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純愛耽美 > 嫡女惡妾

第一卷 第六十四章 文 / 葉家娘子

    「你說什麼?」藍利盛往前一步,緊逼著廊下的小廝。

    小廝低了頭,輕聲道:「回老爺,大太太跟前服侍的胡嬤嬤的孫子,福娃才從宜雨軒被他娘領了出來。」

    「嗯。」

    小廝又繼續道:「大爺這會子帶了千兒出門了。」

    「二房那邊有什麼動靜?」

    「九少爺帶了小廝和幾個丫鬟也出門了。」

    「去了哪?」

    「已經使人跟了上去。」

    「好,你退下吧。」

    小廝恭敬的退了出去。

    內室,塗氏撩了簾子走出來,「老爺……」

    藍利盛擺了擺手,塗氏便嚥下了,到了嘴邊的話,只目光焦急的盯著藍利盛。塗氏緊緊的攥著手裡的帕子,現在不動手,往後只怕便沒有動手的機會!再說了,萬一讓大房先得了手……塗氏一遍遍的撩眼看著藍利盛。

    一刻鐘後,藍利盛轉頭對外面侍候的梨香道:「去,將來管事請了來。」

    塗氏眼裡劃過一抹喜悅。在聽到屋外,來喜求見的聲音後,親自上前打起了簾子。

    「老爺。」

    藍利盛點了點頭,指了一側的墩子,示意來喜坐下。

    「讓你準備的人都準備好了?」

    來喜臉色動了動,「準備好了,一直等著老爺的吩咐。」

    藍利盛再次點了點頭,端了桌上的茶盞,輕輕的撇著裡面的浮沫。略略沉吟後,道:「都可靠嗎?」

    來喜看了眼一側立著的塗氏,藍利盛點了點頭,來喜才壓了聲音道:「老爺放心,都是冀州那邊找來的人,全給了安家費的。」

    藍利盛點了點頭,唇角綻開一抹涼笑。從知道二房有那五十萬兩銀子開始,他便苦心佈署著。這些人是他花了大價錢買下來的,一直養在鄉下的莊子裡,為的就是等這一刻。

    「那好,動手吧!」

    來喜領了命自去籌備不提。

    藍利盛卻突然回頭對喜不自勝的塗氏道:「你讓丫鬟帶了婉玉去,假意與燁哥兒不期而遇。」

    塗氏怔忡,稍傾明白過來後,臉色便慘白如紙,顫了聲道:「老爺,那是我們親生的女兒啊!」

    藍利盛眼一抬,目光冷凜的看著她。

    塗氏被那樣的眼光一看,不由自主的便直打抖,她什麼都沒有,她有的只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微乎其微的幾分感情。那也是建立在,她的謹慎與小心揣摩上。她不遺餘力的討他的歡心,為的便是膝下的這一兒一女。現如今,他卻讓她拋棄她的依持……

    「柏哥兒才是你的依仗。」藍利盛冷冷的道。

    塗氏一顫,柏哥兒!那麼婉玉呢?她不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嗎!都說女兒是娘親貼身的小棉襖……塗氏紅了眼眶,最終卻是低了頭,起身道:「妾身這就去。」

    藍利盛點了點頭,道:「你放心,婉玉不會有事的。」

    「求老爺務必保八丫頭一命。」塗氏撲通一聲跪在了藍利盛身前,哽咽道:「妾身來生做牛做馬報老爺大恩。」

    「你這是什麼話。」藍利盛探手扶起塗氏,冷了眉眼道:「八丫頭也是我的骨肉,我當然會護她周全。好了,快去吧。」

    塗氏略略整理了下,去了藍婉玉的院子。

    藍婉玉的院子種滿了桃樹,一天春天,那些粉紅淺白的桃花綻開時,景致不是一般的好。只這深秋時節,樹葉落光時,便有了幾分淒涼。好在桃樹之間又夾雜著幾棵長綠喬木,這會子看起來到也不會太過荒涼。

    藍婉玉聽塗氏說讓大丫鬟帶她出去玩,開心的一蹦三尺高。

    塗氏壓下心底慌亂與擔心,摟了藍婉玉道:「你這孩子,平常也沒拘著你,怎麼一聽出去玩,這般開心。」

    藍婉玉仰了頭道:「姨娘,我聽父親的話常去找燁哥兒玩,可自從元寶沒了後,燁哥兒就不跟我玩了。」想了想又道:「姨娘,我不想跟燁哥兒玩了,你跟父親說一聲,別再讓我去了,好嗎?」

