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王周氏與女兒王眉姑已經將飯菜都做好了,在廚房裡喊了一聲,宋端娘趕緊起身去擺桌子。聽爺爺講了一個時辰怎麼炒茶葉,將她頭都講暈了,現在還暈乎乎的,儘是茶葉、茶葉、茶葉……
阿喜也起身幫忙,將飯菜都擺放整齊,筷子擺好,凳子搬好,王連方才慢吞吞地過來吃飯。五郎的鼻子簡直是「警犬牌」的,循著香味就尋了過來,非得要吃。王周氏沒有辦法,只好讓阿喜給他加了把凳,讓他也坐了上來。
「你要是吃飯的時候敢搗蛋,以後有好吃的東西,我只讓你看,不讓你吃!」阿喜悄悄在五郎的耳邊說。
五郎頓時就直了背脊。這條魚這麼香,他正在想著怎麼多霸點,可是沒想到三姐竟然說了這句。三姐上次終於給他烤魚了……香得他差點將舌頭都吃了進去了。也不知道三姐烤魚的時候都放了些什麼,就是那樣好吃。有一回他纏著哥哥纏了好幾天,大哥終於給他烤了一條魚,可是味道比三姐烤的差遠了,他說給大哥聽,氣得大哥打了他幾下,還說以後再也不會給他烤東西吃了。
可是現在,如果他今晚上表現不好的話,以後只怕就再也吃不到三姐的烤魚了……還有很多的東西。三姐還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東西,樣樣都好吃極了。
王泓青便難得乖巧了一回,坐在凳子上,安安靜靜地吃完了晚飯,沒有多生什麼事端。
待王泓青吃完飯了要回家時,阿喜為了表揚他的聽話,摘了幾顆桂園送給他。五郎得了吃的東西,那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喜滋滋地走了。
阿喜又跟宋端娘說了一陣話後,也回去了。說起來,這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次在爺爺這裡吃飯呢!
而這個時候。京城西郊的一個普普通通的道觀裡,橫七豎八的睡倒了一地的人,姿態頗為不雅。如果有認識地人看到,一定會大吃一驚——這些人。都是新晉貴彥啊!雖然官職都還不大,但人人都知道,他們的前途,都將不可限量。
可是就他們這些人,現在都一個個毫不講究地睡在地上,憨態百出。
「仙子……仙子……」一個略有些胖的年輕人,睡夢中手還向旁邊摸去。卻摸了一個空,募地醒來,半爬起身,睜著睡意朦朧的眼睛,迷茫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明明記得,昨天來赴宴時,進了這個看上去外表略為普通的小道觀之後,就到了一個相當豪華的大廳。大廳裡,不時有漂亮得不行的美女捧著美酒美食穿梭,而那個披頭散髮的藍道人。正坐在主座上,笑瞇瞇地看著他們。
眾人分主次坐好後,那些美女們便將美酒美食全都奉了上來。這個時候,大家都還有自制力,除了少數的幾個,大部分人還能做到目不斜視。
藍道行拍了拍手,又上來三個美女,一個體態修長,鵝蛋臉,一笑有股溫柔之意;一個臉圓圓的。笑起來憨態可掏,看著最小;一個還臉尖尖小小的,更有一種讓人心疼憐愛的風姿。三個美女都是裹得小小的腳,輕步邁著上前,身姿搖曳,引得眾人入迷。即使剛才在眾美麗侍女的服侍下仍然一臉正氣的幾人。現在也開始偷叢拿眼瞄她們三人了。
三人抱著樂器上來了,鵝蛋臉的溫柔美女抱著的是一把古琴,圓圓臉的小姑娘手中舉著的是一支蕭,而最後那個臉尖尖的女子,拿的則是一把二胡。三人坐好,藍道行點了一曲,三人便嗚嗚伊伊地開始演奏起來。
這一曲,只將眾人聽得如癡如醉。曲子演奏完了,眾人還以為藍道人會上這三人下來一圈敬個酒,誰知藍道行手一擺,便讓她們三人下去了。眾人便不由得在心中暗罵藍道行不通世務的牛鼻子,這點常識都不懂。大家現在想做什麼,他難道一點都猜不出來嗎?
沒想到藍道行接下來卻說:「光聽曲子沒意思,咱們應該去賞賞月。」眾人便跟著起身,剛才聽曲子聽得入了迷,坐得時間有些長了,正好在外面走走,換換心情。也要趁此機會好好考驗藍道行一番,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料。
沒想到的是,藍道行根本沒動,卻拿起他桌子旁邊放著的一張銀紙,剪了個圓盤出來,又有一個服侍的美女端了盆水過來,放在桌子上,藍道行將那圓形的銀紙往水裡一放,然後指著對眾人說道:「諸位請看,這月色如何?」
眾人便紛紛低頭往裡面看,只覺得那張銀紙卻突然發出瑞氣千條,從盆裡漸漸上升,成為一輪真正的月亮,明亮無比,就這樣懸掛在大堂上,將大堂裡眾人照得鬚髮可辨。
藍道行便道:「這樣好的月色,不乘船遊玩一番,實在可惜。」他將手拿筷子往那水盤裡一放,眾人只覺得身下震動,再一看,果然,大家都坐在了一條船上,正在湖面上飄蕩。而頭頂,便是剛才藍道行剪出來的那個圓圓的月亮。眾人紛紛驚歎不已,對藍道行的手段就更佩服起來。這可真是真正的仙術啊,跑江湖的那些藝人耍的小把戲,都弱爆了!
