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身在安王府。
雲綃帳挑在銀鉤上,朧月坐在床頭,邊上守著好些人,金賢,朧月,承東,還有左丘……
朧月看到她醒來,欣喜的傾過身來問:「小姐,感覺如何?」
紫珞眨了眨眼,才想起自己是被血腥味兒薰暈過去這回事,一想這個事,心頭又是一陣反胃,一陣眩暈。肋
「給我喝點水。我難受……」
金賢聽著,忙去給倒水,遞過來,這孩子自小到大,恐怕從沒有做過端茶送水的事,正緊張的盯著。
朧月將小姐扶起,一邊餵她喝,一邊說:「小姐,你懷孕了,需要多休息,別再操心凌嵐了……這樣對身子不好。」
「對對對,紫珞你得靜下心來養胎吧!不能再操勞了。哦對了,你放心,我剛剛問過,大哥到現在還沒有回府,一直在外頭搜查,估計他要捉拿的不僅僅是漏網之魚,他最想找的應該是凌嵐。他是那麼聰明的人,心裡早就清楚你的身份有問題,只是沒說破罷了!所以,就算凌嵐真落到他手上,他也不會對她怎樣的。你就別擔心了。」
金賢關切的安慰著,這人一直以為她僅僅只因為擔心凌嵐而矣,全不知道她心裡另藏了其他的怨與惱。
北地停留多年,滿地屍骨的場面,不是第一遭看到。鑊
想當初,也曾為金晟出謀劃策,一夜間能將一個部族打的落花流水,令其不得歸來依附。戰爭總是最最殘酷的。第一次看到別人因為自己的一條計策而鋪屍遍地時,她的心也曾顫慄的難以自已。
血腥的殺戳,也是她最不愛流連在北地的另一個原因。
她是如此的愛好和平,如此的嚮往平靜的生活,也是那麼的嚮往到清幽之地尋找心頭的寧靜。
但實話說來,她絕非善男信女,雖不曾身披鎧甲上戰場,也曾在軍帳中操縱別人的生死,這是不見血的殺戮。
今日,她之所以反應那麼大,或者,更多的原因是因為金晟暗中的對她作了算計,叫她倍感心寒。
紫珞靜靜的坐在那裡,心潮起伏迭蕩,想了一下,才看向承東,問:「可曾回去悠然山莊看過?」
承東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忙說:
「左朋沒有帶凌嵐回山莊……」
這能證明什麼呢?
摸著發疼的額頭,她蹙眉深思,眼皮突突直跳,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在升起,此番北滄朝廷的動作這麼大,她極怕左朋帶著凌嵐落到別人手上再出什麼意外。
那份不安,在看到那些屍體後,在心頭湧動起來,而且越來越洶湧。
再三思量,她低聲吩咐下去:
「左丘,立即聯繫青龍門,白虎堂,一併去查……最好天黑之前給我把人找出來。」
左丘自是關心自家兄長的,忙應聲而去。
金賢聽著,驚呆當場,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等關門聲響起,他才還魂,瞪著這個小小的女人,以一種陌生的嶄新目光看著,就好似完全不認得這個人一般的。
不錯,他們兩個人是不太熟的,可是金賢總覺得這個人與自己倍親倍親的,兩人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緣份。
直到這個刻,他才發現,他完全不瞭解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紫珞,你到底是什麼來歷?當真就僅僅是定遠侯的義女嗎?居然可以調動堂堂天下第一大幫和白虎堂的人?你……你……」
面對他小心翼翼的驚問,紫珞只淡淡的睨了一眼,懶懶的扔過一句話去:
「不必你你你,我我我的……江湖人,講的就是一個義字。我與青龍幫和白虎堂,只不過之前有點交情,請他們幫個忙而矣……喂,我胃口不舒服,你給我去找一些酸梅來!」
她老不客氣的支使起他。
「啊……哦!我去叫人給你準備……」
金賢瞄了她幾眼,心頭還是驚跳著,本還想問什麼的,又被紫珞催了幾聲,這才急急出去。
待他走出門後,紫珞才轉身看承東,他眼裡全是欲言又止的神色。
「有什麼話,痛痛快快的說,別憋在肚子裡!」
承東一笑,小姐把他看的挺透:「我在想,要是左朋帶著凌嵐已經成功脫險……小姐,鳳亦璽的事,你就別再插手了!想要在天牢裡救人,不啻是在引火燒身……小姐以後若還想過清靜的日子,那就不要多管閒事了……」
紫珞沉默,低頭看著手上的白開水,喝了一口,嘴裡但覺淡淡而無味,眼前,不知不覺浮現的是席大哥溫溫似玉的模樣。
承東的意思,她懂,但不管怎麼樣,見總歸是要見他一面的!
