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就笑了,笑到一半想到,這個從來都對我凶巴巴的武士別開生面地這樣哭著,我卻笑著有些不大好。於是,硬生生地又改成了平聲靜氣,「將軍恐怕是真的誤會了,我與齊王的相識不過是在這一二年之間,從相識到相知,也要有時間段的隔離,怎好輕易就說成是許多年了呢。」實打實的妄言啊。他是不是以為我是傻子。
他直接就搖頭,「說來,此事反而是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在公主還年幼時,齊王就已經對公主身有所屬。」
我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原來我還以為,甜聲姐姐是個誇張之人,沒有想到,要說到誇張,這裡面最厲害的,最數得上的,還應該是這位武士大哥了。真是人不可貌相,海小不可斗量。話說從前我對他的認識還真的是糟糕啊,就只到了那個貌相的地步了嗎。現實啊,你幹嘛總是這麼的傷人呢。
我醞釀了半刻,只是搖了搖頭。這已經是對他夠寬大的,因為,本來也不是多意義的事情,也就由了他胡說吧。我就當了耳旁風得了。
說來,他也是個聰明人,大概是看出了我不相信的樣子。不過,他那個架勢是什麼,是不是要過來和我弄個清楚的意思,我對他的定位,一向覺得他應該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物,舞刀弄槍的人,都該是那樣的。這個就是一個普遍意義上的劃分。
不過,我猜得沒有錯。他已經問我,「公主殿下不相信嗎?」
這個嘛,我到底是要實話實說。還是要弄虛作假。從一開始,我就一直是秉持著一個觀點的,要同這個武士拉開足夠的距離,不過,現在我們暫時真的是無法保持什麼遙遠的距離。他現在跟我喋喋不休的那個。竟然是李元吉的童年。
我自以為這個介紹這種東西,起碼要從少年時代開始的,但是,他現在正提得津津有味的卻是他家皇子什麼都不懂的童年。據說,在那時我剛剛出生的時候,他就已經喜歡上了我。他不會是認錯人了吧。那時,我還不是什麼公主的。我越想越覺得我這是扛了別人的債,沒準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體弱多病的三公主。時間上好像也差不多。
但是,不管他真正該喜歡上的那個是誰,我對於這種高難度的喜歡。其實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了。不過,現在這個風口浪尖上的時刻,到底要不要將我那正確判斷告訴給他,讓他們用來失望呢。
好難的選擇啊。
所以,現下的這個時刻,我只能愣愣地瞧著他給我講他家皇子小時候也不是皇子的時候,喜歡上公主了。當然,那時候公主也還不是公主。
嘩。我震驚了。他並沒有混淆,也就是說,他喜歡的那個真的是我。
這是天意。不僅是天意。還是最最神秘的天意。
我有了聽下去的*。這故事聽起來,也還有點趣味了不是嗎?
本來以為,他一個將軍口才一定是不大好的了,可是怎麼覺得講得這麼風生水起的呢。
我這樣是愛聽了嗎。真的好生奇怪啊。自己的心裡明明還有著一半的疑慮,覺得他這是在騙人。可是,卻也變得喜歡聽了。
主要還是因為這個事情太像是天方夜譚了。就算他知道那時我還不是公主的事。時間上已經達到了吻合,但那也不能讓人去掉全部的疑慮。不相信就是不相信。
故事終於在極度傳奇中講完了。
我的狀態已經成了這樣。愣愣地盯著這個武士,之前。他留給我的印象全毀了。末了,他還是盯著我的眼睛,雖然,他說的事情,我都不能相信全是真的,可是,為今之計,合盤托出也不是什麼上選,我就那含糊地同意比較好,所以,針對於這樣的問題,我默了那麼一會兒後,點了點頭,「殿下的愛好確實很特別。」除了這個我真的還能說些別的嗎?起碼我這種程度的人能說得出來的也就是這個了。
本想著,他該說的也說了,我該說的也說了,一番交心也就到此為止了,我可以打道回府。結果,他那膝行的勁頭又來了,再是一揖,「殿下此時已經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了,只有殿下能又勸齊王。」
我憂鬱地看著他,「那個,我也不是特別地會說話。這種心理疏導的工作我可能真的會搞砸,這又不是釣魚砸了頂多就是釣不到,這個要是砸了,就會人命關天。」
