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個月後,她才再次見到他。
那是晚上,她站在吧檯後面看新印的宣傳單,這時「歡迎光臨」聲響起,她抬頭,只見從門外走進來的康爵春風得意地摟著一名身穿玫紅色低胸連衣裙的美女,這女子二十幾歲,一米七五的魔鬼身材,瓜子臉,皮膚又白又嫩,妝容無懈可擊。
檳榔愣了幾秒,目光旋即落在他擱在那女子腰間的手上,心中風乾的枯草突然被一個天外飛來的火種點燃,火勢「呼呼」往上冒,一下子將她的五臟六腑全部燒焦。可他們偏偏走過來,站在她面前,康爵禮貌而生疏地笑問:
「就你一個人嗎?孟轍呢?」
「他在裡面。」她回答,口氣很淡,心裡很火大。
「哦。」他笑說,對女伴介紹,「這是蘇小姐,我表妹的朋友。這是我女朋友可可。」
看起來胸大無腦的美麗小姐沖檳榔微笑點頭:
「蘇小姐你好,我叫柴可可。」
「柴小姐,歡迎光臨!」檳榔客套地說,語氣與笑容很不搭。
「覺得這裡怎麼樣?」康爵站在她面前,親暱地問著女友。
「還行,不過我不喜歡這裡的顏色。」可可嬌聲回答。
「我也不喜歡。」他笑道,俯頭對女友低語一番,可可即刻掩嘴,咯咯地笑個不停。
檳榔火冒三丈,從他們的表情看,他們就是在說她,說什麼她不知道,但她明顯感覺到「噌噌」上漲的火氣越來越大。
「小靜,」她對前來拿菜單的人說,「給康先生領位!」
「是,康先生裡面請!」小靜連忙領位。
康爵很誠意地笑問檳榔:「你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
檳榔生硬地說:「不用了,謝謝!」
「那真遺憾。」他笑道。
可可先跟著小靜過去,康爵剛要走卻又回過身,站在原地打量著檳榔,用專家評論的口吻笑道:
「對了,你今天的衣服不適合你,這顏色看起來讓人很不舒服。」
檳榔怒從肝起,他卻懶洋洋地一笑,走了。
那兩人偏坐在一處最讓她顯而易見的地方,點過菜便開始說悄悄話。他們並肩坐在一起,臉卻衝著她這邊,使她將他們的表情一覽無遺。也不知道康爵和那女人說了什麼,那女人一邊傻樂一邊還不時附在他耳邊低聲說笑,那親熱勁看著就讓人噁心。
「蘇小姐,你男朋友在劈腿。」小靜過來說。
「我說過多少次,他不是我男朋友!」檳榔低頭檢視傳單。
「那女的說要在『碧月佳人』裡加吸管,我們的『碧月佳人』都那麼喝,偏她矯情,顯得她嘴小!」
「穿成那樣,一看就不是做正經職業的!」佟玲過來嘟囔。
「她穿的可是正宗的kenzo。」檳榔說。
「反正看著就討厭。」小靜道,還是送吸管去了。
檳榔抬頭,只見那桌的餐點已經送上來,而那女的居然賤兮兮地給康爵切牛排,還餵他!接著他將切好的牛排叉起來送到她嘴邊,那女人居然媚笑著用嘴接!兩個人喂來喂去,最後竟發展成嘻嘻哈哈地互相搶食,一點也不顧用餐禮儀,玩得不亦樂乎,真不要臉!
孟轍從裡面出來,正好路過康爵那桌,三人打招呼。他接著走過來,盯著檳榔起伏的身體,問:
「你幹嗎發抖?你冷嗎?」
「我哪有發抖?!」
孟轍見她沒好氣,就沒再問,笑道:
「你看,alvin有新女朋友了,你覺得怎麼樣?」
「大庭廣眾之下和人家卿卿我我,能是什麼好人?!」她低叫,一腔無明火已著到極點。
「我覺得她挺漂亮的。」
檳榔則「啪」地將宣傳單摔在桌上,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
孟轍莫名其妙。
檳榔到洗手間外的盥洗台去,站在鏡前看了自己好久,還是覺得怒不可遏。把高跟鞋在地上用力跺好幾下才算好過一些,卻不願去追究她的這股怒氣來自何方。在鏡前補了妝,想起他對那個女人的溫柔狀,她忽然回憶起他曾經對她的溫存。從初見時的水火不容到後來緩和氣氛再到最後的曖昧發展,奇怪她居然對他們在一起的每個細節都記憶猶新。他的聲音、他的微笑、他的體味甚至於他的跋扈與刻薄,每一個都令她難以忘懷。拿著唇膏的手慢慢放下,她的心突然感到酸酸得很不舒服。她閉上眼,深深地歎了口氣。
一抹幽靈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鏡子裡,她嚇一跳,回憶與現實倏地碰撞令她震驚不已,手一抖,唇膏立刻掉在盥洗台上。她又被嚇一跳,急忙撿起,生怕慌亂的情緒被他盡收眼底。趕緊將唇膏收起來,想跑,可是——
他動作迅速,竟搶先將她圈在他的身體與洗手台之間,並且還若無其事地洗手。
「你幹什麼?!」她吃驚地問。
「洗手,你看不見嗎?」他理所應當地說,「你動作太慢,而我還急著和女朋友共進燭光晚餐。下次在這裡多加一個水龍頭吧。」
檳榔怒火中燒:「你放開我!」不願承認他的舉動會使她心悸,但她要馬上離開他的包圍圈。
「我還沒洗完呢。」他回答。
「你再不放開小心被女朋友看到誤會。還有,別浪費我的水。」
「這就是你對客人的態度嗎?如果不是我而是別的客人,你也會警告他不要浪費水?」
檳榔語塞,可他並沒有給她時間想回答:
「覺得我女朋友怎麼樣,很漂亮吧?」
「當然漂亮,艷麗無雙,配你正合適!」她冷笑。
「我也這麼覺得!」康爵終於洗完手,改站在她身後照鏡子,「身材好,長得也漂亮,抱起來軟軟的。皮膚好,摸起來滑滑的。脾氣又好,不像某些母夜叉,夠不上天香國色,卻還在那裡拿喬!」
檳榔赫然大怒,回頭瞪他。康爵卻先開口笑:
「哎,我可沒說你,不要對號入座,你可千萬別去找我女朋友讓她誤會。」
「哈,你還真體貼,只可惜是裝模作樣。」她冷笑,索性背靠在洗手台上看著他,「像你這種喜新厭舊的人,更新換代也不過就幾天,早晚要遭天打雷劈。」
「誰說只有幾天?她和我在一起都三年了,也許將來還會結婚。」他笑道,得意地看著她恨不得把他殺了的表情。
檳榔咬牙切齒,氣急敗壞。
「檳榔,」康爵突然斂起唇角,只餘一抹淺笑,他看著她問,「我有一個問題,如果剛剛不是我而是別人,你會隨便讓他抱嗎?」
檳榔的臉僵硬起來,她這才恍然大悟,知道他是故意氣她。大火已經升到頭頂幾乎要腦充血,她想放聲尖叫殺了他!