****
中膳簡單吃過一些飯食,紫珞胃口不佳,只吃了幾口,急急就把吃好飯的承東也打發出去探聽消息。
承東前腳出去,紫珞後腳便向朧月索要之前讓她準備的那一些東西。
「為什麼要這些東西?」
朧月將隨身帶著的東西遞上去。
「我想進天牢!這些東西備著以防萬一……」
紫珞極小心將那小小包打開一邊檢查,一邊低聲回答。
朧月張了張嘴,想勸小姐,可她明白席逸楓在小姐心中的份量,小姐是真真的將他當作兄長來看的,不像對金晟,雖結拜作了兄弟,卻含著異樣的情愫。
席逸楓和金晟,在小姐心裡,皆是無可替代的人。
「小姐,你打算怎做?」
紫珞閉了眸想想,心頭早有計劃,說:「我們先去見金賢……」
*****
金賢確定紫珞這是這一次他的安王府,但是,她卻可以熟門熟路的找到他的書房。
她進來的時候,他正在找東西,一本醫書,他想看看女人懷孕是怎樣一個飲食習慣,以便以後駕輕就熟的去照看那個女人,正翻箱倒櫃的在忙……
「金賢,你這裡鬧賊了啊?」
翻得亂七糟的,看得紫珞直眼。
「哎喲!」
金賢的頭撞到了書櫃上,回頭看到是她,很驚奇,心下以為是奴婢帶她來的,向外望望,卻不見引路的人奴才,呆呆的問:「你……怎麼進來的……」
他這園子,是他當初一時玩性起,以八卦陣佈局興建的,一般人不可能走得進來。
紫珞不答,也不問他這是在找什麼,瞟了一眼滿地的被亂扔的物件,踩著可下腳的地方,走到書案前,笑著說:「金賢,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金賢覺得她說的很鄭重其事,不覺停下來,又自抽屜取出一包酸梅,一邊讓她吃,直說這東西酸成這樣,你居然就嚥下去,女人懷身子後喜好還真真是奇怪,一邊問什麼忙。
他是如此的心細,誰要是能得他為夫,那是三生之幸。
紫珞笑著,蓮指纖纖取了一枚來吃,說:
「我要去天牢見展蒼,你陪我一起去,而且不能偷偷摸摸的去,得去的光明正大……」
這樣才沒有把柄落到別人手上。
金賢也在吃梅,正酸的直皺眉,心裡不明白她想做什麼,眼裡生起疑惑,吐掉忙問:「怎麼光明正大的去?」
他一直以為他趕回來是為了凌嵐,現在看來,一大半原因好像是為了牢裡的人。
來之前,紫珞自是把計劃早就想好了,缺的便是引路的那個人——所有人當中,最合適的就是金賢。
她笑笑,幫他整理著書案上的書,慢慢的說:「自然得先去請聖旨,你去跟我父皇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展蒼雖是敵國奸細,但終究是師徒一場……你去給他整裝送別,是情理之中的事……」
這理由是極好,北滄素來奉行尊師重道。可是金賢對這個展蒼並沒好感。
他已隱約猜到,那個逼紫珞成親的男人就是他這個可恥的師父,而且當初,他之所以會去百機山莊,皆是這個男人在背後有意無意放的消息。
那日那些折辱他的話,也都是他有意讓晉北冥來激損的,為的就是要令他和大皇兄兄弟起嫌隙。
金晟拜展蒼為師,全是受父皇之命,彼此間並沒有師徒的情份,這個名正眼順的師父,遠不及君老師來的有份量,他根本就不願去見他面。
提到這個人,他就不快:
「這個人可惡之極,為什麼要去見他?你忘了麼,當初是誰在你身上下的蝶變,又是誰害的凌嵐掉下河的?若不是這個人在背手幹了這麼多喪盡天良的事,事情怎麼會演變成今日這副局面!」
「你先別管這些,其中的道理,我以後跟你說,我必須見的,必須確定他的身份……」
紫珞認真的說:「金賢,很多事,你不知道,我自有我去見他的道理。」
金賢心頭還是不情願,但見她如此堅持,思量了一下,又想用別的法子去打消她的決定,說:「沒用的,天牢之地,閒雜人等不可入內。猶其是這樣的重犯,縱然請了聖旨,我能見,你卻不能!」
「所以,我們一起去請旨!」
