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下來,一路顛簸的馬車讓佟曉月很沒精神,即使被車外的護衛告之已進了盛京城,佟曉月也沒有想撩開車簾向外探看的衝動。不知又過了多久,正當某人昏昏欲睡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佟曉月的車簾很快被人掀起,香葉、春草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小姐,到佟府了,請您移步。」冬兒聽了,忙拉了拉佟曉月的衣袖,低聲道:「小姐,該下車了。」
於是,某人在昏昏然中便被身邊的丫頭拖下了車。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又被塞進了軟轎。走了大約一刻鐘的工夫,轎夫停下了腳步。待佟曉月下轎抬頭看去,發現前面聚了一群人,為首的是一位盛裝打扮的貴婦,左側站著一個十三四歲的華服少年,而右側稍後的位置站著一位衣著鮮亮的美婦,再往後面看,則是一群丫頭、婆子和管事、小廝等僕人。
佟曉月暗自揣測:那位身材高挑,盛裝華服的貴婦一定就是大夫人顧氏吧?看她帶著身後的一干人等在給佟國浩見禮時,被佟國浩當場扶了起來。看來,佟國浩對這位官宦人家出身的嫡妻還是很尊重的。那個和李謙差不多大的少年,估計就是二夫人陳氏的親生兒子、佟府的大少爺佟世躍了。那個站在旁邊的美婦可能就是顧氏的陪房丫頭、生了兒子卻又夭折了的陸姨娘吧?
佟曉月看到二夫人陳氏向那華服貴婦深深一福,被那貴婦十分親熱地扶了起來,而身旁的少年和那美婦帶著身後的丫頭婆子們也同樣恭敬地向二夫人陳氏拜了一拜。然後,二夫人陳氏轉身向佟曉月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來。緊緊跟在自家主子身旁的冬兒緊張地拉了拉佟曉月的衣袖,用低低地聲音請示道:「小姐,二夫人讓您過去,我們要不要跟著?」
「不用驚慌,你們跟在我後面機靈點兒就行了。」佟曉月定了定神,提著長裙,小步來到二夫人陳氏身旁,而冬兒、香葉和春草三個丫頭則戰戰兢兢地緊緊跟在後面。
「姐姐,這就是老爺認的義女曉月。」陳氏說罷,推了佟曉月一下,示意道:「這是你大娘,還不快些見禮?」佟曉月聽了忙拜了下去,低頭道:「曉月拜見大娘。」
顧氏笑著受了禮,扶起了佟曉月,口稱「老爺真是好福氣」,然後便對佟國浩道:「老爺,您和妹妹的房間妾身早已排人收拾好了。老爺還住紫軒,妹妹的院子還是薔薇院。曉月的房間也安排出來了,本想讓她住在淑芸的蘭心院旁邊,但那裡只有一處空院子,就是從前秋姑娘住過的,怕會惹上不乾淨的東西。所以妾身就自作主張,把梨香院收拾出來了,雖然梨香院有點兒偏僻,但好在院落寬敞,景致極佳,每當晚春和初夏時節,滿院的花團錦簇……」
顧氏細細說著,見佟國浩不住地點頭,便話鋒一轉道:「聽說老爺和妹妹曾在山中遇險,失了不少得力的人。想必一路匆忙趕來,曉月身邊服侍的人手也不夠。妾身把身邊的大丫頭青梅和萬媽媽調到梨香院,負責曉月的日常起居和禮儀規矩,另外,再從我的荷院派兩個灑掃的婆子和兩個小丫頭過去。這樣,曉月身邊服侍的人也就差不多夠用了。」
佟國浩聽了很是為妻子的細心周到而欣慰,陳氏聽了卻忍不住開口道:「姐姐,如今跟在曉月身邊的丫頭有冬兒、香葉和春草三個,還有一個楊媽媽。再添一個丫頭和一位媽媽過去,就夠原來的定例了。我院子裡的秋菊和秦媽媽很不錯,本想著一併送過去……」
顧氏聽了陳氏的話後微微一笑,緩緩解釋道:「妹妹,佟府小姐身邊服侍的人原是按四個丫頭、兩個媽媽的定例來的,但如今老爺已經是從三品的官職了,現在的定例是兩個大丫頭,三個小丫頭,兩位媽媽,兩個幹粗活的婆子。如今曉月只有了三個丫頭和一位媽媽,既便你把秋菊和秦媽媽送過去,也還差一個丫頭、兩個粗使婆子的缺兒呢!如果你身邊能再調出三個人來,那麼,我這邊就不讓青梅和萬媽媽等人過去了。不過,新買的丫頭婆子需要調教……」
佟曉月發現這個大夫人顧氏可不是個簡單人物,作為平妻的陳氏和顧氏一比較,差距就顯現出來了。用現代人的觀點來看,兩個人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也難怪只生了一個女兒的顧氏,面對兒女雙全的陳氏,還能一直被佟國浩看重。
佟國浩開始還在旁邊默默聽著,漸漸地發現情形有些不對,便開口對陳氏道:「出關遇險,你帶在身邊得力的人全部去了。雖然在錦州時又買了些人,但還來不急仔細調教。顧氏從她的荷院調人,也是為了減輕你的薔薇院用人的壓力。所以你就不用再派人手給曉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