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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35章 山雨欲來 (含zhuxyhh01和氏璧+) 文 / 寒武記

    裴舅母頗有些驚訝,不過還是點點頭,道:「四小姐請進來說話。」

    齊意娟帶著丫鬟婆子來到裴舅母的屋裡,匆匆掃了一眼,便跟著裴舅母進到耳房裡面。

    這院子小,屋子更少。

    裴舅母將主屋帶的一間朝南的耳房改成了針線房兼書房和帳房,平時都在這裡起居。

    齊意娟故意四處張望,問道:「我姐姐呢?怎麼沒有看見她?」說完拿帕子捂著嘴笑,「難道我姐姐沒有過來?真是奇怪了,她一個沒有出嫁的姑娘家,不知道一個人跑出去做什麼?」

    裴舅母眉梢輕佻,嗅出點兒不一樣的味道。她當年是數百年頂級官宦世家裴家的宗婦,齊意娟這兩下子,不夠她看的。

    「四小姐,三小姐出去幫我買年貨去了。你也知道,我老了,家裡下人又少。三小姐菩薩心腸,每次過來,都幫我做許多事。——四小姐應該好好向三小姐學一學才是。老是這樣尖酸刻薄,說話夾槍帶棒的,小心將來嫁不出去。」裴舅母笑著道,有意往齊意娟最介意的事情上提。

    齊意娟被嗆得惱了,臉色一沉,道:「舅母怎麼這麼說話?我可哪裡得罪舅母了?」

    裴舅母這下子明白齊意娟是來者不善,很有可能是衝著齊意欣來的,也肅了臉,道:「不好意思,我才想起來,我這裡沒有筆墨紙硯,不能借給四小姐寫信了。——四小姐,我送你回去吧。」說著,上前扶著齊意娟的胳膊就要出去。

    齊意娟大急。她還沒有去通知上官銘,怎麼能就這樣被裴舅母送回齊家去?!

    「不用了!不用了!既然舅母這裡沒有筆墨紙硯,我出去找家鋪子買了就是了,就不麻煩舅母了。」齊意娟匆匆忙忙甩脫裴舅母的手,快步出了房門,往院門外走去。

    裴舅母站在台階上,看著齊意娟上了齊家的大車。走遠了,才回到屋裡,對服侍自己的婆子歎息道:「真是的,一個二個都不省心。你出去看看她們走了沒有。若是已經走了。就去報館給齊三小姐送個信,讓她趕緊回來。若是沒有走,你就等一等,別讓她們看出來你要去哪裡。」

    那婆子應了,出來一瞧,見齊三小姐的那輛大車就停在對面巷口,確實沒有走遠。就不敢出去,只敢縮在這邊巷口盯著那車。

    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見那車挪地兒。

    那婆子只好回來向裴舅母回報。

    裴舅母心急如焚,在屋裡琢磨半天,索性對那婆子吩咐道:「我們一起出去,看看齊四小姐在那裡做什麼。」

    那婆子忙應了,給裴舅母披上一件灰鼠大氅,一起離開院子。

    齊意娟先前一出來,便叫了自己的一個婆子過來。道:「你去上官家,求見上官七少。就說,就說是齊三小姐有話要跟他說。等他見了你。你就說是我說的,齊三小姐在東街《新聞報》的報館裡,跟顧少都督說話呢。」

    那婆子吃了一驚,結結巴巴地道:「四小姐,這樣不好吧……若是上官七少怪責下來,奴婢可是擔待不起啊!」

    齊意娟不以為然地揮手道:「沒事!沒事!快去吧。我在這裡等著。」

    那婆子無法,只好低頭匆匆去了。

    齊意娟正在車裡暗自高興,突然車外傳來裴舅母的聲音,沉聲道:「齊四小姐還在這裡做什麼?要不要老身陪齊四小姐一起回去?」

    齊意娟大急,掀開車簾。看著裴舅母道:「舅母出來做什麼?天怪冷的,舅母快回去吧。」

    裴舅母不理她,對自己的婆子道:「扶我上去。」不容齊意娟拒絕,上了齊意娟的馬車。

    齊意娟目瞪口呆,待要叫下人把裴舅母趕下去,她的丫鬟婆子卻不敢上前。誰都知道。裴舅母是大少爺的岳母。得罪了裴舅母,就是得罪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齊意娟不過是填房所生的女兒,就算再得寵,以後都會嫁出去的,犯不著為了她,得罪以後的當家奶奶。

