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葛斯在宮中舉辦了一個大晚宴,招待手下各將領臣下,那個新選出來的總祭司迦昆也在宴會上,雅葛斯以客禮相待。他宣佈明天離開孚羅,讓迦昆總攬孚羅一切事宜,齊力克為他的副手,在一旁協助他。我心知肚明,齊力克其實就是真正的孚羅王,只是名義上是迦昆的副手,其實誰在拍板地球人都明白。雅葛斯說除了齊力克本身的忠誠才幹能夠勝任外,考慮到他的妻子伊雯快要分娩了,留在孚羅更安全一些,所以他才選中了齊力克,過些日子再找人來替換他。
姍妮兒坐在下手,緊挨著雅葛斯,卻就是差這麼一步,不能夠跟他平坐,和他並肩而坐的人永遠都是我。看著她一臉晦氣相,我心裡甭提有多高興了,就要氣死你!誰教你要當第三者,非要在我和雅葛斯之間橫插一槓?
貝盧哥坐在姍妮兒的對面,跟白天一樣,視姍妮兒如無物,姍妮兒的胸膛一起一伏,顯然怒火萬分卻又無可奈何。
宴會散後,天已經很晚了,我去看了伊雯,和她依依惜別之後回來。雅葛斯帶著我一起登上了宮中的觀景台,照了幾張像,這才回房休息,至始至終,他就沒有跟姍妮兒說過什麼話。
伏在雅葛斯的懷裡,這一覺睡得特別的舒坦。第二天吃完早點就上路了,說走就走,目送著逐漸消失在身後的孚羅城,竟然沒有多少離開的難過,坐在車子裡,頭枕在雅葛斯的腿上,隨著馬車晃來晃去,我也昏昏入睡。
雅葛斯推醒我:「上一次你僱車想回寒都是不是也是這樣?一上車就睡著了?」
我說:「是啊。一覺醒來,就在那個荒郊野外了。」
雅葛斯道:「還是起來看看風景吧。現在正是春天,風光如畫。我聽你的話陪你坐車不騎馬,可不是讓你枕在我腿上睡覺的。我的腿都被你壓得麻木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你躺著睡覺。你也可以枕在我身上,我一定不叫苦。」
雅葛斯笑道:「睡覺又不是沒枕頭,幹嗎一定要枕在別人身上?好了,就在車上睡吧,晚上還有很多公文要處理呢。鳳儀,我也陪了你幾天了,明天我得去姍妮兒那兒應應景,同意嗎?」
我說:「你明明知道,我是不能夠說不字的,何必來問我?」
雅葛斯說:「我怕你不高興!」
我說:「我當然不高興,世界上有把老公奉獻出去給別的女人還能夠高興的女人嗎?除非這個女人不正常!不過,你去吧,我現在也沒什麼話好說,既然已經多了一個她,既然這個女人你還需要,我也不阻止,你自己悠著點就行,別光顧圖歡,你看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雅葛斯苦笑一下,把我抱在懷裡:「你呀你……」
第二天,依然是在車裡,可是坐著的卻只有我一個人了……昨天晚上他不在,我沒睡好,今天白天就窩在車上睡吧。雖然雅葛斯不在,但我本可以把冰奴霜奴雙成等人叫來,我沒有,還是一個人吧。這次是在幾萬人的簇擁之下,可不像上次,安全著呢,還沒有離開孚羅的領土,這些領土都在雅葛斯的實際控制之下,也不用擔心碰上迪倫人。
晚上在一個小城的官府裡休息,雅葛斯在大廳裡舉辦宴會,我坐在他的身邊。而飯後,他又溜號了,去陪那個公主………
如此走了三天,那天晚上,雅葛斯回到了我的身邊,說明天跟我一塊兒去參拜孚羅人心中的神跡路奇神廟,見見那位神奇的黑衣祭司和那尊懸在空中的神像。這個世界上難道真的有懸在空中的神像?萬有引力不起作用了?我的好奇心糾纏著我,晚上做夢都在想這個問題。
路奇神廟位於一座山坳裡,四周都是山。我和雅葛斯帶了幾百個人騎著馬去到那山坳裡。
我原先以為這座神廟一定很大,誰知大失所望,神廟前後只佔地不過一兩百平方米,全部由沙巖建築而成,背靠山坡,外面毫無雕飾,樸實無華,這兒安靜得過了份,雖是春天,連鳥鳴都沒聽到一聲,四周的沙地裡連長都不長一根,更沒有一棵樹,陽光照在黃沙地上,耀得人的眼睛都痛,整個神廟的氣氛倒顯得有幾分淒涼和詭異。如果是在晚上,恐怕會給人鬼氣森森的感覺。
就算是在白天,就算有雅葛斯在一旁,就算有幾百人相陪,我仍然有一種陰沉不舒服的感覺,從馬上跳下來之後,輕輕地握住了雅葛斯的手。我和雅葛斯在孚羅這麼久了還從未受到過如此冷遇,神廟前非但無人迎接,連鬼影都沒一隻,靜悄悄的。
雅葛斯微微一笑,攜著我的手向廟門走去。諾威斯前去敲門,門開了,走出來一群……鬼!這是我的第一感覺!
