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泓悄無聲息的來到黛玉身邊,點上了一柱香又拜了一拜,黛玉輕抬眼看來人是水泓,瞪了他一眼又閉上了,水泓嘿嘿的笑著,只要她有反應就好,等了一會兒,見她祈禱完閉磕了頭,連忙越過雪雁將她扶了起來。
水泓牽著黛玉的手來到裡間,手臂一揮,雪雁會意的將房門關嚴,水泓笑嘻嘻的問道:「還在生氣呀?」
「你是皇上,臣妾怎麼敢生氣。」黛玉將頭一扭,轉到一邊。
水泓站起身來到另一邊坐下,說道:「若是幾個月前你自稱臣妾,我會挺高興的,現在明明是賭氣的口吻嗎,一個人佔這麼大張床,不覺得空嗎?」
「一個人,舒適的很。」
水泓湊上前去親吻下臉頰,見黛玉臉色微紅,倒沒拒絕,心中一喜,說道:「這幾晚,我睡的可不舒適,養性殿的床又硬,屋又冷,還是玉兒這裡最好。」
「有什麼好的,多鋪幾床褥子,多籠幾盆炭火不就好了。」
水泓站到黛玉面前,張開雙臂說道:「可是懷裡空空的,沒玉兒我睡不著,再說你不是也出過氣了,咱們剛剛登上歡樂的極致,你就給了我一巴掌,若嚇的我日後不舉,犧牲的可是你的幸福。」
黛玉聽他越說越不像,氣的揚起手來,正要打下去,只見水泓的一張俊臉已經湊到跟前,等著她打,黛玉看他涎皮賴臉的,越發生氣,一扭身,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水泓只想讓黛玉出氣,倒沒想過她會哭,連忙拿起手帕來擦著,豈料眼淚越擦越多,水泓忙道:「是我不好,該讓你隨便打的,可是玉兒,你早打也行,晚打也行,偏偏在最關鍵的時候動手。」
黛玉原只是生氣他那日的行為,這會看他憑空捏造罪名更加生氣,還早打晚打的,當日兩隻手一直被他牢牢的攥在手中,根本沒有力氣抽出來,還是後來水泓放了手,她哪裡管什麼關鍵不關鍵的,一旦獲得自由,首先就給了他一巴掌。
「你還說。」黛玉越發哭的哽咽難言。
「不說不說再不說了,咱們玉兒如今已身具百萬之富,是不是該給為夫些零用?」
「呸,再沒見過有你這樣的皇帝。」
「夫人不捨得給,為夫不要就是了,不過夫人為什麼傳話到賈家,說不再追究那兩個空盒子了。」水泓蹲在黛玉面前,為她抹去眼淚,也成功的轉移了她的視線,玉兒其實很好哄的。
果然黛玉不再哭泣,說道:「其中一個盒子裝的是那紫羅蘭色戒指,另一個是父親收藏的一塊端硯,這些東西薛大哥已經送到宮裡了,我明知這些在自已手裡,還去難為人嗎?」
「原來是這樣。」水泓挪動了下雙腳,看黛玉瞧見了也沒反應,只能繼續蹲著,說道:「還以為你又心軟了。」
黛玉伸手拉他起來,水泓順勢坐在她身邊,摟住了她的纖腰,整個人貼在了她的身上,黛玉抹去眼淚,望著他問道:「家產的事理清了,我想是不是也該過問一下關於我弟弟……」
水泓正色道:「玉兒,這事兒不能急,咱們雖然初步懷疑是賈太君故意害人,可並沒有十足的證據,就算有王淑人,焦大,王嬤嬤等人的證詞,也叛不了賈太君的罪啊,最關鍵的那個人仍然在逃。」
「你是說張嬤嬤?」黛玉慢慢冷靜下來。
水泓點點頭,說道:「只要找到了她,一切都可迎刃而解,王淑人聽到了賈太君的預謀,焦太只是辦事的,因果並不清楚,而王嬤嬤對此事也只是一隻半解,賈太君叫起撞天屈來,咱們兩個都會很難看。」
黛玉有些黯然,尋找張嬤嬤就如大海撈針一般,還以為只要拿回家產,下一步就可以定外祖母的罪,還是水泓更冷靜一些,黛玉再次望向水泓時,眼裡多了些內容,若沒有他,怎麼可能分文不差的拿回所有的家產,這期間他做了很多的準備,要知道父親可是連個憑據都沒留啊。
「怎麼了?很急是不是?」水泓握住黛玉的手,露出了溫暖的笑容,安慰道:「這麼多年都等了,也不差再等幾日,我已經嚴令地方官按畫像尋找張嬤嬤,尤其以蘇杭並揚州為中心,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父母皆已過世,再不會有人追究,而張嬤嬤一家已經習慣了那裡的生活,輕易不會改變,玉兒,再等等。」
黛玉點了點頭,對水泓的話越來越信服,嘴角上翹,笑容已露了出來。水泓湊上前去,輕吻她的面容小聲說道:「今晚可不許趕我走了,就算趕我,我也不走。」
黛玉聽他舊事重提,本已輕鬆的面孔又嚴肅起來,水泓不解其意,忙道:「我一定不會走的,你休想趕我走。」
黛玉正想一樂,又忍住了,看著水泓真誠的說道:「我知道你心裡有疙瘩,那日無端提起寶玉,是想試探我吧。」
水泓正要否認,卻被黛玉按住了嘴,黛玉又道:「我的夫君姓水名泓,還有一個無賴名字,叫沐秉政,現在我的心裡滿滿的都是他,再也不能負擔其他的人,所以請他不要再小心眼了。」
