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這些事情往自家身上一套,便想到了媳婦與女兒……頓時身上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寒顫,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王世安便有些憂心忡忡起來。革命這個詞,他不是很能理解,可是女兒說的那個情形,卻絕對不如他所知道的恐怖。這誰也說不好,下次饑荒,什麼時候就會暴發……也許是因為一場水災,也許是因為乾旱少雨……只要到了那種時候,身家富裕而又沒有武力保障的家庭,幾乎就是到了滅頂的時候了。
可是如果村中人大家貧富程度差不多的話……要窮一起窮,要富……一起富呢?
可是這樣的大事,他一個人也做不了主。另外,他也感覺自己見識到底是少了點,要做出這樣的決定來,還是有些吃力,於是特地停了一天的工,帶著阿喜,去縣城,找大兒子。
阿喜見到哥哥後,便將她的擔心又說給了哥哥聽。
王泓宇聽了阿喜的話後,有些疑惑:「咱們家發財,也是辛苦幹活掙回來的,跟村裡人有什麼關係?如果真要是擔心,可以多請些幫工啊!將工錢開高點就是了。」
阿喜搖搖頭。事情不是那樣簡單的,她想讓整個王家村都富裕起來,而不是她家一支獨秀。世上的錢是賺不完的,但如果命沒有了,那就真是沒有辦法了。很顯然,爹也是贊同她的意見的,只是爹還拿不定主意。如果能說服哥哥,那就一定沒問題了。
王泓宇說:「咱們將釀酒的方法教給他們,可是——如果他們不將酒賣給咱家,而是直接將酒賣給城裡的酒商的話,那可怎麼辦?」這樣怎麼能保障自己家的利益?他敢保證,肯定會有人這樣做,估計還會不少。
阿喜說:「哥,你還不知道,這個酒這樣好。並不完全是釀酒的工藝,咱家釀酒其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這酒好喝是因為添加了一種只有咱家才有的特殊東西。」她從空間裡拿出一個果子來,交給王泓宇。
王泓宇眼睛一亮。道:「這就是仙家的寶貝?」他看了又看,聞了又聞,愛不釋手。
阿喜說:「差不多吧。這是用仙術得的酒果。」
王泓宇想了想,說:「如果將釀酒的法子推廣,也不是不行,但是得有個前提,那就是。必須將這酒賣於咱們家,咱們家每一斤出價30文收,雖然比較高一點,但省了很多人工還有糧食的開支了,而且這個價錢也是比世面上普通的酒價錢要高一些,這個錢跟以前一樣,得算到成本裡面去,成本略微上升。以後每壇的純利潤估計得降到80文,咱們家分得二成,就是16文……不過這樣一來。咱們家就不用自己釀酒了,沒有那樣辛苦,只用添加那個仙家寶貝就行了,對外就宣傳這是密制配方……你看如何?」
阿喜蹙眉,搖搖頭說:「30文一斤恐怕太少,我擔心他們會不同意。」
王泓宇說:「如果沒有這個仙果……普通法子釀的酒,只不過25文罷了。30文,不能說少。」
阿喜仔細一算,這樣釀的酒,他們每斤能多自己賣掉多賺5文。其實也不算少了。如果再往上加價,這個生意可能就承受不起了。畢竟這並不完全是她家的生意,她家也只佔兩成而已,還要跟陳家、江家、武家說說,要他們能答應才行。
王世安目瞪口呆,說是找兒子商量。可是自己沒有開口的機會,就讓兒子與女兒你一言我一語,將事情定下來了?
不過,兒子與女兒這樣出息,卻是讓他非常欣慰的。一代更比一代強,這才是好事嘛!
