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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三十章 星夜出奔 文 / 張冉雅

    我能覺察到的事實讓我心灰意冷,面上當然也不會熱乎到哪去。宇文承祉甚是慇勤地問我哪裡不舒服。

    我冷得發抖。

    他蹙眉將我觀察了一番,然後拉過一條被子又在我身上圍過了一圈兒。至此我身上的被團兒已經佔據了足有半張床的地盤兒。然後轉身出去,我正在做下一步的打算,他已經轉身回來,又端來一個火盆。

    這下我可是遭罪。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汗。

    我一邊打著哆嗦一邊對他說我不冷,果然難以令人信服。

    算來這也是我自作自受。

    後來,直到我咬牙忍住不再打哆嗦,他才撤了火盆,他總是有辦法對付我。

    那大黑倒是很講義氣,一直陪我在床下流汗。

    想來汗血同源,他這般倒是與我流血流汗的交情。當我能吃飯時,只被允許吃粥,只因虛不受補,大夫說的這話我與大黑都表示不滿,因為這隻大禽獸一直被主人指在我床下,當然還再繼續與我同甘共苦,所以,它面前的食盆亦只是一盆薄粥,倒是難為了這熬粥的人,這粥稀得可是一隻米粒追不上一隻米粒跑的感覺。

    我吞下能數過來的米粒後,覺得還是沒有能從根本上解決我的溫飽問題,只得趁著宇文承祉與於成雙雙不在的絕好時機,指揮大黑到廚房偷一些食物來。

    縱然大黑一向對著於成愚忠,但是倒底也是多日為開暈,被我說得口水直流。我只是做一個啃骨頭的動作,便也是對它的一個逼迫。

    它本來一向聰明,能解得人語。最後甚為低調地躍出窗台,在屋子消失了一會兒,等它回來時,嘴裡多了一個袋子,裡面都是一些肉骨頭。它是能聽得懂人語。但是卻很是不懂事,只是偷來了它自己的食物,倒是把我忘得一乾二淨。

    就算它後來有良心要將自己的食物忍痛割愛分我一半,可是我怎麼能狗嘴裡奪食。我瞧它將那骨頭啃得山響,不知陪流了多少的口水。最後終於決定自己摸去廚房,以解燃眉。

    最後我終於憤怒了,再也聽不得這聲音,有其主必有其狗,這才是萬古不變的真理。怒到最後,我連這對主狗也不罵了。連宇文承祉也不怕了,我直接掀被子下床,我自己去偷。求人難,求狗就更難。這次大黑給怎麼偷的骨頭可真多。也對那是它這一連著幾天省下的。

    我潛下床,打窗外向下張望了一下,四下裡靜悄悄的連個鬼影子也沒有。敢情這兩個人給我用的是一個空城計。我好生唏噓了一會兒,然後人比狗靈巧地也由打窗台下跳出去,又在窗台下面潛伏了一會兒,期間。大黑只是抬頭瞧了我一眼,又甚為歡快地去啃它的肉骨頭了。

    我的決定是對的,很順利地我就溜進了廚房。好幾天不進這個廚房倒還算是整潔。其實之前我也不怎麼進廚房。那也不怨我懶而是宇文承祉他根本就不相信我,他是怕我將他毒死了。

    不過大黑沒有騙我。我找了一圈就發現了,也許我做的這個事,宇文承祉他們早就想到了,所以這個廚房委實是太乾淨了,除了大黑享用的那袋肉骨頭就再也沒有可用於下口的東西了,連生的也沒有。

    這十足是一件悲催的事情,我無精打采繞回去,準備繼續流著口水聽大黑啃骨頭。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它並沒有出賣我。只因為這裡是真的什麼都沒有。

    大黑顯然知道我會空手而回,它叨著一根骨頭遞給我,是知道我沒有打到獵。其實它對我挺好的。我對我可以逃出去的這件事又萌發了點幻想。想著如果我繼續讓它相信我。有一日逃路的時候,不僅可以自己逃掉還可以順路拐上它,那時我們就可以進山,而它還可以給我獵兔子吃,還可以幫我打跑野獸。想到這兒我就不懷好意地蹲下身,摸摸它的頭,親呢地喚它大黑。

    不過我還是不能說服自己接它的肉骨頭,儘管他的主人對它很好,那確實是一根極其肥碩的肉骨頭。從上面是能啃到好多肉的。我嚥了嚥口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他們沒有留下食物應該會很快回來。我又揉了揉餓得發慌的肚子,只好繼續餓著。幸好晌午的時候,劉嫂過來,給了我一根玉米。

    我是第一次吃過這麼好吃的玉米。但是到了晚上他們仍然沒有回來。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他們每一次回來都是在白天,幾乎很晚會像這麼晚。我慢慢轉動心思,想到了,一件事,山裡有狼有各種野獸,難道他們被狼吃了。