只見兩排從頭到尾都用黑衣裹住,只露出一張慘白色臉龐的祭司在一個鬚髮皆白,看上去沒九十歲也有八十歲身材十分高大的老祭司的率領下,就像一個整體,動作整齊劃一,緩緩平移了出來。
大白天的,這些人怎麼總覺得有點兒陰森?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連建築年代都無從查證的神廟裡居住,他們怎麼過日子?難道他們真的能夠不食人間煙火?
雅葛斯放開了我的手,向那位黑衣祭司行禮,我也躬身行禮,那位黑衣祭司低頭還禮,只聽雅葛斯道:「大師如何稱呼?」敢情他也不知道這位黑衣祭司叫什麼名字。黑衣祭司道:「無名!」
雅葛斯道:「沒有名字?」
黑衣祭司道:「我名無名。」
雅葛斯道:「大師的名號就是無名?」
黑衣祭司道:「正是!」
雅葛斯笑道:「人豈無名?大師說笑。」
黑衣祭司道:「無名就是有名,人之名號,亦只是名號而已,無論其它。」
雅葛斯道:「哦,怎會如此?譬如我叫雅葛斯,人家一聽就知道這是指的我啊。」
黑衣祭司道:「天下豈一個雅葛斯?陛下是否敢保證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一人叫雅葛斯?」
雅葛斯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敢保證了。我的這個名字在蒂山也不算什麼新鮮,想來叫雅葛斯的人應該很多吧!」
黑衣祭司道:「這就對了。雅葛斯只是一個稱號而已,它是你嗎?它可能是一群人,過去有雅葛斯,現在有雅葛斯,未來可能也還有。」
雅葛斯微笑道:「大師妙語,我才疏學淺,未能盡悟。」
黑衣祭司道:「聽說陛下想來瞻仰本廟裡的懸空神像,請進。」
我跟在雅葛斯身後,隨著他進了神廟。
我抬起頭,看到了這座懸空的神像。神廟的頂部是圓形的,黑色,高達十餘米,陽光從側面兩個窗戶照進來,看得清清楚楚!
神像約三米高,渾身也是黑色的,容貌威嚴,確實是懸在空中,離地約三米左右,在我的眼前立得穩穩的。絕對沒有任何支撐或者懸掛著它的東西,它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站在它腳前的人們。我心裡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恐懼,一股涼氣從腳下升起,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懸在空中的神像,萬有引力對它沒有作用,再配上一個說話讓人莫測高深的黑衣祭司,莫非我的無神論是錯的,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不,不可能!
