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晴了,秋高氣爽,萬里無雲【嫡女吉祥第二百一十章妻妾章節】。
段明熙攜了文竹去和樂堂請過安,便一同出了門。
「去了府上,且莫多說話!」想了又想段明熙還是囑咐了一句。
從昨天得知是四皇妃給自己下的帖子,他便有些緊張,四皇子府上又不是龍潭虎穴,有什麼可怕的?或者這是擔心自己吧,文竹猜著,不由安慰道「二爺放心吧!」
段明熙依然不放心,他猶豫了一下,方道,「我先送你過去,再去當差不遲!」這突然的貼心,讓文竹有些不習慣。
她赧然一笑,卻沒有注意,身邊穿著嬌色衣衫的玉竹緊緊咬著下唇,眼睛裡的嫉妒要溢出來。
「二爺不用管我,都在四九城內,又不會丟!」段明熙如今雖掛了閒職,卻是一直為安王世子辦事,文竹多少知道些,若是因著自己耽誤了差事可怎麼好!
見段明熙不回應,文竹知道他是執意要送自己過去,這份固執卻讓文竹有些心喜。
段明熙卻是心中歎氣,四殿下到底在想什麼?今兒要從世子那裡探探口風才好。
上了馬車,段明熙便騎馬走在車前,一直上了街。
看著那健碩的背影,文竹想起她那次出宮的時候,也是這樣,自己乘著馬車,而她卻騎了馬送自己回去。
昨日所有的疲累都已消失,文竹只覺得神清氣爽,在他的面前。她總是很安心。
四殿下成親後便開府,如今住的是西城的大木倉胡同,離段府所在的史家胡同有一段距離。從東城到西城,一路過去。皆是繁華街巷,文竹極有興致的輕撩了簾子來看。
「二奶奶,莫要隨意掀起車簾!」玉竹的聲音響起。文竹這才想起馬車裡還有一個監軍。
文竹不理,依然看著窗外,高高聳立的牌樓,熙熙攘攘的街道,她很想下去逛逛,卻知道這不可能。
玉竹臉色鐵青,竟然把自己的話不當回事!只是她也沒辦法。畢竟文竹是主子,只想著回去一定要在老太太面前告上一狀!
進了大木倉胡同,段明熙便到車窗前與文竹告別,轉身消失在胡同口,文竹愣愣的往著那消失的方向。直到馬車進了王府,這才回過神來。
下了馬車,又換了綠尼小轎,到了一個大大的院子,文竹才由婆子扶下了轎,這裡比安王府的裝飾要遜色一些,但依然有王府的氣派,水蘭和玉竹都有些震撼,看著院子裡的陳設。一時緩不過勁來。
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進來,文竹這才笑著迎了上去。
「臣妾見過娘娘!」文竹說著便要行大禮,梅婉兒笑著攙了起來。
文竹有些忐忑,四皇妃竟然親自出來相迎,雖說是婚前有些交往,她的面子卻沒有這樣大。不由想起段明熙來。他是給安王世子辦差的,而聽說安王世子跟四殿下關係極好。
身材依然挺拔,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一下就把人吸引住,梅婉兒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唯一變得就是穿的更加雍容華貴,穿了件寶藍色繡翟鳥的禮服,卻沒有帶鳳冠,只梳了個牡丹髻,插了金釵玉簪,腰間繫了碧玉帶,垂了羊脂玉的噤步,打扮的雍容又不失隨和。
顯然,這是見好友的一番裝扮,讓人盡可能的不去想她的身份,而避免了尷尬。
見文竹忐忑不安的樣子,梅婉兒不由笑道,「咱們是什麼交情,還講那些虛禮?當年若不是你,或者我跟三公主都沒有好下場,又哪能站在這裡跟你說話?」
梅婉兒依然像以往那般直爽,對那件事情並無半點掩飾,文竹也笑了起來,心中那些忐忑也化成了一聲長長的歎息,「今兒見到娘娘氣色這樣好,臣妾便也安心了!」
她是想起了當年之事,雖然從未對誰提起,但在她心中卻種下了不安的種子,一日的功夫,便兩個人被陷害,其中還牽連到三公主,兇手卻至今沒有半分消息。
梅婉兒似乎明白文竹的擔心,臉上閃過一絲悵然,「雖已經過了這麼久,想起來依然讓人驚心不已,好在如今我們都過得很好【嫡女吉祥210章節】。雖然……雖然那兇手沒有眉目,但這種事情,恐怕是不要指望的,抓到人又能怎麼樣?還不是……」
梅婉兒的聲音漸小,讓文竹更加驚心,也就是說,兇手就算是查出來,也是替死鬼!這宮中的秘辛是不能說的,她適時的閉上了嘴。
「好了,咱們進去吧!今兒我就請了你們幾個,過些日子皇上要圍獵,四殿下去了宮裡,恐怕晚上才回。咱們在園子裡說話吃點心,也不怕誰打擾。」梅婉兒說著斜了文竹身後的丫鬟一眼,不由愣住。