然而看著她噴火的表情,康爵只是笑了笑,轉身走了。
檳榔努力忍住想用高跟鞋砸他的**,暴跳如雷,狠狠地在牆上踹了好幾腳。結果這發飆的行為被一個來上洗手間的客人看到,那人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她,她不甘示弱地回瞪他,直到把那人嚇跑。
但她堅定了康爵和那女人在一起只是為了氣她的想法,心中的悶氣頓時消了不少。她打算回前台去想想明天發傳單的事,便步履輕快地往外走,不想一出來便看到比剛剛更惹火的——
康爵在吻那個女人,而且吻得纏綿火熱。
不要臉!她的心差點從胸口裡跳出來,攥緊拳頭的手與緊抿的唇在輕微地顫抖,她簡直要氣瘋了!
她突然覺得心裡很難受,又氣又疼。她咬住嘴唇,一扭頭躲進辦公室裡,想眼不見心不煩。
坐在椅子上的康爵瞄她一眼,「哧」地笑了。正在陶醉的柴可可迷糊地問:
「你笑什麼?」
「沒什麼。」他淡笑道。
飯後,結了帳,兩人走出餐廳。柴可可偎著他撒嬌:
「親愛的,我們現在去哪兒?」
「我送你回去。」他推開她挽住自己的手,淡答。
「好!」柴可可笑著上車。
康爵今天沒開那輛法拉利,開的是另一輛。他說不出是為什麼,總之潛意識裡他不願讓其他女人再坐那輛車。柴可可沒完沒了地和他囉嗦,他卻一句沒聽見。他今天很開心,特別地開心,因為他知道檳榔是在意他的,這讓他倍感愉悅。
蘇檳榔,這個女子,從開始精品店偶遇時令他惱火,到撞車時她胡攪蠻纏可他卻仍不忍心讓她淋雨,再到後來在健身房他發神經去和她鬧著玩結果被她當成強盜橫踢猛踹。她夠不上美艷,也不算妖冶,然而每一次相遇,她都能牽動他的心。
可她卻是康進的女人,這讓他惱怒萬分,連他自己都說不出他為什麼會那麼生氣,總之她讓他想對她口不擇言。可她卻坦然接受,甚至擺出一副不和他一般見識的樣子。漸漸地,他接受了這個事實,也瞭解了她背後的故事,她不再是一個女性符號,而是逐漸膨脹起來變成了一個美麗的女人。她竟開始讓他覺得她恬靜的臉有一種內斂的性感,一種雜糅著堅強、成熟與不屈不撓的質感。他一方面因為她的身份厭惡她,一方面卻又不斷地被吸引。他開始引誘她,像引誘小女孩一樣。雖然她很難搞,但最終他成功了。可她卻退卻了,於是他發現自己要的居然不是一晌貪歡。而今,他的目的連他自己都模糊了,他到底想怎麼樣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她不能那麼無情地就將他裁判出局,她不可以對他說一大堆不負責任的廢話。他知道她愛他,她不能否認這個事實而去和一個老頭子做戲,還裝得那麼高興。他不允許她逃避,他不會就這麼算了,她越是抗拒他就越要讓她對自己臣服。
「你能安靜一會兒嗎?」他是很高興,但柴可可也真囉嗦。
柴可可終於閉嘴,車內就安靜了。在她家的大廈前停下,康爵等她下車,她卻充滿挑逗地問:
「要上去喝杯咖啡嗎?」
「改天吧。」他回答。
柴可可很失望,不過只是扁扁嘴,說:
「那我等你電話。」說罷在他臉上親一下,下車了。
康爵立刻把車開走,還用力蹭掉留在他臉上的唇印。雖然天氣是悶熱的,可他的心卻異常地清涼愉快。
夢境。
她看到他黢黑的眼,而他柔和低沉的聲音就在她耳邊迴盪,可她無論怎樣努力,卻都聽不清他低吟般的話語。接著他突然轉身離去,她情不自禁地追上去,可卻怎麼也追不上,心裡只有乾著急。
醒來時,汗水已濕透衣服。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夢到他,為什麼他總會出現在她的夢裡?她一陣煩躁不安,再也睡不著,只覺得呼呼地冒虛汗。她快要神經衰弱了。
化好濃妝去上班,然後孟轍對她說:
「哎,明天是星期天,咱們放鬆一天,去騎馬吧。」
「不去,我又不會騎馬。」
「去玩玩嘛,親近一下大自然。我看你最近臉色很不好,是不是睡不好?睡不好,去郊外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最好了。」
「我可不認為馬場裡會有新鮮空氣。」
「總之踏踏青對身體有好處,咱們總呆在辦公室不利於健康。」
「就我們倆?」她抬眼看著他。
「明天是騎馬俱樂部的活動日,不過人你基本都認識,咱們趁機去玩玩,就當是我給你的公司福利。」
「你還真會找機會!」檳榔扁扁嘴。
孟轍哈哈笑:「那就這麼定了,明天上午我們去騎馬。」
與此同時,雷霆也給康爵打電話:
「明天騎馬俱樂部活動,別缺席。」
「都有誰?」
「有誰?就是俱樂部那些人嘛。對了,孟轍說他還會帶小美人一起去,聽說最近小美人心情不太好。」
「是嗎?」康爵漫不經心地笑道,「好,我知道,我會去的。」
掛斷電話,他莞爾一笑,他又想到了一個主意。