    「好,姨娘跟你父親說。」塗氏強笑道,又對一側侍候著的杏兒和娟兒道:「好生照看著八小姐。」

    「是,姨娘。」杏兒和娟兒齊齊應道。

    ……

    同春樓的一號雅室。

    一抹精幹的身影撩了簾子,直直而入。

    「爺,九少爺上了珠市街。」

    林鶴軒撩了撩眉頭,「有沒有人跟著?」

    「沒有。」男子頓了頓道:「分別盯著大房和三房的人回報說,藍華言帶了身邊的小廝出了俯門;三房的管事,來喜趕了馬車去了一處別院。」

    林鶴軒黑如點漆的眸中便劃過一抹寒光,臉上閃起一抹幽幽的笑意。

    「九少爺那跟緊了?」

    「是,派的都是精銳之人。」

    「好。」林鶴軒擺了手,「你下去,記住我之前交待的話。」

    「回爺,小的記住了。」

    待男子退下後,林鶴軒撩眼看向沈于飛與褚季行,淡淡道:「有熱鬧好看了。」

    沈于飛舉了手裡的茶盞,撇了眼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道:「三小姐這會可是下了狠心了?」

    林鶴軒卻是撩了唇淺淺一笑,道:「她只怕是早就有了狠心,只事情到底能否如她所願卻未曾可知。」

    「此話怎講?」沈于飛詫異道:「我們這般佈置,活口是一定有的。人髒並獲的事,結局可想而知!」

    「不」林鶴軒搖頭,「如果事情這麼容易解決,她也不用拖這麼久才設這個局。」

    「那三小姐什麼意思?」褚季行抬頭道:「不能一擊即中,反而打草驚蛇,有什麼意思?」

    「敲山震虎!」林鶴軒勾唇道,「說不定有大的收穫,也未必!」

    ……

    東林寺接到消息的藍雨薇,淡淡的笑了笑。彼時,顏氏正跪在大雄寶殿釋迦牟尼像腳下虔誠祈求。

    藍雨薇冷冷的撩了眼,目光與悲天憫人的佛像相對。

    「世人將一切平實美好或貪婪醜陋的願望寄於你身上,可若是你當真有靈,這世間何來罪惡。我既靠不得你,便唯有靠著自己,誅罪罰惡!」

    稍傾,垂了眉眼,對身側的含雁道:「告訴二爺,務必保障九少爺的安全。那些人若不能得活口,盡數誅殺!」

    含雁一怔,卻飛快的反應過來,應道:「我這就去告訴傳話的人。」

    藍雨薇點了頭,上前扶起顏氏,朝下一個菩薩走去。

    ……

    珠市街

    藍錦燁帶了半夏、尋雪沿著街邊小鋪慢慢前行,不時的停在路邊的小攤小貶處,到不一定都是他想買的東西,但孩子的天性總是使得他留戀於這種繁華熱鬧。

    尋雪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藍錦燁,每個停留,她都會小心的查看週遭的人與事。

    「九弟。」

    一聲稚嫩的呼喊,藍錦燁抬頭,便看到帶了杏兒和娟兒朝自己走來的藍婉玉。蹙了蹙眉頭,「八姐。」

    藍婉玉笑了上前,取了藍錦燁手裡把玩的泥人,「你今天怎麼出來了?」

    「出來走走。」藍錦燁小大人似的說道,話落,撩了眼看藍婉玉,「你呢?你怎麼出來了,可曾跟三嬸嬸說過?」

    「姨娘知道的。」藍婉玉大聲道。

    藍錦燁撇了撇唇,姨娘!不是應該讓三嬸嬸知道的麼?