可是他的觀點與甜聲姐姐的高度一致那就是無論我進去說的是什麼,哪怕要罵他家殿下一頓也是好的。
吻合啊吻合不僅是方式吻合,連方法也是吻合的。
他們這是鬧什麼啊,一個接一個的,鬧得我腦袋都疼了。
這個時候讓我去觸霉頭。
最見功夫的就是這個武士,一直那麼臉色蒼白地拿我當了菩薩來看,照在我臉上的目光足以將我瞧個半焦,我真的是很懷疑,他上陣殺敵時用的根本就不是他手中的傢伙式而是這雙能夠殺死人也能夠烤死人的眼睛。
我只得有氣無力地問他,「真的只是說什麼都行嗎,總得有一個中心思想吧。要是我好心辦了壞事可怎麼辦。我不是對你們的要求沒有信心我這不是對我自己沒有信心嗎?大家這個時總是要開誠佈公的。要不你們組織一下有用的人才給我寫一個稿子,我死記硬背一下什麼的。」
他這下真是水蘿蔔就酒,乾脆極了,直接搖搖頭,「就是因為不知道說什麼才找的公主,方向嗎,就是想讓公主勸殿下一定不要失去信心。也就是不能一味地糟踐身體。」
我在心下嘀咕,就你們這群傢伙會討主子的歡心,他那麼大的人了,難道不知道自己受了傷再行不了什麼體力事嗎,人家既然那麼想了,也就是說是身體需要了唄,這個他們也要攔著。可是他們自己怎
怎麼不上去攔呢,偏偏要拉上我近個替罪羊呢。這裡面本來也沒有我什麼事兒的。這個要去打馬球的主意從頭到尾都是他自己出的。
天上不知是在何時飄起了微微的細雨,生了幾分妥妥的詩意。我弄不清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心裡已經急得團團轉可是表面上還是要裝得若無其事。
就在我與李元吉分開之後的短短幾刻鐘內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這兩個人前後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他們轉了也就轉了,關鍵是我接受無能。
心中幾番唏噓也找不到逃開的辦法,就只好趕鴨子上架。
本來走得比來時還要慢的。可是還是很快地出現在了李元吉的行宮的門前。此時雨絲飄得細官了一些,窗前的花兒個個水靈靈的滋潤,時節已經進了初秋,也只有地宮中的花兒還是如魚得水般開得歡騰了吧,有微風拂過時花盞齊搖,恰似一截花海拂動於眼前,我又猶豫了半刻才將手放落在門板上。輕輕用了一點力氣,只聽得輕輕的一聲吱,房門已經開啟。
屋子裡什麼聲音也沒有。我猜李元吉大概在睡覺。
我也有點想睡覺了。不過……
一步踏入屋中,覺得身邊怎麼一點點的噪音都沒有呢,回過頭來一瞧,結果剛剛一直跟著我的那個武士與那個小丫頭,齊齊的不見了。他們走人走得倒快。這樣也好我可以更好地磨蹭一下了。想著又唏噓地歎了兩口氣明明是同樣質地同樣考究的房間,我怎麼覺得他的這一間更有一些威嚴在裡面。想著難道是他個人的威風氣質突顯出來的。但很乾脆地搖頭,又將腦袋重新探回去看了看那些花海,似乎從房門處向外看會覺得更加不錯呢。
許久又重新將腦袋盯回這個屋子,也更近了一步。那些人雖然沒有跟來不過指不定在哪裡盯我的梢呢。
要不然,乾脆就關上門,坐在這個外間的屋子裡吧,要是李元吉睡得太香了,就可以發現我,而出去時我就說是見了,說了,他們也不會知道,因為這個時候他們大抵不敢直接去問李元吉。要是這樣可就太好。
想到這裡我便自己落坐在了中廳的椅子上,左右環顧著屋子。與我的一般大,珍奇擺設的數量與風格也是一樣,連熏的香氣也有幾分相近。
這樣一坐又是一段長長的時間,我覺得李元吉真的是睡得很實,看來傷勢也是真的有一點點重啊。不過,他在我眼前出現的時候,可大多數時候都是生龍活虎的樣子,所以我才一直覺得自己是上當了。可是到底要坐多長時間才合適呢,出去後又要怎樣呢,我騙人的本領不是很佳,他們大抵不會相信吧。
忽然一個聲音在背後出現,「珂兒為什麼一直都不出聲呢?」
我嚇得手上一抖,手裡拿著欣賞的杯子抖了抖,險一險就要砸了。不過有一個身影已經手疾將那杯子接在了墜落的半途之中。
我不能置信地望著眼前出現的身影,已經前後有兩個人向我描述他病入膏肓了。可是現在我眼前這個精神的樣子,讓人真的很難將這個人與他們口中所說的人聯繫到一起。
果真又是騙人的嗎。
不過當他轉過陽光下,才讓覺得此時的他臉色格外地蒼白,整個身形也顯得有一些孱弱。我那覺得受騙的心思才逐漸覺得有些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