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二夫人請您過去一趟。」小丫頭見了佟曉月，忙曲膝傳話道。佟曉月聽罷便調轉方向，一行人隨著小丫頭繞過花園，來到陳氏居住的薔薇院。
待她進了房間，才發現佟淑芸也在。陳氏見佟曉月來了，便沖左右擺了擺手。一幫服侍的丫頭、婆子們都極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佟曉月先給陳氏見了禮，又對著佟淑芸一笑，然後道：「不知二娘喚曉月何事？」
「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一問謙兒和淑蓉的事。」陳氏溫和地開口說道，身邊端坐的佟淑芸小臉微紅，朝佟曉月看過來，一副催促和緊張的神色溢於言表。
「表哥和蓉姐姐能有什麼事呢？」佟曉月故作驚訝道。
「曉月，二娘待你如何？你心裡清楚。怎麼還跟二娘兜圈子呢？」陳氏頓了頓，一臉不滿地接下去道：「你二姐身子骨一直不好，最受不得刺激，今日不知聽了哪個黑心的嚼舌頭，說謙兒中意淑蓉，就哭著跑到我這裡問情形。這不，你就當著我們的面說說清楚罷！」
佟曉月偷瞟了一眼佟淑芸，發現她攥著帕子的手正不住地抖動，便忙對著陳氏回道：「二娘，表哥真沒在我面前提過蓉姐姐，只是說他和二姐從小青梅竹馬，感情很好。還說希望二姐能放寬心，養好身子骨，將來嫁過去也好幫著姑太太管家。別的真沒說什麼！」
「此話當真？」這時，一臉狐疑的佟淑芸終於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比珍珠還真，曉月可以發誓！」佟曉月的話立刻使屋裡的緊張空氣緩和下來，可是，佟淑芸卻不依不饒地又問道：「可是，我院子裡的小丫頭去洗衣房取衣服時，卻聽兩個粗使婆子說，表哥很喜歡蓉姐姐，連你都當著姑太太的面作證了。這是怎麼回事？」
「我哪有？當時二娘也是在場的，芳兒表妹開玩笑，我就只無意中瞅了一眼蓉姐姐，當時並沒有說什麼呀！」佟曉月死不認賬，佟淑芸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的道理。
陳氏看也問不來什麼，便把話接過來道：「其實呢，淑蓉也是個好孩子，不僅相貌出眾，而且精明乖巧，又頗有幾分才氣，有些男子也不如她。可惜就是個福薄的，又命裡帶煞，不然也不會小小年紀就沒了親娘。老太太也是真心疼她，才把她寄養在身邊的……」
陳氏的話讓佟曉月心中的疑團終於解開了，看來那位年青的五夫人是淑蓉的繼母了。怪不得淑蓉不願意回家，寧願守在老太太身邊呢。沒想到淑蓉那麼優秀，卻是一個命苦的。
看到佟曉月驚訝的表情，陳氏又道：「你二姐是個柔弱的，將來我希望跟在她身邊的人都是老實厚道的。淑蓉那個倔強、潑辣的性子，也不適合嫁到李家去當平妻。本來我是比較中意你的，謙兒也覺得你不錯，可是偏偏你又被濟度小王爺看上了。」
「二娘，二姐年紀還小，說不定過幾年身子骨就好了，到那時還需要什麼平妻呀！」佟曉月好心地安慰，令佟淑芸心懷感激道：「好妹妹，你真心希望我好，我是知道的。可是，鄭親王府的大夫看了我病後，也是搖頭歎息說是固疾，想好轉談何容易？」
「你大娘覺得她的外甥女芝蘭不錯，想給你大哥世躍說親，我沒同意。她又想把芝蘭說給謙兒做平妻，我也覺得不妥。其實，我知道她是因為在佟府只生了你大姐一個，又嫁到豫親王府過得不順心，所以心中頗為不平，可也不能事事任由自己的性子來……」陳氏突然向佟曉月這個外人吐露了心聲，想來也是壓抑很久了。
對於顧氏的想法，佟曉月不打算發表任何評論，便岔開話題道：「二娘記不記得白氏兄妹？那個白姐姐的腳傷也不知道好了沒有？曉月還一直擔心著呢！」
「你說得可是白馨？一個好好的女孩子，如果因為腳瘸了，以後怕是也不好嫁人了！不過——」陳氏眼睛忽然一亮，臉露喜色道：「再過一個多月就過年了，等年後你去下個帖子吧。說不定，淑芸還能多一個玩伴呢！不過，老爺已經答應我，等天氣暖和些，就送淑芸去別院靜養。到時候，你陪著淑芸一起去別院住些日子吧，我怕她一個人太孤單了。」
佟曉月點頭應了，又陪佟淑芸母女聊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了。等她出了薔薇院，沒走上一會兒，又被荷院的丫頭攔住了。佟曉月心中有些不耐，但又沒有辦法，等到了荷院正房。見顧氏陪著親妹子正在說話，看到佟曉月進來了，便停了下來噓寒問暖道：「外面冷得很，你姨母心細，送你一件狐狸皮的斗篷作前幾日冬至節的禮物，你好生收下吧。」
佟曉月恭敬地應了，又對著小顧氏深深一福，表示感謝。小顧氏見了笑道：「我家那個省就盛產皮毛，這狐狸皮也算是皮子中的精品了，你兩位表姐有好幾件呢……」
「怎麼不見雅蘭表姐和芝蘭表姐？」佟曉月客氣地問了一句，顧氏代小顧氏答道：「她倆在房裡玩呢，你也去吧。」
佟曉月應了一聲，便跟著指路的小丫頭來到雅蘭、芝蘭二人的房門外。門外守著的婆子見了忙去稟告，一時間，姐妹倆把佟曉月接到房內，佟曉月發現了放在桌子上的繡品。
「姐姐們在繡什麼？」佟曉月看著竹子的圖案好奇地問道。
「我們正在繡帳子呢，等姨母去豫親王府探望大姐姐時順便捎去。」芝蘭笑瞇瞇地回答了佟曉月的問題，而雅蘭則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吩咐小丫頭取了一個首飾盒。
「這個首飾盒是我從家鄉帶來的，樣子還算特別，可以裝首飾，也可以裝些小東西，送給妹妹玩吧。」雅蘭從丫頭手裡接過首飾盒，送到佟曉月面前，見某人謝過收下了，便又轉身對拿首飾盒的丫頭吩咐道：「你再取兩個這樣子的首飾盒，分別送到秋爽齋和蘭心院的兩個小姐手中，就說是我從家鄉帶給她們的小禮物……」
丫頭仔細聽後便點頭出去了，這時芝蘭打發了房內的僕婦，湊近某人低聲問：「妹妹，表哥很喜歡蓉姐姐麼？」佟曉月暗歎「自作孽不可活」，努力打起精神反問道：「誰說的？」
雅蘭見狀便瞪了芝蘭一眼，拉著佟曉月坐到軟塌邊，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都是下人在嚼舌頭，也不知怎的就傳出了這樣的話來？芝蘭也是一時好奇，妹妹可千萬別見怪。」
這時，芝蘭忙轉移話題道：「聽娘說，姨母會在年前去一趟豫親王府。也不知我們能不能跟著去看看大姐姐？」佟曉月也很想去豫親王府逛一逛，只是苦於沒有機會，如今聽了兩姐妹的閒聊，上下眼皮正在瞌睡的眼睛立刻又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