這時候去馬場還不錯,郊外的溫度總是比城市裡低一些,適合消夏避暑。
說是騎馬俱樂部,其實也就那幾個人,除了常見的幾個,其他的都是慕靖文、唐澈、鄭紫桐、唐愷恩、凌水伊,還有一個叫鄭天凝的敗家子。檳榔聽過他,曾和好幾個小模特搞過緋聞,長得油頭粉面,據說是鄭紫桐的堂弟。還有另外三名男子,都是公子哥,在父親的公司裡任職。這個俱樂部裡男的多,而且的確都是浪蕩子,所以颻颻給這個俱樂部取個諢名叫「花花公子俱樂部」。
檳榔穿著孟轍送她的騎馬裝跟他來到馬場,大家都已經到齊了,康颻笑道:
「哇,這件騎馬裝真漂亮!」
「我買的,有眼光吧!」孟轍得意地說。
「你給她買的?」愷恩立刻尖聲叫道,「你從來沒給我買過禮物,居然給她買衣服?」
「你那麼激動幹嗎?」檳榔平靜地說,「這是代替獎金的,他賴我獎金,用一件衣服把我打發了,你有什麼好驚訝的?」
愷恩沒好氣地瞪她,不過倒也沒說什麼。
「你好像不是騎馬俱樂部的成員。」鄭紫桐掃檳榔一眼,與她勢不兩立地道,「今天是會員聚會,你來幹什麼?」
「我讓她來的,我帶她來放假。」孟轍代為回答,鄭紫桐雖然臉上不太樂意,但也不好再說什麼。
這時康爵挽著柴可可的手前來,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那兩人則似乎很恩愛地和眾人打招呼,康爵對檳榔的態度也很客套,甚至連話都沒說,只是點點頭,那動作好像還是向她身後的康颻做的。
檳榔心裡不太高興,或者說很不高興。
戶外圍場,會騎馬的開始騎馬,她站在一邊看藍天草地,不過看的最多的卻是遠處康爵在教柴可可騎馬。那態度特別地親熱,兩個人相處得相當融洽,融洽到就好像全天下只有他們一對最幸福一樣,甜甜蜜蜜,卿卿我我。
「你總盯著alvin看幹嗎?」康颻幽靈般地出現在她身邊。
「你幹嗎?嚇我一跳!」
「我覺得你很可疑,你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在盯著alvin看。」
「我哪有?我在看那匹馬。」
「是嗎?」康颻揚眉,「那你覺得alvin怎麼樣?」
「不怎麼樣!」
「他很帥是吧?」
「湊合!」
「他什麼也不做就能迷倒很多女人,可他很危險,因為他和康進一樣,對女人沒有真心。」
「你跟我說這些幹嗎?」檳榔警惕地看她一眼,「那個……我要去上洗手間。」說完趕緊走。
康颻看她一眼,又看遠處目光隨她而去的康爵一眼,內心警鐘大作。正在這時,雷霆忽然出現在她身邊,笑問:
「很危險對不對?」
颻颻沒說話,雷霆說:
「依我看,這下可精彩了!」
颻颻瞅他一眼,沒言語,可卻覺得邪惡的事即將開場。
檳榔其實不想去洗手間。但還是去參觀了一圈,補補妝,然後沒精打采地走出來。剛走幾步,一陣皮鞋聲,她一抬頭,竟看見康爵迎面對著她走過來。
她嚇一跳,這種時候她忽然不願意見他,於是她想趕快掠過他跑掉。可就在她走到他身邊時,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忽地將她推到牆壁上,一手抵在她頭頂的牆上,一手抓著她的手,將她完全圈在自己的包圍圈裡。檳榔吞吞口水,瞪著他警覺地問:
「你要幹嗎?」
他看著她微笑:「看你氣的,臉都白了。」
她蹙眉,他得意洋洋地笑問:
「吃醋了?」
「吃醋個頭!你胡說八道!」她忽然憤怒起來。
「承認吃醋我又不會笑你。而且你該承認,蘇檳榔,你愛我,你受不了我和別人在一起。」
「你是故意的對吧?」她瞪著他。
「我只是想幫你更快地發現你心中的想法,」
「你很無聊你知道嗎?」檳榔怒道,她很生氣他的行為,他居然真的是想氣她。
「我知道這招很無聊,但很管用。」
檳榔恚怒地盯了他良久,她想罵他一頓打他一頓,可瞪了他很久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化作冷冰冰的一句:
「你放開我!」
康爵聽話地放開她,她扭頭便走,只聽他在背後道:
「檳榔,我對你是真心的,你何必那麼為難自己呢?」
檳榔沒言語,很快地逃走了,她心亂如麻。
康進總是日理萬機,已經好久沒召見她了,而這天中午,他破天荒地請她出去吃午餐。一如往常是助理通知她的,她穿著得體地被司機載去赴宴,地點則是在一家不錯的餐廳。
「我明天要去廣州出差。」康進告訴她一聲。
「哦,去多久?」她淡淡的。
「不一定,這次事很多,如果趕得上,也許還會去趟深圳。」
「用我幫你收拾行李嗎?」
「不用了。還有,晚上有場慈善拍賣會,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然後去接你。」
「你要我去?」他不是已經有新歡了嗎?