只聽雅葛斯在一旁說:「大師無所不知,可知這座神廟是什麼時候建築的?」
黑衣祭司道:「不知,只聽說建此神廟已數百年,何人所建亦不知。陛下說我無所不知,實是笑談,倒是陛下英明果決,當世無雙,鄙人甚為佩服。」
雅葛斯笑道:「想不到大師也有阿諛之時。」
黑衣祭司道:「鄙人從不阿諛人,所說句句實話。陛下可曾想過人力有時而窮,命由天定,不可抗拒。」
雅葛斯正色道:「我命在我,不在蒼天!」
黑衣祭司道:「陛下豪情,鄙人佩服!陛下智勇絕倫,千載難遇,但人生修短有數,無法勉強。陛下有沒有想過,未來王子殿下是否也有陛下之才?陛下辛勞一生,所為者何?若不能傳之後世,陛下豈非空手而歸?何況人生苦短,」他看了一眼我,「世人所能得到的,陛下都未曾得到;縱然得到了世人所不能得的,但轉眼如過眼之雲煙。有何意義?」
雅葛斯也看了一眼我,輕輕拉起我的手,道:「鳳儀是世間的奇女子,我能有此奇女為偶,亦無所憾。人生苦短,不拚搏一場,那才真是白活一世。縱然有所遺憾,這世上有幾個人無所遺憾?比如這座懸空的神像,世人都說這不可能,可是不也建造起來了嗎?」他停了停,道:「鳳儀心地善良,跟她在一起,我的心靈都會平靜許多。」
黑衣祭司微微一笑:「何為善?何為惡?至善有時卻是至惡,至惡有時卻是至善!王后這次在孚羅救下二十餘名孩子,但是她的善舉卻換來了成千上萬人的死亡,請問陛下,這是為善還是為惡?」
雅葛斯也微笑了:「王后救下孩子們自然是為善,至於引發的事件,與王后無關。難道大師認為王后的行為不是善行嗎?」
黑衣祭司道:「不。王后的行為自然是善行。只是二十餘名孩子的性命和千萬人的性命相比,誰輕誰重?王后所想自然是善,卻無意中亦為惡事。善惡之際,實難言喻。」
雅葛斯笑了笑,道:「大師說法恐怕有點欠妥。如大師所說,那麼善惡之間並無分別,為大善即是為大惡,為大惡即是為大善了?」
黑衣祭司道:「陛下如果一定如此解說,我亦不想多辯。我想說的只是善惡之際,相差唯一線矣!有時候你覺得你是在為善,其實不然。譬如有人想把自己的信仰傳播世界,卻不問別人是否喜歡,有時候甚至是用暴力逼迫,有人自認為是完成理想,傳播信仰,為別人剔去異念,乃是至善,但在別人眼中,人各有志,有人的行為卻是至惡。」
其實他說的是挺有哲理的,善惡之際,有時候確實相差一線。把自己的信仰強加於別人之上,甚至不惜動用血腥暴力,無論說得多麼高尚,也都是至惡,只是這個為惡之人是無此感覺的。我情不自禁地點了點了頭。
黑衣祭司朝我微笑,神情之間彷彿對我頗為欣賞。雅葛斯見我接上了話,也就不再提問。
我問道:「大師,你們在此荒僻之地,靠什麼為生啊?這兒連草都不長一根。總不能不吃飯吧?」
黑衣祭司道:「山坡後有一條小河,河邊可種糧食蔬菜,本廟的祭司每日一餐,五日一沐。每日功課,修練天人之道。」
原來如此,我就在想,這些人再怎麼厲害,總不能不吃飯,只是他們一日一餐,也是太辛苦了,難怪這個黑衣祭司如此之瘦。
雅葛斯道:「大師人間奇人,這裡的生活太過清苦,若大師不嫌,願聘大師為國師,我與鳳儀願執弟子之禮。」
黑衣祭司道:「我已經老了,沒有用。也不想離開這裡。何況我也不覺得這裡的生活是苦的。人生無慾既無怨,無慾既有博愛。天下芸芸眾生,皆我所愛也,此之謂大愛,非唯糾纏於區區兒女之情,碌碌男女之欲之小愛。我在這裡修練一生,願所悟之道,使得天下蒼生平安喜樂,一生既無所憾!」
雅葛斯道:「大師聖德,我深為佩服。誰說大師無用?」
黑衣祭司笑道:「無用即是大用,是嗎?陛下不愧英主!」
雅葛斯笑道:「原來大師也明白無用之用的真理。」
黑衣祭司道:「陛下英主,若是君臨萬邦,必是萬民之福。但陛下貪念過重,權力名譽,此兩者乃陛下大妨。陛下深思!」
雅葛斯隨口道:「謝謝!」
黑衣祭司微微一笑,也住了口。
我心想:這位大師不知道信仰的是什麼,真是佛俠仙俠,大愛無疆,大愛無言,比起這種大愛來,我以前看過的曾經非常感動過的小說什麼楊過哪,三聖母之流為區區兒女之情碌碌男女之欲而要死要活的,簡直就如同螢火之光與皓月光輝之比,連上檔的資格都沒有了。我對雅葛斯一往情深,是不是有點兒無聊?
