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暄目光看向手中的酒杯,微微笑道:「若是離了這裡,到我府中教習樂女,你道如何?」
那婦人又施一禮:「若隨公子離了這裡,自是奴家的造化。」
見她舉止不卑不亢,答得乾脆,幾名陪酒女子不由得偷偷冷眼看她,偎在趙暄身邊的女子,更是嗤笑出聲。
趙暄稍一側頭,立在身後的一名隨從便在眾女子的驚詫中,立刻引了那婦人出去。
這時趙暄拂開纏在自己身上的兩名女子:「你們也先下去。」
一時間暖閣中只剩下三名男子和他們各自帶來的貼身隨從。
趙晅便笑道:「原本以為外面自在,如此看來還不如宮裡。此番為陳兄踐行,王兄倒有梯己話要說?如何還要遣退了她們?」
「剛剛我是看殿下被鬧得有些乏了,索性讓她們都下去,我們說話也清淨。」趙暄說著,又轉頭對陳書禾笑道:「方纔那婦人技藝如何?」
陳書禾淡淡一笑:「人都被你要去了,倒問起我來?」
趙暄便接著道:「較之陳兄,自是遠遠不及,不過若要教習樂女,倒還罷了。」
「怪道連父皇都說三皇叔府中歌姬樂人出色。」趙晅笑道,「但凡王兄看上眼的,必是不俗。」說著又看看他二人,不由的神色黯了黯,低聲歎道:「想不到剛剛這瑟師也是女子。若說京中琴技超群的女子,綾姐姐也算一個。雖然她多是用琴,其實瑟藝也是一絕。可惜如今……」
正說著,這時悄悄進來一名便裝的侍衛,附在趙晅身側耳語幾句。只見趙晅無奈道:「裡面來報,母妃傳我速速回去。好容易跑出來一趟,真是麻煩!」說著告辭匆匆離去。
趙暄便將身邊的侍衛也統統遣退。暖閣中只剩他與陳書禾二人,一酒一茶相對,半晌無話。
書禾終於開口笑道:「人人都道寧王世子俊美無匹,只可惜傳言中既好女色,又愛南風。如今瓜田李下,你我二人獨處一室,豈不坐實了這傳聞?」
趙暄恍若未聞,只是微微一笑:「還當我不知你的心思?如今這玉娘我會替你好好照管。若當真日後你能尋回綾菲,也算不負她的一番情意。」見書禾神色似有些鬱鬱,便勸慰道:「如今尋人也不是一朝一夕,還要從長計議。此番你去南邊,也可暗中打探打探。」
書禾淡淡道:「事已至此,果真尋到又待如何?所謂情深緣淺,不如就此丟開吧。」
「如此倒是我多事了。」趙暄似是撇開了這個話題,又道:「還真是羨慕陳兄,得了如此美差——三月間南下,沿途風光必是美不勝收啊,只怕這京中的舊事,很快便會忘懷了。」
書禾只是微笑道:「彼此彼此。漠上風沙,孤煙落日,自是另一番景致。」
「陳兄還真會說笑。這祁國的郡主,是那麼好娶的?一邊虎視眈眈,一邊虛與委蛇。皇上下旨派我前去迎親,不過是擔心大衍太子成為質子罷了。」趙暄笑歎道,「如今祁王冒鞊剛剛即位,短期之內必是不願大動干戈,卻又不肯直接收兵,勢必要討點好處回去。可憐我此番北上,吉凶難料,即便帶了這郡主回來,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倒生生耽誤了下月的花魁大選——可惜啊!」
「此言差矣。」書禾道,「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外戚當道,任肖二妃爭得不可開交,皇族之中還有幾個可以倚傍之人?之前你也太不成樣子,皇上怕是狠下心來要將你歷練歷練。隋將軍此次同去,必能護你周全。若將差事辦得漂亮,功勞不啻於五年前任靖舟大破西炎。如此進爵封王,才不致落人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