「你不是喜歡珠寶首飾嗎?這次可以看個過癮。」
「我不適合那種場合。」她本想問你沒別的女人好帶嗎,可卻沒說出口,「那種地方會讓我心慌。我不喜歡那些人。」
「多認識一些人對你有好處,你就是懶,其實你很適合交際。」
「知道了,我去就是了。」
「快吃吧。晚上穿漂亮點,不過別再穿那麼暴露的衣服了。」
檳榔揚眉看他一眼,沒說什麼。
下午。
舒服地做鬆骨按摩,讓輕盈的女子在自己身上用力地踩著,康颻慵懶地問檳榔:
「他怎麼會要你陪他去,他不是有新的了嗎?」
「我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對你怎麼想的你還不知道?」
「就是知道也是憑空猜測,男人的心最不能猜,猜錯了他會認為你不夠善解人意,猜對了他們會惱羞成怒。」
「聽起來很有經驗嘛。」康颻笑了。
「我是完全的理論派,實戰就不行了。」
「你就打算一直和他這麼下去?」
「他說了,提分手的只能是他。」
「你問他了?他是這麼說的?」
「嗯。」檳榔哼一聲。
「真霸道!」
「很正常,有錢有勢還招風的男人都這樣。」
「我最討厭這種男人,太自以為是。」
「我是被命令的那個,所以要欣賞他的自以為是。對了,等下幫我選件衣服,康進說了,要不會露太多的那種。」
「他管得真多!」康颻扁嘴。
穿著金色的v領長裙,一頭長髮高綰,再加上簡單的修飾,檳榔陪康進出席晚上的拍賣會。
富麗的會場滿是精美華服的名流貴婦,蒞臨的人士已經不少。檳榔對這種參加過數次的奢華場合早已習慣,這種場合的焦點向來都是在最美麗與最富有的人身上,她從未刻意留意過康進到底有多富有,但從他認識的人或者認識他的人之多來看,他挺搶眼。而她站在他身邊也隨之受到不少關注,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可她不喜歡被人矚目,尤其是和他在一起時。儘管這種矚目是他給的。
颻颻作為雷霆的女伴,跟他一起來了,並很快把檳榔帶一邊去。康進由於看她不太開心,因此也默許她的離去。
「你下午時沒說你會來。」檳榔啜口酒說。
「晚上雷霆臨時通知我的。」
「今晚他會把買下來的珠寶都送給你嗎?」她八卦地問。
「也許吧。送禮物這種事應該看心情吧。」
「我看他心情不錯。」
康颻笑著,剛要說話,門口處一陣騷動,兩人望過去,只見康爵西裝革履地從外面進來,玉樹臨風,英俊倜儻。
挽著他的已經不是柴可可,而是更漂亮的一個,臉蛋比上一個更加精緻生動,身材更加誘人惹火,但基本硬件卻一點沒變——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又白又嫩的皮膚,柔順服帖的長髮,以及小巧尖尖的瓜子臉,飽滿的紅唇泛著粉嫩的水澤,精心描畫的妝容,珠光寶氣的佩飾,一襲艷貴氣逼人的晚禮服穿在身上。兩個人站在一起,金童玉女,相當般配。
檳榔的心裡湧起淡淡的哀愁,這是她最近以來心裡一直都有的已經讓她感到習以為常的情感,倒不是因為挽著他的是另一個女人,而是她看著那麼多人都圍著他,如果說她看康進是鴨子看天鵝,那麼她看康爵就是鴨子看鳳凰了。
「裴佳怡。」康颻說。
「啊?」她回過神。
「裴佳怡,參加過環球小姐落選的模特。」
「是嗎?」檳榔懶懶地說,「長得挺漂亮。」
「她是中英混血。」康颻用專家的視角評價,「氣質不錯,長得也很好,只是嘴唇不夠豐滿,眼窩混得不夠深,鼻子太大。」
「人總要有點不同才會有特點,都照你那套標準長一樣,那還有什麼意思?走吧,去看看今天的鑽石有多大顆。」
「你不知道,精心挑選一名優秀的模特是有很多標準的,差一點就會差很多。」
「挑模特的標準只能用在t台上,那是職業標準,用在t台以下就好像是把犯罪小說裡的犯罪手法用在現實中,即使方法再好,也不適用。」她拉著颻颻去展示區。
「就因為你總這麼想,所以你才會對時尚潮流反應遲鈍。」
「我不喜歡跟流行,我只喜歡我喜歡的東西。」
「問題是你喜歡的東西太少了。」
「那說明我眼光高嘛。」
「颻颻,」雷霆忽然過來拉住颻颻說,「過來一下!」
「我過去一下。」颻颻只能說這一句,就被他拉走了。
原地只剩下檳榔,她回頭去看展示的珠寶,這時一套絕佳的祖母綠鑽飾吸引她的注意,那青翠悅目的綠色蘊含著靈動睿智的神韻,象徵著幸運、長久與仁慈。躺在它身邊的一套海藍寶石首飾同樣迷人,她的誕生石,那盈盈的柔和的光澤如海濤的波浪般澄澈自然。她站在那裡看著,眼神裡充滿驚歎,心也隨之輕輕悸動。
一股熟悉的味道傳入感官,英俊的人站在她身旁,也看著她看的那套首飾。她心一緊,抬頭看他,他的側臉令她的情感波濤洶湧。
康爵也看她,說:「很漂亮,是吧?」他問的是那套祖母綠。
「嗯。」檳榔應聲,卻不自在地想避開他的眼。她覺得自己該走,可腳下卻如被釘住一般怎麼也挪不開。
「喜歡?」
「還好,挺漂亮的。」她望著波光暗湧的寶石。
「你今天也很漂亮。」他凝視著她說。
「謝謝。」她低頭回應。
「我到底還是栽在你手裡了。」他望著她的頭頂,道,「就算這麼久沒見,我看到你時還是會想抱你,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可值得我留戀的,就因為你,我每一天都不知道該怎麼過才好。」
「你的女朋友每一個都比我漂亮,我本來就沒什麼可留戀的。」
「就因為這樣我才會亂七八糟。漂亮女人那麼多,為什麼我每天想的人偏偏是你?如果不是你下咒了,就是我瘋了。」
檳榔抬頭看他一眼,就在這時,他忽然轉身走開,留下她仍站在原地看那套首飾,鬱鬱寡歡。
「他對你說什麼了?」康進突然過來問,把她嚇一跳。
檳榔回過頭看著他,淡答:「沒什麼。」
