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飄雪姐姐的是涵公子和阿離大哥?」白芍在旁幫忙,聽得飄雪的話臉上閃現出莫大的驚喜【醫諾千金3章節】。她並不知道此刻那個曾令她幾度難以抵抗的俊美公子已是猙獰恐怖,就在恪王府中,只是覺得事情湊巧,並為有可能再次見到而感到興奮。
「這是你的猜測?」王卉凝壓下心中的異樣,不動聲色地用筆將紙上的那一團墨暈開,接著往下寫。聽了飄雪的話,再去細想他們的神情舉止,特別是他一臉無知般地將孫鈞問得無言以對時,他對著自己眨眼的得意樣兒,看來並不是她的幻覺,心裡便越發覺得像。
難道竟當真有這麼湊巧的事兒?近四月不見,他們一來,便遇上飄雪摔落下山並出手將她救起?只是,那一張醜陋得令人無法直視的臉,實在難以立刻讓人將它與他那俊美得令人驚歎的容顏相比。
還記得當初那群冒充官兵的人兩度進柳家莊別院搜查,莫不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他才將自己弄成這樣?只是,也沒必要將自己偽裝得如此難看令人看後難免作惡夢吧?不過,轉念想想,這倒符合他的行事作風。這個模樣,既令膽小之人害怕不敢多看,便是那膽大之人看到也只會覺得厭惡,哪裡又會多看一眼,倒有利用他光明正大地尋到藏身之處。卻不知他是如何從一個被人追殺的隱蔽身份到如今的寧遠將軍的,這仇炎一名又有幾分真,她可記得他當初曾兩度在自己面前自稱了一聲涵啊。
「不,奴婢可以確定。而且,」飄雪聲音低弱地說完,看了一眼門外的方向,將兀自高興著的白芍叫去外面守著後,方才對著王卉凝道,「他們雖沒有讓奴婢看到他們的真面目,在奴婢面前卻沒有刻意地掩飾。便連聲音也與原來一般無二。他們確實是涵公子和阿離。」
「那,他們來此是想將那本醫經取回?他們又是如何知道我在恪王府的?」王卉凝一瞬地失神過後,眉頭皺了皺。因著自回到文遠候府之後,一直大事沒少小事不斷,那本醫經她連一半都沒看完。但。若他們主僕二人真是來取醫經的,她也不虞將其還給他們。不過,雖然只是淡淡地相處了一月不到的時間,她卻覺得以他的脾性,是斷斷不會在三年之期未到之際,來將醫經取回的。
那他們來此,僅僅是將飄雪送回嗎?他們又是如何知道她在恪王府並徑直將飄雪送到這裡來的呢?此時再想想他一臉求知般地將孫鈞問得無言以對時
「其實,奴婢昨天便醒來了,但阿離打探到姨娘並不在府裡【醫諾千金第三章挑撥章節】。直到今天才得知姨娘住到了恪王府。這才將奴婢送了來。」飄雪躺在矮榻之上,身下墊著軟軟的毛褥子,感覺倒是比方才被阿離一路挾著時好多了,說話不免也有了幾分力氣,「至於他們是不是想取回醫經,奴婢便不知曉了。」
「算了,且看著吧。」王卉凝嘴裡雖如此說著,心裡卻是覺得他的來意未必有這麼簡單。以前便覺得那涵公子有些令人難以琢磨。便從他在柳家莊待的那段日子來看,他每行一步看似隨意,其實都帶著算計。就是方纔,他頂著一張極其醜陋的臉故作無知地看向孫鈞,那神情是何等真誠,然她卻清楚地看到眼眸之中的調侃與得意。那明明是有意刁難,卻不知他此舉是為何?
