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一早,莊府的馬車早早的接上了文竹,杜氏又打發人帶了幾樣城裡有名的點心,一同帶去【嫡女吉祥第一百九十一章嫁妝章節】。
匆匆進了二門,文竹連衣裳都沒換,便由孫媽媽引著往主院去。
剛進了主院,就聽到有人摔了茶盞,接著便是陶氏的罵聲。文竹一愣,和孫媽媽互視一眼,後者不由搖了搖頭,她出去接人時,陶氏還好好兒的,這會子怎麼又發作起來。
兩人加快腳步,到了廊下,早有小丫鬟哆嗦的進去通報,只說六小姐回來了。
陶氏這才略有收斂,不再罵人,只是略陰沉了臉色道,「讓她進來吧!」
進了花廳,就見地上一個碎茶盞,熱水流了一地,一直流到盧春菱的腳邊,她臉色難看,垂手而立,顯然正在聽訓。
文竹心中不愉,陶氏又不是正經婆婆,二嫂雖有些嬌氣,但也是大家出身,知禮懂事的,竟然半點面子都不給,當著一眾丫鬟下人的面,就給人家甩臉子。
只是她也不過是個晚輩,又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便上前一步,衝著陶氏行了一禮才道,「這是怎麼了,二伯母可是手滑了?」
孫媽媽正著急,聽了這話忙借坡下驢道,「都愣什麼呢?夫人不過失手打了個茶碗,快收拾了,換一盞來!」
看著盧春菱的臉色略有緩和,文竹卻只能轉而向陶氏道,「大嫂送了些春興樓的點心,知道二伯母愛吃,昨兒個特意打發人買的。二伯母可要嘗嘗?」
孫媽媽早安排了小丫鬟將那點心取了,又用上好的瓷碟裝盤。端了上來,梨香上前伺候陶氏用點心,孫媽媽又道,「夫人,香姨娘昨兒說身上不好,您看可要請大夫?」
陶氏聽了將手中的點心又放回碟子,怒道,「那個小賤人,整日的說身上不好。我倒要親自去看看,怎麼個不好!」說著便起身。往院子走去,竟是連文竹等人都不顧了。
眼看著氣勢洶洶的陶氏出了門,文竹這才鬆了口氣,拉著盧春菱道,「嫂嫂,二伯母這是怎麼了?」
盧春菱相比王府宴會時,要瘦了一些,性情也沉穩了許多。她同樣鬆了一口氣。卻是扯著文竹的手道,「你還沒換衣裳吧?跟你回院子換衣裳去,回頭慢慢兒跟你說。」
待回了院子。文竹收拾完,這才與盧春菱坐下來好生說話。
「昨兒個突然讓我幫忙準備妹妹的嫁妝,我便將自個兒成親時的嫁妝單子略作修改,又問了老媽媽們,今兒一早交了上去,結果沒看兩眼,就摔了茶盞,再就是一頓罵,說什麼不能壓過文淑去……」一坐下來,盧春菱便忍不住倒起苦水,她也是嬌養的女兒,哪受過這般委屈。
自個兒的嫁妝,文竹多少聽杜氏說過一些,公中出了三千兩,又有文竹母族的資產,雖大半被文竹留給了杜氏貼補莊家,但還有些資產,只不過就是些田地、鋪子,數量也不多,京城兩家鋪子,一個小莊子,還有彭城的一個鋪子,一個莊子和一百畝田地。
除了鋪子和莊子比文淑多了些,三千兩真是不多,且不說傢俱、衣料,還得些活錢壓箱底。文竹手上有錢,那是她自個兒的,跟這嫁妝單子上的沒有半文錢的關係。
但畢竟是自己的親事,文竹不好開口,只寬慰道,「也是二伯母這幾日心情不好吧?不是說這幾日要去看二姐的麼?怎地沒去?」
聽了這話,盧春菱看了看院子,自有水蘇在院子裡望風。自從青杏嫁了人,芽兒便也進了屋子服侍,管著這幾個小丫鬟,琉璃不知幾時就得出嫁,芽兒日後便要頂她的差事,自然將這上茶和望風的事兒都讓給了水蘇。
「姐姐放心,我這院子安全的很。」
聽了這話,盧春菱才小心的道,「莊王妃過生日,因著是小生日,便不打算大辦。婆婆想過去賀,順便見見二妹妹,只是……」下面的話不說也明白,定然是莊王府沒給下貼子,陶氏送了賀禮過去,王府也不過是差人來謝一聲,就沒提讓她去賀的。
既不打算大辦,請的便是親戚好友,至於莊家,不過是個妾室的娘家,送份賀禮就是了,怎麼還能過去湊熱鬧?
