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節,古時稱之為「亞歲」,用以區分後來的春節前夕的「辭歲」,表示「年」還沒過完,但大家都已經長了一歲的意思。這一天,家家穿新衣,備零食,走親戚……
佟曉月回來也沒更衣,直接去了顧氏的荷院,可是卻被院子裡的小丫頭告之,大夫人攜表小姐已經去了花廳。於是乎,某人又折了回來,趕往跨院的花廳。等到了門口,早有小丫頭跑過來迎道:「三小姐來了,老太太和夫人、小姐們都在裡面,正陪著遠到的客人聊天呢。」
「哦?都來了哪些客人?」佟曉月聽了小丫頭隨口說的話,連忙細細打聽起來。
「五爺一家子來盛京了,五夫人帶著小少爺和小小姐正在房裡陪老太太說話呢。還有,姨太太帶著雅蘭小姐也來了。」小丫頭一臉笑意,待得了青梅送出的荷包後更開心了。
掀起簾子,房間裡的笑聲夾雜著說話聲便清晰起來。被小丫頭領著轉過一個雕花落地屏風,佟曉月看到了花廳內坐了許多人。除了老太太張氏、大夫人顧氏、二夫人陳氏、姨娘陸氏、二姐淑芸、堂姐淑蓉、表姐芝蘭,大哥世躍外,還有一位瘦弱婦人帶著一個端莊女孩坐在顧氏身邊,正在和芝蘭低聲說著什麼。而坐在老太太旁邊的是一位身材略胖的年輕婦人,她旁邊立著兩個四五歲的小豆丁,身著一樣的紅衣紅襖,正纏著端坐在身邊的淑蓉玩耍。
大少爺世躍最先瞧見了佟曉月,便略微高聲問了一句:「三妹妹回來了?」這時,眾人的視線開始轉到佟曉月身上。
「報恩寺上香的人不少吧?都拜了哪位神仙?」老太太興致極好地開口問道。
「先拜了正殿裡的佛祖和各位菩薩,接著又去了老母殿,巧遇阿巴泰大人的福晉,住持方丈說曉月有佛緣,便送了一個平安符給曉月……」佟曉月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去報恩寺的經歷。又把平安符拿給老太太看了看。這時,被兩個小豆丁纏得有些心煩的淑蓉揚頭對佟曉月一笑道:「三妹妹真是好福氣。聽說老母殿的平安符十分靈驗,求的人多,得的人少。傳聞殿內的老方丈是被皇家請來的得道高僧,性情極為怪癖,最講究『機緣』二字……」
老太太聽得頻頻點頭,旁邊坐著的那位年輕婦人見了便開口道:「改天侄媳帶著世顯和淑慧也去拜拜這位菩薩,她們姐弟二人身子骨有些弱,求個平安符帶在身上也許會好一些。」
這時顧氏忙起身給佟曉月引見道:「這位五夫人是淑蓉的母親。」佟曉月上前大大方方地行了萬福禮,五夫人蔣氏隨手褪下腕子上的一個金絲楠木手串做見面禮,見佟曉月恭恭敬敬的收下了,便拉起那對小豆丁道:「這是你堂弟世顯和堂妹淑慧。還不見過你堂姐!」
兩個小豆丁揚頭瞅了瞅佟曉月,按照大人的吩咐有模有樣地行了禮。佟曉月瞧著有趣,便低頭捏了捏其中一個豆丁的小臉兒,被捏的世顯不樂意了,瞪著佟曉月大聲道:「堂姐是壞人,見面不送紅包還掐人。」聽到這話的屋子裡的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五夫人不好意思地瞪了自己兒子一聽,可是小豆丁正對著某人運氣沒瞧見。佟曉月忙摘下了腰間的一塊翡翠玉牌遞了過去,再看小豆丁的臉色,居然立馬就多雲轉晴了。
這時,另外一個小豆丁淑慧也湊了過來道:「堂姐,你也捏我吧。我不要玉牌,但很喜歡你腕子上的那串紅珠子。」於是,佟曉月又摘下了腕上的紅瑪瑙手串送給淑慧作見面禮。