    裴舅母看見齊意娟的丫鬟婆子都低垂著頭,不敢上前,微笑著道:「你就不要為難下人了。——前面趕車回齊家吧。我親自送你們四小姐回去。」

    齊意娟一著急,恨恨地道:「那我姐姐呢?我姐姐怎麼辦?她還在外頭呢。」

    裴舅母笑著道:「說了三小姐幫我置辦年貨去了,你這樣著急做什麼?」說著,前面的車伕已經朝馬背上抽了一鞭,趕車回齊家了。

    齊意娟只好作罷,悻悻地坐在車裡面,看也不看裴舅母一樣。

    裴舅母嗐了一聲,在車里長篇大套地給齊意娟說規矩,講禮儀,只把齊意娟聽得耳朵起繭子,恨不得摀住耳朵,聽不見才好。

    親自將齊意娟送回齊家,裴舅母又和齊老太太閒話兩句,才打道回府。

    這邊上官府裡,上官銘昨天去齊家送年禮,並沒有見到齊意欣。聽齊意娟說,她姐姐又去裴舅母家學規矩去了。

    上官銘很是不開心,可是又不想追到裴舅母那裡,讓齊意欣對他更加反感。——他知道齊意欣如今主意大,並不若以前一樣婉轉。

    服侍上官銘的下人見主子這幾日都無所事事,長吁短歎,想了想,覺得有件事,還是應該早些對主子說。

    「七少,小的前些日子拾到件東西,本來不想拿出來,怕給七少添堵。現在看七少心神不寧,覺得還是拿出來的好,畢竟關係到七少的終身大事,還是應該給七少爺看看。」說著,那個在《新聞報》報館拾到照片的下人,將一個信封送到上官銘手裡。

    上官銘狐疑地接過信封抖了抖,問道:「裡面是什麼?」

    那下人低著頭,悄聲道:「是一張照片。是七少那天帶著我們去《新聞報》報館找他們老闆算帳的時候,他們報館的人不小心掉的。小的當時不知道是什麼,也沒有在意。這幾天拿出來看,才發現裡面的人,好像是七少的熟人……」

    上官銘沉著臉打開信封,一張黑白照片從裡面滑了出來。

    只見照片上面,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笑容滿面地站在一個穿長袍的男人身邊。兩人親暱地依偎在一起。那男人的一支胳膊還攬著那姑娘的肩膀。

    上官銘氣得渾身發抖。

    那男人的樣貌,上官銘一眼就認出來,是顧家二少顧遠東。而那丫鬟打扮的姑娘,卻跟齊意欣有**分相似!

    「我就知道!——顧遠東這傢伙賊心不死!居然找了個跟意欣生得這麼像的女人做丫鬟!他什麼意思?!」上官銘恨恨地道。一手就將那張照片撕成兩半。

    那下人看得目瞪口呆,在旁邊呆立半晌,試探著問道:「七少,您不覺得,這裡面的姑娘,跟齊三小姐生得太像了?」

    上官銘橫了那下一眼,道:「這還用你說?!——所以我才生氣!他明明是對意欣有企圖。居然還找一個生得這麼像的人做替身!」

    那下人歎口氣,嘀咕道:「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人生得怎麼像?齊三小姐又沒有雙胞胎姐妹……」