    尋雪在看到藍婉玉的那一刻時,不由自主的便上前一步,緊緊的靠著藍錦燁。目光在人群中來回的睃視著,然,挨肩擦背的人群中,每一張臉孔都似乎可疑,每一張臉孔又似乎都可信。

    便在這時,一陣篤篤的馬踢聲猛然響起。

    街市的上的行人大多數都如同尋雪一樣,被這突然而起的馬蹄聲而吸引。鬧市之街平日也不乏馬匹穿行,但這般急的蹄聲,卻讓人心頭一顫。便在大家都伸長了脖子看過去時,才悚然驚覺,那是匹失受驚的馬,在人群中橫奔衝亂著。

    「啊……」

    人群立時間一亂,各人抱頭鼠竄。一瞬間,驚叫聲,哭喊聲,四起。

    只一眼,尋雪便收回了目光,一把緊緊的去攥藍錦燁的手,然她卻猛的發現,便是那一眼的時間,藍錦燁不見了!不僅是藍錦燁,便連藍婉玉也不見了。

    「九少爺……」尋雪一把推開擁擠在身前的人,卻不任她怎麼推,身前總是會有人高馬大的漢子攔著。「讓開,快讓開。」

    「半夏,半夏!」尋雪蒼惶了聲音去呼喊半夏,「尋雪姐姐,我在這!」

    人群中,半夏試圖擠上來。

    另一廂,杏兒和娟兒亦惶然的呼喊起來,「八小姐,八小姐……」

    「九少爺……」尋雪的嗓音中已帶了哽意,明知這是個計中計的局,可她卻仍然控制不住心底的慌亂。一把將被人流擠到跟前半夏抓住,慌亂道:「快帶我去見二爺。」

    半夏點了點頭,二人在人流中費力的往外擠著。

    ……

    「動手了。」

    窗台邊,沈于飛話聲才落,眼前便劃過一抹精白。

    再定眸時,便見林鶴軒已在幾丈之外,身影如一隻白色的巨鷂,緊緊的咬在那群人身後,仔細了看,會發現在他的前面,亦有十來個精幹的身影穩穩的緊跟在一輛馬車後。

    「鶴軒他……」褚季行指了遠處,瞪了眼道:「有沒有搞錯,我們派出的可是荊國公俯和誠意伯俯最精銳的暗衛。」

    沈于飛撩唇淺淺一笑,「有些事,輸不得!」

    「可是……」

    褚季行還想再說,然沈于飛已是一個縱身,緊緊跟上了林鶴軒。

    「老闆,結帳。」褚季行一聲大喊,將一錠五十兩的銀子隨手往桌上一扔,撩了衣襟便急急的往樓下走。

    「五爺。」

    才行到同春樓門口,半夏與尋雪已經氣喘吁吁的堵了上來。

    「胡鬧!」褚季行一聲歷喝。瞪了半夏道:「這個時候你來尋我幹什麼?還不去藍俯報信!」

    「九少爺他……」尋雪訥訥的開了口。

    「林鶴軒親自跟上去了,沈于飛也去了。我也正打算去。你們要是想壞事,便堵著我好了!」

    尋雪與半夏連忙轉了身,融到人群中,兩人一路疾呼,「九少爺不見了。」一邊朝藍俯跑去。

    藍俯,藍利成瞪著髮髻凌亂,白了張臉的尋雪。

    「燁哥兒不見了?」

    尋雪連連點頭,用帶了哽意的嗓音道:「大老爺,您快派人出去幫我們找找吧。」

    藍利成勾了勾唇,不無嘲諷的道:「你應該去尋你們的三小姐,她不是很能幹的嗎?」

    「可是三小姐昨日陪了太太去東林寺禮佛了!」

    藍利成一怔,隱約間好像是聽說宜雨軒那邊去了東林寺。

    便在這時,得了消息趕來的方氏急急的走了進來,連聲道:「有沒有使人去東林寺知會二弟媳和薇丫頭一聲。」

    尋雪喘了口粗氣,啞聲道:「奴婢已經使了人去給太太和小姐報信。」末了,又紅了眼,撲通一聲跪在藍利成身前,「大老爺,您快想想辦法吧。」

    「我有什麼辦法好想……」藍利成吼了道:「人是在你手裡不見的,你想著怎麼跟你們太太和小姐交待吧!」

    回了頭,對方氏道:「去點齊俯裡的下人,去街上尋人。再讓陶琛去報官去!」

    方氏應了正準備令金霞去請了陶琛來,不想門口忽的撲進一個品紅的身影。

    「大老爺,大太太,我們老爺請您們過去一趟。」

    方氏定了睛看,這才發現來人是三房塗氏身邊服侍的大丫鬟平兒。

    「平兒,這是怎麼了?你們老爺急巴巴的可是出什麼事了?」方氏上前問道。

    平兒臉色一片紙白,哆了唇,「八小姐不見了!」

    「什麼!」方氏一驚,駭然的看著平兒,「好端端的,八小姐怎會不見了?」

    平兒的目光看向一側神色慌亂的尋雪,幾步上前,攥了尋雪的胳膊,急聲道:「杏兒說八小姐是與九少爺一起的,尋雪,九少爺人呢?」

    「九少爺也不見了。」尋雪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上,像是被人抽了筋似的。雙眼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青磚地,「九少爺,他不見了!」

