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宋豐年氣憤地說,「他們這奸商!明明值四十兩的東西,他們卻只肯出價二十兩……而且,還只肯給我們十八兩,還說是他們這行的規矩!」
「就是這樣的規矩……」宋民河很鬱悶地說,當鋪確實是有這樣的規矩……誰讓你來當鋪呢?
「可是我們跑到縣衙,人家告訴我爹您已經出來了後,我們就來贖當,可是他們卻要二十六兩!一共還不到兩個時辰,就多要這麼多錢!這不是坑人麼?」宋豐盛也忍受不了,大聲嚷嚷著說,「昨天沒吵贏,今天我們再來!一定要吵死他們!」
「你們小聲些。」宋民河很無奈,說,「現在你手上還一共有多少?」
「二十兩都在這裡。」宋豐年說著,從身上掏出一個小巧精緻的荷包來,遞給爹爹,「我們沒有動它。」
「你們吃的什麼?晚上睡在哪裡?」宋民河很奇怪,這些銀子一點都沒動?他們難道不吃不喝?
「吃的帶來的乾糧,渴了就喝的河裡的水。」宋豐年說,「睡在城牆底下的,反正現在也沒有下雪,還不冷。」
宋豐年想起那個時候自己正住在城裡最豪華的客棧,吃著周家人幫他訂的飲食,還在嫌棄,到底熱過一遍的,不如新鮮的味道好……
心中頓時一酸。
這兩個傻孩子!說起來都怪他老娘,不然兩個孩子怎麼會吃這樣的苦!
宋民河接過那個錢袋,倒在了手裡,又從懷裡拿出岳丈才給的十兩銀子,拿出四兩碎銀來,遞給那個一直臉朝天沒好神氣的當鋪小二道:「這位小哥……這兩個孩子是從來沒有經過這些事,所以鬧笑話了,現在這裡有二十六兩,還請將昨天當的那些贖出來。」
「這還差不多。」那小二高傲地斜了宋豐年宋豐盛一眼。接過那銀子,又用個秤銀子的小秤仔細地秤過,道:「這裡一共是二十六兩三錢……」他從櫃檯裡取出一堆銅錢來,數了數交給宋民河。說,「數數,過門概不負責。」
「當票。」宋民河向豐年伸出手來,宋豐年非常無奈,從懷裡取出,交給了爹。
一會兒,櫃檯後有個小夥計將東西抱了出來。宋豐年點了點,向宋民河點點頭,父子三人便向外走去。
圍觀的人見沒有熱鬧看了,漸漸地也散了。
才走出當鋪,有個小廝就趕了過來,累得真喘氣,說:「宋老爺,我可找到您了……范管事讓我給您捎話。他要來縣城拜訪知縣老爺呢,請您在縣城裡多呆兩天,等他一下。」
「他人呢?」宋民何奇怪地問。為什麼還要多呆兩天。現在一起去縣衙不就是了?他的蠟被人全部拐走了,要是有可能,他還想找回來了呢。可是,他心裡也清楚,其實這個希望不是很大的。他跟江匪熟,李順水跟江匪更熟。當初,還是李順水介紹的江匪給他認識的呢。
「還在路上……」小廝無奈地說。范管事不敢坐船,李元方便攛掇著他爬山……
李元方就是一個笨蛋,山路可是那麼好爬的?好累人的啊!所以,他乾脆就接了這份差事。怎麼也比在山裡累死得強。
「宋老爺,小的已經訂好了三房上等房,飯菜也都點過了,如果現在過去的話,趕好能趕上。」小廝說。
李元方想在范管事面前表現自己,可是他一定想不到。范管事到時候只怕會更恨他的。而當下人的,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侍候好主子。這宋家人雖然不算正兒八經的主子,可是,總是能掛上親,這就夠了。以後他們若在老爺面前提一句,他就賺到了。就算他們見不到主人,那邊不是還有王家人嗎?
宋民河便帶著兩個兒子,跟著那個小廝去了。到了那客棧,那優越的條件,讓宋豐年、宋豐盛驚歎不已,卻聽父親說,周家的條件更是要強很多,一個個頓時目瞪口呆,心中想像著,那豈不是皇宮?
阿喜跟著藍道行,又在山裡行走了兩天多,這才回到王家村。阿喜遠遠地見到王家村,頓時覺得太親切了,這幾天,一直在山裡,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可把她累得夠嗆……還是回到家裡好啊,家裡有大床啊。睡覺還是要睡大床才舒服啊。
回到家,阿喜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燒了些熱水給自己洗洗。這些天,在山裡,除了吃和睡,第三個不方便就是這了,沒有熱水用。
而藍道行的第一件事,則是馬上就從他的行禮裡面,找出了煉丹的所有材料與道具,關上房間,開始煉起丹來。對他來說,天大地大,沒有煉丹大。
那個叫阿吉的童子,忠實的守在了房門前,誰也不讓進去。
阿喜雖然對煉丹很好奇,可是現在睡眠對她有更大的誘惑力,她也懶得去管藍道行了,自己睡去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天黑。
等她從房間裡出來,看到藍道行暫時住的那間房間,阿吉還是守在那裡,娘在院子裡擇菜,阿翠與阿輝蹲在一旁玩。
阿喜自動自發地走到娘跟前,幫她擇起菜來,問:「娘,樂子哥呢,我今天回來還沒有見到他呢。」難道現在還在蠟園裡忙?可是現在蠟園裡的活應該不是很多了吧。
「樂子……」王張氏的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情。
「怎麼了娘?」阿喜奇怪地問。
「樂子哥回家了。」一般的阿翠聽了姐姐的話,扭過頭來,大聲地說。
「回家?」阿喜一驚,「樂子哥回什麼家?」
「你這孩子。」王纖維氏慈祥地看著女兒笑,「樂子他自己的家啊。他難道不能有家啊?」
他還有家?阿喜一時腦筋有些轉不過來。他不是跟著他娘一起凍倒在了她家門口嗎?她當時還以為他家破人亡了呢!可是他原來還有家的?有家為什麼大雪天的不著家在外面亂跑,他娘會凍死?他也差點被凍死?