    上官銘心裡一動,將手裡撕成兩半的照片放到桌上,重新拼湊起來細看。

    有了疑心,就能生暗鬼。

    這一次,上官銘發現那照片上的姑娘,跟齊意欣越來越像。

    「給我拿糨糊過來。」上官銘對下人吩咐道,將撕成兩半的照片擺在桌子上。

    下人拿了糨糊和紙過來。放到照片旁邊。

    上官銘親自動手,將他一怒之下撕成兩半的照片又粘起來。

    正忙碌著,有小廝進來回報。道:「七少,外面有個婆子,說是齊家三小姐的下人,有齊三小姐的話要帶給七少。」

    上官銘忙道:「快讓她進來!」一邊將粘好了的照片放到一旁晾乾。

    齊意娟的婆子惴惴不安地來到上官銘在上官家外院的院子裡,先行了禮,陪笑著道:「七少,是四小姐讓奴婢過來,給七少帶句話的。」

    上官銘臉色一沉,道:「怎麼先前說是三小姐?——你到底是誰的下人?」

    那婆子滿臉通紅,忙道:「是跟三小姐有關的消息。七少請讓奴婢把話說完。」說著。不容上官銘拒絕,那婆子又搶著道:「我們四小姐剛剛看見三小姐去了《新聞報》的報館,顧家少都督也去了。這會子正在裡頭說話呢。」

    上官銘正要將那婆子趕走,聽見那婆子後面說的話,又愣住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上官銘提高了聲音,手裡將桌上在晾乾的那張照片取了過來。放到銀鼠皮袍子的兜裡。

    那婆子就又說了一遍,便屈膝再次行禮道:「奴婢把話傳到了。七少趕緊去看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奴婢告辭。」說著,滿頭大汗地離開了上官府。

    上官銘臉上陰雲密佈,心裡的疑慮似乎再一次得到了證實。

    「七少,您要不要去看看?」剛才守在屋裡的下人悄聲問道。

    上官銘從牙縫裡面擠出一句話:「當然要去看看!——不去,怎麼對得起別人的一番盛情美意?!」

    「備車!——不用了,我騎馬過去,更快一些。」說著,上官銘腳步有些踉蹌地往外院的馬房奔過去,隨便挑了一匹棗紅色的馬,騎上就往東街的《新聞報》報館飛馳而去。

    上官銘的下人小廝趕緊也尋了馬,追上不提。

    這邊《新聞報》報館的二樓上,顧遠東坐在齊意欣的辦公室裡,和她對坐說話。蒙頂不識字,百無聊賴地坐了一會兒,就下樓去看小嚴他們印報紙去了,將辦公室留給齊意欣和顧遠東。

    「你昨天還好吧?你的手怎麼了?」顧遠東仔細端詳齊意欣的神色,見她氣色還不錯,同昨日判若兩人,只是右手包著一塊帕子。

    齊意欣不敢看顧遠東的眼睛,左手握上自己的右手,低聲道:「沒什麼。昨日回家的時候,不小心劃破了皮。」

    顧遠東起身走到齊意欣身邊,要把她受傷的手拿過來細看。

    齊意欣卻像兔子一樣驚跳起來,往後退了幾步。離顧遠東遠遠地,急切地道:「真的沒什麼!——早就好了,不疼了。」又哀求道:「你別過來。你坐回去,咱倆好好說話。不行麼?」

    顧遠東眼神黯了黯,淡淡地道:「好,我去坐下。你過來坐吧。」說著,走了回去。

    齊意欣喘口氣,走回自己辦公桌前坐下,將辦公桌的抽屜打開,取出一張自己挑選出來的照片。放到顧遠東面前,道:「這張照片,看看你喜不喜歡。」

    顧遠東拿起來,看見是他和齊意欣去江南夏大都督府上賀壽的時候,一起拍的照片,臉上的神色柔和了許多,溫言道:「喜歡,當然喜歡。」說著。將那張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自己兜裡。

    只要顧遠東不要離她太近,齊意欣就能輕鬆起來,笑著問道:「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嗎?」