康進看了她一陣,她也看他。半晌,他低頭望著那些首飾,問:
「有喜歡的嗎?」
「這個很好看,我喜歡祖母綠的顏色。這個也很好,海藍寶石很柔和,而且是我的誕生石。你覺得呢?」她指著精美的珠寶問。
「你喜歡就好。」他用平淡的語氣說,讓她聽了很不安。
不久,拍賣會開始。她陪著康進坐在一起,愣愣地望著上面拍出的一件件價值不菲的拍賣品。有錢的人真是多,不但競拍的人多,而且出牌速度也很快。
那套祖母綠差不多在中間時才展出,在那之前康進已經拍得了那套誕生石,檳榔很開心,但見他沒什麼反應,久了她也就不確定那套首飾到底是不是給她的。
新一輪競拍開始,是她喜歡的那套首飾。
康進的助理首先舉牌,檳榔平靜地望著前面,然而下一刻她的臉倏地僵住,因為康爵的助理緊跟著舉牌,他和康進共同競拍同一套首飾。她很吃驚,她不明白康爵的用意,也許他身邊的小美人也喜歡那套首飾,但他的舉動仍令她震顫不已。康進隨即再舉牌,康爵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這是一種專屬於男人的好鬥天性,最原始的好勝心戰勝一切,誰也不肯先服輸。眼看價格越抬越高,她覺得心裡慌慌的,不知道面對這種情形她該怎麼辦。如果這次康進輸了,他的面子上肯定過不去;而如果康爵輸了,也許他會惱羞成怒。她開始手足無措。全場人都在關注他們,這個價錢抬得讓她都覺得肉疼。就這樣一直競拍下去,一連又舉了幾次,康爵依舊不甘示弱,不斷抬價,她的心在亂跳。然而就在價出到最後時,康進終於示意讓助理放棄,康爵那邊最後舉牌,這邊沒再跟,終於,康爵以昂貴的代價贏得戰利品。她覺得那套首飾未必值那麼多錢,她忽然想起過去的那只十四倍手袋。
康進沒對她說什麼,只是後來又授意助理再拍幾件珠寶首飾,成為今晚的最大贏家。而康爵後來只拍得一套鑽飾,而另一套紅寶石首飾則是本場成交的最高價格,他又一次當了一回冤大頭。
宴會結束後,終於可以回家了。
康進把買來的首飾全給了她,只是誰也沒提那套祖母綠。一整夜他幾乎都是在書房裡度過的,檳榔睡得也不大好。
翌日康進是早班機,他早早就走了。
送走他,關上門,她舒了口氣,坐在沙發上。漢堡吃過飯過來找她,跳上沙發,鑽到她身上讓她抱,檳榔就將它抱在懷裡。現在每每和康進在一起,她已儼然沒有了從前的積極情緒,而是變得疲憊、寡言還多了些憂鬱。她知道這是相當嚴重的信號,因為要不了多久她就會在不耐中露出馬腳,到那時康進會把她不耐煩的原因追查到底。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對他到底有多重要,但她知道男人的嫉妒不容小覷,如果她不想讓自己的境遇比竹籃打水更難以預測的話,那麼她要對恢復從前的心態更加努力才行。
她長歎口氣,沒精打采地上班。不想剛坐到辦公室沒多久,康爵的steven忽然前來,遞給她一隻紙袋:
「蘇小姐,alvin叫我來把這個送給你。」
「這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東西送到了,我先走了。」steven說完離開。
檳榔狐疑萬分,坐在沙發上拿出袋子裡的東西,等拿出來她就明白了,裡面是三套首飾,全是昨晚在拍賣會上拍得的,而那套碧波蕩漾的祖母綠首飾也在其中。毫無疑問,這是康爵授意送來的,也就是說昨天她的不安沒錯,他是拍來給她的。
精美別緻的珠寶迷人得可以奪去她的呼吸。她知道他想告訴她,他和康進的資本不相上下。的確,他什麼也不差,唯一差的是,她深深地喜歡他,她承認了,她深深地喜歡他,喜歡到不可自拔的地步,這讓她害怕,因為她認為這喜歡會要了她的命。雖然連試都不敢試是孬種的行為,可一旦試過,她的人生將再也沒有退路。
她喜歡這套首飾,可再喜歡也不屬於她,拿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等於抱著定時炸彈,而最終的結果,不是炸彈爆炸就是人被逼瘋,這結果實在太刺激了。
她要把它還回去,無論它多昂貴多漂亮,這是她的決定。
想到這裡她有點心煩,因為康爵那種人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她不知該怎樣面對他。她要為自己好好理清頭緒。
呆坐了良久,思前想後,她終於拿起手機找到康爵的號碼,撥過去,主動打給他。半晌後他才接,語氣平淡得聽不出他的想法。他的態度讓她沉吟片刻,才自報家門:
「我是蘇檳榔。」
「有事嗎?」他的聲音依舊平板。
「我們見一面吧?」她說。
「可以。」他爽快地答應,但旋即停住,像是在看日程表,「明晚八點,我會叫人去接你。」
「不能早一點嗎?」她覺得時間太晚。
「我下午有事,今晚要出差去海南,明天下午才會往回返,所以只能是明晚。過了明晚,這個月我都沒時間。如果你想見我的話,只能明晚八點在我公司,我明晚加班。」
檳榔想了想,只得答應:「那好吧。」
「你認識路嗎?到時候我讓人去接你。」
「不用,我認識。」她送過他回公司。
康爵便沒再說什麼,旋即掛斷電話。檳榔覺得他的語氣始終都很冷淡,好像跟她只是普通關係,這種若即若離讓她很不舒服,也不知是悲是喜,反正內心悵悵的。她想把東西還給他,然後趕快與他劃清界限。不然不出一年,他一定會讓她發瘋。
可好笑的是,在即將要見他的這二十多個小時裡,她的心就像是等待國王召見一樣地忐忑不安,沉甸甸的。
終於來到約定的時間,檳榔下班回家去取首飾,順便脫掉裙裝,換了件白色荷葉邊襯衫、一條修身黑色長褲,腳穿一雙白色高跟鞋,長髮用插梳綰得很整齊。
