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瘋女人!」
陸飛氣急敗壞,簡直想直接拎起床上這個蠢女人來狠狠的打她一頓屁股。
其實陸飛只是關心則亂而已,他也不想想,石巖年紀輕輕,憑什麼可以成為人人艷羨的名醫?難道就單憑她聰明嗎?這個世界上聰明的人太多了,但是真正有成就的卻寥寥無幾。
聰明的腦袋確實可以省下很多麻煩,但更多人只會仗著自己的聰明走捷徑,神童的下場往往是淒涼的,只有靠實力腳踏實地的努力,才能真的有所作為。
石巖三歲到少林習武,風吹日曬,寒來暑往,沒有一日停歇;她十歲跟藥師傅學中醫,十八歲隻身到美國學臨床外科,二十七歲才回國。
期間她連戀愛都沒談過,酒吧門沖哪開都不知道,別人只看見的是她滿身耀眼的光環榮歸故里,誰能看到她背後付出了多少的血汗?
火舞曾經不止一次的勸過石巖:「石頭,你這樣是不行的,女人太強大了,會變得不可愛,會沒有男人喜歡你的。」
彼時石巖正在專研人體基因工程干擾素的最新研究結果,聽見火舞的話,石巖連眼皮都懶得抬。
「就因為沒遇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所以現在我必須像個男人一樣的活著。」
火舞不語,深以為然。
她一直以為石巖不是個榆木腦袋,就是個純粹的同性戀,本來她還非常為自己的清白擔憂,怕哪天她一個獸性大發就對自己霸王硬上弓了,現在看來,她是多慮了。這個丫頭看似糊塗,心裡比誰都明白呢。
送走瓊斯,陸飛坐在石巖的病床前,忍不住的伸出手指憐惜的摩挲著她的臉頰。
沒良心的女人,為了別的男人這麼拚命,你有考慮過你爺們兒的想法嗎?
哼!等你好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要打個鐵鏈子拴住你的腳。困你一輩子,看你還怎麼逃開我的身邊。
哎!陸飛苦笑,自己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連威脅自己准老婆都變得這麼沒品了。
……………………………………
這一次因為瓊斯在石巖的輸液裡加了助眠的藥物,所以她睡得非常沉。直到第二天的傍晚她才幽幽醒來。
橘紅色的霞光,將房內的所有物品均染上了嫵媚的顏色。
石巖睜開朦朧的睡眼,偏過頭就看見鶴嘯蜷縮在她旁邊的小床上。姿勢極其不舒服的睡著,顯然他似乎太累了,竟然微微的打著鼾。
而陸飛正握著她的手坐在她床邊。艱難的維持著端坐的姿勢,因為實在太睏了,而不停的點頭,看著他眼下的那一片烏黑,石巖心疼得鼻子直髮酸。
她悄悄的支撐起身子,在陸飛尚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點了他的睡穴。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從他離開石家的那天起。估計他就一直沒睡,不然他那鐵打的身子是不會憔悴成這個樣子的。
因為腿上有傷,石巖只能借助臂力將陸飛拖上自己的床,當然這個過程是極其艱難的,陸飛看起來瘦瘦的,其實身上全是肌肉,重的要死,使出了吃奶的勁,石巖總算把他弄上床了。
小心翼翼的幫他掖好被角,石巖狼狽的爬下床,自己支撐著坐上了輪椅,悄悄打開門,她轉著輪椅來到護士站。
本來她想讓她們幫忙給陸飛注射一隻安定劑,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沒想到她竟會遇見老熟人,今天居然是周靜值班,本來她還有些為難的,一來陸飛不是住院患者,二來她自己也不是當班醫生,是無法下醫囑的,不過熟人好辦事嘛,這個道理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周靜很快就把事情辦妥了,眼看著陸飛終於陷入深度的睡眠,石巖才安心的走出了病房。
溫鵬的手術施行的是全身麻醉,十二小時之後就會甦醒,昨天的手術是很成功的,起碼杜絕了溫鵬會成為植物人的可能,只是他的腿要接受漫長而艱難的復健才有重新站起來的可能,且這個可能極其微小。
復健的過程,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懂,說是在地獄裡走一遭也不為過,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那種每每面臨絕望的致命打擊,真正挺過來的人沒有幾個。
作為醫生,石巖不止一次看見有人在一次次失敗中徹底絕望,而放棄了最後的努力,她無法站在局外批判他們的懦弱,風涼話誰都會說,而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懂得陷入絕望的痛苦。
溫鵬生來就是含著金湯勺的天之驕子,一直順風順水的大少爺,能經受得住這樣致命的打擊嗎?石巖不敢想像溫鵬知道自己現在癱瘓了會變成什麼樣。
待在溫鵬的病房外,石巖深吸了幾口氣,才鼓足了進門的勇氣。
病房內非常的安靜,石巖並沒有看到自己預想中滿地碎片的場景,她忐忑的靠近溫鵬的病床,難道他還沒有醒來嗎?不可能啊,難道是誘發了併發症?
