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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爺得了爵位之後,林府上下都很是高興。由林夫人做主,舉行了一次盛大的慶賀家宴。
琴姨娘以身體不適為由,躲在卉春閣,並沒有出來。
林老爺不理她,林夫人更樂得不見她,派人送了飯去,便沒在過問。
結果到了第二日,琴姨娘就鬧了起來,被林老爺呵斥了一頓之後,就被林老爺送去了北川的芙蓉園,連帶著玉瑾也跟了過去。
林夫人很是開心,琴姨娘剛被趕出府,林夫人就到落霞居來,跟玥瑤分享這個好消息。
「北川芙蓉園?」
「那原是麗妃還未進宮前,聖上差人在外面置的別院。」林夫人解釋道:「你哥哥出事的時候,我和你外婆都疑心著和琴姨娘有關總之,呃,就是那裡。」
不知道為什麼林夫人會提起林成峰出事的事情,但這一提,卻勾起了玥瑤強烈的好奇心。
玥瑤猶豫了一下,道:「母親從來沒跟我說過,哥哥究竟是怎麼出的事,為什麼會疑心到琴姨娘身上?哥哥不是隨父親到西北出征時出的事嗎,而琴姨娘不過是一個深宅婦人」
「你不知道。」林夫人歎了一口氣道:「琴姨娘除了有麗妃這個靠著一身媚氣爬上枝頭當了鳳凰的胞姐,家裡還有一個混吃混喝、整日不務正業的潑皮弟弟,叫王簡。當初,琴姨娘仗著你父親的寵愛,托了你父親的關係給王簡在軍中謀了一個司管軍營伙食的差事。你哥哥自小習得一身好武藝,在整個陵安都是出了名的年少清俊。隔年,匈奴在西北躁亂,聖上派你父親再征西北,你哥哥便自動請纓,想一起去沙場上歷練一番。我心裡雖是一百個不放心,但卻拗不過你哥哥的固執,想想你哥哥若從武,總有一天要經歷這樣的陣仗,出征隨行其實也不失為一個契機,若他能隨軍立功,回京以後,就能得到一官半職的封賞呢,在年少一輩裡,也算是頭一份的榮耀。我對你哥哥,是有這個信心的。」
林夫人眉心輕輕的皺了皺,還沒說完,就停了下來,目光呆滯的望著面前的茶几,彷彿站在記憶的門檻處,猶疑著不敢進去一般。
應該是很不願意回憶起的事情吧。
未免林夫人難受,玥瑤其實很想打斷林夫人,讓她不要再說了,但對於那段過去那段歷史強烈的好奇,讓玥瑤忍下了下來。
「母親?」
林夫人忽然醒過來似的,搖了搖頭,語速緩慢下來,道:「我當時只跟你父親說,一定要保證你哥哥的安全,他第一次出征,千萬不要讓他涉足很危險的戰地,你父親答應了,我就放你哥哥去了。四個多月後,傳來了消息說,西北邊境刮起了罕見的黑風沙,戰局十分不利。然而過了一個月,西北傳來了捷報!正當我滿心期待的迎接你父親和哥哥回來的時候,你哥哥卻被人提前的一路抬了回來,他整個人躺在擔架上,虛弱憔悴的只剩皮包骨頭。我當時就驚的暈了過去,後來便早產了」
「你哥哥醒來,便一句話都不肯說。你外婆找人多方打聽,才知道,原來當時你哥哥被分了一個小軍團,任務只是協助你父親的大軍在支線剿滅敵方的散兵,順便刺探情報。但你哥哥帶隊出營不到一天,就刮起了罕見的風沙,由於離開陣營過遠沒能及時回營,你哥哥帶的那個小軍團在荒漠草原中兜轉進了一個叫烏鳳谷的地方避沙,過了三四天,風沙剛停了半天左右,一隊敵軍竟好像知道你的哥哥的行蹤一樣,帶隊包圍了山谷,一番交戰後,你哥哥的軍團寡不敵眾,幾乎全軍覆沒,只有你哥哥武藝高強,才勉強逃了出來,卻也在奔逃中掉入山谷,摔斷了雙腿。而同樣被劃到你哥哥軍團中的王簡,卻毫髮無傷的回來了!」
彷彿很累似的,林夫人說一陣,便要歇一陣。
「要知道當時你父親在西北匈奴中名氣很大,那些蠻子對你父親是又懼又恨,但又無可奈何,但是不知怎麼走漏的消息,那些蠻子知道了你哥哥也一同參戰,便放話出來說,誰能活捉你哥哥,就賞黃金萬兩。琴姨娘的弟弟是出了名的潑皮無賴,只認人不認錢的。所以,我和你外婆都很疑心是琴姨娘嗦擺他的兄弟,害了你哥哥,但卻沒有著實的證據。那時,你父親擔心我們趁機整治琴姨娘,就把她送去了芙蓉園避風頭,且一去就是兩年,直到你外婆過世,她才又被你父親接了回來。」
說完這些,林夫人的眼淚已無聲無息的爬滿了她已日漸蒼老的臉龐。
玥瑤掏出紙巾輕輕擦了擦林夫人臉上的淚痕,道:「都已經過去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本來玥瑤還想跟林夫人說說聖上大封的事,但見林夫人這樣子,想到曾太醫說過,林夫人的病不宜再憂思傷懷,當下不忍讓她再勞神,只陪著林夫人說了大半天的家常話,想法逗她開心。後面見林夫人乏了,玥瑤便送林夫人回了德熹堂。