她下樓打車,很容易便找到目的地,那棟雄偉的大廈看上去很華麗。她鼓足勇氣踏進去,不想剛進大廈,一眼便看見steven正等在那裡。見她進來,他迎上前笑道:
「蘇小姐,請跟我來。」
檳榔還真是受寵若驚,跟他乘電梯上樓,來到塔撲集團的所屬樓層。下班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大樓裡的人並不多,所以顯得空蕩蕩陰森森的,連光線也是一些不知源頭的燈光投下的細微暗影。
steven推開玻璃門,帶她很快上了一條寬闊的走廊,走廊裡空無一人,有的只是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他很快帶她走出去,轉個彎,來到一處不小的坐立間前,兩頭相對的辦公桌大概是秘書的位置,而迎面是一扇雙開的白色雕花木門。
「裡面就是,你進去就可以了。我要下班了。」steven笑說。
「哦,麻煩你了。」檳榔很抱歉耽誤人家下班。
steven笑了笑,就走了。聽著他的腳步聲遠去,瘆人的走廊裡只剩下檳榔一人,她多少有些怕。回頭看看那扇門,她深吸氣,還摸摸頭髮。猶豫了一下,她禮貌性地輕叩門板,這才推門進去。
很大的辦公室。黑色的大理石地面,白色的高級沙發,一扇落地大窗前擺著一組很大的辦公桌椅,上面的東西很整齊。一盞古典的檯燈擺在梨木大桌的一角,努力釋放出昏黃的光源,顯得很清冷。康爵坐在舒適的轉椅上,背對著她望著窗外。燈光將一些黑色的影子打在牆壁上,顏色不深,卻拉得很長。
檳榔一時不知該怎麼辦,他沒回頭,她又不願叫他,只好用力跺腳。康爵撲哧一笑,終於轉過來,她看清他穿著一身筆挺的白西裝,英俊瀟灑,丰姿出塵。他看了她一會兒,笑問:
「覺得我這裡怎麼樣?」
「還好。」她淡答。
「包裹得這麼嚴實,怎麼,怕我侵犯你嗎?」他笑道。
檳榔聞言,面紅耳赤,覺得這種嘲諷很刺耳。
「離得那麼遠幹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他繼續用揶揄的語氣說,從椅子上立起,繞過來,背靠桌沿,對著她,雙手放在口袋裡,擺出一副優雅的姿勢,噙著笑問,「找我有事嗎?」
終於說到正題,檳榔從包裡拿出那幾套佩飾,走過來極快地放在桌上,又退後兩步。康爵雖然沒動,但濃眉已經擰起:
「這是什麼意思?」
「還給你。如果這是給我的,那麼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他的唇角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撥著袋子看了看:
「這是為你買下的,只屬於你,你不是喜歡嗎?」
「我們別再在這種沒意義的事上浪費時間了,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空間,我們都不幼稚,不要只因為不甘心就這麼費神,就此打住吧。你有那麼多女朋友,不差我一個,別再做這麼無聊的事了。」
「你知道康進到最後為什麼沒和我爭嗎?」他盈盈笑道,「因為他在計算這個東西值不值。即使你非常喜歡,他也會因為不值而放棄你喜歡的東西。而你的價值和這套首飾是一樣的,一旦他覺得你不再值得,換句話說,對他而言你也是商品。但我不一樣,我能甘心為你支付任何價格。」
「如果你真那麼幹,你就是傻瓜。」檳榔漠然地說,「我覺得他放棄是很聰明的,這東西根本不值得花那麼多錢。」
「沒錯!我是傻瓜!」康爵望著她,唇角上揚,「可我願意為你當傻瓜,這就是區別。」
「好了,康爵,我們不要再討論這種沒意義的事了。你不要再對我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施恩姿態,也不用再來什麼強勢追求了。我不是那些小女孩,不會因為你的一顰一笑就芳心亂顫。你對我根本就不是真的,你只是因為我漠視你的存在,所以你想讓我對你百依百順,最後再甩了我讓我傷心欲絕,以此作為報復。我不會那麼傻。你現在的這些攻勢只是一種手段,你只是不甘心。」
「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對你是怎麼想的?」
「總之這場遊戲結束了,都結束了。也許你認為我們那天晚上的事能代表什麼,但我告訴你,那根本不代表什麼。我對你沒有感覺,你死了心吧。」她說完,後退一步,轉身要走。
他停頓了兩秒,忽然追上來,從背後一把抱住她,在她耳邊確認地問:「你對我真的沒感覺嗎?」
「對!沒有!你死了心吧!放手!」她奮力掙扎,這是她最怕發生的事,一旦他對她展開柔情攻勢,她怕自己很難承受。
「好吧,就算你不喜歡我,」他在她耳邊低喃,「我還是一樣喜歡你,而且越來越喜歡。」
「你放開!」她氣急地低叫,他溫柔的氣息讓她心神弛蕩。
「我不放!我早就想這麼抱著你了!」他真摯地說道,「你讓我快瘋了你知道嗎?你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讓我什麼都做不好,我每天滿腦子想的都是你。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你,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想念你的聲音,想念你笑的樣子,想念你身上的味道。在你面前我做什麼都不管用,我用盡一切方法想吸引你,可你卻越逃越遠。你讓我亂七八糟,可我還是愛你,我是真心愛你的!」
