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姚織錦簡直要給氣笑了,這才叫倒打一耙哪!明明是自己做事不地道,惹得雞飛狗跳的,連累鮮味館也跟著遭殃,他谷韶言居然還好意思編排她的不是!若非谷韶謙和徐淑寧在旁看著,她真想抽冷子給他一悶棍,打得他分不清東南西北才好!
谷韶言彷彿壓根不知道她惱了,撇了撇嘴角,一臉委屈地道:「可不是嗎?鮮味館是你的地頭,我一個人在那兒,被聶子奇纏得脫不開身也就罷了,你師父陶爺還拿眼神一個勁兒地殺我,回來的路上,就聽他一個人在那兒叨叨咕咕,說什麼一失足成千古恨,發著狠要把你帶回桐安去,可憐我耳根子就沒個清靜的時候,你倒跑得快!」
姚織錦目瞪口呆,像看怪物一樣死死盯著他:「谷韶言,我今兒算是見識了,你就是個無賴啊!」
一聽到這話,谷韶謙便有點不樂意,又不好插嘴,只能背過身去輕輕咳嗽了一聲,沖徐淑寧使了個眼色。後者便立即笑著打岔道:「哎喲,你們倆真是小孩子心性,日子過得還真夠熱鬧的,當著人就吵吵嚷嚷起來,不怕下人們聽見笑話嗎?得了得了,要我說啊,這都是一場誤會,你們倆等沒人的時候好言好語的說開了也就完了,再這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和韶謙可坐不住了,要走啦!錦妹妹,你還說要做好吃的給我來著呢!「
姚織錦看了看她,勉強笑了一下。無論如何,這點面子她也得給,便只能忍著氣在桌邊坐了,暫時偃旗息鼓。然而谷韶言卻好似絲毫沒有息事寧人的意思。湊上來笑嘻嘻地道:「我能把你現在的種種反應理解為是在吃醋嗎?」
「我建議你把它理解為我想掐吧死你!」姚織錦下死勁衝他翻了個白眼。
「其實這事兒沒你想的那麼複雜,我沒做過什麼虧心的事,你若想知道的只管問我,犯不著一個人躲起來生悶氣。」谷韶言拉開椅子,在她身旁坐下,順手又摸了一快豆腐餡餅咬了一口。「我家和聶家算是世交。兩家父母從前來往頗多,聶子奇的妹子從小就追在我和她哥身後,哭著喊著要跟我們一起玩,雖是一起長大。但我從未對她生過其他心思。剛才我哥跟你說過了,五、六月那陣兒,聶子奇曾到我家。話裡話外有要結親的意思,只是不曾明說,那時候我在京城。我哥不知我的心思,便沒有明確答覆,只說我和他妹子年紀都還小,這事兒過二年再說也不急。」
「的確如此,弟妹,我是何等樣人,你該是清楚的。若韶言真的對你有所欺瞞,我不會刻意包庇。一定會站在你那邊的。」谷韶謙也點了點頭。
姚織錦看了谷韶謙一眼,撇了撇嘴道:「既如此,那姑娘怎會又突然尋了短見?」
「這還不明白嗎?」徐淑寧笑呵呵地拉過她的手,「不是我自誇,你也瞧見了,咱家韶言生得一表人才玉樹臨風的,那位聶姑娘從前和他常常見面,自己有了點小心思也實屬正常嘛!甭說人家了,就看你,從前和韶言互不對盤,如今還不是……」
「嫂子這還不叫自誇?」姚織錦被她說得臉上有點熱,本想就手推她一把,忽地想起她是有身子的人,便訕訕抽回手來。
谷韶言朝她臉上看了看,嘴角勾出來的弧度愈加明顯起來,瞅著谷韶謙道:「哥,剩下的事還是由你來說,省的某人又覺得我在哄騙她。」
谷韶謙也便笑了一笑,道:「韶言帶著母親回到潤州之後,我就把這事跟他說了,他當時壓根想也沒想便一口回絕,沒過多久,你也回到潤州,他便拽著你來我面前說要娶你,當時,可真真兒嚇了我一跳哪!弟妹,我明白當時你和韶言這頭親事是不得已而為之,但過了這些日子,他如何待你,你也該看在眼裡。說句不知禮的話,聶子奇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們家一廂情願,也怨我,當初沒早早跟他們說清楚。但無論如何,他今兒上門尋你的晦氣,實在是太不懂事,你若實在心生不忿,大哥做主,替你找他來說道說道,非逼著他給你賠禮道歉不可,韶言何其無辜,你可千萬不要跟他置氣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好像谷韶言的確沒有什麼可以指摘的地方,但她心裡怎麼就覺得那麼堵得慌吶?
