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織錦其實原本是打算回珍味樓的,但轉念一想,說不定等一下谷韶言處理了這頭的事情又會去找她,那邊生意火爆得很,來往行人也多,兩個人萬一鬧將起來,是要被人看笑話的,於是,雖不情願,她還是一路氣鼓鼓地回了城南。
哼,果然是大富之家的紈褲子弟,彷彿總免不了在外頭欠下風流債,有本事招惹別家姑娘,就該有本事妥善解決才是,讓人找上門來尋自己妻子的晦氣,他也好意思!他自己的名聲事小,若影響了珍味樓和鮮味館的生意,他賠得起嗎,賠得起嗎?
她越想越生氣,走到城南的宅子外頭,才猛然想起自己把陶善品一個人給扔下了,不由得有些後悔。一來他終究是客,自己這樣不管不顧地離開,怎麼說也有些失禮;二來,那陶爺也不是個省事兒的主兒,倘若跟谷韶言一言不合吵起來,那可真是一場好戲啊!
她一邊想著,正要進門,忽見門口停了一輛馬車,心裡就有些納悶,一腳踏進門,一個小廝便迎了上來,笑嘻嘻地道:「少奶奶今日回來得倒早,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來了,正在廂房那邊兒陪姨娘說話呢!」
從前在谷府時,谷韶謙和徐淑寧便對她諸多照顧,驀地聽說他們來了,姚織錦心裡還是比較開心的。上次陪谷韶言回家,谷韶謙在醉仙樓打理各樣事物,便沒能見著面,今日這夫妻倆怎麼有空來這裡?
「我去瞧瞧。」她扔下這句話,立刻來到馮姨娘居住的廂房,推開門,就見自己的娘斜倚在床頭。谷韶謙和徐淑寧在桌邊陪坐,左右也不過是說些家常話,從馮姨娘滿臉的笑容來看,氣氛還是非常友好融洽的。
聽見門響,徐淑寧便回了頭,一見是她。立刻笑著道:「呀。姨娘正在跟我們講你小時候干的那些個奸猾事,笑得我肚子都疼了,可巧你就進來了!錦妹妹,怨不得你現在這樣伶俐聰慧。敢情兒從小就是個鬼靈精啊!」她如今已是顯了懷了,肚子隆起得非常明顯,人看起來也豐腴了不少。顯然日子過得不錯。
谷韶謙也轉過身,表情依舊是溫潤如玉,含笑道:「弟妹回來了。鮮味館的麻煩可處理妥當了?」
「咦,你怎麼會知道?」姚織錦奇道,「這事兒我還沒來得及跟家裡人說呢!」
「難得今日醉仙樓不忙,我便帶淑寧出來走走,她整天悶在家裡也無趣得緊。本打算去流香找韶言說說話,沒一會兒,就有一個珍味樓的夥計來問林大夫的住處。忙忙叨叨地將事情說了一遍,韶言也便跟著他一起過去了。我想著既然姨娘來這宅子裡小住。我們也該上門瞧瞧她,於是便順腳走過來了。怎麼韶言沒和你一起回來?」
當著馮姨娘的面,姚織錦也不好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出來,只在嘴裡含混地應了一句。徐淑寧瞧出她似乎有些難言之事,便招手將她喚過來,笑道:「錦妹妹,我還有件事想求你呢。」
「大嫂又嘴饞了吧?」姚織錦哪能不明白她的這點小心思?站在她面前低頭仔仔細細看了看她的臉,「可要我幫你做點小吃食?」
「我就是不好意思麻煩你嚜!你撐著兩間店舖,還得顧著這宅子裡的大小事務,恐怕忙得不可開交,我原是不該拿這些瑣碎事來煩你。可是……就是嘴饞得慌,又不知吃什麼好呢!」徐淑寧好像有點不好意思,用手將腮畔一綹髮絲別到耳後,笑著道。
姚織錦也笑了:「大嫂何必跟我客氣?你的口味我心裡有數,我別的本事沒有,做三兩道菜還能見得人,你若不嫌棄的,我現在就去準備。」她說著轉向谷韶謙,「大哥餓了嗎,也來吃一點可好?」
谷韶謙也便點點頭,又和馮姨娘寒暄了一番,姚織錦叫過鳶兒來囑咐了兩句,引著二人來到飯廳,自己進了廚房,開始準備起來。
方才與徐淑寧對視時,姚織錦已瞧出她是想吃豆腐,此刻谷韶謙也在這裡,若是準備豆腐鯽魚湯之類的吃食,好像不太合適,她想來想去,最終決定做一道「豆腐餡餅」。
說來也簡單,先將豆腐和白菜切碎,白菜用滾水燙一下斷生,擠出水分,與豆腐末一起擱進大碗中,加入肉碎、蝦仁和細鹽、薑蔥、豆醬油,又特別放了一點姚織錦自製的筍油,攪拌均勻,在旁醃製片刻。
接著,便可以和面擀餅團,在餅團上切開一道口,將調製好的餡料填進去,熱鍋,加入葷油,待到油六成熱時,將餅團放進去兩面煎至金黃,便可以端出來上桌了。
徐淑寧聞著廚房裡飄出來的香味,早就迫不及待,此時見姚織錦出來,忙不迭地站起身,眼睛她手裡的盤子張望,一面笑著道:「我知自己現在這樣特跌份,跟害了饞癆似的,不過這餅的味道的確吸引人,說來不怕你笑話,我口水都咬要流出來了!」