接著,顧氏又為佟曉月引見了芝蘭身邊坐著的瘦弱婦人和端莊女孩。原來是芝蘭的母親和芝蘭的姐姐雅蘭。佟曉月知道這位姨母是顧氏的胞妹,便也恭恭敬敬地行了拜禮。同樣,也從這位姨母小顧氏和表姐雅蘭處得了兩件禮物:一個銀絲手鐲、一個蘭花荷包。
一個小丫頭在佟淑芸身邊加了一個坐位,某人笑瞇瞇地走過去坐了。見身旁的佟淑芸端坐無語,十分無聊的樣子,便悄聲問了一句:「二姐姐,最近沒去蘭心院看你,病好些了麼?」
佟淑芸轉頭弱弱地回道:「自從鄭親王府的大夫診脈開方以來,覺得比從前好些了。只是一遇到寒氣,還忍不住會咳喘,身上還時常沒力氣。大夫說這是痼疾,不僅需要按時吃藥,還需要注意起居環境和平日的飲食,要長期調理。這輩子怕是去不了咳喘的病根了。」
「李家表少爺來了。」這時一個小丫頭掀簾子進來稟報。隨著老太太一聲「快請進來」,李謙披著一件銀灰色的斗篷大步走了進來。佟曉月明顯地感到身邊坐著的佟淑芸身子一顫,再仔細看去,竟發現剛才還百無聊賴的一臉灰白,此刻竟飛上了一縷紅霞,頭也垂了下去。
「謙兒拜見外祖母和兩位舅母——」李謙瞅了瞅屋子裡的客人,顧氏忙開口引見道:「這是蔣夫人,這是顧夫人。」待李謙一一見過,老太太一臉關心地開口道:「你娘怎麼沒來?」
「家裡來了許多客人,娘親正陪著祖母待客,便派了外孫來給老太太請安。娘親說了,過兩天就帶著妹妹們來看望老太太和兩位舅母。」李謙答得十分妥貼,老太太笑著點了點頭。
「世躍,你陪著謙兒去前院見你父親吧,午時來花廳用餐。」大少爺佟世躍起身應了,李謙又行了告退的禮,然後便隨著自己的表哥一起離開了花廳奔前院去了。
「這位就是姑太太家的謙兒麼?早就聽五爺說這個孩子極為出色,如今一瞧,果然是個儀表不俗的。」五夫人蔣氏先是目送著李謙的背影到看不見為止,然後瞟了一眼坐在身邊的大女兒淑蓉。
陳氏瞧著五夫人的樣子似乎有些不爽,便故意開口道:「他五叔的眼光果然不錯,也是我們家淑芸有福氣,將來給姑太太當兒媳,還不如同被送到蜜罐裡一樣,疼著寵著!」
佟淑芸紅著小臉拉了拉自己娘親的衣袖,陳氏得意洋洋地閉了嘴。令佟曉月感到驚訝的是,坐在五夫人身邊的佟淑蓉小臉也是紅紅的。蔣氏聽了陳氏的話微微一笑,轉頭對小顧氏道:「雅蘭和芝蘭多大了?我瞧著實在是好,又端莊又柔美,只是不知道哪家的小子有福氣?」
蔣氏的話頓時讓雅蘭和芝蘭姐妹倆不自在起來,小顧氏聽了臉上露出了笑容,歉虛地回道:「雅蘭虛庚十三歲,芝蘭虛庚十歲。雅蘭的婆家是去年訂下的,至於芝蘭麼,年齡還小……」
午膳的時候,佟國浩帶著佟世躍和李謙一起來到了花廳。宴席很豐盛,有豬肉、牛肉、羊肉、雞肉、兔子肉、鴿子肉、魚肉等各種肉類食物,據說民間有一種說法是「冬至不吃肉,凍掉腳指頭」,還有一種說法是「冬至進補,春天打虎」。按習俗,這一天桌子上擺的主食是餛飩、餃子、湯圓、乳餅、黍米糕、粉團、赤豆粥等東西,另外還上了糯米酒。
一頓午飯吃得熱熱鬧鬧、喜氣洋洋的,飯後大家又稍坐了片刻,便各自散去了。五夫人蔣氏帶著世顯和淑慧兩個小豆丁先回了盛京的老宅子,而淑蓉居然沒有跟著蔣氏一同回自己的家,仍然留在了佟府的秋爽齋。小顧氏則帶著雅蘭直接住進了佟府的荷院,居說小顧氏一直孀居外省大戶的夏家,此番攜大女兒雅蘭匆匆來到盛京,是專門為了看望胞姐和小女兒芝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