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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 算計 文 / 張冉雅

    我一直瞧著暉琢,直到他也投來目光。那目光清幽帶笑,不過是他一貫的風格,只是我的臉色卻定然有些微紅,若然是再想下去,可真是見不得個人了。連忙避開了他投來的目光。

    可他剛剛可是將我誇得說毫無道理,了當然這個不是道理上的道理,而是沒有必要的那個意思。論來,我們之所以在人前配成伉儷,不過是要掩人耳目,雖說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弄明白到底是要掩誰的耳目,總之這就是一個在我們二人之間找不到不情願者的彌天大謊。我們也不過是各取所需,而且最有可能什麼都得不到也是我。

    只是將他那副得意勁頭放在世情之中又覺得也許他就是想將這場戲演得真實一點。所有的目的也不過如此罷了。說來他還是很敬業的,平常的夫妻不都是相敬如賓的嗎,我只希望他待我這個贗品也如賓一點就好。

    再抬頭時大家的目光散去大數,有喫茶的也有與老夫人說話的,可是我抬起的目光裡印上的竟然還是那個暉琢凝神的目光,這還不是關鍵,最要命的是他竟然神情溫柔,旁若無人的專注。現下的教化都這麼開放了,要知道這裡雖說都是內府的親眷可必定是人多眼雜,他、他、他竟連臉面也不顧了嗎。我移開的目光再瞧回去,他還只是看我。

    我覺得使他恢復原狀無望,就只能鼻觀口,口問心,這麼的默默的不泰然地處之了。可這樣也不能清淨多大的功夫,因為我看到了眼前出現了一雙靴子,而且不光如此對於它的形制我太熟悉了。這人又想做什麼。他簡直無時無時無刻不惦念著給我找點事情。眼下雖說是人多,可他還是大搖大擺地我行我素。也是他一向是這麼的惡貫滿盈。

    一雙手伸了過來。手上面騰騰冒著熱氣的是一碗湯。他這麼的一個舉動,果然又是在整我,也果然引得了大家的目光又向我這邊瞧。倒是我瞧到他手上那碗冒著熱氣的湯說不出地是那麼的鮮美,當然,這個主要是聞出來的。不過看在眼裡其實更惹食慾。既然已經如此便不如就如此如此如如此。

    我動作柔緩同著他那樣的頻率接過他手上的湯,假裝沒有看懂他的眼中的愛憐之意。只是在心下偷偷感歎裝得還真是像。這李府上有本事的人多如牛毛。不,這麼說也不對。簡直是比牛毛還要多三倍。連這麼一個只在我二人之間不傳六眼的眼神也要做得這麼的惟妙惟肖。自從遇見了他,我好像經經常地拉惟妙惟肖來使用。沒有辦法,他就是這麼的惟妙惟肖。

    只是我有這一接,他可沒有那麼一放。察覺到他不肯放手這碗湯,我不禁抬起頭看他。他很乾脆地向我眨了眨眼,我看懂了他的意思,臉紅得很是迅速。他那個意思不是要親自餵我吧。眾目睽睽之下。我的氣焰迅速消退下去。可憐巴巴地瞧著他,還又將他手中的湯碗奪了奪。

    不過沒用,他肯定是又吃了一次秤砣。這次比每一次都鐵著心。我這麼的接也接不成,讓他喂也不是。可是細細打眼這位惡貫滿盈的傢伙,竟然比自己還不知所措。於是坐在一旁的媛姐姐乾脆鼓勵他,「新新的伉儷都是這樣的,你們忙你們的。我們不看就是。」媛姐姐鼓勵過了暉琢也順便給我勵了勵志,「嗯,嗯,嗯是這樣的,只要不出格就好。」

    我抬眼,暉琢正在偷著樂,他剛剛那個不知所措的樣子竟連他的親姐姐都騙過了,只是,媛姐姐別這麼大氣成嗎,把我的靈魂賣得那麼痛快利落。

    我哭笑不得後都不知道做什麼反應來理會這一雙兄妹。

    真是造孽啊造孽。

    再轉過眼去,是老夫人的失笑。而我只有低頭再低頭,直到對上那只碗,實打實地喝了一口。這湯有點熱,我喝了一口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之後,就是無比後悔剛剛自己太過意氣用事,表現出來這個湯熱的情狀,只因著眼前這人一定是真瘋了,他一邊仔細瞧了瞧我那樣子,一邊扶著我的肩,甚氣道,「你們怎麼做事的,竟然端這麼熱讓三奶奶喝。」這樣一副將我關心得到了家的樣子,連我自己都要懷疑他是否是用了真心。