    我有點想不出來這倒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如果果然要想想,宇文承祉我還真是說不出來他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何況他還是我的親外甥,其實這一直就是我的一廂情願,他可從來都沒有認可過。

    等得太久了,我又有點兒餓了,不知怎麼的,迷糊過去一小會兒,後來聽到大黑好像是叫了起來。我睜開眼,看到面前站著的極其狼狽的於成。衣服都撕裂了許多的口子。我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也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忽然開口,「我義弟回來了嗎?」

    我沒有作聲,因為他們是一起出去的,可是偏偏又來問我。他轉頭看了一圈,臉上有驚恐神色道,「他沒有回來。」

    他這麼一說,我就知道他們是真的遇上了危險,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還有微微的難受,不過那感覺到底是餓還是驚恐,我自己也說不上來。我從沒有應對過這種事,面對他一個接一個的問題也就只是回應一個呆愣。

    最後,他翻了一個白眼,光噹一聲跌倒在我面前。大黑立即去舔他的臉,不過都無濟於事。後來還是大黑還回用尾巴沾了水打在他臉上,我才想到一個不倫不類的辦法,就是用一盆涼水潑在他臉上。這個辦法雖然蹩腳了一點兒,卻是很有用,因為他居然漸漸清醒了過來。這樣就不會死了吧,我不確定。可是如果他不醒就得一直躺在地上,因為我實在沒有辦法將相對於我來說那麼重的他抬上床。

    但這一盆水還算是有些力量。因為他自己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直接撲倒在我的床上。我非常有耐心地呼喚他,卻都不再好使,他就一直不肯醒來。我扭頭望了望窗外無邊的夜色,捫心自問,這個樣子是在等宇文承祉回來嗎?因為我好像是陷入一種近來絕無僅有的恐慌之中,而且一直在害怕那種恐慌就會從這夜色無邊中來。剛剛於成的意思是宇文承祉他死了?有關於這種想像折磨得我坐在桌子前一直到天明。直到床上的人哼一聲,再慢慢坐起身,窗欞上散進了白光,我將他看得清楚,他與昨日相比精神了好些。而且不出乎我的意料,他就是定定地看著我。

    我心事微瀾,就像前塵往事裡,早就有這樣的一眼。

    但是這樣的一眼瞧在我臉上讓我極為不舒服。果然他的提議更為驚險,他讓我與他一起進山去找宇文承祉。

    這個我很猶豫,我雖然覺得宇文承祉是有一些麻煩可是我不認為他會死。可是,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說,「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長久以來,人們都當我是個瘋子,我太需要一些肯定了,所以我去他家拿了些米後,答應他和他一起進山。然後我將米下到鍋裡給他和我做了一頓平生的飯,吃得甚為難以下嚥,可他卻一直都說好吃。這個我並不奇怪,他竟然連鴨子都不要,說明他就是一個傻子。說到這兒我都有點懷疑鴨子做的東西了。不過我看他說我做的飯好吃時臉上散發出來的光芒卻是認真的,也就不能妄自菲薄,也許這個就是好吃呢,我大吃了一口,結果險些嚥不下去。因為實在實在是太難吃了,就沒有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可能是這個男人的口味有問題。簡直是太有問題,不分好壞。

    難道他不喜歡鴨子,是因為鴨子做的飯太好吃了而不合他的味口,他就是喜歡苦行僧似的生活。這也是說不定的。林子大了什麼鳥兒都有。

    吃完飯後,我們收拾行囊,他還幫我換了一個頭髮的樣式。扮成了一個男子。還將我平時有用的東西一盡的收起來,做出的姿態有點像是逃亡。我有些發覺了有些問題不正常,就抓住了柱子,問他,「我們到底去幹什麼。」

    他想了一下,微涼的指尖觸過我頭髮摘下了一塊布片,歎了一口氣,「你和我義弟在這裡住不下去了,我是幫他回來接你的。他現在就在山裡等我們。」他這次說得也很認真,可是我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又不知道到底哪裡不對。還在猶豫,他已經拉著我上路。他的手掌又大又粗,一拉上我的手,就像是一把鉗子由不得我再想擺脫。

    幾乎是腳不沾地跟他出了村子,一直向一座大山裡面去。山路很是崎嶇,他嫌我走得慢,後來乾脆背上了我。大黑則是一路歡快地跟在後面還以為我們是在暮春時節,出外遊玩。

    我卻越來越覺得事情不對。因為已經走了一天一夜,可是根本就沒有宇文承祉的蹤影。到夜裡風吹來沙沙的聲響,我對週遭的一切都充滿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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