她有備而來,自是沒那麼好打發的。
「一起?你想以什麼身份去見?蕭王側妃?這樣不妥當吧,會生出閒言碎語來的。」
金賢詫異之極,而且完全不苟同。
紫珞微一笑:「我以君墨問的身份去見……」
「嗯?」
他滿眼疑惑。
也令朧月呆了好一會兒,不由得急急的低叫:「小姐,這樣不妥……」
「沒有什麼妥不妥的……這個天牢,我一定要進一趟……」
君墨問曾助金晟拿下展蒼,立下大功,如今她化作君墨問,陪金賢去送昔日的老師最後一程,自是最最不惹人注意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金賢依舊一頭霧水。
****
半個時辰後,當金賢再次推開書房的門,一下看呆了眼,房裡出現的不再是嬌艷動人的凌嵐,而是風度翩翩的君墨問。
一襲墨衣,藍帶束髮,手持玉蕭,瀟灑的把玩著,待對上金賢驚呆的目光,挑眉淡笑:「怎麼樣?這樣子可以進宮了吧!」
承東說了,墨問一直待在悠然山莊深居簡出,這個時候,他們進宮,不會同時出現兩個君墨問的。
「你……天吶,你妝成君墨問的樣子,好相像呀……太神奇了!」
金賢乍舌的直叫,急急跑上來直摸她的臉孔。
他驚奇極了,這個女人再次令她刮目相看。
紫珞仰天一歎,白著眼,將他打飛:「混小子,別瞎摸,摸壞了就完了……」
唉,這孩子就是純,居然以為她易了容。
聽到這個變的清朗的聲線,金賢把眼睛完全瞪成了駝鈴,怎麼會這樣:聲音也一模一樣!
不光聲音一樣,連舉止也絲毫不差!
她,是冒牌的嗎?
金賢不覺瞇起了眉來,心頭不覺冒出一個荒誕的想法。
****
沒有意外,金賢帶著紫珞很順利的拿到聖旨,一起進了天牢。
天牢位於刑司局,那地方,紫珞去過,關男人的地方比關女人的地方,更為的可怕,路經的刑堂上,斧鉞、刀、鋸、鑽、鑿、鞭、杖,一應俱備,整個天牢,透著一股陰森的味道。
她不能想像,被關在獄裡席大哥,如今會有怎樣一副慘狀,夾榻伺候,鞭痕滿身,不知道會不會被欺凌的容顏盡改?
獄頭將他們帶到的是一間重兵看管的牢房前,厚厚的鐵門打開時,裡面傳來了一聲聲輕輕的低咳,看樣子,他的身子狀況挺糟糕。
未曾見人,沉重的心,已然糾結起來,心頭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金賢走在前面,她遲疑了一會兒,才踩著輕翼無聲的步子走進。
「墨,是你來了吧!」
一聲低磁的聲音在牢房裡響起來,不是席大哥那清爽好聽的聲線,是展蒼那討人厭的聲調。
這是一間獨立的牢房,走進門,映進眼簾的是隔著粗而結實的鐵柵欄,紫珞看到了一個穿著囚衣的束髮男子,手上腳上都有上了粗重的鐵鏈——
他本坐在木幾前,手上執著一個茶盞,似在思量什麼,聽到他們進來的聲音,便抬了頭,極安靜的站起來,身上有一此污穢的紫血印,顯未這衣裳已許多未換,臉孔是清瘦的,目光溫潤,發也有些凌亂。
這張臉依舊是展蒼那張臉,沒有變,只是那眼神,突然讓紫珞覺得是那麼那麼的熟悉。
其實第一次,在船上,他給她的感覺,就有一點熟悉。
原本,她對他的印象並不壞,如果沒有發生後來凌嵐落水的事,也不曾在她身上下藥,她想她也許會幫他忙,會將五虎上將,五大家族引見給他認識,也願意拿出那個遺旨,去幫他證明他的是鳳家之後。
可是後來,卻發生了那麼多意想不到的事。
……
紫珞在心頭輕輕一歎。
她如何能想到鳳亦璽就是席大哥呢!
如何能!
目光在半路相遇。
她是難受的。
他呢,身為席逸楓,他淨若清蓮,溫溫淡淡的神色,讓人很難捉摸,身為展蒼,他深不可測,滿面滄桑,似看盡人世繁華。
這人具有雙重性格,太會偽裝——這世間,人心果然是最難看透的東西。
「我以為你不想見我最後一面了!」
他移了幾步,微笑的看著——為何不曾怪她,是她害他得了這生死大劫的!