如此想了想,文竹便勸道,「那是安王世子替二姐姐考慮呢,怕二伯母去了,她的身份尷尬,不如過些日子下了貼子再上門拜訪,也是一樣的。」
盧春菱聽了,眼睛一亮,「確是如此,回頭我就跟婆婆說去【嫡女吉祥第一百九十一章嫁妝章節】。」
看著盧春菱似已經將剛剛的事兒忘了,文竹不由覺得陶氏運氣太好,這樣性子的兒媳婦去哪兒找。但想了想,又囑咐一句,「且別著急說,還是等個合適的時候,盡量引著她自個兒說。至於我那嫁妝單子,過幾日大嫂就過來商議,你就別愁了。」
一席話說的盧春菱又展了笑顏,「我理會得,妹妹放心!」
果然,三日後,杜氏乘了馬車上門,與陶氏商議了一上午。因是自己的嫁妝,文竹便不好去聽,只在院子裡侯著,想著就算杜氏沒空,盧春菱也會跑來告訴自己。
不到午時,杜氏便進了客院之中,接過水蘇遞過來的溫熱茶水,幾乎是一飲而盡。待放了茶盞,才道,「哎喲喲,可算出來了,若不是有媽媽來回事兒,我還逃不出來呢!」
文竹將炕桌上應季的紅櫻桃往杜氏前面推了推,方笑道,「大嫂說的好可憐,都是文竹的不是。」
杜氏也不客氣,連著吃了幾個,只覺得又大又甜,這才道,「可不就是你的不是,不過總算把嫁妝定下來了。雖只有三十二抬,但大嫂一定給你辦的像樣子。」
文竹卻是搖了搖頭,「大嫂不必如此。文竹不看重這個。」是啊,嫁妝多少又如何。不過是給外人看的,錢也就是這麼多。
聽了這話,杜氏放下了手中的櫻桃,又取過帕子擦了手,皺著眉頭道,「這可不一樣,嫁妝好不好看,關係到你在婆家的地位!」說著想了想又問,「你可是……可是對這門親事不滿意?」
文竹聽了方輕笑道。「哪有什麼不滿意,不過是宮中賜婚。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說實話,對這門親事,文竹並沒有什麼熱衷,雖那日從宮中回來得了那方沾了血跡的舊帕子,心中略有振動,但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想過。要嫁給他。
開始。他是文慧的,送了文慧胭脂,又撿了那支簪子;後來。他是文淑的,連庚帖都已經換了。再不濟,還有那個秦家二小姐,若不是宮中忽然就賜了婚,怎麼也輪不到她的。只是婚期越近,她卻越覺得心慌,只是這情緒卻不好露出來。
杜氏卻似多少看出了端倪,她不由衷心勸道,「妹妹既然知道,不嫁也得嫁,不若就收起心思,好好兒嫁了。」說著又嘴笑帶笑,「我是聽四嬸娘說過的,那段公子一表人才,為人穩重,是難得的良配,若是你們倆好好兒過……」
文竹卻是截住了杜氏的話,「若是、若是她中意的不是我呢?」
杜氏一愣,她跟文茂婚前是見過一面的,也是如此,婚後二人甜甜蜜蜜,文茂也沒有喜歡過別的女子。但她畢竟是成親有了幾年的,便又勸道,「不管他以前中意的是誰,時間長了總會發現你的好,畢竟你也說了,這是宮中賜婚。」
想起那日段明熙的話,文竹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是真的中意自己麼?還是早早兒的得了賜婚的消息?又或者,是因為自己得了貴妃的青眼?
杜氏下面的話,文竹只是隨便應了應,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陶氏已經撂開手不管了,杜氏自會把嫁妝辦的妥妥當當的。
直到杜氏告辭回去,文竹還在想這事兒,連著幾天,都心神不寧,一時將手上的繡衣也擱置下來。
琉璃見了也著急,便拉著芽兒幾個人將那些荷包繡鞋都一一做了,以減輕文竹的壓力。
六月,宮中賜了東西下來,不過是些首飾、衣料,說是給文竹添妝。再一次跪在那錦緞鋪就的地上,文竹這才真真切切的覺得,自己真的是要嫁人了。
從此後,便冠以段氏為姓,以段家為家,要像盧春菱一般,在婆婆面前立規矩,又或者像杜氏那般,想辦法在府中立足。而或者,或者如陶氏一般,與那些姨娘們鬥法,過著不是你壓倒我,就是我壓倒你的日子。
她暗暗下定決心,一定不會淪落到陶氏那樣,她要過好自己的日子,至於那個人,是段明熙,或者是白少景,又有什麼關係呢?
半個月後,文竹的嫁妝單子送到了段府,看著這份不長卻價值不菲的單子,連段老太太都嚇了一跳,倒是段大夫人笑著解釋,「既是宮中賜婚,貴妃娘娘說不得要給添妝的。」
段老太太這才點頭,卻在心中記了下來,這個孫媳婦可不是個容易拿捏的,先是明熙鬧著要娶,自己順著莊家的意思定下了莊家二小姐,誰知卻被她進宮求了賜婚,弄得自己和莊家都下不來台。
只是段二夫人撇了撇嘴,「那也得看看她姐姐,怎麼也不該越過去才是!」
聽了這話,老太太心中更是不悅,沒過門就得罪了莊家和段家,竟然還不自知,這樣豐厚的嫁妝,定然是要強過她二姐,而自己的大孫媳婦,羅氏,也沒有比她強太多。這樣的孫媳婦,就算是不得已娶過來,也得好好打磨,不然,還不知道怎麼張揚跋扈。
拿著同樣一份嫁妝單子,文茂也是吃驚不已,「怎麼給六妹妹辦的這樣豐厚,你不怕二伯母?」
杜氏一臉的不在意,「這有什麼,單子是一併送出去的,二伯母看到了,段家也就看到了,難不成再給要回來?」說著她又貼近文茂,「前年六妹妹給的那些值錢的東西,我只取了一半貼補公中,另一半賣了一些,又留了一些,都貼進去了,若是按六妹妹原先那些,要比這多出近一半來。」
文茂聽了點點頭,卻又歎了口氣,「只怕這單子太過扎眼,給六妹妹惹來麻煩。」
「怎麼會?若是二妹妹那樣也就罷了,可這是貴妃娘娘賜的婚,自然要辦的體面些。」杜氏說著又不管自家丈夫,交待小丫鬟們,將從老家帶來的幾件書畫取出來,只等著給文竹添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