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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珠胎劫 愛恨從此休 19[vip] 文 / 望晨莫及

    金晟默默的看著自己的祖母,曾經,她給過他這世上難得的親情,而此刻,當他面對她這麼一張嚴厲的臉孔時,心頭難免浮現幾絲悲傷——千樺跟隨祖母多年,那種自小養在身邊的感情,已入骨髓,祖母是真的疼這個女子,也是真心疼他,才想將他們梆在一起,想他結合了韓家的勢力,來鞏固了他的地位,幫助他一步步強大,直到堅不可摧。肋

    但是,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金晟將座位上正冷靜看著這一切的女人扶下來,一併跪在地上,牽上將她的手,將她牢牢的鎖在自己的懷裡。

    她在凝睇他,神色深深,早已知自己中了毒,卻並不因此而懼怕,依舊淡定。

    他笑笑,喜歡和她一起面對危機的感覺,抬頭道:

    「皇祖母,剛才一切只是在演戲,迎親之人非金晟,拜堂之人非金晟,入洞房之人也非金晟,金晟心中有系,不會再娶他人,正妃之位,非她莫屬,但凡別人,金晟皆不認!」

    金晟沒有說非「凌嵐」莫屬,這丫頭的身份現在暫時還很難敲定,他只能用一個「她」字來替代,目光所到,卻足能讓太后清楚的知道他嘴裡所指的是誰!

    太后聽得臉色大變,想到剛剛才洞房裡看到的「金晟」,早就感覺是有些不妥,再看他的衣裳,分明就是僕人的衣著,又一想剛剛「金晟」讓「景侃」扶凌嵐的怪舉,心下大驚失色,急拍桌面叫道:鑊

    「你……你胡鬧……你真是胡鬧……你怎能讓人如此遭踏了千樺,怎麼能啊你……」

    她氣急的大叫,連喚身邊另一個嬤嬤:「還快去洞房阻止,再不能由著他們瞎胡鬧了……傳哀家令,命千樺火速到這裡來,還有,即刻將冒名頂替的假金晟給哀家活捉到這裡來……」

    邊上的嬤嬤連聲「哦」著急匆匆外趕去。

    老太太真是生氣啊,想千樺在她身邊待了多少年,一直那麼乖巧懂事,怎麼就敗壞在金晟身上?

    實在是惱極,實在忍無可忍,太后執了手中的龍杖,恨恨的走上去,往金晟身上敲下去:

    「怎麼就有你這麼一個混小子,人家一心一意待你,你不憐惜也就罷了,你……你這小畜生,怎還敢讓別的男人來污了姑娘家冰清玉潔的名聲……金晟,你恁沒有良心了……你恁沒有良心了……」

    這一記記打,打的可不打一點點折扣。

    金晟沒有躲,一下都是沒,是他辜負了祖母的期許。

    打了幾下,老太太想到這一切全是那個女人引起的,不覺牽怒起來,用龍杖指著冷眼看好戲的「凌嵐」喝道:

    「還有你,到底使了什麼妖媚手段,竟然令他如此掏心剖腹的待你……那天哀家真該讓人一劍把你了結了,留你在世上果然是個禍害……」

    當時,桂嬤嬤就曾跟她說過,這個女人留不得,可她終究是沒有下了狠心將她立馬賜死,其實也是擔心金晟性情剛烈,回頭若瞧見人死了,自己會鎮不住他。

    是的,金晟這性子比他父親還要烈上幾分,平時恭恭順順,一旦強起來,誰都不馴不住他。

    太后心頭生怒,手中的龍杖便往紫珞身上打下去。

    紫珞沒有躲,也無力躲——金晟就在身邊,她相信現在的他絕不會容自己出事。

    「不要打她……皇祖母,您可以打金晟,但請您別再動她了,她已經被您整的夠慘的了……」

    金晟及時的搶住那落下的龍杖,牢牢的將那擋在頭頂上,將女人攏在懷裡。

    「慘?哼,哀家恨不能這一刻就將這女人給杖斃了……你……你給哀家放手……」

    老太太氣的身子直顫,雪白的鬢髮上鳳釵直抖,淑妃和清貴妃見著忙來勸架,金璇也過來幫忙扶著祖母給她順氣兒,程襄和采凝兒一併擁到太后身邊軟聲勸著「老祖宗別惱」這樣的話兒。

