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沈家迎親的人員一到,阿根夫婦就躲在房裡一直沒有出來,接待沈家的一應事情全交由兩個弟弟負責(前世緣今生定22章節)。聽得喜樂逐漸遠去,阿柳媽站在東窗口,癡癡地看著遠去的迎親隊伍,潸然淚下。她的大兒子就這樣,走了……走得那麼毅然決然……身後突然有人扶住了她的身子並溫柔地在她肩上輕輕拍了兩下,不用回頭她也知道這是自己的男人,一瞬間淚水奔湧而下,她不禁回身把臉埋入男人懷裡,低低地嗚咽起來。今天是兒子的大喜日子,是不能見淚的……
阿五和青柳和阿哥拜別後就貓在了灶間裡(前世緣今生定第二十二章冤家路狹內容)。聽到前頭堂屋裡的熱鬧聲響,青柳忍不住心癢難耐,拉著阿五的一隻胳膊連連懇求說:「五阿哥,我們還是出去吧,你聽外面多熱鬧啊。」
「我不去,要去你一個人去好了。」阿五悶悶不樂地說。他倒底比妹妹年長四歲,自然知道今天大阿哥的出嫁對他們家究竟意味著什麼?
但十一歲的阿五不知道的是,繼阿三去世和阿大的出嫁,今後張家的全部責任和義務都將移到他弱小的肩膀上。
看著轎子越走越遠,場院上看熱鬧的村人也漸漸散去,但也有幾個人仍然三三兩兩地站著不走,在初冬的陽光下,就阿根嫁兒子一事發表著評論。
「你說這阿根也真是的,兒子養這麼大,怎麼就捨得讓他去做上門女婿?」先說話的這人是阿根的遠房堂兄,叫富生。
「唉,這阿根肯定也沒有法子了,家裡這麼窮,用什麼來討媳婦進門?」這是根富的鄰居,也是他的親弟弟,叫富榮。
「討不上媳婦也不能就把兒子給嫁了呀!說出去這有多難聽哪。」富生說著,臉上明顯一副不屑的神色。
「這有什麼?難道明明曉得娶不上媳婦還硬按著兒子不讓走?這不是誤了兒子的一生麼?」富榮並不同意阿哥的意見,他頗為同情阿根的境遇。
「哦,這倒也對的。唉,說起來這阿根也真是命不好,一個好好的兒子,都養得能幹活了,大熱天的淋一場雨竟然就死了,你說倒霉不倒霉?」富生也為阿根家的境遇歎了口氣。
「嗨,這都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的,你說有什麼辦法?只是可惜了那個阿三,那麼活蹦亂跳的一個半大小子,就這麼一下子沒了,誰也受不了啊……」富榮也扼腕歎息。
「對了,他不是還有個女兒嗎?難道不可以調門親為阿大討房娘子的?」富生突然想起來(前世緣今生定第二十二章冤家路狹內容)。
「嘁,他的女兒青柳還只有六七歲大小,等她長大,那阿大都要老了,哪裡能等得及?」富榮嗤笑道。
「啊?還那麼小啊?哦,這倒是不行的。嗯,這個,可以為他的小兒子換門親討個媳婦進門的,那個阿五歲數還不大的吧?」富生自嘲地笑笑,忽又為阿五操起心來。
「嗯,那個阿五好像十一二歲的樣子,如果將來用他妹妹調門親的話倒是合適的。
只是這是阿根家的事,好像還輪不到我們來按排吧?呃,風好像越來越大了,阿哥,我們還是回家吧。」富榮抬頭看了看天,說道。
「嗯,太陽也沒有了,看來要變天。我們快走吧。」富生話還沒說完,就抬腳離開了阿根家的場院。
兩個人只顧說著話,沒注意到旁邊有人把他們的話全都聽了去,這人正是久不見面的何三官。
何三官自重陽節那天被阿大跌傷陰部後,一直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才能下地,後來又調養了一個多月,那個部位的功能才總算恢復正常。
他失手被踢傷的事在張家護院中簡直就成了一個大笑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當時究竟是怎麼被那個傻小子跌中的。沒想到大江大浪都闖過來了,卻在陰溝裡翻了船,竟然失手在一個不懂武功的毛頭小子手裡。
他的那些手下雖然在他面前不敢說什麼,但背著他肯定把他說得一錢不值,每當他想到這些,就恨不得把阿大食之肉嚼之骨,心想等傷好後一定找機會把那個阿大誘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做了……對了,在做掉之前一定要好好的折磨他一番,出出心裡頭的這股惡氣。
這一天,張家大院裡沒事,康復了的何三官就消消停停地溜了出來,一出張家大字的邊門,他就直奔楊柳村而來(前世緣今生定22章節)。對張阿根家他不是很熟,但略一打聽,應該不難找。誰知一到村口就聽到瑣吶鼓樂齊鳴,並伴有喧嘩的人聲。
好奇是人的天性,這幹慣了殺手越貨之事的何三官也不例外。在這鄉間,聽到平時不大聽得到的喜慶鼓樂,他的腳就不由自主地循聲而去,轉過一處牆角,就看到一家場院裡圍了好多人,人群中間停著一乘小轎,幾個吹鼓手鼓著腮幫子正在賣力地吹著,一個穿著嶄新的小伙子邊不斷地向眾人作揖邊慢慢踱向小轎。
這場景讓何三官有點迷惑不解,這家人在搞什麼名堂?嫁女?進轎的人明明是個小伙子啊!娶親?這新郎官怎麼是坐轎去迎娶的?正困惑間,忽然覺得這新郎官似乎有些面熟,細想之下,不由熱血沸騰起來:這不就是那個踢傷了他的阿大嗎?
這真是冤家路狹,何三官一時氣血翻湧,差點就拔出拳頭奔過去砸了那轎子,可再看周圍的人群中至少有十多個青壯年,再加上那一班吹樂的,加起來怕不得有二十幾個全勞力,粗粗估摸一下,肯定是打不過的,所以又把那股子心火壓了下來。
轎子很快啟程,漸行漸遠。聽圍觀的那些人議論,他這才知道這阿大是去沈家木橋做上門女婿去了。這下子何三官的腦子一時有些不夠用了,不知道這沈家木橋倒底在哪裡。他雖然在這裡呆了十多年,但因為怕仇家追上門來,除了東家囑咐的事情必須要出門外,平時並不太喜歡外出,當然,和柳衣衣的幽會是個例外。所以,對這裡周圍的環境也不是很瞭解。
想到以後可能沒有機會報那一腳之仇,把個何三官憋悶得差點吐血。因此,他一直用仇恨的目光目送著小轎的離去沒有挪動腳步,這才讓他聽到了富生兄弟的談話。
聽到青柳名字,何三官心裡不由一動,立刻想到那丫頭還握有他的一個秘密,萬一真的如那兩人所說這青柳被她父母用於調門親的話,那他的危險豈不是永遠存在?於是他心急火燎地趕到三里路外的高橋小鎮上買了一盒糕點,去了繼娘菊花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