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說的任妃,便是二皇子趙晅生母、鎮遠侯任靖舟胞妹,祖籍靖州。說起這位任妃,也恰恰正是當日姬氏族長姬坤送入宮中的侍女。任妃生得婀娜秀美,典型的陵南女子,即便後來衍帝知曉了真相,亦是不曾怪罪,依舊恩寵有加。任妃入宮後,育有一子一女——皇二子晅,皇長女幼箴,尤其皇女幼箴,頗得衍帝歡心;加之任妃的兄長任靖舟,因妹妹舉薦平定西炎有功,被封為鎮遠侯,手握重兵——如此比起太子昳幼年失母、肖妃膝下無子,竟是這任氏一門風頭最盛。
那茶商聽阿七如此說,不置可否,只壓低了聲音笑歎道:「原本這任氏最不願被人提及曾是姬家的下人,好多年不曾返鄉;如今幾年倒時常派人往來聯絡,說是離家久了,思念故土風物。「
阿七在一旁靜靜聽著,點頭不語。
又閒坐片刻,阿七便與那茶商作別,起身繼續趕路。
過了一個來時辰,天色漸漸陰暗,平地裡起了風沙。阿七掉轉馬頭,向西進了路邊的林子,沿小路走了一陣,眼前便出現一條大道,正是自青城向北,直通陵溪、靖州的驛路。
阿七策馬飛奔一段,未曾見著官兵,遠遠的倒是瞧見前面十數人,趕了七八輛馬車,車上載了很多口袋,像是押運的糧草。
阿七騎馬趕了上去,見押車的俱是農人打扮,為首的卻是幾名騎馬的官差。
聽見身後有馬蹄聲疾馳而來,最前面一個長官便回過頭來,大聲斥問:「你是何人?」
阿七策馬上前,自懷中取出勘合,淡淡一笑,揚聲道:「大人可是自青城來?」
那長官向阿七手中一看,也不多言,只拱手道:「大人先請!」說著指揮手下讓出通路,讓阿七先行。
阿七見此人難打交道,便道聲多謝,拍馬而去。
天色漸晚,馬已累得不聽使喚,阿七終於見到前面一處驛站,便跳下馬背,牽了馬過去。
驛站當值的官差,查驗了勘合,便領了阿七進去,隨手指了一處屋子給阿七休息。阿七抬眼一瞧,房內已住了一名送信的差役,便跟在官差身後走遠幾步,自腰間取了一塊銀錠遞上,口中笑道:「大哥辛苦!」
那驛站的差役便笑著接過來:「不是兄弟我招呼不周,這兩日實在忙得緊!」一邊說著,一邊領了阿七過後面去。
阿七一聽,心念微動,便輕聲道:「小弟在虞大人跟前當差,前兩日自青城出發,一路倒見了好幾隊押運貨物的商隊,不知——」
「哦?大人竟是虞大人手下?」那差役趕緊退回兩步,湊至阿七身側,面上堆笑,諂媚道,「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破地方,我們弟兄多虧了虞大人拂照。實不相瞞,如今驛道都封了,如何見得著商隊,那些都是沿漕幾個州縣運來的漕糧!大人在虞大人跟前行走,竟不曾聽說?」
「哦——」阿七輕輕一笑,「小弟前些時候剛辦了一段時日的外差,如今又要往北去,這些消息竟不曾聽聞。」
那差役便趕忙陪笑道:「大人公務如此繁忙,沒聽到這幾日的消息,也是有的。」
阿七便道:「只不知竟要運到何處?」
「這——」差役含糊笑道,「兄弟們只管迎來送往,伺候好往來的大人;漕糧輸運這般大事,便不好妄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