「有月有酒卻無音樂,我這個主人豈不是太差勁?怎麼說今天也要給在下一點面子,是不?」藍道行對著天空高聲說道,果然,馬上,便從那銀盤般的月亮上面,傳來悠揚的樂曲。
眾人推杯換盞,喝得痛快無比,這時候終於有人仗著醉意提意見了:「藍大師,剛才見你的那些婢女一個個美艷無比,現在大家喝著酒,聽著樂,未免太單調了一些,叫幾個出來陪大家一起喝如何?」
其餘人一聽也樂了,紛紛起哄:「就是就是,你這個主人未免太小氣,那樣漂亮的婢女,難道只能倒杯酒嗎?」
藍道行卻笑道:「各位都是藍某最尊貴的客人,我這些婢女實在太差了,不能用來玷污各位客人的眼耳。不如這樣,今天我就帶各位去月宮,讓裡面的仙女陪陪各位。」
他手對著天上的明亮的月亮一指,那月亮處便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點,慢慢地變大,到了跟前,才發現,原來是一艘非常漂亮的畫舫,一個才留頭的小童子,正扶著篙,靜靜地等著他們。
「各位,請上船。」藍道行恭敬地將眾人送上畫舫,說,「月宮主人與我有舊,所以今天大家到了那兒就盡情地玩好了,只是注意,天上的物品,不能留存在人間,所以不管有什麼東西,大家都不要去拿。」
在眾人的哄然答應聲中,畫舫慢慢飄動起來。可是雖然感覺它移動得很慢,稻平穩,但卻很快就到達了月宮,是一座非常華麗的宮殿,裡面不時的有穿著華麗宮裝的美貌仙女飄過。
藍道行將眾人帶到宮殿當中,並向坐在主位的宮主表達了眾人的意願。主位上的宮主是一位年紀二十來歲的美麗女子,梳著高高的髮髻,她聽了藍道行的要求,掩嘴笑道:「這兒都是我的姐妹,我可不能命令她們。這樣吧,我跟她們說了後,讓她們自己去挑……要是願意,那都是他們自己的事;要是不願意,那也不可以強求。」
藍道行便將宮主的話轉達給眾人。眾人都是文才出眾的年輕俊才,在這樣的時候,哪個敢示弱?於是個個拿出自己當年科考的本事來,寫詩做詞,只將這殿上的仙女們一個個都吸引得神魂顛倒,於是個個都擁美入眠……有那文才特別出眾、長相也比較出彩的,甚至還有幾個仙子為了他們爭鬥起來,搶著要去服侍。
這個略胖的年輕人最後的記憶,便是在那極致的歡愉後,他懷裡的仙子告訴他,她叫瑾瑜……可是為什麼,還是在這個道觀裡?而且,這個道觀還是如此的破舊?再看看天色,分明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怎麼睡了這麼長的時間?
在看看地上睡了一地的同仁,他就更有些摸不清頭腦了,昨天後來又發生了什麼?難道是月宮主人又用那個畫舫將他們都送了回來?
「師父,有人已經醒來了。就是那個姓葉的御史。」旁邊的廂房裡,那個小道童對正在臨窗作畫的藍道行說。這個道童,就是當年阿喜在山中所見到的那個。
「哦,我知道了。」藍道行依舊不緊不慢地畫著他的畫,「他醒來了什麼表現?大聲叫了沒有?驚慌失措了沒有?將其他人叫醒了沒有?」
「沒有,這些都沒有。他醒了後好像在思考。」小道童說。
「哦,知道了,這還算是個聰明人。」藍道行給那畫最後收筆,「昨天你一共用掉了多少曼陀羅?還有剩下的沒有?」
「沒有了師父,因為來的人太多了,我怕放輕了效果不好讓他們察覺,就全部都放完了。」小道童回答說。
「唉,讓我怎麼說你呢,你竟然全放完了?你有沒有想過,我以後若入了宮,該用什麼?這曼陀羅可不是好找的東西。」藍道行慢慢地吹乾畫面的印跡,慢斯條理地說。
「啊?」小道童頓時嚇得臉都白了。這可怎麼辦?自己竟然將師父的藥全用完了……在宮裡沒有曼陀羅,師父可怎麼辦才能得到皇帝信任?
「算了不要急,這東西就算還有得剩下,只怕也是用不出去,那個姓陶的老鬼一定把我看得慢慢的,不然我用。」藍道行搖搖頭,「真要這次能進宮,要得到皇帝信任,還得另外再想辦法才行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