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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七十四章 霧紗 文 / 張冉雅

    那些彷彿很是重要的東西,其實,也是那麼的重要。人生這種東西,他有多麼長,就有多麼愛開玩笑。展開淒淒的冷笑,覺得有涼涼的風透過衣縫直吹到身體裡。引得全身上下瑟瑟一抖。

    我當時的心思很亂,就像是平生裡的悲苦,都被這場風一樣的偶然吹進的腦海,縱然心帶著倜倀,也還要故意裝作聽到了他的勸說,也聽實了李元吉的勸說,一直很是規矩地點頭,再點頭。

    其實,他說的話,我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也不知道自己隨意點出的頭,都點進了他說的那段話的哪個空隙裡去了。理論上,他早就應該察覺我的不正常了。卻一直堅持著什麼都沒有說。我們依然是像這樣,各自只是擺出各自的姿態,看著是最近的距離,可是我總感覺我的心一直在遠遠的逃開。

    說真的,各自的姿態之間,一點都沒有相互打擾到的感覺啊。

    人生,若是這種久遠的平靜,該有多好。

    一切只是肅靜。彷彿也只有這種從天地之端發起而來的肅靜,才能讓人稍稍有一刻的釋懷。

    我覺得,眼下的這種安靜,都已經靜到了我心的最最深處。那種感覺是這樣的,彷彿這是人生最後一次精深的思考,要用所有的思想去想清楚這件事,之後,永生都不再涉及。那麼,今天想出來的東西才會變得可貴,也會更加的可貴。

    而我就會一路帶上它,去走一段很長也只有我自己的路。

    可是,他似乎是對我進行勸說這件事情,似乎有著非常之興趣。

    一直都在我耳邊喋喋不休啊。

    不過。這樣也好。

    這樣,我就不用費盡心思想什麼樣的話來和他說了,我只是靜靜地想著自己的心事。

    那些長長的過去,那些似乎見過的世面。更像是哪一次邂逅裡的珍記,看不見的開頭。尋不見的結尾,還有一直似真似假的中程,一切都有如霧裡看花。

    不過,就在那夢境之中的故事,好似一直在向我伸出手來,清麗婉轉的一隻手。卻始終也不讓我看清輪廓。它在輕輕揮動時,已經將一切模糊,看來,始終是要用長長的時間想起了。

    可是,中間為會始終有一條脈脈的河流。看似清淺,卻總是不得法蹚過。那是一條總是讓人感覺到力從心的一條河。

    那些曾經熟悉與不熟悉的人,如同夢境一般,來來去去的人影,那些說不出來龍去脈的是是非非。從前,這些回憶就抄著手,停在我心底,我一次次似是而非的向它們發出召喚。又一次次打從心底的推據它們。

    其實一直都是我在呼與拒之間來回千萬遍。

    可是,在這個被李元吉提起的我的小時候的時刻裡,我的心開始莫名酸楚。

    忽然就想逃開。一路跑得遠遠的,不再聽到「過去」這兩個字,然後,再好好地騙自己一下,我已經不需要知道那些過去了。

    內心裡有意的拒絕,只是因為心中深深種伏著對悲傷結局的無力感。

    因為結局都已經明瞭。過往不可能是如何的歡欣,那時的帝國早已經千瘡百孔。

    冰凍三尺遠非一日之寒。那種一日日裡走進絕望的感覺。又豈能是歡欣。我的童年就在這其中間雜,亦如何歡欣。

    這些。都是只要輕易的揣度即可知的事情。

    所以,我在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想的時候,就已經敏感,就已經惴惴。

    後來,他吃飽喝足,再也找不到借口留下了,便告辭而去。

    我則是完全地不知所措了。

    停,我大聲地給自己喊停,糊塗也只能到這裡。眼下,最重要的是清醒,一定要清醒。

    甜聲姐姐來鋪床時,我叫住了她。

    當然,是要以她幫我偷鑰匙為代價,我也可以完全地與她合作。如果她得偷得到的話,我就會忠誠地同她合作,內容包括再也不會自行動作,再也不會不通知她,就做出對李元吉不利的事情。

    「這個也是姐姐一直都想要我保證的。那麼就用那個鑰匙來換。」

    甜聲姐姐很是驚奇地看著我。

    也是,我能明白她的心情,我就是在為一本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想同她交換這麼有價值的約定。而這個約定在她心中的重量不下萬金。

    這個看著我的過程,真心的有點長了,她的意思,是我看起來那麼不可信嗎?還是能從我臉上看出花來打算這樣一直看下去呢?