    屋子裡俱是一靜,藍利成目光狐疑的看向怔忡不語的尋雪,又看向幾近絕望的平兒。

    「走,去看看。」

    綠綺軒。

    塗氏整個人軟軟的倒在椅子裡,一張臉白得跟剛粉過的牆似的,整個人已是只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一側,梨香正拿了一個小瓷瓶放在塗氏鼻端,一聲幽幽的吸氣聲,便見塗氏醒轉過來,才一睜眼,眼淚便似洩洪的水一般,流個不停。

    白氏正抓了杏兒和娟兒兩個,嚴歷審問。

    「好端端的,為什麼八小姐便會不見?」

    杏兒的臉已經腫得高高的,唇角猶有血漬,正低了頭,顫了聲音回答白氏的問話。

    「奴婢們一直小心侍候著八小姐,才一聽到馬蹄聲,便將小姐護在了身後,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才一眨眼的時間,八小姐便不見了!」

    「……」

    藍利盛正如困獸般在原地轉著圈子,粗短的手指不時的按上泛著油光的額頭。一撇眼,見著藍利成與方氏後,連忙幾步迎了上去。

    「大哥,大嫂。」

    藍利成一擺手,肅沉了臉道:「怎麼回事?八丫頭怎麼也會不見了?」

    藍利盛臉上一怔,續而試探的道:「還有誰不見了?」

    「燁哥兒也不見了!」藍利成道:「我正使了俯裡的人出去尋,若是尋不上,便只有報官了。」

    藍利盛一聽「報官」兩個字,似乎抖了抖。

    「八丫頭也不見了,丫頭說是與燁哥兒一道,難不成說,擄走八丫頭和燁哥兒的是同一批人?」藍利盛豁然瞪大了他那雙綠豆大的眼,臉色發青的看著藍利成,「什麼人,要這般對付我們藍家!」

    藍利成一路上還在想,會不會是三房先下了手!此刻,看著藍利盛的樣子,竟似不像在做假,又撇了目光去看塗氏,那塗氏傷心欲絕的樣子,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只,藍利成不知道的是,確實是三房定下了計,只適才,來喜來報,派去劫持燁哥兒的人沒有到指定的地點會合。他們失蹤了!

    藍利成此刻也慌了,他不知道那群人,怎麼會突然之間變卦!他並不擔心那些人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必竟那些人的家人都在他手裡捏著。他擔心的是這些人,為什麼沒有去指定的地方會面!大房有沒有插手這件事!藍利盛撩眼,仔細的查看著藍利成的神情。

    「報官吧。」藍利成斷然道。

    藍利盛被駭得一跳,這本就是賊喊捉賊的事,若是報官,那不就是挖出蘿蔔帶出泥的事!他賠了個藍婉玉在裡面,就是想在非常時刻好阻止二房報官。此刻聽得藍利成一句報官,那點狐疑猜測早煙消雲散,卻又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阻撓。

    「玉兒啊!」

    一側的塗氏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

    ……

    中州城外,十里坡。

    漫天的野草遮住了一個廢棄的亭子,這裡原先是條驛道,驛道的一徑通向一個名喚大唐的村子,卻不曾想數年前一場戰亂,整個大唐村被馬匪洗劫一空,數百口人命一夜盡失。自此,這條驛道便荒廢了。

    「你們是什麼人?」

    眼下的情況,不怪乎那些擄人的迷惑了,便是遠遠伏於某一處的林鶴軒及沈于飛三人,也都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但見,亭子裡是一撥黑衣人;亭子外又是一撥黑衣人。