「話雖這樣說,但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名節,倘若不是有的人在人家面前表現得太過曖昧狎暱,人家怎會表錯情,會錯意,還鬧到要尋短見的地步?」姚織錦氣鼓鼓地道。
谷韶言「噗」地笑了出來:「你這可就是無理攪三分了,我知你心裡不舒服,但你想想,若我真個對人家姑娘做了越禮之事,又像聶子奇說的那樣『始亂終棄』,這事哪會那麼輕易收場?聶家在潤州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出了這等事,肯定非鬧得谷家上下不寧不可,豈會跑到你那兒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撒氣?方才在鮮味館,我和聶子奇辯白了一番,他自知無理,又受不了旁邊圍觀者的指指戳戳,氣哼哼拂袖而去,以他的性子,若真佔著理,怎可能就此罷休?如果不是這樣,那天咱倆在紫雲山上,雷劈的可就該是我了!」
姚織錦想想也的確是這個理,剛要點頭,忽然醒過神來:「你拐著彎罵誰呢?!」
「哎呀,好啦好啦,真是小孩子脾氣,都是成家的人了,一點小事還這樣吵吵嚷嚷的。」徐淑寧笑著拽了姚織錦一把,「這事說開了,就再不許在心裡頭疙疙瘩瘩的,時候也不早了,我和韶謙也該回谷府,你倆好好的,可千萬別再讓人操心,我的全副心思都放在肚子裡的孩兒身上,可顧不了你們那麼多!」說著就站起身。
「嫂子!」姚織錦連忙拉住她,「不是說好了留下來吃晚飯的嗎?」
徐淑寧歎了口氣:「沁芳遠嫁京城,你和韶言又搬出來住,現在谷府裡可是冷清了不少。我和韶謙假如不回去,晚上便只有婆婆一個人用飯,你也知道,她如今身子不好,我們在外頭呆的久了也不放心。一頓飯,什麼時候吃都行,只要你倆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語畢,她便喚了一聲候在外頭的梨花,谷韶謙替她緊了緊領口,二人攜手而去。
姚織錦將他們送出大門口,轉頭來看見谷韶言站在一叢忍冬旁一臉滿不在乎地衝她笑。她心裡的結解開了,也便繃不住,瞪了他一眼,噗地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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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善品在潤州城又住了兩三日,便打算要回京城去了。
姚織錦心裡明白他此番前來,就是想看看自己生活得到底怎麼樣,也更加清楚,只要他一回去,凌十三、謝天涯和紅鯉他們,便全會得知自己已經嫁給谷韶言。雖然她現在並不覺得後悔,但一想到他們聽到這件事的各種反應,心裡總是覺得有些惴惴。
陶善品將她的心思揣度得一清二楚,一邊看著那幾個隨從收拾細軟,一邊笑著道:「丫頭,日子是你自己在過的,用不著顧忌他人怎麼想。我眼瞅著谷韶言這小子雖然平素有些吊兒郎當,對你卻還算是一心一意,而且,瞧他對酒坊那樣上心,便可知他也是個有心的人,並非空有一副好皮囊,你跟著他,不算辱沒了你。自打你離開桐安,盧盛便每天都來我家跟我研習廚藝,他也算是有點小聰明的,雖趕不上你,好在勤奮肯學,如今手藝也是大有進益,你在潤州城經營著兩間食肆,玉饌齋的事情用不著你太擔心,我都盯著呢。只是……」
「什麼?」姚織錦連忙追問道。
「等你鬆快些,得空也該來京城走一遭,一方面,紅鯉他們非得瞧見你真人,才能放心下來,另一方面,我記得你曾許諾過,玉饌齋掙了錢,過年時要給程掌櫃和店裡的夥計發大紅包。紅包該怎麼發,每個人又能得多少,這事兒只能由你來做。我估摸著你一時半會兒也脫不開身,這樣吧,等明年開春,你好歹來一趟,別教夥計們覺得你空口說白話才是啊!」
這事兒姚織錦前兩天已經想過,眼看就要進臘月,是該仔細打算一番才是。她便點點頭,道:「我理會得,師父不必擔心。」
「再有一個,我給你的那把『影月刀』,怎麼沒見你拿出來用?」陶善品又道。
「那可是至寶,當初師父送給我,不過是為了讓我留個念想,我一直放在身邊,怎敢輕易拿出來使用?」姚織錦道,「我店裡也不缺刀具,何必大材小用呢?」
「什麼大材小用,你這丫頭真是糊塗!」陶善品啼笑皆非,「那把『影月』自然是世間難尋的寶貝,但說破大天去,它也只不過是一把菜刀。若不能物盡其用,它便沒有存在的意義,只是個死物了!東西送了你就是你的,就算你把它掰成兩半兒,師父我也沒話講。我可告訴你,那把刀原來的主人極愛吃魚,之所以造了『影月』,就是為了拿來片魚用的。你可以試試,無往不利啊!」
姚織錦點頭:「好啦師父,我知道了!」
「你個死丫頭,還嫌我囉嗦了!」陶善品笑罵一句,歎息道,「丫頭哇,你打定主意要在這潤州城裡過日子,往後,師父可幫不了你什麼了,你是伶俐的,用不著我多說,好自為之,懂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