檳榔心裡一顫,身體因他的低語而一陣顯而易見地顫抖,她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他緊緊地抱著她,鼻尖在她的頸窩裡不住地摩挲著,她的心怦怦亂跳。他的表白深深地操控著她的心,她慌亂而不知所措。他獨特的氣味目的性很強地鑽入她的每一隻毛孔,將她迅速而不容抗拒地包圍,讓她的心突然酥軟起來。她知道自己快完了,於是用力去掰他的手,低叫道:
「你放開!」
「你愛我嗎?」他問。
「不愛!」她氣急敗壞地說,她推不開他的手。
「別再說謊了!你這樣是在欺騙誰?欺騙我還是欺騙你自己?」他將她的身體扳回來,手仍舊摟住她的腰,一手卻輕撫過她額角的碎發,低聲道,「檳榔,承認吧,你怕愛上我,可你已經愛上了!」
他深深地望著她,語調低沉迷人。她呼吸一窒,失神地注視他,他的眼神裡充滿柔情蜜意,充滿蠱惑挑逗,充滿對她的心最有效的溫柔勾引,讓她內心紛亂。
「是!我是愛上你了!」她看著他絕望而抓狂地說,「我是愛你,可那又能怎麼樣呢?我不能愛你!你要知道原因嗎?我們的身份不合適,而且你這種男人對我來說也太危險!現在你明白了嗎?所以你放手吧,讓我靜一靜,然後讓我重新回到正軌上去生活吧!」她用盡一切力氣想要掙脫他的手。
康爵卻一把制住她:「我不管你是誰,我只知道我愛你!也許你不相信我,但你至少要給我個機會,讓我證明我是適合你的。檳榔,你現在是在逃避,你不能還沒開始就讓我出局。我知道你的心裡很脆弱,可我對你是真心的,我會好好照顧你,好好對你,我會讓你覺得你是最幸福的。答應我,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康爵,別再說了!我一個人很好,你幹嗎要來擾亂我?我不想再說這些了,我要走了!」她心煩地道,掙開他的懷抱,想走。
這時他一把拉回她,帶有強制性地將她抱住。他低頭親吻她,很霸道地強吻她。她用力想躲開,然而他緊攥著她腰肢的大手卻給了她很大的壓力,讓她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他剛健的身軀上。她薄薄的衣衫下性感的曲線在引誘著他,他深深地吻住她,一雙手在她身上放肆地遊走。她努力想推開他,但他不容許她的抗拒,強硬地吮吸著每一分屬於她的甜蜜。火熱猛烈的攻勢讓她快要爆炸了,想推他的手再也使不出一點力氣。她要迅速逃開,可身體卻如灌了鉛一般沉得只能倒在他的懷裡。他的手、他的唇、他的氣息已勾起她對那一晚最清晰的記憶。他的手滑上她的長髮拔去她的叉梳,一頭如瀑般的發披瀉下來。他的嘴唇順勢貼上她的脖頸,他的唇很柔軟。
「你別這樣!你……放開!」她的聲音發顫,呼吸急促,可一雙水眸卻掩不去**的**。
「噓!」他在她耳邊輕輕吹氣。
她的身體回應他的是一陣戰慄,這時他猛地將她抱起,打開左側一扇門,那是一個小小的房間。他抱著她倒在一張大單人床上,熱烈的吻再貼緊她的紅唇。她仍無力地掙扎著,卻躲不過他熾熱的雙唇。他吻得更深。她明顯地感受到他的熱情與激烈,他胸膛上堅硬的肌肉散發著火一樣的溫度,透過衣服,滲透進她的體內。
「我們對彼此的感覺你很清楚,你不能當它沒發生過。」他在她耳邊低喃,「別動,讓我好好地愛你!」
他繼而咬住她的耳垂,如願引起她的一陣顫慄。她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電流正隨著他的手、他的唇擊麻她的身體,直湧入心,
他用力撕開她的衣服,他的唇已經開始吻遍她肌膚的每一寸。他像是怕她跑了一樣,前戲很短。他半哄半逼地讓她接受自己。這時她的心再也不能容忍她的抗拒,一如那一晚,**驅使她定格她想要他的決心,她接納了他,準備親手將自己推入萬劫不復。為了一夜的歡愉,她丟棄小心謹慎的信條,開始迎接她從未冒過的風險……
如乾柴被烈火焚燒過,曾竄起最高的火舌,最後只剩一攤灰燼。她不願承認她喜歡和他上床,雖然他帶給她的是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她愛他,她知道。她無力地躺在床上,慌亂地咬著手指。她覺得這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錯誤,而且一錯再錯。
康爵笑著將她的手從她嘴裡拿出來,她抬頭,卻迎上他溫柔的深吻,她頓時心猿意馬。他很輕易地吻去她的慌亂,她伸手摟住他。好一會兒,她清醒過來,恨不得殺了自己。
「別這樣!」他摟她入懷,「好像我們做了什麼天誅地滅的事。」
「我們沒做嗎?」她背對他,歎道。
「這種時候就不要再討論那些無聊的倫理學問題了,我們說點高興的事。」他從後面抱住她,吻著她的肩膀笑說。
「我曾經夢見你們兩個一起把我殺了。」
「這是高興的事嗎?」他想了想,問。
「你和我這樣是不是為了報復他?」她忽然回頭看他,問。
「就用你,我能報復什麼?」他好笑地吻她的額頭,「你太警惕,這樣會失去很多樂趣。」
「你不會殺了我吧?」
「我又不變態。」
「你沒給我拍**吧?」
「社會新聞看太多了,以後少看一點。」他刮刮她的鼻樑,無奈地笑道。
檳榔歎口氣,望著天花板說:「我怎麼能做出這種事?!」
「怎麼了?和我在一起有什麼不好?」他不滿地問。
她沒回答,只是環顧四周。這是一間不大的房間,只有一張大單人床和一隻衣櫃,非常簡單:
「這裡怎麼會有房間?」
「我經常住在這裡。」
「你不是有房子嗎?」
「大半夜回家多麻煩,索性直接住這兒。單身的悲哀就是住在哪兒都一樣,永遠都是一個人。」
檳榔「哧」地笑了,問:「帶過多少女人來這兒?