    亭子內的人挾持著藍錦燁與藍婉玉,那些人,人手一把鋼刀指著亭子外成合圍之勢的另一撥黑衣人。

    「你們是什麼人?」

    「把人留下,饒你等不死!」亭子外的黑衣人高聲道。

    「呸。」亭子內領頭的黑衣人,朝地上啐了口痰,「大言不慚,放下你們手裡的傢伙,我便饒你等性命。」

    這邊廂,打起了嘴仗。

    那邊廂,一抹修長的身影悄然的來到沈于飛身側,「三爺。」

    「湛瀘。」沈于飛抬眼,眼前身姿修長如勁竹的男子,眉眼飛揚,五官柔和,親和如鄰家兄長。但,誰能知道,他其實是荊國公俯暗衛之首領。沈于飛點了點頭,撩了撩眼看林鶴軒,道:「怎樣?」

    湛瀘抱拳恭身立於一側,「困於亭子內的是藍家三房管事指引的人,亭子外的是大房大少爺,藍華言的人。」

    「哦!」沈于飛抬了眉眼看向林鶴軒,「還真的是一箭雙鵰了!」

    林鶴軒勾了勾唇角。

    沈于飛瞭然,撇頭對湛瀘道:「一定要保護好九少爺的安全!」

    「是。」湛瀘退下。

    這邊廂,兩幫人馬還在爭吵。

    藍婉玉與藍錦燁分別被控制在不同的兩個人手裡。

    挾持藍婉玉的是個臉生橫肉,額頭有一條長長的刀疤貫穿整個臉部的漢子,而藍錦燁這邊的則是一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眼睛卻不時的泛著淫光的男子。他的目光不時的掃過藍婉玉,停在藍婉秀氣的臉上。

    「刀疤,我們換換?」男子對刀疤臉說道。

    刀疤臉凶狠的眼裡便起了一抹不屑嘲諷,「花蝴蝶,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你的老二!」

    被稱為花蝴蝶的男子,嘿嘿冷笑幾聲,將手裡的藍錦燁抖了抖,「兩個小兔崽子還能怎麼樣?」

    便在這時,一直以外頭圍著的那群人對話的頭領,猛的一聲吆喝,尚來不及反應,兩群人便打在了一處。那些寒光閃閃的大刀,在眼前來回來的揮舞著。不時濺起的鮮血,以及中刀倒在地上人的慘嚎,將懵懵怔忡的藍婉玉刺激得發出一聲一聲的嘶喊。

    「啊……啊……」

    「八姐姐,八姐姐……」藍錦燁雖然也害怕,但他卻試圖安撫下已呈崩潰的藍婉玉,「你別喊了,八姐。」

    藍婉玉的喊聲仍在繼續,那名領頭的頭領朝這邊看了一眼,對刀疤喝道:「將她扔出去,那不是我們要抓的人。」

    刀疤二話不說,掄起藍婉玉便砸向外圍的那些人群。

    與此同時,一抹輕盈的身影,飛快的兜了過去,一把接住了堪堪落在亂刀下的藍婉玉。

    「乖囡囡你別吵,不然他們可是要殺了你的。」花蝴蝶對著藍婉玉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藍婉玉緊緊的攥緊了他的胳膊,慌亂的點頭。牙齒咬得緊緊的,烏溜溜的大眼睛動也不動的盯著他看。她並不知道被這個男人救上的後果是什麼,只憑著不想死的直覺,牢牢的攀附著他。

    「你們為什麼要抓我們?」藍錦燁顫了聲音抬頭問著男子。

    花蝴蝶幽幽一笑,「等會你就會知道了。」話落,對打頭的頭領道:「老大,我帶了他們先去前面的村子等著你們。」

    眾人中,只有他輕功好一些,那打頭的頭領點了點頭。花蝴蝶便一邊一個挾了朝那個荒廢許久的村莊跑去。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身後,始終有一抹身形不遠不近的跟著。

    「動手!」暗中,一聲斷然而起的喝聲。

    伏於四周的人,立刻便似雨後春筍般冒起,那些人早得了命令,只留為首者的命,其餘之人俱是格殺。

    一時間,亭子外亭子內的人被這些訓練有術專事暗殺的暗衛們殺得抱頭鼠竄。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一起殺出去。」

