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如衣凰信中所言,此次十公主一事毓皇后乃是被人陷害,睿晟帝也已經找到了證據,那此時他突然召見冉芸和段芊翩的用意也就可理解了【鳳殤【一百九十三】勁節暫因君子移章節】。
段芊翩是毓皇后的親侄女兒,睿晟帝若是要親自給她賜婚,無疑是長毓家的氣勢。
如此可見,睿晟帝有心要與毓皇后和好。
沛兒看著幾人皺緊的眉頭和嚴肅的神情,撇撇嘴道:「王爺若是沒有別的吩咐,沛兒就先告辭了,小姐還等著我回話。」
蘇夜涵點點頭,「有勞沛兒姑娘代為轉告你家小姐,本王先行謝過她的提醒。」
沛兒見蘇夜涵沒有再多說其他話語的意思,便行了禮,轉身快步離開了涵王府。
蘇夜涵眸色恢復靜淡,對方亥道:「你前往渙王府,請渙王到涵王府一敘。」
「是。」方亥領命而去。
頓了頓,蘇夜涵又對何子道:「你前往清王府,就說渙王殿下在涵王府,請她前來一見。」
「是。」何子剛抬腳又停了下來,問道:「那……十三王爺呢?」
「十三王爺在宮中,我親自走一趟。」這幾日只顧忙著查戶部的事情,宮裡的事情已經擱下好些日子了,此行也正好順便問一問如今情況如何。
玄音看著方亥和何子各自離去的身影,低歎一聲,轉過身欲離去,「這帝王家的日子也不是那般好過,命不由己,事不由人,還是我那清靜安寧的歌離谷更讓人懷念。但願不會落得跟他們一般,最終自己的姻緣化作一場權勢之爭。」
身後,蘇夜涵俊眉一挑,淡淡道:「我的命,由不得任何人左右。」
玄音輕笑一聲道:「那便好。」言罷腳下輕點,直直掠過那片蓮花池,身影隱匿在那畔的林中。
蘇夜涵片刻不耽擱,即刻動身入宮。一路上他的心裡存了心事,馬速比之平時要快些,神色也頗為嚴肅,所以他行至宮門口時,守門侍衛不敢多言一句,乖乖開門放行。
如今蘇夜澤雖領了個細查吏部之職,然吏部所轄事宜他幾乎都插不上手,更不宜插手,擢升罷免等諸多之事看似簡單,實則其中利害十分嚴重,稍有不慎,便會落得以權謀私、徇私舞弊之罪,蘇夜澤雖頑劣卻不愚鈍,不願沾得一身髒水,所幸乾脆只查吏部內部官員之事,其他的一概不予過問,所以他倒是落了個清閒,閒來無事就宮裡宮外轉一轉。
只是轉了一圈之後,蘇夜澤愈發感覺無趣,眾人都不在宮中,蘇夜瀾又忙於處理禮部之事,他一個人待著著實苦悶,不知不覺便到了儀秋宮外,驟然就聞道一陣飯菜香味。
蘇夜澤猶豫了稍許,將兩名隨從留在宮門外,自己抬腳走進儀秋宮。
院內冷寂安靜,不見人影,再往裡走了走方才察覺菜香自承香殿傳來,那裡是毓皇后的寢殿。蘇夜澤頓了頓,既然來了,便入內拜見一下吧,不管怎麼說,裡面那人他們終究也要喊一聲「母后」。
只是剛走了沒幾步,便聽一道女子的聲音說道:「你這又是把飯菜給她送去?」
「是……」回答的聲音有些怯弱。
蘇夜澤走到拐角去,循聲望去,只見一名嬌小可人的宮人手托一隻放著幾盤碗碟的托盤,被另外兩名宮人攔住去路。
其中一人道:「儀秋宮裡的飯菜還不知夠我們吃到什麼時候,你這般每天給她多送一份兒,我們後面的日子可該怎麼過?」
另一人道:「再說,她可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飯菜不該是尚食局給送來麼?哪裡用得著你小丫頭伺候著?」
玄蓉滿臉慌張,吞吞吐吐道:「可是……可是尚食局已經許久不給儀秋宮送來飯菜,娘娘畢竟是皇后,我們做奴婢的便是餓著,也該讓娘娘先吃飽……」
「娘娘?哈哈……」二人似乎聽到了什麼笑話,「你不會不知道咱們這位皇后娘娘毒害十公主,如今已成皇上最憎惡之人吧?你就算要巴結也該找對人才是,怎的巴結起這個就要被廢的皇后娘娘?」
「你……你們……」眼看著二人伸手就要奪走手中的托盤,玄蓉連連後退【鳳殤【一百九十三】勁節暫因君子移章節】。
「哼,真是不知死活的奴才!」蘇夜澤冷哼一聲,踱步朝著三人走去。
三人聞聲同時循聲看過來,頓時全都嚇白了臉,連忙跪地行禮道:「奴婢見過十三王爺……」
「你們眼裡還有本王這個王爺?」蘇夜澤語氣不善,冷不防地一眼掃過三人,冷酷如冰的眼神教三人心驚膽戰,連連求饒。
蘇夜澤卻只是置若罔聞,走到玄蓉身側,腳在她身側輕輕點了點,「起身吧。」