文竹沒有發覺得梅婉兒的異樣,她依照規矩衝著玉竹和水蘭道,「你們在偏殿候著,莫要亂走!」水蘭低頭應是,玉竹撇了撇嘴,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轉過頭來,梅婉兒便握了文竹的手,低聲問道,「那右邊的丫頭可是你們段大人的屋裡人?」
這樣問倒讓文竹心裡一暖,若不是把她當成了閨中蜜友,是斷不會說這種話的,她臉色一紅,「不過是祖母賞的人,段大人不喜,但也不能攆了!」
梅婉兒點頭,又問了名字,知道叫玉竹,不由詫異,「這可是衝撞了你的名兒,你也太好脾氣了,怎麼能由著老太太這樣欺負?」
文竹笑笑,「只要段大人不在意,她叫什麼又有什麼關係?若是擅自給她改了名兒,老太太又覺得我不敬了,本來對我就不滿意,我可不想再做了什麼給她借口!」
「哎,雖然段大人的確是個良人,但這段家也太不著調了,怎麼說你也是貴妃娘娘賜下的婚!」
文竹歎了口氣,無奈的道,「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忽而又想起,鍾貴妃是四殿下的生母,怪不得梅婉兒對自己這樣親熱,這樣的宴會也要拉著自己。
梅婉眼中閃過一絲戲虐,卻不動聲色的笑了笑,「若是你覺得礙事,不如把她送給我?回去跟你家老太太說,就說是我開口要的?」
轉過頭看了一眼,卻覺得她在玩笑,又想起段家不能攀附權貴一說,便笑道,「這樣大一個王府,娘娘還缺人使喚?」
梅婉兒笑著揭了過去,「可不是麼,別人家的總是好的麼!」心中卻有了計較。
沿著描金漆的梅花遊廊走了不遠,二人便進了一個垂花門,不由豁然開朗,這是一處依水而建的軒閣,灰色的磚瓦造型古樸,別俱韻味。
軒閣內有玻璃窗子,不管冬夏,都可以賞雪賞花,是極好的聚會之所。
「快進來!」拉著文竹進了敞軒,梅婉兒又給身邊的丫鬟使了眼色,便有人將果盤酒水送了進來,擺了一桌子。
「快來嘗嘗,這蜜瓜是宮裡賜的,甘甜的很!」說著便將一個裝了黃色瓜片的碟子推了過來。
話間未落,就聽得有人酸溜溜的道,「姐姐原來在這兒?這麼好的事兒,妹妹便自個兒來了,姐姐不會怪我吧!」
一襲桃紅撒花風毛窄裉襖,下身著了桃紅繡鳳綾裙,細眉杏眼,容貌是一等的,臉色卻略顯憔悴。
文竹愣了一愣,才想起,這是許久不見的王辛兒,她連忙起身,衝著王辛兒福了一禮。再怎麼說也是四殿下的側妃,身份總是在那裡。
似乎沒有看到一般,王辛兒逕自走了進來,笑著坐下,「這蜜瓜不錯!」
文竹彎著腰愣在那裡,一時不敢起身,還是梅婉兒道,「莊夫人快起來吧,不用多禮!」
直起身來,文竹卻不敢落坐了,只是站在一旁,略有些拘謹的看著這一幕。
「妹妹昨兒個身子不適,我便想著今兒讓妹妹休息一日,免得在我面前還要立規矩,倒是累著妹妹了!」再怎麼說王辛兒也是妾,跟梅婉兒一起,自然是上前服侍的,但顯然王辛兒似乎並不將其放在眼中,當著文竹的面就這樣自顧自的坐下來,優雅的吃著瓜片。
文竹眉頭緊皺,王辛兒什麼時候成了這個樣子?以往的她雖張揚,但那曲琴聲卻讓文竹不由忘懷,帶著不能磨滅的驕傲。
如今的她依然驕傲,但這份驕傲,卻帶著幾分囂張,夾雜著怨懟與不平,如玫瑰花卻錯過了花期,偏在六月開放,隨著暴風雨跌落泥水之中,再沒有當日的嬌艷。
「娘娘,太子妃到了!」小丫鬟急急的跑過來,在門外回稟著。
梅婉兒忙理了理衣衫,拉了文竹便往外走,出了門頭也沒回的道,「你還不過來?」這語氣中帶了幾絲不屑,王辛兒卻也不著急,用絹帕擦了手,方跟在後面出了敞軒。
文竹心下慼慼,這王府的日子果然不是好過的,妻不似妻妾不似妾,尊卑都不分了,也不知道文淑在安王府過得如何?
走到剛剛下轎的院子,見到齊子瓊的時候,文竹猛然愣住,心再一次沉了下去。這是齊子瓊嗎?那個溫婉柔和,如玉蘭花般綻放的女子?
如玉般瑩潤的臉上帶了幾許愁緒,相比王辛兒的憔悴,她竟多了幾分孱弱,如風雨後的玉蘭花,略為頹敗的花瓣上沾著些許露珠,讓人萬般憐惜,卻不忍去看。
行完大禮,文竹起身,就聽到一句不客氣的問話,「四皇妃,我家娘娘身子不適,聽說你將宴請安排在依水的敞軒裡,似乎略有不妥!」
輕輕抬頭,文竹看到一個貴氣外露的女子,她高揚著頭,眼睛略斜著看向這邊,透出一股與生俱來的高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