水泓有點尷尬,張了張嘴,卻還是不知說什麼才好,黛玉說道:「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與寶玉從小一起長大,在賈府生活這些年,他算是待我最好的,雖然現在各自的人生都有變化,可你要處置賈家,我怎麼能眼看著他受苦,卻一言不發呢,泓,寶玉還有三妹妹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雖然黛玉這樣解釋著,水泓心裡還是不舒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當初探子從賈家回報的消息基本上都是這樣的,雖然賈家人對不起她,可她還是張嘴為賈寶玉求情,這固然因為從前曾經有過婚約,也因為這些年兩人感情確實很好。
水泓低著頭抿了下唇,說道:「玉兒,賈寶玉是成年男子,他雖然並未參於,卻同樣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不過,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從輕發落。」
黛玉點點頭,這應該算是水泓的承諾了,拋去藏匿皇貴妃家產一事,單憑勾結東平王意圖造反篡位,已經夠抄家的了。黛玉身子微微傾倒,挨在了水泓身上,水泓攬著她,心裡卻想起小太監的話,因為皇貴妃不肯接見,賢嬪姐妹對此事略有微詞呢。
玉兒這樣為他們求情,不知道能不能換回他們的理解,等來日抄家,只怕各人還是護著各人家吧,想到這裡,水泓攬緊了黛玉,這個傻丫頭,這樣心軟,早晚會受傷的。她對人家掏心挖肺的,換得回來嗎?
「玉兒」
「嗯?」
「等這件事完全結束,咱們生個孩子吧,太醫說你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黛玉有些害羞,仍然點頭答應著:「好」
當然要生,還要過繼給林家一個,黛玉情不自禁的撫摸下腹部,彷彿那裡已經孕育著孩子,虎頭虎腦的,皮膚細嫩光滑,像瑩萱一樣肥白可愛才好,黛玉笑出聲來,未來是多麼美好啊。
幾日過去,賈母已經習慣了身邊只有鴛鴦與珍珠的生活,真是人走茶涼,鳳丫頭還算有良心的,來看過她幾次,送幾樣東西,再常來的就只有寶玉和寶釵了,一向厭惡寶釵的出身,突然全指著她的嫁妝生活,賈母只覺萬分愧疚,若早知有今日,該對她好一點的。
賈母坐在常用軟榻上細數著最近發生的事情,像一場夢一樣,突然從高高在上的正一品國公夫人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賈母不敢出門,也從來不過問外面的世界,彷彿與世隔絕一樣,自打王爺水溢來取走屬於黛玉的家產,賈母這裡再沒來過任何一位客人,想到這裡,賈母的眼淚湧了出來,還指著別人嗎,自家侄子都沒來看過一眼,生怕被沾惹上。
正悲傷著,珍珠小跑著進來,鴛鴦不等賈母發問,便道:「出了什麼事,你怎麼這樣慌張?」珍珠跑的太急,站在地上半日才緩過來,說道:「老太太,大老爺和二老爺吵起來了。」
賈母聽了一言不發,只是冷冷笑著,鴛鴦看賈母沒什麼反應,忙道:「老太太,您不過去看看嗎?」
「去看什麼,已經分了家,各人過各人的日子,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難道還能大打出手不成?」
鴛鴦看向珍珠,問著發生什麼事,珍珠歇過氣來,說道:「那日兩位老爺合計著賣了府裡兩處莊子,湊齊了宮裡皇貴妃的銀兩,後來談到了分家,說是老太太已沒什麼財產,那就兩房只宣佈經濟上獨立就算分家了,莊子上進貢的東西,大老爺佔四,二老爺佔六,當時兩位老爺都同意了。」
賈母不解,問道:「如何不是平分,大老爺肯吃這個虧嗎?」
珍珠不好說,鴛鴦便解釋著因為老太太歸了二房,所以如此分派,賈母冷笑著說道:「那等我死了,他們不是還要重新分派嗎,現在又為什麼吵?」
「方纔二老爺說將府上剩下的莊子理一理,大老爺不讓看,說到時只管分銀子就行,二老爺聽大老爺反對,反而起了疑心,非看帳不可,這一看,可就看出事了。」
賈母也來了興致,問道:「出了什麼事,難道莊子憑空飛了不成?」
珍珠點點頭說道:「到底是老太太,一猜就中,咱們府中一共九處莊子,現在只剩下三處了。」
賈母愕然,還有四處莊子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