黑衣祭司道:「本廟裡有一本劍譜,傳說是兩百年前一位劍術高手所留,當年這位高手持之曾橫掃千軍,無敵天下。陛下是否有意學之?如果陛下有意,我就把這本劍譜贈送給您!」
雅葛斯道:「兩百年前的劍譜?我想可能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還是留在貴廟吧!」
我忙推了推他,道:「接受啊!」心想:以前看小說,那些武林人士為了爭一本劍譜什麼的,殺得你死我活,可是雅葛斯卻一口拒絕,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雅葛斯的武藝也不見得有多高,他是優秀的將軍,卻不是什麼武術大師,若是一對一的打,他沒了那股凌厲的殺氣,打得過他的人多的是。我真希望他能夠再練習練習,憑真本事就無敵天下,那多好了。現下有了這個機會,他拒絕幹嗎?
雅葛斯笑了笑,道:「鳳儀,大師,我知道你們都希望我能夠接受這本劍譜。可是我覺得恐怕已經沒有什麼意思了。兩百年前,我們還在使用青銅兵器,現在使用的卻是鐵劍!青銅和鐵劍的構造和使用方式都不相同,對青銅兵器有效的劍譜對鐵劍未必有效,我學了也不會有多大的用處。何況我一直相信,後人一定會強於前人,當年那位高人可以憑借此劍法無敵天下,現在卻未必。我也沒時間學,我是一國之君,學這些也沒意思。」
黑衣祭司道:「既然如此,也就罷了。」
我說:「青銅劍和鐵劍的使用方法到底有何不同?」
雅葛斯笑道:「你可以試試!」
我從雅葛斯的身邊抽出鐵劍,迎空一舞,突然覺得好像有一股什麼力量要把我的劍拉上去一般,嚇了我一大跳,立即牢牢拿住,放回了雅葛斯的黃金劍鞘中。
哪來一股大力?突然之間,我腦中靈光一閃,忙問:「大師,這座神像是鐵鑄的,對嗎?」
黑衣祭司微笑道:「王后聰慧絕倫,想必已知真相。鄙人年已九旬,歷人無數,王后是唯一看出此中真相的女子!」
雅葛斯道:「哦,鳳儀,你知道這座懸空神像的奧秘了?」
我說:「這座神像是鐵鑄的,那麼一切謎底都可解開。雅葛斯,回去後我做個實驗給你看,我保管也給你建造出一座懸空神像。」
黑衣祭司道:「王后真乃世間奇女子。鄙人早聽過王后大名,聽說王后檢約明達,禮親下士,仁慈惠眾,甚至得各階層人士仰慕,鄙人甚為佩服。不過王后在有些事情上太過執著,凡事放得一步天地寬哪。」
我低首道:「謹受教!」
黑衣祭司又道:「陛下也需要適當地後退,不要一昧前行,執拗有時候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雅葛斯道:「謝謝良言。請問大師,我和王后是否會有繼承人?」
黑衣祭司道:「陛下千古奇人,必不絕後,王后亦毋須擔心。該有的,自然會有。」
我暗暗高興,雅葛斯和我一起向他行禮道謝。
雅葛斯道:「我與鳳儀來得冒昧,打擾大師了。」
黑衣祭司道:「相識便是緣份,茫茫人海之中,你我能夠相識與此,當是天定之緣,談不上打擾二字。」
我輕聲問道:「大師相信天上有神靈嗎?」
黑衣祭司道:「人人心中皆有真神。神在人心之中,不在天上!」
我說:「依大師的說法,天下的神靈豈不是很多?」
黑衣祭司道:「正是,諸神眾多,自有寬容之心;唯崇一神,便免不了偏執之情。神祇患少,絕不患多。王后相信何神?」
