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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章 跟蹤 文 / 紫竹飄香

    姜媽媽心中慌亂,卻不敢怠慢,略略思索了一下,如實道:「他昨晚回來時也不曾說哪裡難受,但老奴倒是瞧著他時常拿了帕子擤鼻涕。他一向身子骨壯實,老奴便也未曾在意,誰知不過一個晚上,便會成這個樣子……」

    一番話說完,姜媽媽眼眶裡已含上了一包淚,忙拿了衣袖去拭,微有些哽咽,一旁的招弟眼眶紅了紅,連一直動個不停的小夏子也頓住了身子。

    王卉凝看著她一向精明的眸子裡含上了幾分慌亂與悲色,略一沉吟,又細細地探了一回姜平的脈,方道:「依我看來,姜管事應是前幾日淋了風雪,寒氣積聚體內,因他身子骨強壯,所以並不曾發病。但經昨日奔波勞累,原本積壓於內的病氣全部誘發而出,便一發不可收拾了。所以,姜管事此症,只是風寒,並非傷寒。」

    「真是如此?」姜媽媽停止拭淚,猛然抬起頭來一臉期待地望著王卉凝,王卉凝點了點頭,卻又聲音清冷地道,「雖只是風寒,然瞧姜管事的情形,寒邪滯留體內,症狀已是十分嚴重了。若不及時行之有效地救治,恐也會危及生命。」

    「這可如何是好?」剛舒了一口氣的姜媽媽聞聽此言,立馬又有些慌亂,連忙對著王卉凝便要下跪,被王卉凝一把托住,「姜媽媽不必如此,我既隨你來了。便是你不說,我也必然不會坐視不理。」

    「姨娘兩次相救之恩,老奴一家實不敢相忘。他日但凡姨娘有用得上的地方,老奴夫婦定然傾盡全力。」姜媽媽抹了一把眼淚,躬身對著王卉凝行了個大禮,十分誠懇地道。

    嫁給姜平數十年,她從未見過自己的丈夫這個情形,她心裡早就覺得情形有些不妙。若王姨娘真能救得她丈夫性命,兩次相救,她已沒有理由再堅持先前的猶豫與搖擺不定了,否則,便是不懂感恩了。

    王卉凝不置可否,她要的便是姜媽媽這句話。待姜媽媽說完,她方開口道:「我先開幾劑藥,你速去讓人抓了來,其中兩劑發汗散表之藥必要盡早抓了來熬上餵給姜管事的喝了才好。」

    姜媽媽連忙應了,小夏子倒是機靈,已轉身從一張櫃子上取了紙墨過來交到王卉凝的手上。王卉凝便多看了他一眼,目光再次在他額頭上頓了幾頓,接過紙筆,埋頭寫下藥單。

    除了麻黃、荊芥、防風、蘇葉等解表散寒藥外,王卉凝又另開了幾劑散熱後幫助驅除體內寒毒之藥,暗黃的紙張上墨黑工整的簪花小楷,直看得招弟和小夏子羨慕不已。

    王卉凝抬起頭瞧見姐弟二人臉上的艷羨之色,眸光略略一閃,轉頭對姜媽媽道:「柳家莊離鎮上還有些距離,在藥沒抓來前,你先用生薑蔥白煎了,加入紅糖後喂姜管事喝了,再給他加床被子,盡量幫他捂出些汗來。」

    「待他喝下藥後,再去通知我來看看他是個什麼情形。」略略一頓,王卉凝記起一事,連忙道:「這風寒之症最易相傳,以防染上,你們最好也喝上些薑湯。」

    姜媽媽自是一一點頭應了,又對著王卉凝千恩萬謝,並一再地勸慰她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瞧著姜平如此情形,王卉凝心中即便再急著想知道兒子的情形,也不能開口相問了,只得暫時壓在心底,希望姜平能盡快好起來。到時,他們夫婦怕是會事無鉅細地把所知道的都告訴她吧。

