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阿七連連點頭。此時恰好走到一處空房,差役便開了門鎖請阿七進去,自去準備熱水飯食。
阿七掩了房門,在桌前坐下,心中暗暗揣度——如今四方時有外敵侵擾,國庫庫糧十之有七,需倚仗陵南三州供給,這虞肇基把持三州漕運,非但陋規甚多,欺下瞞上,且暗中滯扣漕糧,夾帶禁物。衍帝必是早有聽聞,但礙於宰輔肖瓚,有所顧忌,方派了陳書禾暗中巡視。虞肇基既已得了消息,將私藏的漕糧由驛道運走,也在阿七意料之中,只是不知要北上運至何處?又是作何用途?原本準備天亮繞城而過,但一想到靖州城夜間無故提早封城,莫不是要將漕糧藏在那裡?便打算先去靖州一探究竟。
——如此左思右想,明知此事與自己此行無關且耽誤時日,卻又無法丟開。正自糾結,只聽門外輕響,卻是那差役端了飯食過來。
差役道:「熱水片刻便得,前面又來了住宿的,兄弟還得過去招呼著!」
阿七便起身笑道:「不敢勞煩!小弟若用時,自去取來便是。」說著將差役送出門去。
回來和衣躺在榻上,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前院人聲嘈雜,似是來了很多人馬車輛。
阿七料想是白日裡遇見的車隊,便在房中靜靜等著,直到前院人聲漸稀下來,方悄悄開了門出去。
夜色已深,院中寂靜無聲。阿七躲過巡視差役的耳目,溜進後院——只見院中幾架板車一字排開。阿七走到近前,伸手在布袋縫裡探了探,內中裝的果然儘是谷米——心中暗道,這虞肇基果然存有異心,只是不知,他暗中仰仗的是誰?如今可與寧王抗衡的,除去肖瓚,還有太子一黨及任氏,若是肖瓚,倒也說得過去;但看目前的情形,只怕另有其人。阿七忽想起白日裡杏林中遇見的帶著烏木箱子趕路的幾名男子,只怕也轉上了官路——四下打量,輕輕退出院門,準備去庫房看看。
阿七來時佯裝取水,路過伙房,依稀記得庫房與伙房俱在西院,此時便穿過中間的小花園過西院去。園中倒是鋪了一條卵石小道,阿七仔細聽著四下的動靜,不期然腳下突然一絆,險些摔在地上,緊接著便見寒光微閃,冰冷的劍峰已指在頸間——
對方出手太快,阿七在驚懼之前,倒先愣了一愣。片刻間回過神,藉著遠處驛卒房中的微光,只見對面的男子正微微笑著,側頭看過來。
阿七慢慢直起身,便聽他低聲笑道:「我倒想看看,今次你要如何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