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豐集團。
冠玉正在加班,門忽然被敲開,雨逢從外面拎著袋子進來,道:
「我就知道你在,我買了牛肉麵,一起吃吧。」她把袋子放在桌上,從裡面拿出兩碗麵,遞給他筷子。
「你來得正好,我問你,海南的度假村項目到底怎麼樣了?」兩人說清了,冠玉也就不排斥她了。
「沒問題,有我在你還擔心嗎?」她自信地說。
「可我聽說出了問題……」
「是,不過現在已經沒問題了,所以你不用擔心。」她坐在他對面,笑道,「那個項目我會全權負責。」
冠玉聞言便沒再說,他相信她的能力。兩人開始吃麵,然後雨逢語氣平淡地說:
「對了,剛剛檳榔找過我。」
「她找你幹什麼?」冠玉吃驚地問。
「她打電話約我出去,問那天你送我回家的事。她看起來很不高興,可能以為我們做了什麼。你沒和她解釋清楚嗎?」
「我和她解釋了,她說她不介意。」他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哦,那她可能就是來找我確認一下。」雨逢大度地笑道,「沒關係,我已經和她解釋清了。你回去不用問她,不然她該生氣了。」
「她和你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就是問問我們那天做了什麼。不過她說,我們分手是我活該,因為我限制了你的自由。」她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限制你的自由了。」
冠玉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他不相信檳榔會背著他找雨逢,但現在這種情況他也弄不准,雨逢不是個撒謊的人。
「沒關係,她就是心裡有點生氣,如果是我也會生氣。」雨逢理解地笑說,「你回去不要問她這件事,她會更生氣。買點禮物哄哄她就好了。」頓了頓,她抬頭對他道,「快吃吧,面要涼了。」
冠玉有些迷惑,弄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真的沒去問檳榔,主要是怕她生氣。
最近幾天檳榔一直在和水伊逛街,因為水伊休工,現在沒事幹,老公又忙,所以成天來找她。後來有人找她去客串一部mv,她有事做,這才不來纏著她了。
後來檳榔的成績單下來,這是件大事,最後一項考試她通過了,也就是說,她盼來了她期待已久的消息——她可以取得學士學位了!
得到通知的那天她相當興奮,幾乎到了歡呼雀躍的地步,第一時間便給冠玉打去電話:
「冠玉,我要畢業了!」
「嗯?」他被她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愣。
「我的最後一項考試通過了,我可以拿到學位了!畢業典禮就在後天!」她開心地說。
「是嗎?」他很為她高興,「真厲害!」
「呵呵!」她笑瞇瞇地聽他的讚揚,問,「你在幹嗎?」
「我正在開會。」他低聲笑答。
「哦,我打擾你工作了。我就是想告訴你一聲,現在沒事了。」
「晚上我會去接你,請你吃大餐。」他寵溺地笑說。
「好!」她眉開眼笑。
「那晚上見吧。」
「好。」檳榔答應,掛斷電話,咬咬嘴唇。
站在炎熱的日頭底下,心裡有些無聊。她本來是想因為有這麼個好消息,冠玉能跑出來跟她見一面,陪她玩一會兒,可現在看起來卻是天方夜譚。不過他的工作要緊,也沒辦法。但心情這麼好的時候,她又不想回去工作,於是便決定去逛街。
她跑到商場去閒逛,先試一雙鞋,覺得很好,就買了。又去化妝品專櫃,左看右看,挑了支顏色艷麗的唇膏和一瓶指甲油。然後到樓上服裝部,試條褲子,覺得很貴就沒買。之後又看中一件襯衫,於是想這件襯衫配剛剛那條褲子一定好看。思忖良久,咬牙跺腳回去買下那條褲子。兩件配起來,覺得還應該搭條絲巾,於是又去買條絲巾。再後來想自己的褲裝有很多,太沒女人味了,便又挑了一條裙子。
正在興致勃勃之際,突然,專賣店玻璃門外的一抹倩影引起她的注意。一男一女親密地從門前走過,男的財大氣粗,腦滿腸肥,女的雍容華貴,艷麗無雙。她走到店門口探出頭去,很清楚地認出那個女的明明就是魏雲裳,可男人不是康進,但檳榔認識,她曾經在和康進出席酒會時見過那個男的,潘鋼,是個地產商,雖然沒康進有錢,但也很富有。是個風流種,年紀現在也有五十四五了吧,前年他老婆終於被他氣死了,這是孟太太的原話。
那兩人走在一起,看起來並不像普通朋友,互相偎依著說笑,耳鬢廝磨,一看便知是情人關係。
他們沒看見檳榔,匆匆走進一家珠寶店。她的心裡變得很不是滋味,忽然覺得康進有些可憐,明明做人還沒那麼失敗,可身邊的女人卻一個接一個地給他戴綠帽,也不知道這件事他是像知道自己太太出軌一樣知道得一清二楚,還是太忙了毫不知情。
