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是個陰天,水蘭捧著那本昨天趕抄完的佛經跟在文竹的身後,心下忐忑不安【嫡女吉祥209章節】。
用了早飯,段明熙沒來及去請安便被錫砂叫走了,文竹帶著她不緊不慢的往和樂堂走去。若是有二爺在,說不得老太太還能有個顧忌,而她們這樣獨自過去,好似將魚肉送到貓的食碗裡。
明知道一晚上是抄不完的,文竹便找出以往抄過的佛經,這本《華嚴經》倒是抄過一本,只是還少了幾頁。於是,又找了水蓮和琉璃過來幫著將那幾頁抄了,又將那經文的前十頁重新抄了一遍,才裝訂起來。
弄虛作假,欺瞞忤逆,哪一條罪名下來,文竹都是擔不起的,輕則家法處置,重則可以出婦,也難怪水蘭這樣擔心。
「放心,祖母不過是要個台階下,這抄好的佛經她未必會看!」文竹沉穩的聲音讓水蘭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如文竹所料,老太太果然沒有看那佛經一眼,由著玉青收起,便允了她的赴宴,二夫人很不相信,要上來查看,卻被老太太一眼瞪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文竹解釋給水蘭聽,「四皇妃畢竟是貴人,不好得罪,祖母不過是找個台階下罷了。若是我拿不出這佛經,便要以在家替祖母抄經祈福的名義回絕,我若拿出來了,就算是取了巧,她也不好罰我!」
二夫人祝氏竟然沒有看明白,愣愣的就要上去查看,這讓文竹很是不解。回了明鏡堂。便將水仙找了來,「二房的事情你打聽到多少?」
水仙低頭想了想,方道,「只知道二老爺以前長相很俊俏。不是現在這樣,後來出征,回來之後才成了如今這個樣子。在二小姐明秀之後。二夫人也曾有個兒子,可惜沒足月就沒了。而後二老爺回來,就再也沒有消息。待過了兩年,便開始給二老爺納通房,可惜……」
可惜再也沒有誰懷上他的孩子,那就只有兩個可能,一是那次征戰二老爺傷了根基。不能生育。還有一個,便是有誰有意給二老爺或是他身邊的人下藥,導致不能生育。
後者操作起來太過麻煩,祝氏也巴不得有個兒子,怎麼說她是嫡母。很需要這個兒子來傍身,那麼極有可能的便是前者。
見文竹不答,只是發呆,水仙便又道,「二夫人出身小戶人家,父親是個舉人,卻從未入仕,當年婚事也定的急,是老太太作主定下。不過兩個月便將二夫人娶了過來。」
原來如此,二夫人出身小戶,對官宦和上層的理解就淺薄的多,她不希望自己跟那些權貴多接觸,這樣大房的聲勢更勝。她更是沒有明白,這種宴請的帖子。若是沒有合適的借口而隨便拒絕,很容易就將貴人得罪了。
「二小姐是哪年生的?」二月就成親,太過倉促,就算是二老爺弄出什麼醜事,只要小定一過,便無人再說閒話。親事辦的這樣急,難道是奉子成婚?
水仙搖了搖頭,「這倒不清楚,只知道二小姐是二老爺成親兩年之後出生的,具體是哪年的倒不曾問過。而且,似乎二老爺對此事並不熱衷,那幾個通房的日子也不好過……」
文竹想起那個朔夜,心下一顫,難道文德真的是他的兒子?所以他並不著急,只要有機會將文德接過來,便是後繼有人!
若是這樣,只要將此事揭出來,便讓他和陶氏顏面掃地,陶氏只有被休或自盡這兩條路可走,而段華威,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以老太太的威嚴,怎麼可能承認此事?文德他更是不要想,除非莊家落魄到任人欺凌,否則就算莊崇禮知道,也不會把養了數年的兒子隨便給誰!
大仇得報,這是最好的方法!
文竹的眼睛亮亮的,從重生的那日,她無時無刻不在等這樣的一個機會。
只是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了文德,那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她的心涼涼的,只是即刻又被報仇的喜悅所取代。
靜待時機,找到證據,再將此事一舉揭出來,讓那兩個人得到應有的下場!
還有,便是給寬兒報仇了。好在冬桃,她過的還好,聽青杏說,也常去接濟一二,雖窮,卻過的很好,文竹的心裡略有一絲安慰。
下午的時候,陰沉的天空中落下了雨滴,果然像昨天一樣,老太太免了晚上的請安,只是跟昨日不同,今天來的是玉青【嫡女吉祥第二百零九章打壓章節】。
這個大丫鬟面色溫和的給文竹行了一禮,文竹不敢托大,忙讓人搬了錦墩,老太太跟前的丫鬟,比一般的管事媽媽還多幾分體面。
「二奶奶不必客氣,我傳了老太太的話就走!」
不卑不亢,帶著些許的穩重,聲音也和緩而有力,讓文竹看不明白老太太的用意,她起身低頭垂手,聆聽訓戒。
「老太太說了,二奶奶明兒赴宴,是得了四皇妃的帖子,她老人家雖允了,但不能不交待幾句。」見文竹面色恭謹,聽得認真,玉青心中點頭,又道,「一是請二奶奶出門謹記,您現在是段家的人,走到哪兒,都要想著自己的身份,莫要惹了麻煩。二是,咱們段家是武將世家,祖上有訓,不得攀附權貴,二奶奶待人處事,定要謹記才好!」
文竹點頭,「孫媳婦謹記祖母教誨!」
那玉青滿意的點頭,又道,「還有一事,老太太交待,讓玉竹一併跟去,照顧二奶奶!」
這是什麼意思,讓玉竹來監視她麼?文竹愕然的看著玉青靜如死水的眼睛,卻看不到半分異樣。
待到玉青退出了院子,文竹才有些懊惱,雖然沒有什麼需要避人的事情,但這顯然是對自己的打壓!
