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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六十九章 出籠入籠 文 / 張冉雅

    一路濺著雨水,來到外間時早有侍女接過了油傘,又接過杏月為我披在外面的披風才為我挑起簾籠,因立今日有些濕冷,屋中還點起了熏籠。才一挑簾便有暖融融的熱氣直撲人的臉。我覺得自己的臉有些微微發熱。我進去的時候,兩位假嫂嫂早就在裡面陪著說笑了。我暗想著了不知道昨天是誰想出的辦法,在那麼短的時間便找到合齡也合情況的女子。後來才想自己真是健忘,那本就有可能是老夫人的故弄玄虛。

    老夫人一見我進來,就向我招手要我坐到她身邊去。

    我猶豫了一小下,便很是乖巧地坐了過去。

    她便問我昨個有沒有害怕、辛不辛苦儼然是一家人的樣子。我也就照實說了,一開始是有一點害怕,後也就那樣了。可是一看到那有用的辦法倒是一點也不怕了。

    老夫人拉著我的手,還誇我有勇氣,真是像她的兒媳婦。

    我那張臉皮雖然說來也是有一些厚度的但這會兒它好像也還是掛不住,有些發燒。倒霉公子的兩個嫂嫂便都是掩袖而笑。大家的命婦就是不一樣,她們這般的笑出來,還真是好看。大家在老夫人這裡說話,雖都是語出自由但也都想著她畢竟年事已高,便都是輕著聲音的,連下人走起路來也都格外的留心。是以這一處一直是這樣安靜的。不過,老夫人再轉過臉來時,便問我。「早就聽得琢兒說,你琴彈得好,娘親還沒有這個福氣聽到。」老夫人說完,便瞇著眼睛將我打量。將我臉上的那份好奇全收了去。我已經不能再不說話,當然是可以的。但是我不知道要如何告訴她們,我似乎只是由手指頭來記得這個韻律的。

    杏月那邊一聽說要彈琴,自然是知道不能拒絕的,早就遣人去取了。不一會便送了過來。

    幸好她們也並挑剔都說要皆從我的喜好便罷。

    我一下手便彈了一曲。等停下時四周皆驚的感覺。只是我也不確定她們到底是覺得好還是不好。畢竟,這種東西的結論是無有定論的。結果,大嫂叫了一聲娘後,老夫人便賞了我一柄如意。還誇我是個心靈手巧的好姑娘。誰不愛聽誇獎呢,我也是聽得心裡喜滋滋的。

    後來,老夫人乏累了便遣了我們三人各自回去。

    我像一隻出了籠的小鳥。雖然外面還有一隻更大的籠子。但好歹出了一隻舉步維艱的小籠子。回去要做些什麼呢。也許真的要聽杏月的學上一兩樣的手藝。等到出了這大家門的時候也有能求生的本領。這一次是我主動要去伙房的。本來都打算得很好。但就是這麼的不巧又遇到了那倒霉公子的小廝說是要回房裡去等他。公子好像是要帶我一起外出。

    前半句很是讓人頭疼,後半句聽得我心花怒放。

    我覺得這個傳話的小廝說話的聲音真的是好聽極了。我是極愛聽的。於是我馬上掉轉方向不去什麼伙房了,直接回到我那個更小的牢籠裡等倒霉公子的消息。本來這樣的事情杏月一定會勸我三思的。但是這一次是得到公子的邀請她比我還要重視,還幫我準備了尋常一點的衣服,又換了一個外面的髮型。我們都以為這倒霉公子會很快來找我,所以一切都快速地準備好,然後就坐在那兒規規矩矩地等啊等。一邊等,我還一邊掐算著,我都有多長時間沒有出去過了。從前是宇文承祉將我帶到鄉野之地,我最近一段時間多見的都是綠色植物,真的想到大街上面看一看。哪怕是去看人呢。

    倒霉公子一時沒來,我卻沒有覺得他是在騙我。他一定是在說真的,但是他這是故意在為難我就是要等他。

    後來就是到了下午,我跑到他書房去看他。

    他看到我來了,神情還挺意外,後來又特特地瞧了一回我那在他們這些大族看來挺古怪的打扮方將著自己的額頭拍了一拍,「哦,是要出去的那件事吧,你瞧我給忙忘了。」

    我大驚失色。但還是記掛著也只有他能給我這個機會,所以,他這樣耍了我,我也還要同著他笑瞇瞇的。哪怕他只是想出這樣一個辦法來將我消遣。這樣的日子不知何時才是個頭呢。

    我覺得我是一個貪圖安逸的人,好像只有到了自己覺得安心的地方也才能夠安逸,所以我縱生都是在尋找著那樣一個地方。

    他又不帶我出去了,我也不能老是賴在這裡,便打算退出去,誰知道他剛剛耍了我這會兒又想著要抓夫,又要過去為他研墨。每次都這樣,他一定是想拿這招來對付我。我來到他的桌角,發現他停住手,將我望著,還以為他這是犯了色心,但純粹乃是我想多了,原來是我擋了他的光了。他向我示意了一下要我讓開一點,我只得挺彆扭著扭開一點身子。然後發現他又坐在那一本正經地向我示意著什麼。我左右將他察看了一番,他又少什麼。那就是……我只得將目光又收回到他的桌案來,原來是要我鋪紙。