「只有你。」他回答。
「真的?」她不相信。
「你不會以為我隨便找個女人就會在辦公室在車裡亂來吧?我又不是色狼!」
「你有沒有暴力傾向?」
「我又不變態!」
她看著他,說:「那我們現在來約法三章,第一你不能打我。」
「好。」他點頭。
「第二,你不許和其他女人再有不正常和曖昧的關係,意思就是不許一腳踏兩船。如果你不願失去自由,那我們也可以當今天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我們要搞清楚現在的關係,我不是你的情婦,我不逼你和我結婚,但你至少要讓我覺得你的態度是認真的。」
「我答應。」
「第三,你永遠不能欺騙我,我最討厭的就是欺騙。你放心,如果你哪天告訴我,你厭倦我了,我會和你分開,不會纏著你。但如果你敢騙我,我就殺了你!」她一直望著天花板。
「好。」
「附加一條,你不能讓我懷孕,辦法你自己去想。」
「沒問題。」他在她臉上親一口。
「我回去和他提分手看看,前提是他還沒殺了我。」
「他會和你分手嗎?」
「不知道!」她咬住手指,「男人和女人還真不一樣,男人同時和一群女人在一起也不會覺得自己是禽獸,女人一旦劈腿,卻自己就把自己往蕩婦的行列裡歸位了,真不公平!」
「你不想和他分手?」
「想。我就是……有點害怕。平常我不怕他,可出了這種事,不害怕也會心慌。」
「要不然我去和他說。」
「你去說,他會直接殺了我。我不能讓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
他沉默了一會兒,拍拍她,笑道:「好了,別再想這件事了。」他親吻她的面頰,然後重新壓住她。
「你今天叫我來這兒,是不是故意想引誘我?」她盯著他問。
「我引誘你?好像是你引誘我吧?」康爵很無辜地道,「不知道為什麼,不管你怎麼樣,我都會覺得你很迷人。」
檳榔為他這種肉麻的話「哧」地笑了,她看著他,沒再說話。事實上他專注的眼神取悅了她,他低頭來挑逗她,她沒再反抗,迎上了他索取的吻,伸出手臂抱住他。這一刻她已不再去想那些令她心焦的事,她甘願為了他沉淪,縱使這種沉淪會引起很嚴重的後果,可她不願去想。感官的刺激已徹底擊潰了她……
四點鐘,她從歡愛後的筋疲力盡中倏地驚醒,差點跳起來。康爵睡眼惺忪地問:
「你幹嗎?」
「我怎麼睡著了?你怎麼也不叫我?」她跳下地開始穿衣服。
他拿過鬧鐘來看:「現在才四點,這時候上班也太早了吧?」
「我不該留在這兒過夜。」她套好長褲,撈起襯衫扣上,「如果被人看見就糟了。我的扣子怎麼沒了?」
「看見又怎麼樣?」他擁被坐在床上看她盤頭,「你是我的人,誰能說什麼?」
「我的耳環呢?」她沒回答,開始在床上翻找,「你把我的耳環放哪兒了?」
他卻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拉她倒在床上,抱著她耍賴:
「我不讓你走!你要陪我!」
她伏在他身上,笑道:「我真的要走了!」
「晚上一起吃飯怎麼樣?」他笑著提議。
「我們不能在外面單獨見面。」
「那好,晚上我去你家。」
「不行。」她正色拒絕,「你永遠不能進到那兒。」
他的臉色立刻轉為微怒,看著她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他翻身壓住她,不悅地開口:
「為什麼?你還在意他?」
「我已經背叛他了,不能還把你帶回家去,那樣太過分。」
他看了她一會兒,說:「好吧,那今晚你到我家來,亞羅灣a座22樓,就在附近,記住了嗎?」
檳榔望著他,接著用力翻身將他壓在身下,俯視他,道:「我們之間我說了算,記住了嗎?」說完,她在他額頭上吻一記,起身拿起耳環,對他道:「我走了。」
「晚上你來不來?」他忙問。
「今晚不行,我加班。以後吧。」她回答,人已走出去,帶上門。
康爵突然有一種被套牢吃定的感覺。
檳榔回到家,在洗澡時望著自己**的身子上被他留下了無數的印記。鏡中反射出她艷若桃李的面孔,上面浮現著被愛過的女人才有的紅暈。她已經徹底向他投降了,當他抱住自己的那一刻,她才終於知道長久以來的憂鬱情緒意味著什麼,那是對他刻骨銘心的想念。她的心瞭解,她的身體瞭解,只是她不願瞭解。
二十四歲,她的情感終於在這個年紀戰勝了她的理智,她不願去想那些沉重的後果,她只想在他的身上,在他的眼神,在他的微笑裡找到他對她孤獨靈魂的慰藉。她只想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哪怕只有一秒。顯然這個決定是瘋狂的,但她確實想徹底瘋狂一次。她不知道今後會發生什麼,但她想冒險,就想冒這個險。她想,這也許是她蹉跎青春的獨特方法。
(更猛烈的錯誤繼續發生,有時候愛情的別名就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