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艷瞳回到江寧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的大亮了,只是迎面吹來的風一如既往的刀刃一般割得人肌膚生疼【炊煙入眼一八ま一念忽起無妄之災章節】。想是因為冬日裡夜長天寒的關係,街上行人極少,不過街邊的鋪子倒是早早的開始營業了——有著供應灌肺炒肺、粥飯點心的早點檔,還有著煎茶湯或者煎藥的攤位,甚至還有著賣熱騰騰的洗麵湯的,不遠處的屠宰攤也已經吆五喝六的開始營業了。今日也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房屋上的一片一片的積雪映著金黃的光極是奪目。
經過空月客棧時,王艷瞳並沒有進去,只是突然間把身影閃進一旁的暗處,無聲息的跟上前面的忽然出現的人。
街面上的景色漸漸的開始明耀,待前面的人影似達到了目的地時,已經呈現出了一派人聲喧嘩的景象。
一路跟著胡鍾進了一家酒樓,確定了那人走進的房間之後,王艷瞳轉身出了酒樓,不動聲色的騰身落在那個房間的窗外。
屋子裡傳出來的聲音很是熟悉,即便是除了胡鍾之外,另一個人的嗓音依然是在過往的記憶中常徘徊在耳邊的,王艷瞳眉間不動聲色,只在眼瞼偶爾合上的瞬間斂去幾許讓人看不分明的神色。
「林主?」
「罷了!你先回去,看來此事也只能如此了,老夫也該回去了。」
胡鍾退出房間,一路順著街道慢慢的走著,直到到了一家名為心成客棧的院牆外時,才發現似乎被人跟蹤了,刻意的注意了一下之後才發現跟蹤自己的紅衣人竟是王艷瞳,想了想,胡鍾一閃身進了身旁的院牆。
因為之前的「不測風雲」的緣故,何陽顯在江寧的住所胡鍾也是知曉一二的,本來跳進院牆是還只是想著先簡單的擺脫身後之人再說,但是在看清自己所進的地方就是住著何家父女的心成客棧之後,胡鍾立刻心生一計——反正王艷瞳和趙煙樹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個殺手,此番便在這王艷瞳的面前再證明一次又何妨?反正只要能瞞過林主的去處讓那王艷瞳相信自己只是為了殺人而來就好,至於殺的是誰,之後又該如何卻不在他的範圍之內。
王艷瞳一直跟著胡鍾到心成客棧的院牆外,見前面的胡鍾忽然間形跡詭異起來,便知對方是知曉被人跟蹤了,想了想,今日也沒有什麼再需要探查的,便乾脆的轉身離開。
「好了。」趙煙樹收好換下的傷藥,笑道,「再過兩日,七公子身上的傷應該就能痊癒了。」
王艷瞳整理好深衣,笑言道,「樹娘用的藥真是厲害,傷癒的這般迅速實在是叫人大開眼界。對了,樹娘身上的內傷可好些了?」
「已經沒有大礙了。」趙煙樹笑道,「今日多謝七公子替奴家去雙層堡裡送藥了。」
「反正在幾天在客棧裡的也呆得生悶了。」王艷瞳笑道,「此番出去走走倒也能鬆鬆筋骨。」
「近段時日看來都只能如此了,奴家可算是見識了這些江湖人的執著了。」趙煙樹道,「希望殷娘子能順利的找到能行那針法之人,若不然也只能前功盡棄。」
「雙層堡裡能人眾多,樹娘也不必擔心了。」王艷瞳說著,又道,「這羅錦門看來也不是省心之輩,何陽顯也不像是會善罷甘休的,在離開江寧之前樹娘若是有什麼事還請儘管吩咐,區區代勞就好。」
「奴家曉的。」趙煙樹笑道,「先謝過七公子了。」
自從王艷瞳和趙煙樹兩人的畫像公佈以來,空月客棧不管是明裡或者暗裡,總是處於一種被人窺視或者圍觀著的狀態,只是今日卻實在是太過於熱鬧了一些。
「抓住這個兇手,一定要為何門主報仇!」
「是啊!太可惡了,門主與之無冤無仇,怎麼這般輕易的濫殺無辜?」
「是啊是啊【炊煙入眼一八ま一念忽起無妄之災章節】!況且聽說何門主武功高強,這個人竟無聲無息的殺了門主,實在是太恐怖了,此等禍害若是不早些除去,只怕今後的江湖將再無寧日!」
「不過已經確定兇手了嗎?這個王艷瞳也只是聽說和那本密冊有關,難道真的有這樣的功力竟能瞬間要了何門主的命去?」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這王艷瞳武功高強到只怕江湖上已經難遇敵手,那花霧堡你知道吧?就是江湖上的十堡之一,那三位長老你也聽說過的吧?這樣的高手聽說就是被這突然之間出現在江湖上的王艷瞳按那孫堡主之意一起解決的。」