    我真是鬱悶了。我要是不來,他是不是就不活了。怎麼什麼事都要留給我呢。不過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只得轉到他身邊去幫他鋪平他案上的東西。誰知道他這書案就像是菜市口一般的只道一個亂字,可謂得上是一字千秋的形容。

    所以我這一收拾下來也必定是要等耗千秋的時間。

    而且最難受的是,他還一直在我的旁邊,這樣我也施展不開手腳啊。我想讓他讓開一點。想了想覺得這樣子說話,可算作是語氣不佳。但也是無奈,這總歸是在為他勞作。倒是我不愛同他說話,只是因為那樣的稱呼,叫出來讓人四肢都想抽搐。可是眼下,我只得輕著聲音,喚道,「夫君且需起一起身。」他聞言只將身子稍稍動了一動。我不看他的表情,只是低頭將份屬同樣材質的東西歸整到一處,然後再將所有的白宣好好的摞起。最後騰出一個空處再著落上一幾張白宣,再想將那邊的筆洗等物整理一下時,又感覺他這個存在,讓我的行動頗為的掣肘。

    可是他卻是個沒有眼力見的人,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坐在那裡頗為的礙事好像在等我出言提醒他一樣。我不想出言,那他就不會動。

    我真的就要抓狂吐血。不過那些都無濟於事,所以我只能再次軟著嗓子,「夫君還需讓到這一邊來。」

    他倒是聽話又動了動,但還是動得不徹底,這也就直接導致我的每一個動作都要經過他。真是彆扭之極。但是我也只得是打落牙齒合血吞了。所謂的寄人籬下不過是這樣的一種感覺。

    我還要再收拾那邊的時候,他忽然執住了我的手。我們的目光倏然對正,是我先行逃開,但是他那個目光卻是清清印印在我腦海之中,他正深深地看著我。現下我避開了他的目光,手上卻不斷傳來被他握住手的溫度。那種溫度不斷地發散過來,一直透進到我的心裡去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中清清楚楚的,他一定是在盯著我看。

    我向回抽了一下手,但是沒有抽動。這樣我就不得不看他了,他果然是在等我看他。再次對正目光,我便提著一顆膽子,咬著牙將他好好地凝視了一番。再然後便是鎮定自如地朝他笑笑,他亦自如地朝著我笑了笑。可是我的手還沒有抽出來。

    他低下頭,認真地看著我的手。然後用手指開始摩挲我的手指。我嚇得要吐血也低頭看了一眼,原來知道什麼時候,手指上沾了好大一塊的墨漬。他現在這樣一下接一下地幫我擦拭乾淨。聲音裡似乎有了一些倦意,「該到用晚飯的時間了吧,我到你那裡去吃吧。」

    我低著頭不說話,就是想等著他將那爪子拿開。

    誰知他竟是一直都將爪子落在那裡了。

    他這人可真是矯情,本來就是他讓我研墨才髒到的手,也是他一直握著我的手,現下吩咐人打來水時,便開始洗個沒完沒了。還怨我說是我給他弄上的。這人到底還講不講理了。

    太可氣了,真是太可氣了。

    叫人將水抬了下去。他便又領著我一路向我那住處去。

    可能是早已經吩咐人備下了,這個他倒沒有臨時吩咐,是以,我們也沒有等得太久。

    彼此分賓主落坐,然後,杏月便將我們面前的酒杯都斟得滿滿。

    我心中一陣的腹誹。這個倒霉蛋兒還要喝酒。喝了酒的後果不會是酒後亂性吧。是以我很是忿忿不平地望了一眼那杯酒。

    他慢慢拿起酒杯,淡淡啜了一口,那些侍女便將我們面前擺得滿滿當當,我仔細看了一下,雖然看著與昨天的菜色和菜系都有一些變動,但是實質上卻保留著昨天我覺得好吃的幾樣菜。這個麼,難道是這個倒霉公子暗自記下的。

    本來是應該感激他的,可是我並覺得這會是什麼好意。想來我也是近墨者黑了,成了壞人,對人家的好處都要感覺不到了。要麼就是防人之心也太重了,到了現在他將我害得還不算是太壞。可是他卻害過好多人,到了現在都不肯給一個解釋,也是他才懶得同我解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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