姚織錦從盤子裡拿出一個餡餅遞給她,笑呵呵道:「大嫂這話是跟我生分了,你有了身子,多吃些原就是應該的,我還怕自己做出來的東西你不喜歡呢!」
說著,又拿了一個餅給谷韶謙。
說起來,她從前曾在谷府中做丫頭,也曾陪著谷韶謙和徐淑寧一起到拂雲莊歇養,但那時候,她專管照顧徐淑寧的飲食,谷韶謙好似還從未親口吃過她做的菜。此時便將豆腐餡餅接過去,嘗了嘗,笑道:「我真是後悔了,弟妹廚藝如此了得,當初你嫁給韶言,我就該想法子把你弄到醉仙樓來才是,你這手藝,我那兒的廚子就算是拍馬也趕不上,白白給自己添了個強勁對手哇!」
徐淑寧在他說話的功夫,已經將大半個餅嚥下去了,也顧不得吃相好不好看,連連點頭道:「錦妹妹。你的廚藝跟從前相比,真是大有進境啊!餅皮酥軟,豆腐爽嫩,白菜清甜,裡頭的蝦仁將鮮味都帶了出來,隱約還有一股沁脾的筍香。哎喲不得了。以後我可要賴上你啦!」
她一向是溫婉纖弱的。此時竟將剩下的小半個餅全都塞進嘴裡,姚織錦見狀連忙替她斟了一杯茶,想了想,轉手將茶杯遞給谷韶謙。另外倒了一杯溫熱的白水端過來。
「大嫂有孕在身,還是不要喝茶的好。」她笑著道。
徐淑寧用帕子揩了揩嘴角,抬頭看了谷韶謙一眼。拉住姚織錦的手,款款道:「錦妹妹,方才見你進門時臉色便不大好看。韶謙問你話,你也支支吾吾的。怎麼了,是不是韶言欺負你來著?」
姚織錦猶豫了一下,本待不說,胸臆中那口氣又無論如何嚥不下去,便垂下眼睛,咬了咬牙道:「今天來鮮味館出的事。並不是我們的水煮魚有問題,人家是專門來找茬的。有一位姓聶的公子帶了他家的家僕來鬧事。說是……說是我們成親那天,他妹子在房中上吊輕生,還好救得及時,人雖沒事,卻直到現在都始終鬱鬱寡歡。那位聶公子氣不過,跑來找我的晦氣。」
「聶子奇?」谷韶謙皺了一下眉頭。
敢情這事他也知道?那麼,那位姓聶的姑娘從前和谷韶言的交往,就是過了明路的了?
姚織錦心裡的火噌噌地往腦門子上冒,不冷不熱地道:「冤有頭債有主,他們從前那些個事情我一概不知,是誰闖的禍,只管找誰說道去,千不該萬不該跑來我那裡鬧騰,說我鮮味館的吃食有問題。萬一我今兒沒將事情處理好,那不是砸招牌嗎?」
徐淑寧朝她臉上覷了覷,忽然撲哧一笑,道:「錦妹妹,你這是吃味了?」
姚織錦瞪她一眼:「嫂子,我平素可一直拿你當個正經人,你這話說的……」
「好好好,我不開玩笑。」徐淑寧趕緊摟了摟她的肩膀以示安撫,「那位聶姑娘,我也算薄有耳聞,但總歸瞭解的不太清楚,這事,還是讓韶謙來跟你說比較好。」
姚織錦便抬起頭來看了看谷韶謙:「大哥?」
「聶子奇是韶言由小玩到大的朋友,我們兩家的關係,素來不錯。」谷韶謙呷了一口茶,緩緩道,「他自小就很疼愛那個妹子,當時都是小娃娃,也用不著避忌,和韶言一起玩的時候,往往將那位聶姑娘也一併帶上。」
哦哦哦,原來還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那種?姚織錦愈加怒了起來,有這麼一位紅顏知己在側,又何必巴巴兒地要娶她?
「那位聶姑娘和弟妹你年齡相仿,今年五、六月,韶言不是曾帶著我母親到京城求醫嗎?那時候,聶子奇上門找我,話裡話外透露出想將妹妹許配給韶言的意思……」谷韶謙正說著,卻聽到身後一陣腳步聲——谷韶言從鮮味館回來了。
「哥,這事兒不必你來說。」他踱步過來,用眼梢瞟了一眼姚織錦,自顧自倒了杯茶,不緊不慢抿了一口,又從盤子裡拈了一塊豆腐餡餅咬上一口,「唔,味道不錯啊!」
喪盡天良啊,哪有這麼不知羞恥的人,明明就是他做錯事,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真是氣死人了!
姚織錦狠狠剜他一眼,轉身道:「大哥大嫂多坐一會兒,我手裡頭還有些雜事,暫時不能陪你們了,今天留下來吃晚飯吧,我親自下廚,多做兩樣小菜給你們嘗嘗。」
說罷,轉身要走。
谷韶言一把拽住了她,笑嘻嘻地道:「哪有你這樣小氣的,事情都沒搞清楚,就把你親愛的夫君一個人撂在飯館裡,自己跑回家,你說你做得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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