「白芍,」王卉凝暫時壓下心中的猜測,三兩下將要用的藥都寫在紙上。轉身對著白芍招了招手,「你取些銀兩,再將這張方子交給二門處的管事,讓他找個人把上面的藥抓齊了送來。」
「是。」白芍答應了快步走過來接過藥方,看了一眼矮榻上的飄雪,仍是有些擔心地問了王卉凝一聲,「主子,飄雪姐姐她沒什麼大礙吧?」
「沒什麼大礙,只是五臟受到震盪難免有些損傷,再加上身上的擦傷等。調養些日子便沒事了,你不必擔心。」王卉凝知道白芍是真的擔心飄雪,便細細地與她說了。然聽著白芍驟然喊出的那一聲「主子」,她卻是心中一動,默然了一瞬,忽然對白芍和飄雪道,「以後你們便都喊我主子吧,一會兒你去與紫衣說一聲.」
她倒不是要在飄雪幾人面前端什麼架子,只是如今她已與孫鈞沒了關係,叫著姨娘自然不妥。但紫衣的那一聲小姐,她聽在耳朵裡是覺得熟悉,心裡卻堵得慌。連最疼愛的妹妹都是如此,與那個讓她的童年充滿不快的秦家,她也不想有任何瓜葛了。從此,便讓她完完全全地做一回自己吧。
「嗯,紫衣姐姐就在院子裡,奴婢這就去與她說。」白芍本就為飄雪的身子沒大礙而感到高興,再聽到王卉凝竟是十分贊同她的喚法,心裡自然更高興。當即便走出去對著紫衣說了,紫衣也隱約知道王卉凝是心裡有著某些忌諱,自也一口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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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大街,孫家最早居住如今已荒廢多年的一處院子裡,經過了一個春季的生長時間的荒草,如今生得正茂。初夏的暖風吹來,草身搖曳,如翻滾的稻浪,使這久不住人的庭院荒涼之中又添了幾分別緻的風韻。
逼仄潮濕灰塵滿佈的屋子裡,一張破落得只剩下一個床架子和幾塊殘破的木板的雕花大床上,鋪著一床還算新的錦被。錦被之中,靜靜地躺著一位臉色慘白形容枯槁的女子。勉強算得上清秀的臉蛋上,未見妝容,只有已干的兩行淚跡。這張臉上唯一算得上出彩的,便要數那一對細長的秀眉了。只是,即便是緊閉著雙目睡得很熟,她的那一對細眉還是擰得緊緊的,彷彿有千萬心思凝結無法解開。
「不,候爺,你不要趕妾身走。你可知道,妾身做這麼多都是逼不得已的,妾身所想的,也不過是永遠守候在候爺您的身邊啊。」床上的人兒眉頭擰得更緊了,搖著頭的同時,兩行淚自眼角滑了下來。
端著水走進來的丫環將手中的碗放在床旁桌上那處乾淨之處,看了一眼床上兀自說著夢話的女子,並沒有上前將其喚醒,而是唇角綻出一絲冷笑,靜立在床旁冷冷地看著。
「是你,是你!」睡夢中的女子面目突然變得猙獰起來,雙手緊緊地抓著身下的被子,咬著牙齒甚是憎恨地叫道,「王卉凝,是你害得我失了孩子,從此後再也不能生育,這才會被孫家掃地出門。這都怪那個該死的粉荷,若是她當初一包藥將你毒死了,別說候爺,便是孫家所有的榮華富貴,也都是我秦含霜和孩子們的。我要殺了你,我現在就要殺了你!」
伴隨著最後一道恨及心底的咆哮,躺著的秦含霜猛然坐了起來,抓著被子的雙手狠不得將其扯成碎片,卻在用力之際從睡夢之中驚醒了過來。
「你省省吧,若是將這床被子再扯碎了,奴婢可沒有本事再為你弄一床來。」碧紋抄著手立在離床幾步之外,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秦含霜狼狽的形容,不冷不熱甚至帶著幾分嘲諷地道。
原本猙獰中還帶著一絲睡夢初醒時的茫然的秦含霜,眸光驟然一緊,循著話聲陡然回過頭去,對著碧紋狠狠地剜了一眼,惡狠狠地道:「滾,給我滾出去!」一邊歇斯底里地叫著,她一邊將身後的半舊的枕頭抓在手裡,奮力地向著碧紋扔去。
碧紋輕巧兩步便避開了,冷笑著看著那個枕頭落在地上,揚起大片的灰塵。她捏了捏鼻子,將空氣中飄浮著的灰塵揮散,轉目望著秦含霜時,臉上帶了幾分不悅:「你如今惱我也是回天無力。要不是你不仁,預備著將我一家都弄死,我又何至於如此不顧主僕情份?如今我們也算是扯平了,要不是顧著多年的主僕情份,我寧願求著候爺將我發賣,也不會求著他讓我仍隨在你這樣一個棄婦身邊。此刻你不應該忌恨我,而應該想想某些與你同盟之人是否做了什麼,為什麼你一番謀算,到頭來卻落得個如此下場。」
她將秦含霜的真面目揭穿,自不只是因為她對她們家人所做的一切,如今留在她身邊,自也不是顧著什麼狗屁情份。秦家對她們一家所做的一切,她都要一樣樣地還回去,特別是秦蘊之,不看到他得到應有的懲罰,她便是死也不會瞑目。但,她只是一介身份低下的賤婢,要想報仇只得假借她人之手。
跟在秦含霜身邊,對於她的那些手段她深為歎服。如今王卉凝既給了她父母一個棲身之處,她若能藉著胡氏半途斷人後路之際,挑撥得秦含霜與她一起對付秦家,那她的復仇之路便順利快捷得多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秦含霜氣憤交加之際突然安靜下來,瞇著眼睛看著碧紋。
「大少爺與那鍾少爺似乎越來越要好了,夫人前日才拿了許多東西去李尚書府上,好似是因為那李尚書曾在恪王殿下手下效過力。」碧紋面無波瀾地淡淡說著,斜睨著秦含霜的眼角卻含著幾分打量,直到順利地看到秦含霜片刻的回味後眸中閃出熾熱的光芒,她的眸底便含上了幾分興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