「謝過十三王爺……」玄蓉戰戰兢兢起身。
另外兩人一見正欲起身,突然只見蘇夜澤冷眉一擰,瞪著二人道:「本王讓你們起身了嗎?」二人連忙又跪下去。
蘇夜澤冷聲道:「本王至今可還未見過如此膽大的奴才,看來你們每日閒暇,倒是學會了恃強凌弱,這儀秋宮中只怕是留不住你們了。」他說著對儀秋宮門處喊道:「來人!」
不多會兒兩名侍衛匆匆入內,「王爺。」
蘇夜澤指了指跪著的兩名宮人道:「將他們送往掖庭宮,交由魯公公,就說是本王讓你們送去的,他若處理得不好,本王唯他是問!」
「是!」二人聞言,全然不管宮人如何苦苦哀求,拖起便往著宮外走去。
看著四人離去的背影,蘇夜澤臉上的寒霜並未散去,回過身來看著望春閣的方向,道:「你隨本王一道去見母后。」說罷不再多看玄霜一眼,帶先朝著望春閣走去。
只是二人剛到門外,尚未入內,便聽裡面傳來一陣輕輕的笑聲,「是澤兒吧?」
蘇夜澤一愣,欲要行禮:「正是兒臣……」忽然意識到自己正站在門外,便走進屋裡,對著毓皇后的背影欠身行禮道:「兒臣見過母后。」
毓皇后輕輕應了一聲,起身走出,看著蘇夜澤和神色未定的玄蓉,問道:「你怎麼來了?」
「此時午膳時間早已過,兒臣路過母后宮外卻突然問道一陣飯菜香,便進來看看,可誰知……」
毓皇后聞言了然一笑,而後又突然歎息一聲。蘇夜澤不解,問道:「母后為何是憂心?」
毓皇后道:「本宮無事,有事的怕是玄蓉。」說著看了玄蓉一眼,繼續道:「本宮這宮裡如今便只有三名宮人,你罰了兩個人,就只剩下玄蓉一人,今後這儀秋宮內裡裡外外所有事都要由她一人打理,本宮忍不住為她憂心。」
「這……」想來剛才那兩人的求救叫喊聲太大,已然驚動了毓皇后,而且看她的樣子,顯然早已知曉她們在她背後有所動作,可是她卻不聲不響不點破,任由她們囂張下去,只怕除了不願看玄蓉一人忙碌之外,還有其他原因,「是兒臣疏忽了,望母后原諒。如若母后不嫌,便先從兒臣的同心殿調些人手過來,其他的事等父皇回宮再說。兒臣想此事事出有因,父皇定不會怪罪的。」
「呵呵……難為你有這份心。」玄蓉已經擺好了飯菜,毓皇后笑言著坐下,剛執起筷子又立刻放下道:「如今人人都說本宮是害死淽兒的兇手,為何你還要替本宮出頭?」
蘇夜澤背過身去,思索道:「十姐的事情目前尚未查清,一時查不到確鑿證據,就一時不能定母后為兇手,再說,即便是這樣,母后身為一朝國母,怎能容那些奴才欺負?無論如何這尊卑長幼不能亂,規矩不能廢。」
他話中有深意,留退路,聽得毓皇后不由低頭淺笑。「平日裡見你總是一副孩子氣,不想你竟也懂得這些道理。」
蘇夜澤笑道:「既然母后不拒絕,兒臣便當母后是答應了,兒臣這便去調派人手來,母后安心待著便是。」
毓皇后柔聲道:「辛苦你了。」
蘇夜澤搖搖頭,又對玄蓉道:「等人來了,你便什麼都不要做,只管照顧後母后就是。」
「奴婢遵命。」
目送著蘇夜澤離去,毓皇后方纔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只剩一片冰冷,冷冷問道:「咱們這位十三王爺當真是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與想法了。」
玄蓉道:「王爺今日雖擅自做主,帶走了娘娘宮裡的人,又從他那邊調派人手過來,但是他又交待讓奴婢貼身伺候娘娘,言下之意便是他派來的人不可靠近母后,只管做好瑣碎雜事便可,這是何意?」
「哼!」毓皇后冷冷一笑,「他這是在暗示本宮他雖派了人來,卻無心窺探本宮宮裡的秘密,想讓本宮放心。」而後她歎了一聲,「即便他要派人打探本宮的情況又如何?華貴妃持本宮後印掌管後宮,眼下本宮正愁沒有由頭尋她的差錯,她最好別讓本宮抓著把柄才是,哼哼……」
蘇夜澤剛一出了儀秋宮,便直奔著同心殿而去,不想半路上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不由皺眉,今日惹他不悅之人不在少數。
他停下腳步,本想著等來人靠近了將他攔下訓斥一番,然而來人越來越近,蘇夜澤不由愣住:「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