    於是原本的刀劍相向變成了齊心合力,竭盡全力想要殺出一條活路。

    然,他們這群烏合之眾,又怎會是荊國公俯與誠意伯俯蓄養多年的暗衛的對手。到了他們的跟前,便似刀切蘿蔔般,一砍一個准,一劈一個穩。

    枯黃的芳草眾中瀰漫起刺鼻的血腥味,在這樣刺鼻的血腥味中,那些人全然失去人性,個個紅著雙眼,見人就砍,再分不清誰是敵,誰是友。

    半盞茶的功夫,湛瀘將兩方的頭領擒到了沈于飛的跟前。

    「爺,他們便是頭領。」

    沈于飛點了點頭,抽了帕子掩了鼻子道:「打掃乾淨,不要留下痕跡。」

    「是!」

    「去將二爺請了來。」沈于飛對一側的另一暗衛道。

    暗衛一個縱身便朝荒廢的大唐村縱去。

    大唐村林鶴軒伏身於某一處,目光如獵豹般盯著眼前的之人,只等著他犯下疏忽,將藍錦燁搶了過來。而花蝴蝶也果真沒讓他失望。

    花蝴蝶先是攜著藍錦燁與藍婉玉站在那,側耳聽著不遠處亭子間的動靜,在連續聽到數番的慘叫之聲後,他舒展了眉頭,將藍錦燁往地上一扔。隨手一點,便點了藍錦燁的穴道。

    「囡囡,我們玩個遊戲好不好?」

    藍婉玉慘白了臉,哽了嗓音,抬頭看著花蝴蝶,「叔叔,你放了我們吧。」

    「乖囡囡,你跟叔叔玩個遊戲,我便放了你,怎麼樣?」

    藍婉玉還想再求他,花蝴蝶卻已是抬手放在了她的衣襟上,試著去解她的紐扣。

    「你放了她!」躺在地上的藍錦燁雖然不明白花蝴蝶要做什麼,但看到他探手去解藍婉玉的紐扣時,懵懵中似乎又有了些許的明白。「你放了她,放了她,壞蛋!」

    藍婉玉聽著藍錦燁的叫喊,似乎也明白了危險的臨近,低了頭,照著花蝴蝶的手,便狠狠的咬了下去。

    「唔!」花蝴蝶一聲痛呼,掩於其斯文外表下的凶殘立時湧起,反手一掄,一個大耳光,便將藍婉玉打倒在幾步開步,藍婉玉感覺到腦子轟的一聲,眼一閉倒了下去。

    「去死!」一聲冷喝自身後響起,感覺到身後那幽涼的利刃花蝴蝶不曾回身,一個朝前縱身,然身後那道幽涼卻如附骨之蛆任是怎樣也甩不掉。不待他再次做出反應,那抹幽涼以一種罕見的速度,穿過他的胸膛。

    花蝴蝶低了頭,看著胸口正往外沽沽冒著血泡的洞,張了張嘴,一縷暗紅便順著他的嘴裡流了出來。

    地上堪堪醒過來的藍婉玉,眼見得花蝴蝶渾身是血,睜大了眼對著她,張了嘴,嘴裡又源源不斷的往外吐著血。再次一聲嘶聲驚喊,「啊……啊……」眼一閉,倒了下去。

    「二爺!」便在這時,暗衛趕了過來。

    林鶴軒上前將藍錦燁撈起,解了穴,攬在懷裡。指了另一處的藍婉玉道:「帶上。」

    「是!」

    林鶴軒又回頭看了眼倒在地上已然死去的花蝴蝶,「處理掉,不要讓人看出端倪。」

    「是,二爺。」

    藍錦燁似才也看到林鶴軒那一擊絕殺的,雖然也嚇得夠嗆,但好歹還不至於暈劂。

    「二……爺。」他顫了手環上林鶴軒的脖子。

    「怕不怕,燁哥兒?」

    藍錦燁想搖頭,最終卻還是點了點頭。

    林鶴軒輕輕的歎了口氣,將他緊了緊,「燁哥兒,這種人死不足惜。」

    藍錦燁點了點頭,將頭埋在林鶴軒的頸窩裡,身子抖了抖。林鶴軒便感覺到脖子裡有了點點的清涼。

    「燁哥兒,你記住,到了生死相決的時候,容不得婦人之仁,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藍錦燁再次點了點頭,這句話,他記住了一生。