我笑道:「我們中國人不信任何神。姥爺跟我說過,有的人說我們沒有信仰,那是他們太偏激,因為他們正是大師所說的唯崇一神之人。他們還說我們沒有負疚感,那就更好笑了,請問,這些虔誠的宗教信徒,當你們在屠殺印地安人、印度人、澳州的土著居民時你們是不是有負罪感?當你們以信仰的名義焚燬古代書籍,拆掉廟宇,屠殺其他宗教的信徒時你們是不是有負罪感?當你們以信仰的名義殺掉自己的君主,殺掉自己的親人,殺掉無辜百姓,侮辱其他的異教徒的時候你們是不是有負罪感?至少我們中國人從來沒有認為要向別人強行推銷自己的東西強買強賣是件高尚的事情!更不曾以為用任何名義進行的屠殺是件值得稱道的事情!我們中國人當然是有信仰的,我們信仰的是另外一樣:人生哲學。叔本華曾經說過,人類追求幸福其實卻是在產生痛苦,痛苦本身就是來自生命的意志,要解脫,便要學習宗教藝術和哲學,我們學的正是哲學,其實這是一種比宗教更高級的東西,他們不能夠理解這些更高層次的東西,就認為我們沒有信仰。這就像人在與蚊談學,螞蟻不懂,也沒什麼稀奇。但如果中國人也不懂,自認為低人一等,也要找一個什麼宗教來框在自己頭上,就很好笑了。佛教在印度在其他的國家是宗教,在中國其實也變成了一種哲學,中國土生土長的道教更不用說了,它原本就是一種哲學。哲學本身就是一種比宗教更高級更完美的學問,甚至可以說他是人的終極學問,將來的世界有一天宗教肯定會消亡,因為科學的發展可以徹底揭穿神靈的虛假性,某個人在某個地方坐了一陣子,腦子裡突然碰出一個神來,他就開始向世界宣傳這個神的存在,不是很好笑嗎?這個人是不是有精神病?崇拜一個虛假的東西,本身就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人們一旦醒悟,就不會再崇拜。哲學卻是不會消亡的!永遠不會。所有的宗教都向你宣傳天堂,但是去天堂卻一定要死,其實對於死者來說,那是沒有什麼天堂地獄可言的,那是什麼都沒有了。叔本華說得不錯,要徹底解脫痛苦,宗教藝術哲學都只能夠治標,只有發瘋死亡消滅全人類才是徹底的解絕之道!隨著信眾**的消滅,自然而然也就完結了,歷史上不是很多宗教都是這樣完蛋的嗎?永恆存在?那是永恆幻想!太陽還有熄滅的一天呢!還宣傳天堂裡有幾十個處女陪伴這個男人,這是把人當作什麼了?動物?愛情是美好的,是一對一,一個男人混在幾十個女子之中,那是什麼東西?嫖客?難道男人追求的幸福就是指可以痛快地嫖?那置愛情於何地?這樣男女之間有可能有愛情嗎?女人有這麼賤嗎?這種天堂難道會對女人有吸引力?他們把女人當作什麼了?每個女人都是母親姐妹妻子女兒,怎麼可以這樣不尊重女人?上這種天堂還不如下地獄呢!一個天堂只能夠吸引男人甚至可以說只能夠吸引男性,真正的男人也不會喜歡這種地方!這樣的天堂其實就是一個大型妓院而已,如果願意,在地上也可以辦到。一群追求大型妓院的人類是什麼人類也就可想而知了!」
黑衣祭司道:「王后所言,倒真是令我耳目一新。那中國人信仰的是什麼人生哲學?」
我說:「愛親人,愛祖國,愛民族,愛祖先,尊崇自己的歷史和文化,明白自己要承擔的責任和要盡的義務。無論什麼理由都不能夠成為背叛祖國的理由。也許她不夠完美,也許她有很多問題,可是子不嫌母丑,她永遠是我的摯愛,也應當是每個中國之人的摯愛。很難想像一個連祖國都不愛的人他還能夠愛什麼。也許有人說那是虛的,但神靈豈不是更虛?至少祖國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是實際存在的,神靈卻又到哪兒去找呢?我們中國人有一句話:人不親呀土還親,說得就是這個理了。」