語氣是如此的平靜!
最後一面——
她聽著反而哆嗦了一下。
紫珞咬唇,站定在原地,胸口悶悶,目光直直的。
金賢跟了上來,心裡不住的直想,紫珞明明是冒牌的君老師,為什麼展蒼會那麼親切的叫他「墨」。
他的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流連,湊到紫珞耳邊,輕問:「你們以前認得?」
不對吧,要是他們以為是認得的,那天,君老師為什麼要幫大皇兄捉拿展蒼呢?
金賢覺得一切正常的羅輯思維全亂了
紫珞不理會,一把搶過金賢手上的鑰匙,去開鐵門,鎖鏈匡啷一下落地。
她走到裡面,這個牢房內條件還比較好,有一個乾淨的地鋪,有一張簡單的茶几,几上放著一壺茶水。
「賢,你去外頭守一下好不好,我想與他單獨說幾句話?」
紫珞低低的說道,目光落在展蒼,不,就該說是鳳亦璽身上。
一句「賢」令金賢一震,只有君師父才會這麼叫他的,紫珞怎麼會這麼叫她?
「你……」
他瞪大了眼,不可思議的直叫。
「你先出去!有什麼問題,等我有空,你再慢慢問我……拜託了……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賢,你不會給我洩密的是不是!」
她轉頭看他,清朗的聲線吐出溫溫柔柔的語調,酥軟著金賢的骨頭,眼前的人分明就是紫珞,可他卻感覺到了君老師的氣息。
不,這是一種極奇怪的感覺:既有君老師清朗的味道,又有紫珞小女兒的神韻。
他困惑了,瞥了一眼,點頭,所以疑問,忍著,以後再問。
***
待他離去,囚室內異常安靜,只有彼此的呼息聲在輕輕的傳遞。
紫珞將目光重新投到了展蒼身上,隔著一張人皮面具,她感覺到的是一層透骨的心涼。
如果他不是展蒼,如果她不來冒名凌嵐,他們之間怎會鬧的如此慘淡?
陌生!
真是陌生!
每個人都戴著面具在欺騙眾生。
紫珞思潮亂騰的看著,沉沉的一歎,淡笑,笑的很牽強,只道:
「知道嗎?三生湖很美,曾令我流連忘返。幾年前,我在那裡認得了一位兄長,最後一次離別的時候,我對他說:三生湖,是個不錯的隱居地,桃園花開滿湖春,蓮香浮動秋露重,可惜我家住東瓴,落地歸根地,慈母望子歸。我跟他說,今朝把酒且對飲,他朝緣聚敘舊情,可這一別就是三年多……」
鳳亦璽靜默,目光迷離起來,因為她的話而追憶起當初的似水的流年。
那時的曾經,是那般的讓人開懷,再想到而今狀況,那隱約的笑容,不自覺的就透露出幾絲傷感。
他低噓一聲,是不盡的悵惘,便接上口道:
「是不是有一種再回首已是百年身的無奈……墨,他們都說緣去江湖老,轉身一生休了。所以,緣來就須常歡笑,與君趁興盡良宵……我知道,三生湖邊遍地花開,最適合隱居吃酒笑眾生,我也一直在等你來,與愚兄從此左右為鄰,自在逍遙,可惜沒有等到,再見世事變遷,是如此的尷尬可笑……」
他答的是如此的順口,令紫珞不覺紅了眼,酸意湧上心頭來。
這一番對話中很多句,正是他們初識離別之時,在三生湖邊說過的。
當時,就他們兩人在場,沒有第三者,若非本人,又如何能記得如此清楚……
「席……席大哥……為什麼會這樣?」
她澀澀的笑,最最討厭的人,卻是自己最最尊敬的人,這是何等的嘲諷,而且還是因為她,而受了這麼多的災劫。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情非得已。比如,與生俱來的責任……」
他依舊微笑,神色微微有點黯。
一雙素來只握筆的手,原來,能畫的不僅僅是一池蓮花,原來,他隱居在三生湖來,是因為他有責任。
是啊,三生湖不遠的地方,正是一片重要的軍事重地,他會選擇在那裡隱居,絕非偶爾。
因為他是鳳亦璽。
三十幾年如一日的隱姓埋名,為的就是有朝一日,以雷厲風行之勢,將昔年不得不拱手相讓的皇位重新討回來。
但這一切,皆被她無情的摧毀。
她一步步將這個男人,送到了敵人的屠刀下。
心,很疼!
