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出動了不少探子下打探消息。皇子妃也召她的母親入宮,要陶府盡量派人到樺州那邊暗自尋人。
樺州那邊局勢不穩,民亂有蔓延之勢。
與皇子走散的侍從報來說,九皇子本來是打算直接取道水路會京城的,可中途發現樺州有異動,所以才會又拐往樺州查探,不想入樺州境內不久,一行人遭到亂民襲擊,這才被衝散。九皇子和小侯爺身邊仍然跟著幾個貼身侍從。
惠妃對於九皇子他們遭到襲擊一事似乎另有些懷疑,不過她的這些懷疑,只有雲清和白蘭知曉,李府的夫人們進宮請安給惠妃傳遞消息,連玲瓏她們也一併讓退下的。
惠妃是一位非常堅強且能幹的女性,漪瀾殿裡至今還能有條不紊,全靠她能沉得住氣鎮得住。這樣的風範換到現代,不知又可令多少自詡英雄的男兒折腰。
她要面對的不僅是兒子的生死未卜,還有宮禁裡地暗潮洶湧。
都察院遞上好幾封折子,都是揭發阮氏一族在朝中勾結和在橫州魚肉百姓的罪行。橫州是阮氏宗族所在地,阮貴妃得寵後,阮家就變成了橫州一地最有權勢的貴族。再加上樺州民亂身為樺州太守的阮氏族人必定有過錯。
阮氏在朝中勢力岌岌可危,宮禁中,阮貴妃也有失勢之兆。
之前皇后因罪被幽禁是通報宗親的,自然貴妃掌權也是大家都知曉的,如今阮氏多遭詬病,宗親和大臣不少人覺得阮貴妃不適宜再掌內廷大權。
皇后被幽禁,阮貴妃又不適合,那麼內廷大權自然就會落到惠妃手上。
聽聞惠妃先前也協助過皇后管理內廷諸事,可是她得病後便主動放權,理由是身子不適難當大任。
這回大任再一次落到她肩頭上,即便情況看起來似乎是惠妃不得不接,而接了於她無損只有好處,她還是非常謹慎地考慮著。
皇帝派人來請惠妃去,要商量內廷主事大權的事,惠妃聽了傳話人的來意,先揮手讓人帶其去喝茶歇息。
宮人們都知道惠妃還擔心著九皇子的安危,白蘭先道:「娘娘,這事攬到身上未必就見得好,奴婢看還是推掉得了。」
的確不見得是好事,主掌內廷看起來威風,可是也累人,惠妃現在顧兒子的事還顧不過來,哪裡來心情去管別的。
惠妃考慮的更深一些,皇后雖說被幽禁於含象殿,到底沒被廢,而且這本來就是皇后和貴妃之間的爭奪。大權落到自己手上,看起來似乎她成為她們爭奪的贏家,其實不然,皇后終究是皇后,上官一族的勢力位被消減,皇帝不可能一輩子幽禁著她的。
伺候得久了,雲清能猜到惠妃的些許用意,試探道:「娘娘是想賣幾分情面給皇后娘娘,可是貴妃娘娘那裡……」
惠妃不管,接下去幾位嬪位娘娘都沒有協理的進言,自然不足以挑起大梁,皇帝勢必要讓皇后出來主事,這樣一來,貴妃之前的努力算是全白費了。
「貴妃那裡是好是壞關鍵不在我,而在皇上。我應或是不應,與貴妃都無增損。」
白蘭不解道:「娘娘為何這樣講?」
「貴妃雖能鬥得過皇后,阮氏卻都不過上官氏。阮家眼看是要敗了……能不能保全,就看皇上的恩寵了。」
早先惠妃一直希望阮貴妃注意到的就是這個問題,幾次出言提醒,奈何阮貴妃喪子心痛,非要和皇后鬥個你死我活才甘願。
皇后不是個會嫉妒其他女人分走皇帝寵愛的人,皇帝的愛憐,她本來就沒有多少,她有的只是敬重和地位。而皇后最容不得就是別人威脅她的地位,當年的惠妃有家世有恩寵,就是被她認為有可能威脅道自己的地位,才會有後來的許多事。前幾年進宮的徐才人,也是個有家世有恩寵的,且還比別人多有些才學,不就是還來不及紮穩腳跟,就被先皇后使計給扼殺了。
阮貴妃這般步步緊逼,皇后又怎麼會放過她。
「可是娘娘,」雲清又道:「娘娘若是不應承皇上,含象殿那邊恐怕又要……」
惠妃冷笑:「又要東山再起?呵,常言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那邊還活得好好的,」說著眼神又漸漸有些陰鬱,彷彿自言自語,「我賣她這個人情,只希望她不要對我的九郎……」
後面這句說得及其小聲,玲瓏因站得近耳朵好,聽得半句,心中不由得一驚。這事又和九皇子有什麼關係?難道這回九皇子失蹤會和皇后有關?