黑衣祭司微笑道:「如果王后陛下至愛之人傷害了王后陛下的祖國,王后陛下將要如何?」
我說:「我說過,祖國至上,神靈至下。在祖國面前,沒有任何事物可以超過她!」
黑衣祭司道:「佩服。如果中國每個人都如陛下,中國便是不可戰勝!可惜任何一個國家都有敗類,任何一種信仰都無法讓所有的人虔誠!」
我點頭道:「不錯。任何一個國家都有敗類,任何一種信仰都不會讓人虔誠,如果信仰可以讓人消除罪惡,那麼為什麼那些虔誠的國家犯罪率竟然遠遠超過中國呢?如果信仰可以讓人忠誠,為什麼在危急關頭忙不迭地放棄信仰的人總是大多數呢?因為人類原本就是動物界的一員,而趨利避害是動物的本能而已,無論多麼強烈的信仰都很難讓人戰勝這種本能!只要我們中國之人大多數都有這樣的對人生哲學的信仰,中國依然是不可戰勝!因為這是一種超越任何狹礙宗教的真正的信仰,真正的人生至理!將來有一天,這個世界上的人必然都會認同的。」
黑衣祭司道:「這番話是超越了王后的年齡,實在難以想像天下竟然有王后這樣的奇女子!」
我笑道:「這些東西是我姥爺教給我的。我在這裡只是在背書一般地說出來而已。」
雅葛斯道:「你說完了沒有。再說下去,對我的打擊不小。」
我說:「對你的打擊不小?」
雅葛斯道:「是啊,這麼看來我們的夫妻之情本身就是一件無聊的事。萬一我和你的祖國衝突起來,你是不是要立即拋棄我?」
我笑著拉起他的手:「你不能夠這麼說啊。你是我的丈夫,我女兒的父親啊,我們的情義怎麼能夠說是無聊?還有啊,我的祖國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你又怎麼能夠與我的祖國衝突起來?」
雅葛斯笑道:「好了,好了,不跟你爭了。神廟裡有很多畫,我們去看看。你喜不喜歡?」
我笑道:「畫得很好,不過我沒怎麼注意。」
黑衣祭司道:「為什麼王后不注意?」
我說:「我這個人好像對宗教天生就有免疫力,無論再怎麼說得好聽的宗教對我都毫無吸引力,所以我不喜歡宗教神話題材的畫。以前文藝復興時那麼多的大畫家,什麼拉雯爾哪,米開朗琪羅哪,提香達芬奇我都不喜歡,我只喜歡一個不太出名的畫家勃魯蓋爾,喜歡他的一幅畫:雪中獵人。在我看來,那些畫家畫得再好,也是脫離生活的,可是勃魯蓋爾畫的卻是真真實實的人。直到現在,我也沒能忘記掉我第一次看到雪中獵人這幅畫時的震撼,上面畫的每一個都是真正的人,包括那些獵狗都是真真實實的,就好像是我們的鄰居一樣,有一種親切的感覺,我好喜歡這種感覺。」
黑衣祭司道:「王后不喜歡,不過天底下有很多人都喜歡的。」
我笑著說:「大師,我雖然不喜歡,但我對別人的信仰向來尊重。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去干涉別人的信仰,但求別人也別來干涉我就行,我不需要布道,人各有志,我寬容,請您也寬容!」
黑衣祭司道:「如果天下每個人都像王后這般想法,世上就會少了許多紛爭和血腥。陛下,珍惜王后吧,你不可能再找到另外一位象王后這樣的奇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