「到底怎麼回事啊,娘,你給我說說唄。」阿喜晃著王張氏的身子,撒嬌道。
「就是……」王張氏想了想,說,「就是樂子的爹來接他了。去年秋天,他被派了公幹。在外面呆了幾個月,等他回家的時候,才知道樂子跟他娘被人趕出來了。」
阿喜好像聽天書一般地聽著,然後在腦海中慢慢地拼湊出一幅幅的畫面:樂子哥的娘是個不受重視的妾。但卻生了除了嫡子以外的唯一一個庶子,而且還是庶長子;父親外出公幹,一直將他視之為眼中盯肉中刺的嫡母將他與他娘一起趕了出去;他們雖然在府中地位不高,可是也算是一直養尊處優的,所以被趕出來後,無路可走,到了大雪天。就凍暈倒在她在家門前……
如果不是當時她發現得早,連樂子也被凍死了吧?這個當嫡母的也真夠狠心的。
「可是娘,為什麼這個嫡母這樣厲害呢,我在舅爺家住了這麼久,周家的庶子庶女雖然地位低此地,但是好像沒有這樣的事。」阿喜奇道。唉,都是這制度害的……古人男子好三妻四妾,以為這樣好?婦人一多。後宅就多吵鬧;孩子一多,又不是同一個母親的,自然也會有爭鬥。簡直就是家無寧日嘛!
只是這男人的貪心……後世不允許納妾又如何。稍有點本事的男人不還是一樣的,包二奶三奶四奶……n奶的都有。
「因為……」王張氏又想了一陣,才說,「樂子走的時候告訴我說,他嫡母生的嫡子才不過三歲,所以一直很擔心他這個庶長子會搶佔了她兒子的家產……唉,真是造孽啊,這男人為什麼要娶這麼多媳婦?」
王張氏搖搖頭。以她樸素的觀點來看,如果樂子的父親不娶這麼多媳婦,而只有一個的話。那光子自然就是正妻的孩子,家中只有一個男孩子,那喜歡還喜歡不過來呢,怎麼會捨得將他趕出去,大過年地差點凍死?
「媽,你還沒有跟我說。樂子哥是哪裡人,姓什麼啊。」阿喜問。可惜樂子走的時候她正好不在,不然,她一定八卦個清楚哦。樂子哥的身世也是夠離奇了,以後她還從來沒有接觸過呢,江大哥父親應該也有納妾,不過她沒有跟江家其他人接觸過;阿大哥父親似乎並沒有納妾,陳大哥的母親應該已經不再了,祖母也不在了……而陳大哥還沒有到娶親的年紀,所以現在整個陳府連個女主人都沒有,一派的硬朗之風。
「他姓原,本名叫原樂樺。」王張氏說,「好了,我也就知道這麼多,你不要再問了,再問我也不知道了。」她說著,站了起來,去進水那裡,打水洗菜。
「娘,你說,男人是不是一有錢,就想娶妾?」阿喜跟著起來,在娘後面亦步亦趨,「如果咱們家發財了,爹爹是不是也會納個妾?」
「你把你爹想成什麼人了!」旁邊有人發出了強烈的抗議,原來是王世安已經從地裡回來了。他正解開領口,散著熱氣呢,「你爹在你心目中,難道就是那樣的人?」
「那爹你是哪樣的人?」阿喜說,「難道姑父以前,就是一個不好的?」如果男人一開始就表現得很渣……又會有幾個女人會上當?有些是隱藏得好,有些,可能是慢慢地變壞了。
「你姑父剛娶到你大姑時,還是蠻不錯的,只是……從他爹過世後,就越來越過分了。」王世安說,又說,「你不要轉移話題,你姑父會那樣,可是你爹也不是他那樣的人啊!」
阿喜撇撇嘴,這樣的事,誰知道呢?誰是會變的嘛,她前世的時候,社會上很流行的一句話就是:男人有錢就變化,女人變壞就有錢。
所以,如果她真的努力讓家富裕起來了,她爹會不會也娶很多的妾,然後又給她生很多的弟弟妹妹?
「阿喜,你放心,你爹不是那樣的人。」王張氏在一旁柔聲說,王世安在一旁聽得笑瞇瞇,「男人納不納妾,主要還是要看他本性。有很多納妾的男人,家裡才剛剛吃上飽飯而已。」
「這樣的人,怎麼會有女的肯當他小妾?」阿喜覺得太奇怪了。後世的思想,當小妾的,都是那種不願意嫁給貧窮人家受苦的女子吧……要是嫁到窮人家,還當小妾,那到底是為的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