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園子的幾個老宮女聽說姣嬌是得罪了瓜佳妃才來的這裡,因心裡都嫉恨那些年輕得寵的妃子,見她尊敬著她們,做事又勤快,又拿錢買了兩回好吃的請她們,就讓姣嬌在這邊安生下來(大福大貴14章節)。
在菜園子這邊,雖然幹的是些活粗,可倒比在宮裡伺候人自由。別人把幹這粗活視為受罪,姣嬌把這視為享受。幹這些活對金厘粒來說不算苦,她們只要管好菜園子,有時摘菜忙不過來時,會有別的太監宮女來幫忙,遇到實在忙不贏時,怕誤了皇上了膳時,侍衛都會出動。
有時幹活累了,日頭太大,老宮女就會下令進屋歇息一會,她呢就可以在外面自由地玩會,有時在林子裡聽鳥叫,有時在山坡上眺望宮外的湖泊,有時在山上摘些野花回來給老宮女們裝扮屋子。就這樣,日子雖然清苦,卻也過得快活。
四個老宮女中,只有頭領布爾尼氏嬤嬤是滿人,另三個都是漢人,一個姓柳,一個姓艾,一個姓白。布嬤嬤年紀大,身上有風濕,一到戌時便要進宮牆裡面的瓦房去住。菜園子這邊向北又偏,再遠過去又有皇家圈地的圍籬,巡羅的侍衛少,主要顧著皇上那邊,這裡除了她們幾個,根本就沒別人。
俗話說山高隔皇帝遠,這菜園子雖還在皇帝腳下,可姣嬌和四個老宮女住在宮牆外面,尤其到了晚上時,便是她們自由的世界。
一到晚上,三個老宮女就分別講故事,什麼都講,反正是混時間,有時她們也講皇宮裡避諱的話題。起先她們對姣嬌有點防備心,講話時有所注意,在一起混了兩天,發現這小丫頭年紀小,卻洞悉世事,對宮裡的榮華福貴根本就不上心,嚮往自由自在地生活。
有天晚上,她們又在聊天,姣嬌主動去巡菜園。菜園有十多畝寬,三面是林子,一面向著行宮北面。她聽到有小動物在林子裡跑來跑去的聲音,便叫上三個老宮女,拿起火把在林子邊上挖了陷阱,到半夜時幸運地捕住一隻野兔,大家興奮得一晚上睡不著,在林子邊把兔子烤著吃了,才回去睡覺(大福大貴14章節)。這以後,她們就完全把姣嬌當成自己人,艾嬤嬤有些防身武術,又會射箭,閒時又還教她習武射箭等。
只半個多月,有次瑚佳姑姑來看了她,見她臉上紅撲撲的比前陣更精神,個頭也長高了些。心中就感慨得很,這丫頭真是不該留在宮牆裡面的,待過幾年,希望皇上能把她放出去,嫁個人,種田生子,那才是她最大的幸福,對她在這裡做事也放下心來。
和老宮女們混熟了,她們就不當她是小宮女吆喝了。雖然也常當她是奴婢使喚,但對她的好卻有了質變,在心裡簡直把她當成女兒,什麼好的都留著給她。有時她出去玩,半天不回來,只要布爾尼訄嬤嬤不問,她們也不責備她貪玩。
姣嬌是個懂事的人,每次貪玩回來晚了,總會帶些特別的東西回來,比如一隻野免,或者一些野菜,親自動手作成涼菜給她們吃,不時有好吃的更換三餐平淡的飯菜,她們樂得如此。只要姣嬌一走遠處玩,她們還會笑著和她說:「記得弄些好吃的回來。」
當然,回數多了,布爾尼嬤嬤或來巡視的太監發現姣嬌不在,會例行公事地問一下,幾個老宮女就說年紀大了,這裡疼那裡痛的,讓她去林子裡找點草藥去了,他們也不會多說。
這天下午,菜園上空的日頭實在太大。幾個老宮女回到棚子裡泡茶喝,姣嬌帶上弓箭往北面走去。她現在的箭術越來越好,有時上午出去溜一圈能捕到兩隻野兔。這下午,她希望自己出去能撞到點好東西,給幾個嬤嬤帶回來。
菜園附近被她搜捕得差不多了,便向著西北方邊的山林走去。她觀察那邊好些天了,感覺那邊應該有更多的野獸。為了方便沿路回去,她邊走邊作記號,雖然另一邊有直接上西北的路,可那是官道,容易遇上宮裡的人。
四周是高大的樹木,高空中的枝枝椏椏密密相織,渾身被林間沁人的涼意舒適地包圍。腳上穿著艾嬤嬤用兔皮為她做的皮靴,踩著地上厚厚的腐葉,沙沙地,林子裡十分寂靜(大福大貴14章節)。
不知不覺上到西北面山上的一半,可是還沒有發現有獵物,難道獵物都去皇上的圍獵場了?
