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收拾一下,我去見那些人。」藍道行說。小道童便上前來,給藍道行梳理頭髮,整理衣裳。
一會兒,藍道行便來到了那間會客廳中,見到還是只有那個年輕人醒著,正皺眉沉思中,他便輕輕一笑,一副高人的做派,走到他的面前,施了一禮後,愉快地道:
「貧道恭喜葉御史大人,得結仙緣。」藍道行說,「剛才瑾瑜仙子給我捎了一條口信,說昨夜春風一度,她已經有孕在身了。本來與您已經比緣盡,但因為這個孩子,以後還有見面的日子。」要想讓人不再胡思亂想最後想出他局中的漏洞來,而不是太簡單的事情,最好給他一點甜頭,一點讓他能夠牽掛的甜頭來。
葉御史目瞪口呆地看著藍道行,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他說什麼?昨天晚上那個仙子……懷孕了?是他的?這麼快就知道了?還是仙家的特殊手段?一想到那個美麗的女子有了他的孩子,並且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他從心底便開始覺得熱乎起來。
「他們……他們呢?」葉御史手指有些抖抖地指了指其他還有呼呼大睡的人。
「仙緣難得,只有您有這個福氣。」藍道行說。
但這個消息衝擊力太大了,一時間,把本來還在思索昨天那場離奇的經歷的葉御史的注意力全部吸走了……現在他滿肚子心思,便只有那個美麗的瑾瑜了。
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一面呢?小道童從外面進來,端進來一盆醒酒湯來,遞給葉御史一碗後,再輕聲將其他的人一個個叫醒,每人遞上一碗醒酒湯。
清醒過後的眾人議論紛紛,談論起昨晚上的那一場夢幻一般的宴會來,看向藍道行的眼神熱切得不得了。
待藍道行將所有的人都送走後,小道童終於忍不住了,趕緊問師父:「師父呀。昨天咱們費了那麼大的本錢,不知道能不能有點用處啊?」
藍道行微微點頭,道:「他們肯定都還想去……如果想去,他們就必須要找我才行的。所以我覺得。這次應該是成功了。」
果然,沒幾天,宮裡就下了文書,召藍道和進宮,那個推薦他的人,所說是徐階,一個讓藍道行有些瞪目瞠舌的名字。他雖然想像著這些愣頭青們會找一個年紀比較大、地位比較高的人來推薦。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他。藍道行急急收拾後,跟著宮裡來的太監進了宮。
一路上藍道行小心地向那個太監打聽情況,並狠了狠心,將剩下的最後一塊大點的銀錠拿了出來,悄悄塞到了那個太監的手裡。
「這個……不會是用法術變出來的吧?」那個太監接過了銀子,在身上收好,卻又擔心地問。如果這塊銀子是他變出來的。那可不能要,一會兒就消失了。
「大人請放心,這銀子是真的。」藍道行說。「不知道大人方不方便,指點一二?」
這個太監左右看看,小心謹慎地看看周圍,看到確實沒有人之後才說的,
「是次輔徐大人向皇上舉薦的……你等會到了皇上面前可要好好表現,徐大人可是把你吹成了一朵花。」那太監小聲地在藍道行耳邊悄悄說。
徐大人?次輔?藍道行還是不清楚,為什麼他的事情,會出動到這樣高級別的大官來?就算那天他的表現好,可是……難道現在清流們,如此重視他?可是沒有原因啊……而且。那些清流裡面,怎麼能有人出動這樣大的一尊神?就算他們對他非常的信任,也得他們有這樣的能力去說服那高位的人啊。
莫非……並不只是他在尋找能幫他的人,清流們,也在尋找能幫助他們的人吧?所以當他一通過他們的考核,站在那些小兵們身後的大人物便出面了。
「道長。您請先進這個屋,有人要先見一下您。」太監說著,指了指前面的一個小小房間,而他自己則停了下來,站在原地,把起風來。
這會是誰要見他?藍道行一步一步地朝前走。他終於走進了這個華麗的城池,費了好幾年,用了無數的心思,他終於馬上就要成功了……
可是進來了才發現,這皇宮是這麼的大,進來了又能如何?如果不能到皇上的身邊,得到他的信任,那就跟個廢物沒什麼區別。
小小的房間中,一個身材敦實的老者正在等著他,他似乎正在翻看著桌上的什麼東西,只以一個背影對著他。
「這位老大人……」藍道行對著他的背景施了個禮,心中暗暗猜測這人是誰,難道是徐閣老?