    最後她還是忍不住開口,氣息卻有一些急促,「公主殿下是這麼輕易地就想交換我約定嗎?」

    我定定地看著她,「這個看起來當真有那麼輕易嗎?」以她的角度來看,這個確實不像是做過什麼精深的思考。因為在她的角度裡只有李元吉才是精深的思考。

    「以奴婢的粗眼來看事情確實是這樣,只為了連內容都不知道是會的東西,而付出真心的約定。」

    她幹嘛不將下面的話說出來呢。她怎麼會知道自己我做過了那個比現實還要真實的夢之後,有多麼渴望看一眼那本書。如果是真實存在的東西,是不是就說明我做的那個根本不是夢。那將是我從前或過去的人生。

    我歎了一口氣,不想解釋太多,「啊,姐姐是不信我是吧,這個簡單,我也發個誓好了。」

    可是,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話也不說,只是那樣靜靜地看著

    我。要是真的一直這樣看下去,就真的是能看出花來的節奏。不過,這一次我可沒有示弱。畢竟,我也知道這是一個在考驗我的時刻。

    平靜在平靜的回視中,我的心裡簡直是要唸經,因為只有這個心跳不斷地唸經才能平靜得下來的。

    簡直是太悶了。

    如果一直這樣僵持下去。

    我的那個天啊。

    僵持還在繼續。

    我揉了一下眼睛,很好地破壞了氣氛,「姐姐不願意?」我們還是用說的吧。

    她微微低下頭去,「奴婢只是怕殿下會後悔。」

    是啊,也許會後悔也不一定。不過眼下這可是唯一辦法。

    我眼神堅定,「不會,不會後悔。」說真的,有可能是連後悔的時機都沒有。而且,這還不都是因為她喜歡的那個人是「悔」人不倦嗎。我明顯是一個受害者。

    我們中間,是不是缺少了一個公正的人,來判斷一下是非呢。

    她不說話,就只好由我來說,「姐姐,你要是再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然後,我要吹燈睡覺了。」不是我要用這麼沒有信服力的東西威脅她,而是,最近,我感覺我的存在價值真的跌到了冰點。如果沒有輔助,簡直將是一事無成。

    據說,無理取鬧有的時候會取得非凡成功,尤其是能將這種手段運用到對手身上的時候,那麼你就將是一個前途無可限量的人了。

    然後,我很是賣力氣地演出直接鑽進了被窩的動作給她看。

    她果然沒有離開,而是在我床前躊躇。

    難道,她是想否定,就是那種抵死不從。我開始不斷地催眠自己,快睡著、快睡著。她說什麼我都聽不見、聽不見,如果是真的睡著了聽不見就更好了。

    裝聽不著是自己騙自己。睡著了聽不著,那就是命定。

    甜聲姐姐在我床邊繞來繞去,腳步聲雖然輕,聽也是聽得出來的,我的心惆悵啊惆悵,我到底要不要現在就起身,跟她信誓旦旦一下:我是絕對不會變的,如果我變了太陽就不會升起了,可是太陽會不升起來嗎,不會所以我也不會變。是真的真的不會變了。

    她這樣也太瞧不起我了。

    我傳說中也是個公主。大家都說我說的話是什麼、什麼金口玉言。結果只是要求我的時候那麼說,我平時說出來的時候大家都不相信。

    忍我忍。我將怒氣壓進肚子裡再放上兩根腸子捂得嚴嚴的行了吧。

    我自己放下床幔,將自己掩得嚴嚴實實的。可是,睡意竟然凋敝,不僅不可能出現會熟睡的狀況,根本就是相反的神采奕奕。

    不過,姐姐你真的不能沒有了下啊。

    雖然你還不知道,這會兒上,我急得都要抽風了。

    要不然,你就不要說話到永遠。那樣我也樂得清閒。

    帳幔外,有一個身影慢慢跪伏在地上。其實隔著這一層霧紗,她的形狀真的是纖妙非常。本來她也是一個好看的姐姐,如今映在這帳幔上的影子更是好看之極。如果是一群男人見了,少不得有幾個會啃手指,流口水的。可是這樣的她居然只喜歡李元吉。我能說,其實李元吉上輩子真是積了大德了,不僅在這輩子修成了個皇子,還成了個萬人迷。可是他這一輩子上就欠了姑娘們這麼多的情,下輩子得去過多麼淒慘的人生啊。

    這可不是我有意詛咒啊。而是天道好還啊。

    她是不是覺得,我最吃這一套了。還是我會見一次就會上一次當啊?我真的是只給她留下了這麼執著的印象了嗎?

    我死死閉住眼睛,就算她現在肯發出一點點的聲音來,我也絕不會表現出,我能聽出來她的聲音,是從這個跪著的高度發出來的。我的意思就是我睡著了。她可以洗洗睡了。再擦一點花露水什麼的就更好了。

    這一次,我會很嚴重的裝傻的。等著瞧吧,我真的會真的會非常之賣力氣的裝傻的……

    良久,她都沒有發出聲音。只是默默地跪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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