「嚓嚓嚓……」終於聽到輕微的聲音。
她忙躬下身隱在深深的雜草中,仔細聽了聽聲音的方向,架好弓箭,慢慢地順著那邊過去。
正好前面有兩塊半人高的石頭,藏在石頭後面,瞇著一隻眼,瞄好箭巡視著四周,只見一團黑影從對面的一塊石頭後往棵杉間竄出來,用力拉弓,嗖的一箭飛出去,同時,空中一支利箭向她飛來,她就地一滾,那箭紮住她一塊裙角。
啊!好險!另有人在此打獵!敢在這打獵的,定不是外面的人。嚇得她抹下頭上的汗,拔出那根箭裝進箭袋裡,藏在茂密和雜草間悄悄撤退。
「往哪跑?」一個太監跳上那兩塊石頭上面,架著弓箭質疑地對著她。
「我……上山來幫白嬤嬤找點草藥。」姣嬌邊背台詞,邊嘻笑一下,趕快躬著身子似在草間搜尋植物。
「哦?找什麼藥?」這太監三十歲的樣子,長得高大威武,臉色白裡透紅,襯著筋肉飽滿的長方臉膛,如不是這身衣服,姣嬌不會相信他是個太監,倒像個貴族子弟。
姣嬌不慌不忙地應道:「聽說過伏耳草嗎?白嬤嬤這幾天消化不好,用這種草泡水喝,可以幫助消化。」
他揚揚一對濃眉,臉上充滿好奇,「白嬤嬤是哪邊的人?」
「是北面菜園子的。我去別處找找,得在天黑前早點找到。」姣嬌不想和他多說,笑一笑,衝他點點頭轉身離開。
走了幾步,她便拔腿快跑(大福大貴14章節)。
「小心!」背後傳來那太監宏亮急切的聲音。
姣嬌轉頭一看,只見一隻黑乎乎的東西向自己撲來,再凝神一看,卻是只龐大的黑熊,抱頭一滾,那黑熊已經重重一掌向她頭上拍來。
那太監已經同時射出三箭,兩隻射中那頭撲向宮女的黑熊,一隻落在姣嬌身邊。
黑熊中箭後,猛吼一聲,揮著巨掌,張牙舞爪地轉身向太監走去。那太監冷靜地又是連發兩箭射中黑熊前胸。與此同時,姣嬌從驚恐中反應過來,坐在地上架起支箭向黑熊後背射去。黑熊腹背中箭,疼得咆叫兩聲,又改變策略,轉身向姣嬌猛撲下來。
「啊……」姣嬌被它撞翻在地上,一隻巨掌按住她,另只巨掌拔出前胸的一支箭向她身上狠狠插去。姣嬌絕望地閉上眼睛。
「呯!」
隨著一聲火槍的聲音,黑熊中彈倒下。
嬌姣睜開眼,全身已被嚇得汗濕。
「起來吧。」那太監走過把手伸向她。
搭著他有力的大手,姣嬌顫顫地從地上起來。他笑著幫她把頭下兩片腐葉拿下來,柔聲道:「你剛才不是還敢射它嗎?現在嚇成這樣。」
「我……看它向你跑去。以為只要射中了就沒事。」姣嬌驚魂未定,看見他另一隻手上拿著只左輪短火槍,這應該是最早的西洋槍了吧?
他見她盯著火槍看,把它掛在腰上,笑道:「為了救你,我放了火槍。待會回去,肯定不太平的了。」
「為什麼?」姣嬌一邊問,一邊在想,這是什麼人居然會帶有火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