「這麼厲害?竟然能以一敵三?」
「不止如此,聽說這三人在他手下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解決了,物主你聽說過吧?就是那門傳說中的功夫。」
「這麼厲害!那這個羅錦門和雙層堡才剛在同道大會上結了仇,這次這個王艷瞳會不會也是受殷堡主·····」
「哎!你別亂說,聽說雙層堡人已經趕過來了,那雙層堡裡皆是正義之士,那玉君娘子更是曾為江湖上除了一大魔頭,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而且大會上不是已經說好要給羅錦門機會辯白了嗎?」
趙煙樹推開門,便看見王艷瞳斜倚在窗下的圍子榻上,一手拿著一張紙,一手撐在榻上的小几上,微垂著眼瞼,神情淡然,一派的閒適。似在聽著窗外的動靜又似只在靜靜的發呆而已。
「樹娘!」聽見開門聲,王艷瞳抬起頭來,笑著招呼道。手裡的紙張被隨手放在了小几上,上面的字跡隱隱的有些熟悉。
「七公子。」趙煙樹走到桌旁坐下,輕聲問道,「不離開嗎?」
「樹娘說的是窗外發生的事嗎?」王艷瞳掃了窗外一眼,笑道,「區區已經聽了半響,似乎確實是證據確鑿的,現在離開好像已經沒什麼作用了。」
趙煙樹又道:「窗外這般吵鬧,七公子可知是發生了何事?」
「區區確實不知。」王艷瞳見她滿面的擔憂,便笑了笑安慰道,「看來是被人誤會了什麼,早晚能夠澄清的,應是不要緊的。」
趙煙樹笑了笑,知道他是在寬慰自己,擔憂的同時心裡卻也有些不能忽略的喜悅之意。
「看來回汴京的計劃要暫停一段時間了。」
「樹娘。」王艷瞳說道,「你先回去吧,事已至此,這裡也沒有再呆下去的意義了,這段時間路上可能不算安寧,你路上要記得小心。」
「奴家可沒說過要離開。」趙煙樹笑道,「不管怎麼說,來到江寧的這些時日一直是奴家受到七公子的照顧,現在獨自離開,還真的有些不放心自己的安危了。」
「樹娘。」王艷瞳認真說道,「你不必如此的。」
趙煙樹道:「奴家也不是故意要留下耽擱七公子的正事,只是那個胡鐘的目的一直不明確,就算回到汴京應該也是個隱患呢?」
見王艷瞳還欲說些什麼,趙煙樹又道:「況且奴家還有受人所托之事未能完成,此番也是不能就這樣離開的。」
王艷瞳想了想,終於還是沒說什麼。
正說著,敲門聲忽然響起,趙煙樹正欲起身開門,就聽門外有人問道:
「王郎君可在屋裡?」
卻是空月客棧的那個好心的掌櫃。
王艷瞳起身走過去開了門,頷首問道:「不知掌櫃的有何吩咐?」
「王郎君。」客棧掌櫃看見王艷瞳後先是鬆了口氣,又說道,「你怎們麼還留在客棧裡?現在外面全都是要找你們的人。」
「王某已經聽說了。」王艷瞳頷首說道,「給貴地添了麻煩,實在是過意不去。」
掌櫃的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外面圍了很多人都說是王郎君你殺了人。江湖上的事老夫雖然不解,不過也知道你們不是那種人,且老夫知道你們一直都留在客棧裡,是不會有時間去做那些事的,況且外面那些人來勢洶洶,老夫活了大半輩子,也知道有時候有些事是有理也難以說清的,你們還是先行離開,待找到那殺人兇手之後再來說清楚就可以了。」
「掌櫃的好意區區心領了。」王艷瞳謝道,「只是這些人這般執著,恐怕區區此時離開以後就再難擺脫殺人兇手這個身份了。」
幾人說話間空月客棧外面好似鬧得更加的厲害了,王艷瞳有些無奈的對掌櫃的說道,「掌櫃的請回吧,這些人應該馬上就會上來了,到時候怕是會有些麻煩。」
「也罷!」掌櫃的無奈道,「如此老夫也算盡力了,二位請保重!」
「掌櫃的慢走!」趙煙樹微躬身送了掌櫃的出門,心裡也對這個好心的掌櫃很有些感激之意。
聽見客棧外面的人似乎就要進客棧了,掌櫃的也只能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但願這兩個年輕人平安無事才好。
「來了,來了。」外面突然的靜了一下之後又突兀的吵鬧起來,甚至明顯的有些人興奮起來的嗓音。
「這人是誰呀!」有人問道。「難道是來捉拿兇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