    這麼多年了,除了母妃死的那一天,金晟曾看到祖母狂怒的指著父皇罵過一回外,從沒有見過她如此氣怒交加過——她永遠給人一種慈愛的感覺,讓人溫暖,雖然最是寵他,但對於其他孫兒一樣很疼惜,這是第一次,他看到祖母對他發這麼大的脾氣。

    想了想,他仰首,高聲大叫一聲,扔出第一張王牌:「皇祖母,您一心想要她命,難道就不顧她肚子裡懷了晟兒的骨肉了嗎?」

    話音落地,全堂寂靜。

    「什……什麼……」

    老太后一下沒了聲音,不再急鬧,而是呆呆的看向「凌嵐」,目光緩緩的往她平坦的腹部看去:「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她懷上你孩子了?」

    金晟鄭重點頭,說:「是的,皇祖母,明年時候,蕭王府會有小世子!如果你不信,可以來讓御醫來驗脈……」

    暈吶,汗吶,囧吶!

    這人真敢瞎掰!

    居然還口放狂辭的讓御醫來驗脈!

    紫珞真想掐他,這種事怎麼可以隨便亂說,萬一這太婆真讓人來驗脈,這後果還怎麼去收拾?

    但這句話的效果,還是很明顯的,老太后果真就冷靜了不少,不冷靜的反倒是程襄和采凝兒,兩個人在一瞬間內失盡了顏色,一個又妒又嫉又悲愴,一個失魂落魂,再難露笑。

    只有金璇一個人露出了歡喜之色,嗯,還是淑貴妃,而剛剛自門口奔進來的金賢聽到這話,步子一下僵在了那裡。

    至於滄帝,依舊一聲不吭。

    金晟看著祖母摸著額頭坐下,知道自己這話起了強效,便又徐徐往下說道:

    「還有,關乎千樺,皇祖母,金晟誠待她十六年,她卻欺瞞我十六年,中間縱有青梅之誼,但終究她不是我想要之人……金晟想要的人從來就只有她一個,十六年前與我有口頭婚約的是她!所以,金晟無負千樺!」

    太后聽著不覺又是一呆,滿頭霧水,想了一會兒,才困難的反問:「你……你又在胡扯什麼,為什麼哀家一句也聽不懂?她到底欺瞞你什麼?就算凌嵐懷了身子,妻妾共侍一夫,也極尋常,你也不該這麼決絕的待她呀!」

    明明幹著負心薄倖的事,居然還在那裡理直氣壯的說自己沒有負她!

    太后哼叫了一聲,語氣終究是緩和一些。

    正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一陣喧嘩聲,卻還是在鬧洞房的人全奉命往這裡來了。

    滄帝聽到了,抬頭,開口吩咐道:

    「張全,傳旨,除了榮瑞郡主和『蕭王』,其他人全都在外頭候著……」

    張全應了一聲「遵旨」,急急往外廳去宣旨,心下知道那是皇帝在保新娘子的顏面。

    ****

    外廳皆是朝中重臣在吃宴,王府外發生的事,早已傳開,但他們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皆在竊竊私語,誰都不知道今日的蕭王府又將生出什麼驚天怪事。

    走道上,「蕭王」攜著美麗的新娘子,在眾多弟兄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新妃面若美玉,層層泛著灩灩生輝的紅暈,顯露著新娘特有的嬌美和喜悅,可見剛才洞房裡的時候,一夥人鬧的極開心,「蕭王」自也在笑,不過,那笑孔,極其的詭奇。

    不知是誰在那裡驚叫一聲:「怎麼回事?怎麼冒出兩個蕭王呀?」

    「是呀,兩個居然一模一樣?」

    千樺原本幸福而歡快的心情莫名的下沉,疑狐的沖那兩人看去,卻是朝中兩個元老級的大臣,斷斷不是平素時候那些個信心雌黃的毛頭小子。

    張全走出來的時候,果然就瞧見了另一個「蕭王」正溫情款款的挽著蕭王妃的手走來,他看著極驚,呆了一下後方宣旨。

    *****

    千樺臉上再次堆滿笑容,抬頭看向身邊的男人,滿心的嬌羞在看到臉上冷淡譏嘲的笑意之時,不竟化為烏有——這樣的笑容,今夜她已經看到不止一次。

    在洞房的時候,他的神色就這麼的邪魅,既不冷也不熱,在對著她笑時,卻很是詭異,千樺想他定是在心裡怨著太后逼婚的事,以為是她慫恿太后的。

    天知道,她根本就沒有這麼做過,一切皆是太后單方面的主意。

    太后曾說她一定會替她作主這門婚事,絕不會讓她委屈半分,但如此的逼婚也非她所願。

    千樺也曾勸過太后。

    可是太后對她說:

    「你若想嫁給金晟,就聽哀家的吩咐去,金晟已經被這個女人迷昏了頭,你若不早早的以妻子的名義去管著,保不定他還會鬧出什麼事來!