    到得十里坡。

    湛瀘將為首的兩個頭領扔到了林鶴軒腳下。

    「我們說,我們說,求各位爺給個痛快。」

    林鶴軒撩了眉頭看向沈于飛,沈于飛自得的揚了揚眉頭,笑話,湛瀘出手,就是鐵嘴它也得松。

    「我是藍家三老爺從冀州那邊請的來的。」最先開口之人緩緩道:「藍三爺說,讓我們擄了這位少爺和那位小姐,再向藍家二房索要五十萬銀子的贖金。」

    林鶴軒蹙了眉頭,他懷裡的藍錦燁猛的抬頭看向在暗衛懷裡緊閉了雙眼的藍婉玉,訥訥道:「八姐她……」

    另一名頭領似乎生怕說得遲了,遭到湛瀘的折磨,飛快的道:「我是藍家大華藍華言出錢請來的,只說讓我擄了這位小少爺,同樣是索要五十萬兩銀子的贖金。」

    林鶴軒垂眼看了看安靜的站在他身側的藍錦燁,想了想道:「若是順利拿到贖金,人放不放?」

    那兩個頭領相互看了一眼,齊聲道:「大爺(三老爺)交待,就地處死。」

    一側立著的藍錦燁身子一抖,怔忡的看著那兩人。

    「季行,你將燁哥兒帶下去。」

    褚季行幾步上前,牽了藍錦燁的手,指了不遠處道:「燁哥兒,我們去那邊抓兔子。」

    藍錦燁看了看那兩人,又看了看林鶴軒,一聲不吭的牽了褚季行遞出來的手,指了藍安危玉道:「將八姐也帶皮吧。」

    褚季行上前自暗衛手裡接撾了藍婉玉,帶了藍錦燁走。

    沈于飛使了個眼色給林鶴軒。兩人走到一側,沈于飛看了眼乖乖跪在地上的兩人,輕聲道:「真的不報官?」

    林鶴軒搖了搖頭,「報官!三小姐費盡心血想要瞞下的五十萬兩銀子,只怕就保不住了。」

    「你早知道她有五十萬兩銀子?」

    林鶴軒撩了撩唇角,淡笑不語。

    沈于飛搖頭道:「這個三小姐,她揣著那麼大一筆銀錢,怎麼睡得著。」

    林鶴軒輕笑一聲,「照我們原定的計劃行事。」

    沈于飛點點頭,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藍錦燁身上,「你今天讓他親眼看到這一幕,會不會太殘忍!」

    「她姐姐所期望的便是任何時候,他都能安然的活下去。我所能做的,便是將人性的卑劣與醜陋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他眼前,讓他自己學會怎樣去生存!」

    陽光在藍錦燁的身上打上一層淡淡的金黃,他瘦小的身板挺得筆直,亦步亦趨的跟在褚季行的身後。

    ……

    東林寺正上著香的顏氏,手中的香忽的斷成兩半。

    「雨薇。」顏氏一聲驚呼。

    藍雨薇上前,輕聲道:「怎麼了?母親。」

    「香,香斷了!」顏氏將手裡斷成兩截的香遞到藍雨薇跟前,哆了唇道:「這是不大凶之兆,要出事了,肯定要出事了。」

    藍雨薇連忙擁了顏氏,柔聲道:「母親莫慌,我們再換支便是。」一邊示意含雁去取了新的香遞過來,她接了,重新點燃遞到了顏氏手裡,顏氏接過,白了臉跪在蒲團上,倒頭便拜,嘴裡訥訥有詞的說著一些訴求的話。

    藍雨薇使了眼色給含雁,轉身走到了另一尊的佛像跟前,壓低了聲音道:「怎樣,有新的消息傳來嗎?」

    含雁搖了搖頭。

    藍雨薇不由便攥緊了手,咬了唇道:「可千萬別出什麼事!」

    「不會的,小姐。」含雁勸解道:「有林二爺,還有沈三爺他們看著,肯定不會出事的。」

    藍雨薇點了點頭。

    便在這時,大殿外的院子裡,跌跌倒倒的跑進來一個人,「太太,小姐,出事了!」

    堪堪從蒲團上直起身的顏氏,聽得院裡人的一聲喊,身子一軟,撲通一聲,跌回了地上。

    「太太!」珍珠,珊瑚一聲驚呼,連忙跑上前攙了起來。

    藍雨薇幾步跑了出去,待看清院子裡的人是大房的一個小廝時,心穩了穩,卻是抖了聲音道:「出什麼事了?」

    「回三小姐,九少爺在珠市街被人擄走了!」

    「燁哥兒!」身後的顏氏堪堪一聲呼,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丫鬟們又是一陣手忙腳亂,一邊陪著的知事僧,連忙上前,對藍雨薇道:「小姐,可要扶了太太去闡房休息。」