    顧遠東馬上要出去巡防了。一直要到正月十五才會回到東陽城。

    顧遠東點頭,道:「都收拾好了。我走了,這邊只有阿喵在府裡。你要有事,不要見外,直找阿喵就是了。她一直拿你當親妹妹的。」

    齊意欣笑著搖頭,道:「我沒那麼大福氣。我不做喵姐的親妹妹。」

    顧遠東想了一想,半垂著頭笑道:「是我說錯話了。不是親妹妹,勝似親妹妹。——這樣總行吧?」

    齊意欣故意抬槓,道:「真的做不了假,假的也當不了真。」

    顧遠東不再跟她胡扯。站起身道:「我已經跟宋大夫說說過,說你有些不舒服。他說若是再發作,就一定要去他那裡,好好檢查一下。——記住了吧?」

    齊意欣跟著站起來,戀戀不捨地問道:「現在就要走啊?」

    顧遠東拿起帽子戴上,笑道:「我在這裡。你恨不得把我趕得遠遠的。等我要走了,你又要留我。你說,你到底是想怎麼樣?」

    齊意欣也跟著笑,覺得自己真是很彆扭,偏頭看向顧遠東,道:「我當然是不想你走的。可是我知道我也留不住你。——所以就矛盾了。」

    顧遠東回頭看著齊意欣的眼睛,沉聲道:「如果你說讓我留下來,我就不走了。」

    齊意欣只覺得心裡怦怦直跳,劃傷了的右手手掌又酥又癢,如初春裡的楊柳枝撫面,又如夏夜裡的菡萏初綻,兩眼如有星光跳躍,落在顧遠東眼裡,綻出萬種風情。

    顧遠東忍不住又向齊意欣伸出手。

    齊意欣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又後退兩步,和顧遠東拉開一段距離。

    顧遠東眼裡的光芒再次黯淡下去,伸出來的手慢慢放下來,啞聲道:「意欣,你是不是……討厭我,討厭我昨天那樣對你?」以為她厭煩他的碰觸,更受不了他的親熱。

    齊意欣大急,可是那種難堪的原因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把頭搖得跟潑郎鼓一樣,連聲道:「不是!不是!真的不是!我很喜歡你親我!」一時著急,就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齊意欣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囁嚅道:「那個,其實,我的意思是,我不討厭……」頗有些越描越黑的架式。

    顧遠東一怔,過了許久,才深吸一口氣,溫言道:「那就是有原因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原因?——別跟我說是傳染病。」

    齊意欣的表現著實有些奇怪。

    顧遠東仔細想想,就能感覺到,齊意欣似乎對他的親熱既沉醉,又恐懼,似乎有什麼東西讓她左右搖擺,十分痛苦。

    齊意欣窒了窒,打算還是先去宋大夫那裡瞧一瞧再說。若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就貿貿然告訴顧遠東,讓他出去巡查軍務還一直擔心自己這邊,反而會給他添亂。

    齊意欣知道,顧遠東是軍人,而且是一個時常會出去征戰的拿命去拼的軍人。他在外面,需要的是用全幅精神對付敵人,而不是心裡還要牽掛著別的東西。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我自己過不了自己那一關。畢竟我和上官銘還沒有退婚。在這種情況下跟你親熱,讓我有些罪惡感。」這番話也不是假話。就算沒有身體上的原因,在還沒退婚的時候跟顧遠東親熱,齊意欣的心裡確實有負疚感。——雖然從實際上說,上官銘根本不是她的未婚夫,而是那位香消玉隕的齊姑娘的未婚夫。

    顧遠東鬆了一口氣,忙道:「是我疏忽了,讓你為難了。你放心,在我們成親之前,我再不會碰你,就連手都不會拉,這樣可好?」第一次提到他們之間的親事。

    齊意欣抿嘴笑,將身子一扭,嗔道:「哪有你這樣求婚的?——這樣可不行。」

    顧遠東低聲道:「等你退了婚,我就向你們家提親,好不好?」

    過了半晌,齊意欣點點頭,「我等你回來。」說著,送了顧遠東下樓。

    看著顧遠東的雪佛萊轎車遠去,齊意欣有些悵然,又有些失落,呆呆地站在報館門口發呆。

    報館對面街上,上官銘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正看著她這邊,眼裡又憤怒,又傷感,心情複雜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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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5000字。提前上傳的。含為zhuxyhh01大大1號打賞的和氏璧加更。俺誓要把加更進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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