林成峰知道了林老爺封侯的消息以後,淡淡的,並沒有過多的反映,反而是得知林夫人和林老爺又重修舊好時,神色頗為驚訝,卻也沒說什麼,只是長久的沉默。
玥瑤多少有些可以理解她哥哥所表現出的淡漠,作為子女,她們終是不可能像林夫人一樣,在面對林老爺這麼多年的冷漠之後,還能如此輕易的敞開心扉。
這些日子以來,林老爺每天宿在德熹堂,他與林夫人之間的關係得到很大的修復。
玥瑤每天看見林夫人,臉上都掛著淡淡的笑意,神情也越發的柔和。因著林老爺沒事的時候就會留在德熹堂陪伴林夫人,林夫人的精神好了許多,處理起庶務來比以前更加利落,不大需要玥瑤插手幫忙,玥瑤去德熹堂的次數便減少了,每天多餘的時間都花在瘦身減肥上。
減肥的時日越久,玥瑤就就越覺得,這是一個非常考驗毅力的過程。
有的時候,她明明很餓,卻不想吃東西;而有的時候,她明明不餓,卻非常想吃東西。每天天還沒黑,她就開始精心盤算自己明天的食譜。晚上睡覺之前,必定將明天可以吃到的美食在腦海中反覆的盤旋很多遍,她才能入安心睡。
開始的時候,玥瑤確實清減了不少,但到了後面,她儘管還是每天都吃的很少,體重卻再無變化。
這讓玥瑤很是苦悶,好幾次沒有堅持住的時候,她實在沒忍不住,把翠竹做出來的點心吃的一乾二淨。
開始時,木槿和翠竹只是縱容的看著玥瑤,說一些善意的笑話,或者好心的安穩她。
但這種情形接連重複幾次以後,不止是木槿和翠竹,便是冬梅和海棠等幾個小丫鬟,都不禁用一種驚異的眼光看著她,背地裡竊竊私語。金鈴更是每次一到玥瑤跟前,就要反覆跟她強調暴飲暴食的壞處。
這樣不好,玥瑤是知道的。
大多數時候,玥瑤並沒有聽到地下的丫頭在怎樣議論她,她只是自己一個人坐在榻上,一邊往嘴裡塞著食物,一邊默默流淚,心裡不斷在罵自己沒有用。
直到最後,嘴巴裡的酥餅都沒了味道,被鹹鹹的淚水染成濃郁的苦澀。
於是有一天,玥瑤終於發了狠,讓人把屋裡所有做好的點心都倒進了院子的水溝裡,又吩咐幾個丫頭,每日除了指定量的水果和正餐,再也不許拿任何吃的東西進廳堂。玥瑤還是堅持,每天晚上用過晚膳才上山去,為的就是能在每天結束的時候,將白天攝取的熱量充分消耗掉。
晚上回到落霞居的時候,玥瑤都不再吃任何東西,若不是非常口渴,便連水也不喝。因為她發現開始時,走了那麼久的路以後,又喝那麼多的水,最終的結果只是讓她第二天整個人都變得水腫,反而堅持晚間不喝水以後,第二天早上會有身子變得輕盈了的感覺。
玥瑤自己分析,這應該是脂肪分解時,產生了熱量的同時也分解出了水分的緣故吧。
慢慢的,玥瑤的努力終於有了成效。
以至於,有一天晚上,玥瑤上雁蕩居的時候,林成峰讓迅哥準備了許多可口的點心,薛媽媽還特地燉了一鍋人參雞湯,說是看她這些天上山下山跑的很是辛苦,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所以要給玥瑤補補身子。
玥瑤哭笑不得,見薛媽媽誠心燉了湯,不好推辭,只得勉強喝了一碗雞湯,然後把自己在減肥的事情,給林成峰和薛媽媽講了。
薛媽媽道:「小姐好好的,折騰這些做什麼?小姐張成這樣,是有福氣的呢!」
玥瑤笑道:「我知道,但我也擔心我長的太有福氣了,未來夫家嫌我氣太旺,不敢要我呢。」
「小姐可別胡說。」薛媽媽拉著玥瑤的手道:「誰能娶到小姐這樣的媳婦,可是上輩子修來的呢。」
林成峰默了默,讓她伸出手來,為她聽了一回脈。
上回,木槿說林成峰在研習醫術,她還不大相信,卻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林成峰按動手指,聽了一會兒,慢慢收回手去,整個過程自然隨意,瞧樣子倒是頗為嫻熟。
「怎樣?」玥瑤問。
「嗯,略微有些陰虛,但總體來說,還算穩健。」林成峰看著玥瑤道:「你如今年紀還小,一定要注意些,可不能為了變美,留下什麼毛病才好。」
玥瑤點頭,道:「嗯,我知道。我跟曾太醫特別要了一個小丫頭,她聽脈奇準,如今在我院裡,每天都為我請一次脈的。若看出我身子有什麼缺失,便會馬上調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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