    結果一群的丫頭婆子跪在我面前,偷眼看著我的臉色。我的臉色很不好看,可不是因為她們。最後,只好將臉上的不快都代以微笑,一迭聲地說,「不熱,那個湯很好。」

    暉琢又詢問了我幾句,才將信將疑地讓她們好生退下了。

    他還將信將疑了他,這一切不者是他作俑而出的。

    我很氣憤也很無奈,這就叫做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直到現在我知道了,他不是真心的,他是存心的。他是存心地要讓我出醜,而這個就是傳說中的報復,反正他閒著也是閒著,將我報復一下才償了他的消遣。對於這件事情我很無奈。我有心裡狠狠剁著他的樣子,但是卻是使用無能,四兩搏千金,那還真不是我的特長。我只是倒霉的運道,特別長而已。而且也已經備足了足夠的耐心繼續倒霉下去。

    我瞧了瞧碗裡還剩下的半碗湯,為了讓眼前這男人再也續不上這招,便眼也不眨地那些碗倒進了肚子。

    再一瞧暉琢,他暖暖投來一記眼神又裝回了男子漢一般。男子漢、暖暖的眼神這倒是怎生摻合到了一起的。我很是疑惑,但也是沒有法子。還好是那麼一句天下沒有不散宴席。

    我終於盼得老夫人並著媛姐姐都道著乏了,他們不乏,下面的人哪敢稱苦道乏啊。我現在唯盼著乏人問津的日子。可是這位三公子好像是一時不問津一下我就過得不暢快。眼下我也正由他扶著回去,我記得沒錯我喝的是湯可不是酒,還不會醉這層面的上的技術。最後也不知道是在哪個眼色之間,他竟然連我那個貼身的小婢杏月也摒去了無蹤。

    不過,今日裡他可是有備無人,眾人面前的一樁手段,我們這麼差不多與耳鬢廝磨相同的近距離裡又是一樁。他拉著我的手停在一株花前,清風動動花兒搖搖,但這情致可是花兒的,我們半分情致也是談不上的。

    「夫人最近精神不好,可用引幾個道士上門驅驅邪。」連聲音也變得陰陽怪氣。他這是在威脅我呢。我頓時可以肯定上幾分我是一個有些委屈還不定委屈到什麼時候的存在。

    「公子說的是什麼我自然聽聽什麼,哪裡犯得著動用那些術士,污了府上的榮光。」他真是越來越壞了腦筋,這家裡也不是他一個人說得算,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左不過搬出老夫人來嚇他。

    他果然頓住,偏偏頭,臉上的笑,那笑,慢慢地竟綻放出來。破笑的聲音還特別大,「夫人這麼快就報復我,叫我公子。夫人會不會寫睚眥必報這個成語?」甘冽的吐息就噴在我耳側。都怪我的這半吊子眼神,剛剛有一下子失神的時候讓他鑽了空子,在這個時候,目光是最重要的。

    好在他拉我的時候,手上也有一點點的猶豫,生生補回了我一點點的自信。看來他也不是無動於衷,就只是他的道行比我的深。

    此時只有我們兩個,我當然也再用不著與他裝什麼溫柔。於是我很是簡潔利落地衝他翻了個白眼。睚眥必報的明明是他,他管我會不會寫。不過,我輕啟朱唇,非要同他較量,可能是那碗參湯的效力,我今日果然是有些膽大,「得了公子府上的教化,我一個姑娘家當然不好說出什麼睚眥那樣的詞彙,若是寫出了也污了李府的名聲。」我字字頓頓,顯然是在同他示威,只是那音色卻是用得柔情。左右不知道能將他氣成什麼樣子。

    果然是人參殺人無罪。

    他抿唇,笑得有些喘不過一般,伸出手來直接攬上了我的腰,這一個動作來得太突然,又與我想的那般太過天壤之別,害得我根本就躲不出去。轉眼間就被他帶入懷中。很快失了重心,向他懷中倒去,若是有個旁人定能瞧出我這是一記不折不扣的投懷送抱。

    偏偏這時就有個旁人。在我們之間探進頭來,探到一半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太過逼仄才不情不願地縮了回去。我瞧了他一眼,只覺得我這人都得發紅。來得這個可不是暉慶,那日他被暉琢罰了抄書、背書,就差去刻書了。不過他還是好好的,渾然還是天真活潑,這會來的時候又好像是剛剛將自己洗涮了出來的,只是他剛剛這麼一路上穿花過柳的過來,我怎麼都沒有察覺呢。哦我忘了,我基本上是察覺不了的。可是眼前這人,哼,他一定是故意不察覺,無非是要我出醜。

    我想了這麼多,這可氣的小子還只是一臉的驚奇。那驚奇十足有些長了。連暉琢這個始作俑者也耐不下去了,估計連他都沒有想到自己找的這個捧場的會這樣的用心。

    直到暉琢連喊了三聲「喂。」他才回過神來。猴樣的一笑,一雙眼睛裡面色彩豐富地衝著暉琢照了照,「為人師表、以身作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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