    今日一行,也算沒有白費。心中略一思慮,王卉凝站起身來,卻突然發覺飄雪並不在她的身後,眉頭微微一蹙,那小夏子卻是嘀咕了一句:「她說回屋去拿點東西,走了。」

    「回屋拿東西?」王卉凝心中疑惑一閃而過,想到這幾日正讓她盯緊了粉荷,微有些瞭然,略點了點頭,「許是回去取我先前忘了帶出來的帕子。」

    想必是她剛才為姜平看病看得入神,飄雪突然發現粉荷出了屋子,不便打擾自己,便找了個借口悄悄地跟了出去。

    略看了一下外面,王卉凝對著姜媽媽道:「你且去讓人幫著抓藥吧,我一個人回去,興許在路上便能碰到飄雪了。」

    「要不讓粉荷陪姨娘一塊回去吧?」姜媽媽連忙道,「這大過年的,天氣又怪冷的,粉荷姑娘卻一日都不曾休息,實是叫老奴怪不好意思的。明兒就是除夕,老奴是定不能再讓粉荷姑娘繼續忙著了。」

    自小年開始便天天是年,柳家莊裡其他人家都熱鬧得很。若不是因著京中出了大事,今年的年實在過得有些黯淡,莊院中又豈會如此沒有年味兒。不過,明天便是除夕,即便不宜大肆熱鬧,大家也總是要好好休息幾天的。

    「不用了,」王卉凝淺然一笑,「她既沒說累,便讓她繡著吧,總歸不過一個被面,繡完了也就可以休息了。」

    若是她所料不錯的話,粉荷根本不在屋裡,此時,怕正有人與她傳著消息吧。

    眸底閃過一抹冷意,王卉凝同著姜媽媽走出了屋子,便由著姜媽媽先行一步,自己則順著院中小道慢慢地踱著。

    都說大雪之後必是大晴,小年之後那一場雪直持續了兩天,之後天氣便真的放晴了。和暖的太陽化去了地上的積雪,也越發沸騰了人們過年的熱情。

    卻唯獨這候府的莊院裡,縱然大家已摘去了身上的白物,表面上卻依然不會表現得太過高興。誰都不想落下個對夫人不敬的把柄,萬一哪一天莊院裡要遣人了,這便是一個致命的借口。

    屋脊之上,還有未融的積雪,經過太陽的照射,化出的雪水便順著瓦片滴落而下。經過雪水的洗禮,池邊的柳樹在陽光的照射下,越發地清新閃亮。

    王卉凝正欲轉道去池邊走走,再度克服自己仍有些怕水的心理,卻聽得背後飄雪的聲音傳來:「姨娘!」

    王卉凝步子一滯,待到飄雪的步子近到身旁,方才轉過身來,便見到飄雪的眸光由冷寒轉為柔和,低聲道:「奴婢方才追著粉荷去了。」

    「可有發現什麼?」王卉凝待到飄雪跟上來,便示意她往池邊而去,邊走邊低聲問道。

    飄雪搖了搖頭,臉上現出凝重之色:「奴婢只看到她與一位車伕打扮的人說了幾句什麼,卻因離得太遠,無法聽到。」

    盯著面前泛著微波的池水,王卉凝的眸光閃了幾閃,飄雪的聲音再度響起:「奴婢狀似無意地打聽了一下,得知那人原是府裡派來的一位車伕,因著隨姜管事去的那車伕突發痢疾,便遣了他送姜管事回來。」

    「突發痢疾?」王卉凝眸中寒光一閃,冷笑了一聲。怕又是秦含霜使的伎倆吧,她倒是費盡心機,連個送信之人也能如此隱蔽。或者,她另有其意?

    「你可有從他們的表情中看出什麼異樣?」王卉凝略一沉吟,緩聲問道。心中已對秦含霜的狡猾謹慎有了定論,王卉凝更多的是希望聰慧冷靜的飄雪能發現幾許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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