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果然沒有返京的聖旨,伴駕的隊伍依然浩浩蕩蕩地向前行進。一路無話,在第三日傍晚眾人終於趕到了皇帝木蘭秋圍的行宮,駐驛大臣和遵化一帶的地方官員跪迎接駕。
皇帝帶著太后和皇后住進了行宮,而隨行的宗室則被安排到附近的行館。看了看自己的新住處,又生出幾分懷念:還是帳篷住得有趣些。一翻收拾之後,佟曉月開始盼望圍獵,可是在新住處等了足足三天,居然沒有任何動靜。憋悶得實在坐不住了,便叫香葉找出男裝,然後悄悄換上,香葉也要隨行,被制止了。一個人溜出來目標小些,她帶上袖箭和匕首,又斜肩繫了個小包袱,裡面裝著一些小零食和水袋,順利地溜出了行宮。反正福晉要照顧生病的大阿哥,濟度又忙得不見了蹤影,白天偷偷出去是最安全不過了……
去馬棚遷馬怕被人發現,只好一個人步行溜躂,行館所在的地方還真有點偏僻,一路走下來,居然也沒見幾個人。她越走越灰心,等到大半個時辰過去了,人也累得不行。
坐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打開身上的小包袱,拿出水袋喝了兩口,又吃起零食來。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看起來也就是皇帝圍獵才會來此。正在無聊時,忽然聽到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呼叫聲。
佟曉月騰地站了起來,重新繫好了包袱。直奔那聲音跑去。三繞兩繞,居然繞進了一片樹林。聲音越來越大,某人正在考慮要不要繼續靠近時,一隻梅花鹿飛奔而來,她想躲開卻聽到了弓弦在響,胸前一痛,便暈了過去……
等佟曉月醒來,已過了兩天兩夜。眼裡看到的是青色的幔帳,手裡摸到的是柔軟的錦被。這是什麼地方,怎麼什麼也想不起來?身子一動,胸口傳來巨烈的疼痛,她忍不住「啊」了一聲,卻驚動了守在床邊的人。
「姑娘醒了,快去通稟王爺。」一個穿著粉緞裌襖的人起身對著門口吩咐道。見有人去傳話了,忙轉過身來探問:「姑娘身上傷重,千萬要靜養,有什麼話等王爺來了再說。」
「這是什麼地方?我這是怎麼了?」佟曉月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這是安郡王的行館,姑娘在樹林中被王爺射傷了。」年輕的女子輕聲答道。
「安郡王是誰?我怎麼會被射傷?」此時的佟曉月已經失意了。
這時一名二十多歲的男子走進內室,看了看床上平臥的佟曉月,替那年輕女子回答:「我是岳樂,也就是你要問的安郡王。姑娘怎麼會在樹林中?我也是一時興起追趕那頭梅花鹿,沒想到誤傷了姑娘。姑娘姓甚名誰?我好派人把你送回家去!」
安郡王口氣溫和,眼光中滿含謙意,佟曉月見了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面。見她疑惑地盯著自己看,便又問道:「你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嗎?」
見床上女子點頭,岳樂想了想又道:「你不必擔心,暫時的失意也是有的,等你的傷好了,自然記憶也就恢復了。接下來的一段子,你就好好養傷吧,有什麼需要讓桃兒傳話。」
穿著粉緞裌襖的女子叫桃兒,佟曉月看了看身邊這個桃兒,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接下來在安群王的行館裡,一躺著是兩個月。桃兒服侍的還算精心,由每次換藥的痛不欲生,到後來的傷口漸漸結痂,終於可以下床了。可是,失去的記憶卻怎麼也找不回來。
這一日,岳樂來到佟曉月房中,親自問了她的傷勢,然後轉入正題道:「簡郡王的行館在兩個月前走失了一位側福晉,我射傷你又剛好是那時,今日簡郡王的人前來相認,如果你不是那位側福晉,有什麼打算?再過幾日,我就要跟隨聖駕回京了!」
「王爺雖然射傷了我,可也救了我。」見岳樂點頭認真聽著,便又接下去說道:「從前的事兒實在是想不起來了。如果您同意,我想向您借一匹馬,離開這裡。」
「為什麼要這樣?」岳樂有幾分好奇地問道。
「因為我不想被簡郡王的人誤認為是側福晉。」佟曉月坦誠了自己的想法。
「你不是簡郡王的側福晉,也不必急著離開。如果你願意留下來,我會吱會行館的人讓你在這裡再將養半個月,直到你的傷全好為止。如果你不願留在這裡,我可以給你準備一輛馬車,你的箭傷很深,千萬不能大意,不然會落下病根的。」岳樂提醒道。
「萍水相逢,儘是他鄉之客。謝謝王爺的好意!我可不可以不見簡郡王派來的人?」佟曉月心中忽然有種莫名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