    「所以,必須趁早成親,還得趁早懷上孩子,相信如此一來,他的心會收攏回來。畢竟你們有著十幾年的情份,他對你也算是有心的了。想以前無論身在何處,年年歲歲,他都會備上一些小禮物來逗你開心,趁他現在對那個女人陷的不深,你還可以把他收回來,一旦他跟他父皇一樣徹底迷上一個女人,就算你哭死也沒用——

    「千樺,你也該明白,凌嵐才貌雙全,當真極會勾男人的魂兒!」

    好吧,就是因為聽了這番勸,她才動了那份心,那就先將名份定下來,把他這個人套在身邊,再去套他那顆心——先成親,再洞房,最好順順當當的一舉得男,如此也就可以鞏固了她在蕭王府的地位,她便真正算得上是蕭王府的女主人。

    今兒上轎前,太后特別交代,一定要和金晟做實夫妻,臨走,她讓人給了她一些媚藥,吩咐晚上時候,趁機用上一些。

    千樺受過現代文明的洗禮,心中最最渴盼的自是兩情相悅水道渠成的夫妻歡愛,而不是用藥使計的逼著一個男人行房。

    她本不想要,最後卻還是鬼使神差的接過了手。

    說起來,她心裡其實挺怕到時洞房裡,男人對她冷落,落得一個尷尬的下場,她怕第二天起來自己依舊是乾乾淨淨的女兒身,成為闔府上下的笑料。

    是的,她的心情是那麼那麼的複雜,明明已經嫁與他為妻,可心感覺上依舊忐忑不安,眼皮一個勁兒的跳。

    其實,今天的他,表現的還真是讓她滿意,並沒有因為那個女人而發生了一點點的意外,便是在洞房裡,他也是很和氣的配合著由著他們鬧,還當眾演了幾番親熱戲,直把她羞的臉上紅潮遍佈。

    心裡是喜悅的,哪怕她知道他娶她,一大半是為了救嵐閣的女人。

    沒關係,重點是她已經是蕭王妃了,已經住進了東院,她告訴自己,她一定可以收住這個男人的心的。

    踏進門的那一刻,她還在愉快的笑,素手緊緊的反手牽著男人的手,一抬頭,看到太后和滄帝跟前跪著一男一女,男的將女的緊緊的護在懷裡,那種姿勢很親密。

    在這個封建落伍的國度裡,北地民風雖然大膽熱情,但在帝王跟前如此親近,卻是極少見的,她走上去,不自覺的投去一眼。

    這一眼,大腦頓時死機,笑容僵住,半天,才失聲驚叫出來:「你……金……金晟?」

    怎麼回事?

    千樺豁然回頭,再看身邊的男人,終於明白外頭的人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當真有兩個金晟?

    那哪個真的,哪個假的?

    忽然,身邊這個衝她邪惡一笑!

    這樣的笑,完全沒有金晟的味道,她驚嚇的目光唰的盯到跪在地上的另外一個身上,心頭忽然拔涼拔涼的……

    ****

    太后看到這個「蕭王」毫不避忌的挽著千樺的樣子,氣的瑟瑟發抖:

    「來人,將這個冒充蕭王的賊子,推出去亂箭射死!」

    金晟這才回頭去看自己的「得意之作」,看到的是新娘子花容失色的慘樣,他靜默了一下,方高聲接話道:

    「皇祖母,這事,與他何干?他是奉命辦事,有什麼要罰的,您大可以沖金晟而來……」

    千樺聽到了,這聲音,冷清中帶著一些絕情,才像是金晟的語氣,她把美眸睜的大大的,掙脫「假金晟」的手,心頭有了一絲撕心裂肺的了悟,顫著音,難以置信的看向地上跪著的男人:

    「你……你竟讓人假冒你,來跟我拜堂入洞房?你怎麼可以這樣?這人是誰?他是誰?」

    千樺對著剛才那個對他又親又抱的男人大叫。

    「假金晟」微一笑,撕下了人皮面具後,露出一張剛毅的臉,一大半的人自是不認得這個人的,可是紫珞認得,竟然是左朋。

    「回太后,他叫左朋,是墨問的隨從!」

    墨問早早有進得宴廳,只是一直倚在邊上看戲,等到事情鬧到這個地部,才緩緩走了過來,前袍一撩,單膝跪稟,寧靜悠遠的聲音在廳室內響起來:

    「今日之事,系有蕭王與墨問一起謀劃,與他人無關。皇上,此事若有冒犯,請責罰墨,不該怪責了墨的隨從。」

    「嗯,既是計謀,自不會追究他的罪責!待著聽賞吧!」

    滄帝淡淡的開口,不斬反賞,誰都聽得出皇上這是在刻意維護了。

    太后一想到金晟向皇帝請求的事,心頭再起大怒:

    「皇上,你怎麼可以聽之任之……不行,絕不行,哀家不會答應的,絕對不可以放過這個人……還有,金晟的請願,絕不可以恩准……」

    滄帝瞟了一眼,並不答話。

    太后急怒的又看向金晟:

    「聽到沒有,絕不可以這個時候再來悔婚!

    「金晟,哀家命你趁早死了這份心,這婚事已召告天下人,絕不可能再作更改!哀家不管剛剛千樺和誰拜的堂,哀家只知道榮瑞郡主今日嫁的是你蕭王金晟。今日禮成,她便是你的女人。

    「金晟,你私下喜歡凌嵐這個女人,看在她懷了你骨肉的份上,哀家也由著你……但是,今天的婚事決不可以更改……鐵九,即刻送蕭王和蕭王妃回去洞房,至於,凌嵐公主,立即將其送回嵐閣,別外傳御醫直接到嵐閣診脈……」

    一頓又道:「金晟,如果你還顧念千樺救過你一命,如果你還要這個女人好好活下去,就別再給哀家動歪念,否則就別怪哀家不客氣……」

    說著,太后用龍杖狠狠的打翻了邊上的凳子。

    鐵九站在邊上很是為難,這事好難辦!

    千樺則瞪大了眼,不僅僅是因為聽到「她懷了你骨肉」這樣的字眼,更因為「悔婚」兩字——前一刻她猶在洞房歡天喜,同一時刻,這男人居然在外頭鬧悔婚……

    金晟一點也不急,只沖千樺嘲弄一笑,鎮定自若的看向太后,慢悠悠的丟下第二張牌:

    「皇祖母,金晟一直很顧念當年的小千樺三月相陪之情,相信皇祖母也一定記得當年的小千樺曾幫你治了腰疾之症,這些年來,您這麼寵她就是因為她是那麼的善解人意,可是……您知道嗎?她並非當年治我眼疾,療您痛疾的那個小丫頭。她不是——她不懂醫理,不是因為當年大病一場忘了,而是她根本就不會,她根本就不是那個人……」

    這番話再次令,太后懵住,目光僵硬的落到千樺身上的時候,收到了來自她眼睛裡的驚嚇和慌亂。

    金晟自然也看到了,步步緊逼的道:「千樺,你有什麼話要辯的嗎?還有,在你想證明自己就是當年那個人之前,請好好想明白要如何來圓這個謊,也請拿出證據來證明是金晟在胡說八道……」

    「我……」

    千樺張口無言,竟是無從說起,心頭驚駭,不明白金晟怎會這麼突然知道這件事的!

    太后回過神來,立刻打圓場:「孽障,既知千樺已忘掉那些事,你怎還能如此咄咄相逼……」

    「不,皇祖母,此事並非金晟咄咄相逼,而是,她根本就不是!」

    金晟轉頭看著身邊的人,攏攏紫珞,一字一頓的說:「她才是,皇祖母,這個差點被你打死的丫頭才是當年的小千樺……」

    說著,他大聲喚一聲:「朧月,把你家小姐珍藏十六年的東西拿來給太后看……榮瑞郡主沒辦法拿出證明自己就是當年之人,你家小姐能……」

    話音落下,處於震驚當中的太后,但見門外跑進一個俏婢,手中捧著一件東西,目光一落到那方方正正的錦盒子,老太太心頭猛的一震。

    太后身邊另外一個嬤嬤慌忙跑過去將那錦盒接過,一見那盒子,臉上也露出了驚詫之色——

    「皇祖母,您還記得嗎?小千樺治好了你的疼痛之症時,你曾許她一個願意,可她說她別無所求,只道宮中是非好,一步踩錯,粉身碎骨,她向您求了一件東西。

    「這東西,她並不是求給她自己的,而是求給金晟的。她說金晟生性太剛烈,太易折斷,便大膽的向您求下了先帝留給你的一道免死金令,道您已經天下至貴,無需再用這金令自保,而金晟少年氣盛,將來必還有犯事的時候,求得金令,或能消得來日之災。