皇子和隨從失散時曾受襲擊,這襲擊可以是亂民,也可以是刺客,明面上都說是亂民,但如果真有刺客……皇子的安危也許比想像中要凶險。大皇子和五皇子死後,他的存在也漸漸變得比從前敏感。
惠妃差人告訴來傳話的太監,說她自己因日夜憂心,身體不適臥床不起,實在無法接管宮內事務。接著又請了幾撥太醫來做樣子,事先當然是給了賞錢統一口徑了。
她擔心九皇子是有目共睹的,皇帝無法,沒過幾日,皇后重新出來主持內廷大局。
樺州民亂的起因據說是連續幾年受水災,這幾年皇帝本就給受災地區下了減免賦稅的恩旨,但樺州太守瞞報災情,沒有按皇帝的旨意,反而加收重稅,以致樺州民不聊生,怨民四起。
深秋愈寒,草木枯黃,過了重陽節,民亂竟還有逐漸擴大的趨勢,有惡匪趁亂生事攻佔了地方幾個州縣,皇帝終於動了要派兵去平定的念頭。
這一點惠妃以及李氏都非常反對,因為九皇子行蹤未定,若還在樺州境內,御林軍一到必定戰火難消,更加難以尋找皇子蹤跡。
皇帝也是因這一點有所猶豫。
此時三皇子卻向皇帝進言,說以九皇子的聰穎,絕對會躲開戰火紛爭之地,且派兵前去,也可以暗中加派人手打探九皇子的行蹤,他還向皇帝推薦了一個名叫常悟的人去平定此次民亂。
皇帝最終採納了三皇子的進言。惠妃得知後,發了玲瓏進漪瀾殿以來所見的頭一次大火。
「他當然想著兩軍開戰,刀劍無眼地若是九郎有個閃失……」惠妃氣得把茶盞狠狠摔在地上,「乓啷」一聲粉碎。
玲瓏被這一聲震得肩膀一抖,保持著肅穆靜斂的模樣,心裡卻不能平靜。
雲清連上前替惠妃順氣:「娘娘消消氣,莫氣壞了身子。」
惠妃抓緊了拳頭,被修剪得平整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雲清見勸不住,忙又道:「娘娘,為今之計,是不是該馬上給將軍送一封快函去。」
惠妃的親哥哥還在西北鎮守著邊關,李將軍手裡握著兵權,這是李氏與惠妃最有力的依憑。
惠妃甩開長袖,道:「當然要送,命府裡快馬加鞭送急函過去,忍了這些年他們真當我李南霜好欺負!」
玲瓏跪在地上收被拾惠妃砸碎的茶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李南霜」是惠妃的名字,她身份尊貴,很少有人會叫她的名字。
李家雖握有兵權,卻一直行事低調,包括惠妃在內。為避嫌,惠妃甚至很少提起李將軍,在人們的印象中,或許惠妃只是個曾經受過寵愛,有好家世但沒什麼權勢的妃子。皇帝封的妃子少,因此她才多得些尊重。
惠妃會想到她哥哥,說明她覺得李氏已經受到了威脅。即便再低調,惠妃和九皇子,也無疑是李氏一族在整個權力的博弈中,最重要且最高的標誌。
不過,惠妃準備給李將軍的信函最終沒有送出去,所謂「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皇帝派常悟領兵前往樺州,事情似乎發展到非常嚴峻境地時,忽而又有了轉機。
九皇子派人傳來消息,說他和小侯爺已經離開樺州,正在回京的船上,不日便將抵達。
這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玲瓏聽得消息,捂了好一會兒心口,說實話,進宮這幾年經歷的事情不少,這回是最讓她提心吊膽的。
若九皇子再晚回來那麼一點,惠妃為了兒子,還不知道能做出什麼事情。
最先與九皇子聯繫上的,還是李府派出去的探子,而九皇子先派回來傳信的,則是他的近侍小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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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家裡有親戚要來,沒什麼空閒時間,更新可能不穩定,盡量保持但不敢保證日更。ps:絕對不是為了看奧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