三人便又找到了江家,向江家說明來意。江家對這件事情很重視,那個江易晨的堂兄專門與他們一起找到武掌櫃,商量這個事情。
雖然江家與陳家還有武家其實對王家的擔心完全不能理解,但王家提出的方法卻也不是不能接受。這樣做有一個很大的好處,那就是,有利於擴大規模,而且還不用他們另外再投資,於是欣然答應了。
回到家中,王世安按阿喜的設計,請了幾個村人蓋了一間外面看著不算太大的倉庫,但裡面卻是另有乾坤的,置了很多櫃子,是阿喜這趟進城專門在城裡找了家木器行訂做的,因為難度不大,所以才幾天的功夫,木器行就將櫃子全送了過來,上面有很多檔板,可以拆卸,裝上的時候可以用來擺放酒罈,果然這樣一來,可以存放的酒罈便多了很多。
其實阿喜是想將這個倉庫設計成洋人存放葡萄酒那樣的櫃檯的,一瓶瓶斜著放著,比這樣的櫃子還要省地方。不過酒罈子畢竟不是玻璃瓶,這一套做不來。只好退而求其次,做成了一個一個的書架的樣子。
手裡有了些錢,王世安便想加蓋房子,有時候來了客人,現在的房子未免有些不夠用,卻被阿喜攔住了。現在房子還勉強夠住,哥哥離成親也還早,還不用急。而這些賺的錢放在家裡這樣平白放著,也不是很安心。阿喜覺得,在這個時代,最穩當的方法,還是買地。
地是農之根本。這個時代的人,但凡有了錢,都是多多買地,可見地的好處。阿喜又覺得,雖然賣酒掙錢快,但她家卻是蠟農出身,蠟園才是根本,不可本末倒置。於是王世安聽了她的意見後,便開始到處打聽,哪裡有蠟園買。
不過村中的蠟園都是有主的,今年日子又好過,哪裡有人肯出手?到了後來,家中人商量,不買現成的蠟園,買林地。反正村子外面的林地還多的很,價錢更是比蠟園還要便宜,只是買回來後要將那些雜樹伐了,改種蠟樹、女貞,不花上幾年的時間,只怕沒有收成。
王家也開始有意地將釀酒的技術傳了出去,村裡人聽說王家以三十文一斤的價錢收酒,起先都有些不信,專門找王世安打聽,得了王世安的保證後,一個個心思也活泛開了,慢慢地開始了壘酒爐。所釀的酒,王家便以30文錢一壇的價錢收來,再加了那酒靈果之後交給江家與武家。
村裡也有些人腦筋特別活的,覺得賣給王世安太便宜了——既然王世安能出30文一斤收,可見賣給江家武家價錢更高才對,憑什麼他們釀的酒,只不過經王家一趟手,就該讓王家賺掉這麼多去?便私下去找江家武家的。可是人家掌櫃一驗貨,發現味道與王世安家的差得遠,便不願意收貨,價錢再低也不願意。後來時間一長,王世安在村裡所說的,說他家有密方的說法,才開始被大家接受——人家果然是有密方的,一壇普通的酒,加了密方就變成了上好的酒了,硬是將30文錢的酒賣出了天價,你不得不服氣!
王家自己也還釀酒,只是每天只釀一石糧食的了,這樣比較沒有那樣辛苦,又不將自己完全地控制在別人手裡——如果完全只靠收酒,如果有一天收不上來酒,可怎麼辦?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冬天。在這個還沒有溫室效應的年代裡,冬天那就是真正的冬天,冷得很。雖然家裡早早地就上上下下全都置了一身的厚實棉襖,可是阿喜還是覺得冷。她穿著那一斤多重的棉襖,心裡無比地想念前世那又輕又軟又暖和的羽絨服。
為了羽絨服,她還特地跟娘說想吃鵝了——王張氏趕緊就買了只鵝,殺了燉了吃。阿喜在那堆血淋淋的毛裡面折騰了半天,最後發現,那些適合做羽絨服的小絨毛太少了!一隻鵝身上的那種細毛全部收起來還不到小小一把!要想做一件衣服?殺鵝殺到明年去吧!而且收集這些絨毛,也太痛苦了!
想到她以前看過的一本小說裡,那樣輕鬆就做了件羽絨服出來,阿喜有些鬱悶,突然想起,人家是大家小姐,做什麼東西只要動動嘴就行了,再苦再累自然有下面人做,可是她呢?苦逼的她,什麼都要親自動手!
最後穿羽絨服的美好希望不得不落空了。阿喜只好天天將自己裹在厚重的棉襖裡,看著天氣越來越冷。雪已經下了好幾場了,現在幾乎已經滴水就可成冰了,阿喜沒事做的時候,就會從屋簷下敲下來冰溜子,與阿翠阿輝一起打仗玩,假裝這是便是劍。有時候,也會去找曹秋月玩耍。
曹家非常奇怪,她家雖然住在了村子裡,可是並沒有地,也沒有見過他家做什麼生意,但是她家卻能夠生活,而且生活得比一般的村人還要好得多。秋月的父親非常的喜歡喝烈酒,而且酒癮還不小。以前她家自己釀的時候,一鍋頭是十八文一斤,後來她家不釀,改收酒了,村裡的酒價便也隨之上漲了,就算是一鍋頭,也要三十文一斤。但曹家打酒卻從來沒有斷過,那個兩斤的酒壺,幾乎每隔一天,就能見到秋月拎著那個大大的扁壺,到村中人家去打酒。
可是,他家到底是靠什麼來生存呢?阿喜有時候有些疑惑,有時候又覺得自己實在有些閒得要死,管人家這些事。
村中釀酒的人家越來越多,到後來,就連王世全,也厚著臉皮在自家院子裡建了一個酒爐,當時與江家武家私下裡聯繫的人便有他,但後來,也只能老老實實將酒按30文一斤的價錢賣給王世安。
而這個冬天的王家,是格外的喜慶,格外的興奮的。雖然,這個,已經差不多是最後的狂歡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