「哦,道長已經來了。」那老者轉過身來,露出一張非常和藹的臉龐,「前幾天我聽幾個小輩說道長仙術高超,剛好皇上向本人詢問是否認識仙術非凡之人,本人便舉薦了閣下。如果等會兒皇上問起,還請實話實說,切記不要纏頭掐尾,免得皇上厭煩。切記切記。」
藍道行趕緊答應。
「小道知道了,謝謝大人好意。」藍道行說。
「那行,你就先去吧,不要讓皇上等急了。」徐階輕輕揮揮手,藍道行恭敬地退了出來。
那個太監還在原地等著他,見他出來了,鬆了口氣,道:「這位道爺,你可是去哪裡了……可是急死小人了,要是讓皇上等急了可不好,道長請趕緊隨著小人去吧。」明明是他叫他去的,現在他卻當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樣……藍道行心念一轉,淡淡地瞥了眼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的幾個侍衛,滿面堆笑地對那太監說:「實在是不好意思……剛才突然內急,轉了半天才找到淨衣室,累大人久等了,實在抱歉。」
太監訓他道:「咱家多等等有什麼關係,反正多的是時間。可是讓皇上久等了就不行了,還是快些走吧。」
藍道行緊緊跟上。一會兒,便走到了一個雄偉的建築物前,那太監將藍道行帶到門口,便不再前進。而是轉身走了。一個站在宮殿外站立的太監接住了他,又將他引著走到門口,向裡面稟報道:「皇上,藍道長已經到了。」
「讓他進來。」從裡面傳出來一聲清冷而威嚴的聲音。那個太監帶著藍道行進去房間。屋裡非常昏暗,藍道行瞇了一陣眼睛,才看清楚屋裡面的擺設,其實非常的簡單,沒有擺放什麼特別豪華的東西,只是到處都是帷幄,低低垂著。擋住了皇上,不知道他現在在哪。房間還燃著上好的香,整個房間,煙氣瀰漫,卻又讓人覺得舒服。
「聽說仙人仙術非凡,還可以送人到天上的仙宮?」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藍道行趕緊轉過身去,向他拜倒。拜完了再起身看。卻原來是個身形不算高大,面容清秀,一身青色道服的中年男子。
難道這個人就是皇上?藍道行有些驚異。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小人不過是有些微稍枝末技了,實在是不值得皇上過目。」藍道行又施了一禮,恭敬地回答道。
「你能夠將我也送到去嗎?」嘉靖皇上突然問。
「皇上,要送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藍道行說,「只是皇上您的身份是天上的仙人,如果跟那些仙子們相識,反倒會讓你的修行不順。」
「那你跟我講講仙宮的事情。」皇上雖然有些失落,但很快問。「天上一共有多少仙人,多少仙府?」
「天上仙人不少,再加上那些仙子仙女的,只怕千人也不止。」藍道行回答說,「只是我認識的仙人不多,仙府熟識的。就只有月宮,其他的,也沒有去過。」
「你說朕是天上的仙人?」嘉靖皇帝突然問起這句,「你可是有何證據?」嘉靖皇帝多疑,可不是那樣好哄的,所以徐閣老才會提前與他見面,給他提示。
「我也是聽我師父曾經提起過一嘴,但他並沒有多說過。不過我還聽我師父說,凡是前世便是仙人的人,這世下凡煉歷,那修煉的進度卻是比普通人要快上很多的。而且,在睡夢中也會漸漸得到前世的一些線索。不知皇上有沒有過這樣的事情?」藍道行說。
嘉靖沉默了一陣,似是在回憶,過了好一陣,才開口說:「那看來朕果然是仙人下凡的……只是你可有辦法知道,如何才能讓朕前世的記憶恢復過來?」
藍道行道:「我師父曾說過,不管前世是人是仙還是神,甚至是妖是魔,如果投生為人,投胎之前,都必須要過一遍奈何橋,而奈何橋頭的孟婆湯,更是更有喝不可。凡人喝了孟婆湯,什麼也忘得乾乾淨淨,什麼也想不想;只有仙人,還記得一些,而且隨著境界的提高,那夢裡面的內容也會越來越多……如果能夠達到大圓滿的境界,恢復了實力,能夠重新飛昇上天的話,那前世的記憶也就能夠恢復了。」
飛昇上天!嘉靖聽得一陣心頭熱烈。這是他奮鬥了幾十年的願望!只要一聽人提起,他就頓時心頭激盪起來。
「你有什麼能證明你的話?」但即使藍道行的話將嘉靖忽悠得不知東南西北,可是嘉靖卻仍然記起富來。
這種東西,藍道行當然有準備。到處招搖撞騙,如果連這東西也沒有,他如何得到別人的信任?
不過今天他拿出來的東西,卻不是他平日用慣的東西,那些東西,皇上也不知道見過凡幾了,不如更出人意料一些,拿出他想也想不出來的事物來,而他,剛好便有一個。
這是用紗巾包著的一件物品。將那紗巾一層層打開,最後顯露在嘉靖皇帝眼前的,是一片青翠的葉子,呈卵形,只是頂部有個長長的尖尖,斜斜地伸出。
「這是什麼東西?」嘉靖向旁邊一示意,一個太監過來,輕輕托起那塊紗巾,將它捧到了皇帝面前。
嘉靖瞇著眼睛看著這片葉子,很新鮮,很新鮮,可是,除了新鮮也沒有旁的什麼稀奇了……拿這給他看做什麼?紫禁城裡雖然沒有什麼大樹,可是葉子,倒也是不缺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