    「您聽了她的話,感念她對金晟一片關切之意,當真就讓顏嬤嬤來靜寺來賜了金晟這一枚免死金令,同時,您為嘉獎小千樺的善心,還將隨身最愛戴的一個金鳳鐲恩賜給了她。

    「那時,金晟眼睛不便,免死金令一直由小千樺代為保管,後為,金晟得父皇恩准,得回皇宮,再見小千樺時,她已把前事盡數忘記,也不知將您恩賜的兩件無價之寶藏於何處。那會兒,您還生氣的責過她一回……責她這麼重要的東西怎能忘記弄丟?但最終,您因為真心憐惜她,而她又當真記不起來而作罷!

    「直到如今,金晟才知道,原來那兩件無價之寶,不是她被弄丟了,而是她根本就不是那個人,並不在她手上罷了!」

    翻開方正的盒蓋,老太后果然就看到裡面正是當年自己賜下的兩件物件,頓時啞口無語,好半天才看向那臉色蒼白的「妖女」,再看看那相伴自己十幾年的千樺,依舊有些不明白,眼裡佈滿疑雲,思緒翻亂:

    「可……她若是當年那孩子,為什麼要易容成千樺的模樣?喬裝改扮私混進宮,必也是居心叵測著!」

    紫珞就知道說到最後必會提到此事,她心中自早就準備好說詞,淡淡的欠欠身,回道:

    「稟太后,那時我隨師父遊歷來滄,對北滄皇宮心存好奇,時遇出宮歸來的小婢女,一時頑性大發,找地方將真千樺關了起來,隨後裝成了她的樣子進得皇宮,如此機緣巧合,才識得了大皇子……後來因為顧念大皇子關禁靜寺甚是可憐,便在那裡陪了他三月!」

    這樣的解釋很難讓人信服,但當年自己和母親到康城的事,是不能說破的。

    紫珞看太后臉上全是半信半疑,想了想,唇角一揚,便吐了幾句足令老太后不得不信的話來——

    「老祖宗,小金晟很可憐的,您能不能下道旨意去教訓教訓那些個奴才?他的眼睛不好使,那些個奴才又欺負他是個沒有娘的孩子,盡給他吃一些沒營養的東西。這樣怎麼能長好身子呢?

    「老祖宗,您給千樺開個小後門可好,讓千樺帶一些上好的藥材過去,千樺一定想法子治好他的眼睛。

    「老祖宗,小金晟的眼睛可以看得見東西了,不過還是很模糊,千樺想要千年血靈芝,您能不能給千樺去找來。

    「老祖宗,小金晟說,他以後一定不再衝動了,他會做一個讓您引以為傲的好孫子……」

    一聲「老祖宗」,伴著臉上淡淡的微笑,奇異的消卻了太后臉上本來密集的驚疑之色。

    有些話,只存在於當事人兩個人之間知道,就如同這些記憶中的對談,除了她們彼此,還能有誰將它絲毫無差的重述出來。

    也正是因為那個時候,小千樺勇敢的跑去幫忙照看金晟,才令她就此記住了這個極尋常的孩子,後來,她才將這個孩子引到自己身邊,用心的栽培著。

    這麼多年過來了,老太后將千樺是親生孫一樣的疼著,卻從來不曾想過,原來「她」已非原來那個「她」,

    老太后的心,不禁又急又亂又惱又無奈,用龍杖狠狠的敲著地面兒,對著面無人色的千樺叫起來:「你……你好啊你……你竟瞞了哀家這麼多年……」

    韓千樺頹然的倒在地上,慘笑了一聲,情知事情已無可挽回,爬到太后跟前直叩頭道:

    「老祖宗,縱然當年那人不是千樺,可這幾十年陪您的卻是千樺,難道三個月的情份,就比不得這十幾年不離不棄的服侍嗎?

