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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四十八 惟歎終身誤(22) 文 / 丁染

    話說那浦兒隨修澤到了東郊別院,進了阿七房中,只見阿七與修澤一碰面,便多了幾分侷促,只冷冷道:「東西放下,人都出去。」

    浦兒便有些摸不著頭腦——七哥哥也近來也太喜怒無常了些!卻也只得掩門退下。

    阿七見人都走了,趕緊取了自己的鹿皮背囊,摸出一把黃銅鑰匙,將匣子打開。裡面藏的,正是當日老宅中的下人、秦姑姑做給緗葵的女子所用的私物。阿七擰了眉,兩指捏著拎出其中一件來——上好的絲綢質地,只是左看右看不得其法。躊躇了半日,終是穿戴妥當,將其餘的一併收在背囊之中,又換上一身素袍。只是那換下的襯袍之上,堪堪一滴血漬,實在惹眼。阿七想了想,將襯袍仔細包好,也塞進背囊,又在房中巡視一番,並無不妥,便推門出去。

    抬頭卻見修澤負手立在廊上不遠處,看著湫檀帶了浦兒晾曬草藥——只得硬著頭皮上前:「多謝……亓兄,阿七便告辭了。」

    修澤輕咳一聲,淡淡道:「你之前必是受了寒氣,如今血氣凝滯。湫檀有些散寒養血的丹藥,三五日之內若有不妥,帶了路上用吧。」說著便將一隻三寸來高的瓷瓶並一張折好的方子交與阿七。

    阿七接了收好,心想自己在修澤面前左右已是顏面盡失,也不再顧慮別的,只開口笑道:「湫姐姐回頭若是發現藥少了,豈不是——」

    「你小小年紀,便思慮過甚,日久傷脾,必犯心經。」修澤冷冷說著,轉身離開。

    此時浦兒早丟了手中篩藥的簸箕,飛跑過來:「七哥哥可是要走?繼滄哥哥人還未醒,亓公子剛剛帶浦兒去看過,說是並無大礙——」

    阿七想了想便道:「你留在這裡照看繼滄。不必過綺桐館去了。」說著又將一封書信交給浦兒,「等繼滄醒了,便交給他。」

    阿七去後院牽馬,浦兒自是一路跟著,戀戀不捨。不知為何,阿七坐在馬背上,低頭看他,也覺心中有幾分傷感,便俯身捏了捏浦兒的鼻頭,輕笑道:「要聽湫姐姐的話,這次哥哥必不食言,一定帶了糖杏仁回來。」

    浦兒聞言,早就淚眼汪汪,阿七也不回頭再看,拍馬而去。

    卻說蘇岑進了寺中,只見院內古樹參天,遒勁蒼翠,頗有幾分意趣,便四下閒逛了一圈兒,倒引來幾多年輕姑娘頻頻顧盼。尋了半日,見正殿殿角支了一張竹案,卻是一位遊方僧人。蘇琴端坐在案前,屏息凝神,正在聽那老僧講解。

    蘇岑便走上前去,只聽那老僧緩緩道:「……所謂火能克金,如此便算是應了劫——施主府上一場無妄火災,倒將這血光之災化解了。」

    見蘇琴面色凝重,只是點頭不語,蘇岑便過去在她身旁坐下。

    蘇琴便驚道:「你來了?如此倒正好——大師的簽最是靈驗!」說著又對那老僧道,「大師,這是胞弟,即日便要遠行,在大師這裡求上一支籤,還望大師拆解。」

    蘇岑心中雖不以為然,卻不忍拂了姐姐的好意,聞言便與那老僧見過禮,當真取過籤筒,擲出一支籤來。

    蘇岑自是懶怠看簽。只等那老僧拾起竹籤,口中輕念後兩句道:「……雲泥殊路,卻歎終身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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