想到有這種可能,石巖立刻加快了自己的速度,三兩下趕到了溫鵬的床邊,然而她看見的溫鵬卻是倆眼直勾勾的望著天花板,只是那雙往日裡神采飛揚的眼眸裡,此時卻如一潭死水般,沒有半點波瀾。
石巖咬著嘴唇,原本在心中準備了無數次的勸慰詞,如今一句也想不起來了,為什麼做醫生這麼多年,面對病人的絕望,她仍然會感覺難以接受呢?
兩個人靜靜的相對,誰也沒有說話,許久,倒是溫鵬先開了口。
「師姐,我的腿是不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不是的!」石巖心急火燎的否認,她抓著溫鵬的胳膊,想讓他的眼中有點生氣。
「只要你努力配合復健,一定會重新站起來的,你不相信我的醫術嗎?配合我的針灸和中藥外敷內服,一定沒問題的!」
雖然其實石巖一點把握都沒有,但是她是溫鵬最後的希望,所以她必須給他足夠的信心,不然溫鵬可能就真的崩潰了。
溫鵬淡淡瞥了石巖一眼,突然冷笑了起來,眼底的嘲諷濃得幾乎化不開。
「師姐,你肯定不知道,每次你心虛的時候,你都會反覆用『一定』這個詞來加重語氣。」
石巖被猜中了心事,索性理直氣壯的大言不慚起來。
「誰心虛了?就目前的情況看來,別說在國內,就是在世界上,你師姐的醫術也是首屈一指的,華佗在世也不過如此啊。」
阿門!華佗前輩請原諒我的無恥吧!石巖在心中默默禱告,希望前輩不要怪罪她的口無遮攔。
「那你說實話,希望有幾層?」溫鵬懶得聽石巖的廢話,他太瞭解她的虛張聲勢了,很多時候他不是看不透她,只是不想拆穿她而已。
石巖沉默,作為醫者,她並不想欺騙患者,但作為溫鵬的親人,她不想打擊他的希望。
內心天人交戰的結果是,她選擇以實話為主,謊話為輔,相輔相成,雙管齊下。
「一層!不過這只是就醫生的醫術來說的,在你師姐我的手下,你起碼有三層的幾率。」
「說實話!」溫鵬的聲音冷冰冰的,彷彿古井水般波瀾不興。
石巖嚥了嚥口水,硬著頭皮道:
「兩層!」怕溫鵬絕望,石巖又急忙補充道:
「不過只要你配合,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站起來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石巖祈求的抓著溫鵬的手臂,她似乎比溫鵬的情緒更激動,如果不是怕嚇到人,估計溫鵬還沒崩潰,她首先就倒下了。
溫鵬空著的一隻手,慢慢的掰開石巖的手指,他別過頭去,不讓石巖看見他的臉。
「師姐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石巖還想說什麼,只是看見溫鵬的態度,到底是將到嘴邊的話嚥回了肚子,乖乖的轉著輪椅出了病房。
在她行到病房門前時,溫鵬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
「你——還好吧?」
石巖愣了一下,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衝到了腦海中,她只猶豫了0.001秒,便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我的大腿骨折了,以後我們一起做復健好不好?」
許久等不到回答,就在石巖準備繼續追問的時候,溫鵬終於說話了。
「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待會。」
石巖無奈的歎息,默默的退出房門。
房門關上的剎那,溫鵬原本平放在被子上的手,死死的攥緊了。
原本不想問的,但是溫鵬實在忍不住,從一看見石巖鬼一樣的臉色時,他的心就控制不住的難受,是不是愛一個人久了,就會變成習慣?
你會不自覺的去關心她,心疼她,他該怎麼辦?如今他已經等同於廢人了,他還有什麼資格糾纏她?
可是愛他彷彿已經成了他賴以生存的目的,他該怎麼樣才能遏制住這停不了的愛?
而他明明當時壓在石巖的身上,怎麼可能她的腿也斷了呢?溫鵬不信她的話,這個傻師姐不是為了鼓勵他,故意騙他的吧?
剛才石巖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在閃爍,她自己一定不知道,她說謊的技術有多爛,恐怕連三歲的小孩子都騙不了,更何況是他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