,不覺為方纔的小心緊張感到可笑,淑妃亦僵硬地陪著笑了兩聲,見我緊盯她,又轉過頭去,不再看我。
我又帶了笑意道:「皇后娘娘所言極是,不過此事恰恰相反,二皇子是因為食用了普通的雞蛋羹才推開皇后娘娘的。」
皇后的笑意漸漸僵住,不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天祺早已不再看我,想了想,我才道:「如果食用過茺蔚應該知道茺蔚辛苦,雖不至難以忍受,可二皇子只是方滿兩歲的孩童,若每日在膳食中放茺蔚即使只是少量,二皇子或許因為不合胃口就會如今日一般吵鬧,這樣下去,被發現也只是早晚的事罷了。」
「所以,」凌芙若有所思接過話道,「那人便在雞蛋羹中一併加了蜂蜜,二皇子或許初始並不習慣,可小孩愛糖是天性,不久便習慣了,現在反而不喜歡食用普通的雞蛋羹了,方纔正在鬧食,又突然吃到有甜味的雞蛋羹,自然是不會用另一碗了。」
皇后點點頭道:「此人真是心思縝密,若非林貴儀,本宮差點被蒙在鼓中還毫不自知。不過——」皇后眉目微轉,笑道:「林貴儀是如何察覺的?」
思緒繁亂,卻因著是皇后問話,眾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若思慮太久,豈非白白又惹人嫌疑,便不假思索道:「林暖其實醫術不精,對此類藥草更是興致泛泛,方纔我並未說完,可惠妃娘娘還是能將事情始末都說個清楚,可見只不過是林暖思緒雜亂,剛好想到了皇后娘娘及諸位未注意之事罷了。」
皇后臉上的笑意依舊和善,仿若是我在急著為自己爭辯而已,待我說完她才緩緩道:「林貴儀無須妄自菲薄,你心思獨特才能想到這些,可是,若林貴儀都自稱醫術不精,惠妃卻還親自命人去尋藥方,那,那些為惠妃娘娘診治後卻,她卻絲毫沒有起色的太醫豈非都只是庸醫!」
心中略感不滿,方才不過大意之言,忘了凌芙一事,何況本來就是她虛編亂造的而已,皇后如此緊咬我不放,一個機會都不放過,看來是早就心有不滿,欲除之後快了。
略整理思緒,才不卑不亢道:「皇后娘娘何出此言,不過既然如此相問,林暖就正好將另一件事一併解釋了。」
見凌芙神色略不自然,心中輕笑,此次就先放過她。「梳錦不將事情招出是因為主僕情深,可皇后娘娘定還疑問為何連林暖都為惠妃保密。」
皇后未置可否,我繼續道:「若說太醫都是庸醫只因為林暖為惠妃娘娘開了藥方,娘娘大可不必如此生氣。林暖雖醫術不精,可曾經得一高人指點,獨獨只針對惠妃娘娘提出的病症有一藥方,雖不能說百試百靈,可用過的人大多都能平復如故。林暖不敢持此才自傲,故也甚少對人提及,可那日梳錦姑娘過來,一片赤膽忠心懇求我為惠妃娘娘醫治。林暖既為醫者,心想或許真的能幫上忙,便未顧忌其他,擅自為惠妃娘娘開藥方,更未想會引來諸多誤會。而林暖始終不肯提此事亦是因為那位高人不想被世人所知道,曾命我發誓不能透露絲毫,餘下的請皇后恕林暖不能再說。」
皇后神色難辨,倒是凌芙聽完後道:「皇后娘娘母儀天下,自是不會強人所難,可臣妾愚鈍,尚有一事還不明白,即便清楚雞蛋羹中除了茺蔚還放了蜂蜜,也不能看出究竟是何人所為啊?」
見凌芙為我轉彎,紫寒立刻接口道:「回惠妃娘娘,其實小主方才也說未有十足的把握能查出是誰,不過,既能在雞蛋羹中讓人毫不察覺地加茺蔚粉,還能讓蜂蜜都完全入味,想來也不是易事,亦非尋常人就能做到。」紫寒故意頓了頓才又道:「方纔奴婢不想勞煩別人,便自己去了小廚房,想親自在小主的雞蛋羹中加蜂蜜,不料被御廚發現,大罵了一頓然後被支了出來,讓奴婢有什麼事只管吩咐過去就行了。」
凌芙聽完嘴角湮起笑意,「這樣說唯一能做這些的便只有那些廚子而已了。」
皇后目光瞥向已盡量讓自己顯得鎮定的淑妃,冷聲道:「淑妃,莫不是承乾宮出了內賊?」
淑妃立刻道:「不可能,他們沒道理害承兒啊?」
凌芙走至淑妃面前,看著她道:「淑妃娘娘未免太過武斷了,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呢,說來,淑妃娘娘可是盛怒之下,將原本小廚房的人都處置了,這下可是查無對證,連一點線索也找不到了。」
淑妃略冷靜了一會,毫不示弱道:「那些人如何處置可能經過皇上同意的,惠妃難不成要質疑皇上的決斷?」
凌芙一時被嗆住,冷「哼」一聲不再與之爭論,淑妃則側首欲看天祺的神色,天祺冷著一張臉,她亦不敢再出聲。
紫寒見狀道:「雖然現在沒有頭緒,可也不能說明日後查不出來,不過,既是淑妃娘娘宮中的宮人所為,小主自然就不會是那欲毒害二皇子之人。」
紫寒轉向皇后身邊的月霜道:「月霜姑姑定也已經令人調查過了,小主與淑妃娘娘宮中的任何人都毫無來往,甚至小廚房中無一人與小主同鄉。」
月霜甚至未看皇后的神色便道:「事情誠如紫寒姑娘所言。」
皇后端莊地行至天祺身邊,耳語兩句,見天祺略頷首,才道:「看來這一切不過都是誤會罷了,周昭儀一事只能說事有湊巧,既然她現在懷有身孕,還是先解了禁令,日後若再查出證據,再行定奪,淑妃意下如何?」
淑妃抿了抿嘴,帶著兩分委屈,開口卻極平緩,「皇上、皇后娘娘聖明。」
心下不免鬆下一口氣,皇后雖留了眾人一同用膳,可誰也無胃口,寒暄了兩句,皇后稱累了,眾人便都退下各自回宮。
「小主為何不將淑妃供出?」紫寒奉了茶,小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