「為什麼不跟我說明!你早該跟我說的!」
此時此刻,她是何等的悔恨交加。
當初在蕭融的船上,他如果告訴她他是席大哥,她一定不會逃,絕不會的,也許也就會發生如今這麼多無奈的結果。
「早該?呵……是啊,是早該說明的……但是我錯過了說明的最佳時機……」
其實他也悔的不得了,黯黯一笑,又輕輕一歎,說:
「說來你不信,我就是怕說出來,你會就此厭惡我…
「墨,席大哥終還是有私心的……終是捨不得放掉你,想就此攜你之後,笑看山河,逼你成親,只是想就此定名份,想日後再不容你逃開了我……
「你一走就是三年多,席大哥尋你三年,總是無處得你消息……此番好不容易找到你,真不想再放了你……
「但終究棋差一招,讓你徹底討厭上了我對不對……
「那日,我帶你出蕭王府的時候,你眼神已經告訴我你有多麼的討厭我!」
這話說的是如此的無奈,同時,也透出了不再掩飾的愛慕之意。
是的,席大哥喜歡她。
他喜歡男裝颯爽的「他」,更喜歡千嬌百媚的她。
紫珞想到了他的逼婚,當時的確惱,現在想想,他是何等驕傲清高的人,若不是真的喜歡上了她,憑他的性子,怎肯做這種下三濫的事。
「我討厭被逼迫,可我從來不討厭你的……一直一直把你當作可以倚仗的哥哥……」
他從來是一個讓人感覺親切的男人,跟他在一起,就好像回到了家,他是家中可以為她遮風避雨的兄長。
「可是紫珞,我並不想做你的哥哥,我想做你的男人。你記得不,我們已經拜過天地,吃過交杯酒,就只差寫下婚書了……當時,要是順利的話,我們現在應該在三生湖邊……紫珞,我沒想瞞你多久,我本想回去老宅後,就把事情完完本本的告訴你知道的,那張婚書,我原想讓你心甘情願的寫下……可惜,老天不給我機會……」
鳳亦璽低低的一歎,一子亂局,全盤皆輸。
****
金晟想找到那個讓若情牽腸掛肚的人,然而,纍纍屍骨中,全沒有那個人的存在。
據屬下回報,他們曾看到晉北冥曾抱著一個女人逃竄。
他知道,那個不是晉北冥,那人是墨問身邊的左朋,一個身份來歷極其隱晦的男人。
那麼,現在,他們真的就逃脫了?
還是又陷到別人手上了呢?
他認為,左朋若當真把人救出來,第一個會去的地方是悠然山莊。
於是,他在第一時間去了那裡。
守莊的頭目回稟他說:未見左護衛回莊。
也就是說,左朋還在那幫賊寇手上,當然,也有可能在路上逃亡,又或者,已雙雙落難,死在不知名的溝谷裡——今晨的一番箭陣殺傷力極是強大,不少一流的江湖高手皆死在亂箭之下了。
千萬別是最後一種結果。
金晟心喃喃的自語,吩咐下去繼續搜查。
他沒有在悠然山莊多待,坐了一小會兒,正打算出回官司衙,把餘下的事辦了,就回蓮湖木屋。才出莊門,上馬背,便有馬匹追趕到。
「報……」
金晟回頭一看,眉頭就皺了起來,一種不妙翻騰起來,來人是楊譜的手下,是護在蓮湖的近衛。
他還沒有發問,近衛已翻身下馬向金晟跪稟道:
「王爺,上午,旃鳳七殺中的權四曾出現在蓮湖邊,王妃已知王爺在圍剿流匪,使計將屬下們留困於蓮湖,上午時分回了城,如今正落腳在安王府!」
這話才說完,另有馬蹄聲響起:「報……」
又一近衛飛馬下來,跪報:「稟王爺,君公子找到了,剛剛自安王府出來,跟安王一起去了宮裡!」
不可能!
墨問這幾天忙的焦頭爛額,絕計不可能跟金賢混在一起。
前後那麼一聯繫,金晟臉色立即大變,隨即轉過馬頭,直接往刑司局而去——
他可以打一萬個賭,跟金賢待在一處的,不可能是出去找小熙子至今歸未的君墨問。
此墨問絕非彼墨問。
他老早就知道這世上有兩個君墨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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