    「老祖宗,千樺既便有千般不是,愛戴老祖宗之心日月可表……

    「還有,當年之過,千樺本無意相瞞,然而那時,千樺父母盡失,兄長離散,皇上感念我父侯戰功卓著,將千樺帶得宮來,雖錦衣玉服,卻少人關心,那時老祖宗將我錯認,待我至真,令我重溫親情,再不捨得實言相告,如此一瞞再瞞,時間日長,便將那舊事全都淡忘了……」

    「老祖宗,千樺以為那些舊事皆已隨風而散,只需年年歲歲的服侍好您就好,真的,千樺敬愛老祖宗之心天地可鑒……

    聲淚俱下,言出肺腑,也深深打動了老太后的心——宮中寂寞,廟宇冷清,膝下縱有兒孫無數,卻抵不過一個知心知意的小丫頭。

    太后惱怒之下,卻不覺潸然淚下,又不由替千樺急起來,今日本該是她喜吉之日是,一身嫁衣,風華無雙,卻落得一個哭天抹淚,淒淒慘慘的下場。

    真真是讓人傷心欲絕!

    她想了想,轉頭看向金晟和「凌嵐」,再不似剛才那般凌厲強勢,而是打著商量的語氣道:「要不這樣好不好,晟兒,既然都已嫁過來了,不如……」

    「沒有不如……也不會將錯就錯……」

    金晟拒的那麼的乾脆,不再看那哭的昏天黑地的女人,而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滄帝:「父親,請父皇成全。這樁婚事不能作數!」

    滄帝靜靜的看著人,恍惚間,似乎在自己的兒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再看看氣極敗壞的母后,目光轉而落到那個如今柔弱纖纖的女子身上,淡淡問:「給朕一個解釋,展蒼為何肯為你以身犯險?」

    這問題,犀利。

    紫珞並不意外滄帝會問,也已打好草稿,淡一笑,從容答道:

    「回皇上話,旃鳳宮先帝曾有一筆驚世的寶藏留與她的皇子鳳亦璽——以備他將來謀國之用,據說湊齊旃鳳五大家族手上圖紙就可以找到那寶藏,而開啟寶藏鑰匙,當年為凌家族長所掌管,後來,被我父親拿走,如今在我身上!」

    這話一半是瞎謅的,滄帝未見得會全信,但他想了好一會兒後,卻沒有再問什麼,而是淡淡下旨道:

    「張全,擬旨:蕭王金晟為捉拿朝中奸細,與七駙馬君墨問,及定遠侯之女韓千樺定下奇謀,以凌嵐公主為餌,以大婚為局,擒住為禍我北滄的奸細展蒼,蕭王和君墨問記大功一件,韓千樺封榮瑞公主,賞賜千戶,從此蕭王金晟兄妹相稱,同時召告天下,為榮瑞公主另擇乘龍快婿,欽此!」

    ****

    蕭王大婚一事最終以一張封賞詔書,轟轟烈烈的落下帷幕。

    後來民間曾流傳說,榮瑞公主愛慕著蕭王,根本不願與蕭王兄妹相稱,然而,蕭王卻對側妃凌嵐情有獨衷,大婚雖是局,榮瑞公主本有小算盤,想借局入主蕭王府,不想事到最後,還是沒能鬥過老謀深算的蕭王,頂著榮耀的公主頭銜,極是慘淡的被人用八抬八轎,重新送回了慈寧宮。

    四月十八,本該是起程去五嶽山進行祭天的,卻也正是這天清早,宮中傳出大事,皇上吐血,一病不起,祭天一事只能漸緩。

    ****

    時間過的很快,一眨眼,已是五月初。

    紫珞還在睡呢,卻被一陣細吻給吻醒!

    那似蝴蝶戲花一般的輕癢,最近經常的在她好夢連天的時候打擾到她,一雙蒼勁的大手在下一刻滑到了她的底衣下,扶上她細緻美好的腰線,並且在慢慢往上攀撫上去……

    心下頓時一驚,紫珞惱怒的拍出手掌,懊悔的直叫:「金不離,你這色坯……」

    下一刻,她的唇已然被一團火熱堵上,傳來的是一陣低低的笑,身子上已然被一具昂揚覆蓋,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壞丫頭,醒了,都睡到日上三竿,我都下朝了,你還睡……乖,醒了,一起去吃飯……你不吃,我兒子還要吃呢……」

    聽到這話,紫珞心頭那個恨呀,立即睜眼怒吼:

    「閉嘴,金不離……這件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就昨天時候,冷熠很明確的給了紫珞一個最後的診斷——

    非常不幸,一夜迷亂的結果,她腹中已珠胎暗結!

    待續!

    今日更畢!

    接下來會有一段溫馨恩愛的戲份……嘿,大伙們,給月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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