不多時。玉竹就前來謝恩,顯然這是早早的得了消息,只等著玉青出了院子,便來見自己。
鮮亮的水紅鑲領丁香色布面的比甲。湖藍色的長裙,更襯的膚色如凝脂一般的雪白,頭上一朵粉色的絹花隨風搖曳。透著幾分得意。
透過窗稜,看著站在屋簷下的玉竹臉上掛著的濃濃笑意,文竹皺起眉頭,她是來她是來謝恩的,還是來炫耀的?
她又不能不見,正襟危坐,讓小丫鬟將人帶進來。文竹手裡拿著一本帳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待小丫鬟出去,只留玉竹站在那裡,半晌,屋裡都沒有聲音。
玉竹心下惱怒。自己來謝恩,也是老太太的意思,竟然這樣不給面子,不給她面子,就是不給老太太面子。
「二奶奶,老太太說明兒個要奴婢跟您去赴宴,奴婢在這裡謝恩了!」說著福了福禮,卻不帶半分恭敬。
文竹也不抬頭,「知道了!」只認真的看著那帳冊。一副不當回事的樣子。
有些人就是這樣,越是不把她當回事情,她就越著急,恨不得立即到老太太面前就告上一狀,告什麼呢?無非就是不把她放在眼裡?這個理由可笑至極,連玉竹自己都知道不妥。於是她便忍了下來。明日有一天的功夫,她就不信,這個二奶奶難道半點錯都不會犯?
稟了告退,玉竹便咬著牙出了屋子,竟然連遊廊都不走,直接衝進了雨裡,往東廂房而去。
輕輕把帳冊放到炕幾之上,文竹歎了口氣,這個玉竹,也不是個好對付的,既然能忍,就是要跟自己鬥下去。
水蘭進來回稟,「琉璃姐姐問您帳冊看的怎麼樣了?如今已經到了段府有半個月,還沒有見過幾家陪房,還有那些莊子的莊頭,和鋪子的掌櫃!」
嫁進來半個月了,文竹只覺得疲累,似乎好多事情還沒有開始,但她已經累了!看著窗外陰沉的天色和無盡的細雨,文竹的心就像這秋日的雨,寒涼陰冷。
晚飯的時候,文竹想的儘是明日的赴宴,與那帳冊之事。
赴宴的衣裳首飾都已經準備妥當,只是還要拿些玉器留著送見面禮,也不知道會不會有誰家夫的帶的孩子過去,總要準備一二。而那幾個陪房也要安排見上一見,鋪子裡的掌櫃就不用說了,崔管事和青杏自然能辦妥,只是那陶氏給的陪房,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
見著文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段明熙的心頭略有失落,似乎今天他又被忽略了,突然他很想念那日她做了一桌子菜來討好自己的樣子。可是那日他的表現不好,所以她生氣了?
猶豫了一下,他輕輕挾了一片雞肉放到文竹的白瓷碗裡,「天氣冷了,明兒個咱們吃鍋子可好?」
文竹正在想事,冷不妨聽了半句,下意識的重複道,「鍋、鍋子?」鍋子這東西,只有京城才有,文竹來了京城一年多,不過吃過兩回。
「你可是不喜歡?」段明熙有些小心翼翼,那日回門,他才知道,她是不喜羊肉的,他不敢斷定,她是不是喜歡吃鍋子。
文竹這才收回思緒,愣愣的道,「也不是,只是明日恐怕不行!」她倒是喜歡,因為可以撿自己愛吃的下鍋去涮。
見段明熙不語,文竹方解釋,「四皇妃下了帖子,明日要去赴宴!」
原來她是為這個心不在焉的,段明熙的心情剛剛好了起來,又沉到谷底,「你說什麼?四皇妃?」昨晚的時候,段明熙知道文竹是給老太太抄的佛經,還說過兩日要去赴宴,卻從沒有問過是誰下的帖子。
文竹不明所以,「是四皇妃,可是有什麼不對?」
窗外起了風,桌上的燭火忽明忽滅,看起來段明熙的臉色更加陰沉。
四殿下是要摸自己的底麼?想起前幾日開玩笑的要送個婢女給自己,他的心裡就不自在,非要放個人在自己身邊,才算是心腹,才算是忠心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