意興闌珊地,她覺得自己還是回去上班的好,免得被魏雲裳撞見麻煩。開車回去的路上又遇到連環大堵車讓她的心情更加鬱悶,上午的開心情緒銷聲匿跡,取而代之的是躁動厭煩。而她在堵車時看著副駕駛上的購物袋,突然又想起另一串問題:買的東西裡唇膏顏色太艷不適合自己;指甲油顏色太深不該在夏天使用;長靴根本不好搭配衣服;那樣款的襯衫她已經有很多件了;褲子亦然;絲巾根本就是個擺設,因為她根本不系絲巾;那條裙子也沒什麼特點。
於是她的心情從高峰跌至谷底,惡劣到極點,悶悶不樂地回到餐廳,正遇見孟轍在辦公室裡準備要出門。
「你去哪兒?」她問。
「雪庭今晚要拍通宵,我去給她送飯,順便探班。」
「現在還沒到晚飯時間。」她把購物袋扔在沙發上,人也跟著癱在上面。
「我去給她買小籠包,要提前排隊。你去買東西了?」
「嗯。」
「買衣服怎麼也沒精打采的?」
她就將自己不該買這些的理由一股腦兒地說出來,像在發牢騷似的。結果末了,他只給她一句評語:
「你們女人可真無聊,我走了!」
「哎,我怎麼無聊了?是你問我才說的!」她嚷道。
「別生氣。」孟轍回頭笑說,「你把這些話告訴冠玉一遍,他會幫你解決的。我真得走了,不然等下排隊的人就多了。」
他走後,檳榔悶悶地坐著,雙手托腮,像條半死不活的魚,心裡不斷地埋怨自己亂買東西,浪費錢。不久,冠玉來了,笑問:
「在幹什麼?我已經訂好位子了,我們去吃飯吧。」
「我不餓。」她托著臉。
「怎麼了?」他察覺到她的異樣,低頭來看她的臉,問,「怎麼不高興了?上午還好好的,現在卻不開心,誰惹你了?」
「沒有。」她氣鼓鼓地道。
「怎麼生氣了?」他拉過椅子坐在她對面,半開玩笑地說,「上午打電話時還那麼高興,到底誰欺負你了,說出來我幫你出氣。」
「沒有。」見他如此殷殷詢問,她也不好再板著臉,「我本來挺高興的,下午就去逛街,買了很多東西,可回來卻發現都用不著,而且花了那麼多錢。」
他「哧」地笑了:「就因為這個?」
她看他一眼,覺得他在幸災樂禍,就沒做聲。他笑問:
「讓我看看,你都買什麼了,花了多少錢?」
檳榔起身去把衣櫃裡的東西一件件地給他看:「這雙靴子根本不好配衣服!還有唇膏,三百塊錢,我一定是瘋了才會買!指甲油一百一瓶,可我根本用不著!這件襯衫三千,褲子五千六,裙子九千二,我這一次心血來潮居然損失了這麼多錢!」
他將她的戰利品一件件地看,一本正經地笑道:
「我覺得買得都不錯,眼光很好。不過既然你不喜歡,那這樣好了,你轉賣給我,我給你湊個整數,多的錢算作給你逛了一天的辛苦費。」他拿出支票夾簽下支票遞給她,接著說,「我本來想把這些東西送人,不過我認識的女人裡沒有人比你更適合這些東西,所以作為這麼多天沒抽出時間陪你的補償,我把這些再送給你。現在開心了沒有?可以去吃飯了吧?」
檳榔笑得大大的,卻強抿著嘴唇,嘻嘻地笑,一把將那張支票接過來,說:「好!」
冠玉笑著牽起她的手:「那就走吧。」將她拉出去,檳榔便興高采烈地和他吃晚飯去了。
來到那家他們常去的餐廳,在臨窗一隅坐下,點菜。
「畢業典禮是後天?」冠玉笑問。
「嗯。」她應著。
「幾點?」
「你真的要去參加嗎?」她欣喜地問。
「當然了,對你那麼重要的場合,我怎麼會缺席?!」
她嫣然一笑:「後天上午十點。不過如果你很忙不能來的話,打個電話給我就行,沒關係,不用勉強。」
「我一定會去。」他一字一頓,認真地說。他拉過她的手,真摯地笑道,「我真的很為你感到驕傲!」
檳榔粲然一笑,就在這時,只聽一個女聲喊出冠玉的名字,把兩人嚇一跳。她下意識縮回手,回頭一看,差點沒魂飛魄散,不是因為看到程雨逢,而是因為程雨逢身邊站著的是凌權,冠玉的父親。她頓時戰戰兢兢的,不知該怎樣面對這種場面。
「爸,雨逢!」冠玉站起來,狐疑地問,「你們怎麼在一起?」
「雨逢說想約我一起吃飯。不過你們怎麼在一塊?」凌權笑問,也不知道是否看見了他們牽手的一幕,反正若無其事地,「檳榔,好久不見了。」
「是啊,凌先生。」檳榔恭順地回答,「這麼巧!那個……我和冠玉是在這兒碰見的,沒想到接著就碰見你了。」她撒個謊,雖然在冠玉和雨逢面前說謊很讓她難為情,但她真的不想讓他為難。
「是嗎?」雨逢笑道,「那正好,一起坐熱鬧。」
「是啊,那就一起坐吧。」凌權也跟著不客氣地笑說,他坐到檳榔的身邊,把冠玉旁邊的位置讓給雨逢。
冠玉的臉上訕訕的,顯然不太樂意被打擾,但也無可奈何。檳榔更是,一時間她也不知該說什麼。
「我和凌伯伯本來是來這裡談利率下調和調整貸款細則的事。」雨逢先開口。
「這件事已經決定了。」冠玉蹙眉,顯然是很嚴重的事。
「我和雨逢都覺得這個決定做得有點倉促,我們應該再等等看。就目前情況來說,貿然做出任何決定都對我們很不利。」凌權說。
「這是目前解決危機的最好方式,而且我覺得,現在的貸款規則對我們銀行本身來說並不是好事。」
「那的確是高風險,但得到的回報率卻很高。如果終止這一項,我們將會損失很多。」雨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