    「有勞小師傅引路。」藍雨薇連忙道,一邊示意珊瑚與珍珠扶了顏氏跟著那名僧人去闡房,一邊對那個小廝道:「你隨我來。」

    闡房裡,幽幽醒轉的顏氏才睜眼,淚水便如斷閘的水一般洩了出來。

    「母親!」藍雨薇上前執了顏氏的手柔聲道:「你感覺好些了沒?」

    顏氏點了點頭。

    「那我們趕回去好嗎?」

    顏氏再次點頭,「燁哥兒他……」

    藍雨薇笑了道:「燁哥兒沒事,他們只是想要銀兩。」

    「給,多少我們都給。」顏氏白了臉道:「砸鍋賣鐵,我們也要把燁哥兒贖回來了。」話落,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母親,看來真要砸鍋賣鐵,五十萬兩銀子啊!」

    顏氏豁然止了哭聲,抬頭怔忡的看著藍雨薇。

    「雨薇……」

    「好了,母親若是無礙,我們這便起身吧。」

    含雁早令王有財備好了馬車,眾人扶著顏氏辭了僧人,坐了馬車心急火燎的往回趕。

    馬車才進中州城,大房和三房派來的小廝便飛奔著回去報信。

    不多時,藍利成,藍利盛齊齊的趕到了宜雨軒。

    「二弟妹,這是勒索贖金的信。」藍利成上前,將那封情急之下交到他手裡的信遞給了顏氏。

    雖然早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但顏氏仍是顫了手抖開了那封信,一眼看完,便哆了唇,用帶了哭腔的喉嚨嘶聲道:「五十萬兩銀子,天啊,我就是砸鍋賣鐵也湊不起這筆銀子啊。」

    「二嫂。」藍利成啞了聲音上前,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八丫頭也被擄走了,說是要十萬兩銀子的贖金。」

    顏氏猛的抬了頭看了藍利盛,「八丫頭也不見了?」

    「是的。」藍利盛點了頭。

    顏氏又抬了頭看向藍利成,「大伯,你去問問,有沒有人要這宅子,我把這宅子賣了。」

    垂了臉的藍利盛目中劃過一抹狠毒,好你個顏茹玉,到得這個關頭還要賣虛做假。正想說幾句,藍利成卻是開口了。

    「荒唐,這是你們母子賴以棲身的地方,賣了你們住哪裡去!」

    「不然怎麼辦!」顏氏嗷的一聲吼了起來,「燁哥兒怎麼辦?沒有銀子,那些人怎麼會放人!」

    藍利成嚅了嚅嘴。

    一抹身影急匆匆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父親,二嬸嬸。」

    藍雨薇抬眼,便看到滿頭大汗的藍華言跑了進來。

    到得跟前,來不及行禮,藍華言上前急聲道:「二嬸嬸,或者去求了林二爺吧。」

    屋中一靜,林鶴軒!

    顏氏正欲開口,藍雨薇往前幾步,輕聲道:「母親,報官吧!」

    「報不得!」藍利盛與藍華言同時一聲大喊。

    「為何不能報官!」藍雨薇目光灼灼的看著二人道。

    藍利盛吞了口口水道:「萬一,他們知道報官,撕票怎麼辦!」

    「是啊,三妹妹。」藍華言緊接著道:「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一旦知道報官,銀子也不要了,直接撕了票怎麼辦!燁哥兒是二叔留下的唯一的骨血啊!」話落看了顏氏道:「二嬸嬸,目前是想辦法籌銀子。」

    顏氏點頭,咬牙道:「賣宅子,再將莊子和鋪子都處理了。」

    「什麼!」藍華言錯愕的看著顏氏,「二嬸嬸,你將這些都賣了,燁哥兒以後怎麼辦?」

    「不然怎麼辦?」顏氏抬起頭,腥紅了眸子道:「是人命重要還是這些東西重要。」

    屋子齊齊一靜。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