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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零八章 畫地為牢啊 文 / 張冉雅

    身處宇文承祉這虎口之中,我猛然想起一件事來,一好奇,就不管不顧地想到要問問他,「你究竟是怎麼知道我中的是什麼毒。難道你也懂醫術。看起來,你醫術好像不錯。」我閃著眼睛,語氣很是誠懇。只因這是那麼高手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是真的很佩服他。

    誰知,我這樣一問他,他竟然連臉都紅了,頗像個大蘋果。我覺得,他很有問題。想到深入處,覺得有一點所得,難道他和李安童……這個念頭剛剛發了個芽,只是轉了一瞬,卻已經來得及轉念,並且一下子突破極限,轉了好多的念頭。

    於是,我決定,立刻要就著這個問題剖析下去。否則,一顆心很難真的平靜下來。其實,問題也只籠共幾個方向,應該不會太難想。

    我似乎可以這樣考慮,難道,他與李安童早有勾結,又難道,本就是他指使李安童用毒藥殺我,而李安童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才故意給我解藥,而因不是出自於真心,所以偏偏又不給夠量。

    不過,這個說法簡直是太容易自我否定了。打死我,我也不相信,李安童會和我有仇啊!她本就比我小,我還在長安那會她才有多大,得是什麼樣的仇恨才能如此不相忘。

    即便是這樣想,直覺間,還是覺得,他們之間一定是有點什麼,可有什麼呢?

    於是,我那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頭,就又上來了。

    就只當自己是他長輩,自來親了。近來,我是不是太無聊了,剛剛還覺得仇視,這會功夫又變得分外感興趣。我問他,「喂小宇文承祉。你竟然知道我中了什麼毒,連皇上身邊的杏林高手,都不能遙遙目測。」我緊緊盯住他的眉眼,不錯過他一點一滴的表情,「你一定是認識李安童,是吧。」

    他不做聲。眼神敏銳的我,發現他的臉頰似乎又紅了一層。

    這樣,原來緊張的氣氛就活絡了起來。

    我心下奸笑著,覺得一定是自己問得准了,正中要害。眼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所以。我窮追不捨,「你們相互勾結是不是?你能勾搭上一位表公主也不容易。一朝天子一朝臣,往事無可追,你也是該朝這個方向想想了。」

    可是,不好的是。後來說來說去,也不知道怎麼的,又說到了他二叔。這也怨不得我,因為我總要向他打聽他二叔是誰。我這麼,一說不知道他二叔是誰。

    他就又怒了,聲音都有些發抖。從剛剛的鎮定裡復甦。瞪著我,眼睛裡閃著不清不楚的目光。儼然憶凶狠。

    我有些害怕,但仍然躍躍欲試這個話題。

    是我忘了他是個禽獸來著。

    接下來。就簡直是太過分。他一把撈住我的手腕。

    他的臉白了一點。我想,他是真的生氣了。

    我繼續嘴硬,「我覺得真是好笑,為什麼一定要記得你二叔呢。」

    語過,又頓了一些時候。那個混球不知道怎麼就表現出了忍無可忍的情緒,抬手就掄了我一個巴掌。那力氣大得。我「刷」一下子就飛出去,然後,翩翩然就掉進一旁的荷花池了。

    「咕咚」一聲響過後,我就再也聽不到什麼聲音。唯一的感覺就是,五官皆是在嗆水。

    好在,現在是夏天,池水一點也不冷。不過,它們還是非常迅速地將我團團包圍,又甚親切地、不由分說地從我鼻子裡嘴角,一直進到我身體裡。

    我終於開始更深入地害怕,只因我才想起來,我不會游水。再怎麼撲騰也是白費,被嗆了一下後,連再嗆一下的機會都沒有,就是一個勁兒地喝水。干喝就是喝不完。

    想當初,我一直怕來長安,一直認為長安真是我命中的剋星,一來就上當,一來就要赴死。今日終於算得上是噩夢成真。

    但要說到死,這麼給淹死也不賴,從此百無禁忌,可以專心想念或者忘卻。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有做出一個真正的自己。路線總是別人給的。分別如噩夢一次又一次變著花地向我襲來。似乎都有些習慣了。

    受罪,憋屈,慢慢開始習慣成自然。

    不過,在我還有一點點意識時,已經感覺到有人過來拉住我的手。求生的本能讓我死死抓住那根並不知道是什麼的救命稻草。最後,好像是有人將我撈了上來。

    那感覺怪怪的,好冷好冷的感覺突兀而真實。身子一下子變重。所有的水流都脫離我而去,除了肚子裡的。

    我睜開眼,看見我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拿著一朵荷花。從前,我一直想要到塘中采一朵的,沒想到會美夢成真。

    我歡喜得太早了。

    接下來太難受了,我就沒有功夫慶祝了,因為,我向一條水龍一樣一直在吐水。

    唯一不同的,這一切皆不是我不是自願的。

    我顫抖著心肝肺,想喊一聲,「冷!」還不及

    就有一個沉重的壓力下來,我一想喊,就又吐出一口水來,又想喊「痛」。結果又是吐出一口水。

    後來,我覺得,我簡直是搜腸刮肚、又嘔心瀝血,將身體裡的一切都要嘔出去了。最後,才終於平靜下來,沒有人再來打擾我了。

    塵世上靜悄悄的,邊一絲風都沒有,而我的心也靜悄悄的,就像是沒有了跳動。

    我只覺得輕鬆,輕鬆得睜開了眼,看到頂棚,床幔素淡,佛香裊裊,屋中燈光如豆,飄搖不定,左一個壓倒,就有右一個飄然而起。重然望去,如同落花,飄飄然,然飄飄,只是永遠不墜到地上。

    我都想要它滅了,可它還是兢兢業業燃著一簇火苗,不見增長也不見蕭條。

    宮人推門進來時,燭光大躍了一下,她對我說,我掉進荷塘,是宇文承祉救的我。

    我在心中冷笑,他還真是英雄好漢,連句實話都不敢說,明明是他將我打入荷花塘。不過,我忍。我不和他一般見識。我高風亮節。

    宮不再說別的,扶著我從床上爬起來,在我後面墊了厚厚的靠枕,姐姐一心追求青燈,佛堂中原是沒有這些的。我想,外面也許知道了消息。皇上會怎麼想,也許會認為我不願意去和親,但那些都無關緊要。

    軟軟靠在床頭,宮人便開始哄我吃藥,這次的氣味有些好聞,色澤也挺清亮。

    但一吃下去,簡直苦得掉下眼淚來。看來,什麼都不可貌相。

    宮人又扶侍我躺倒。溫暖似乎從回懷抱,但是腦海中似是過了萬水千山。忽爾是喜,忽爾是悲。我想這就是傳說中的腦子裡進水了。

    唯一可以證明我很正常的一點是。我還是不喜吃藥。不過,這一次有點全面罷了,我不想吃一切東西。當然吃藥是首當其衝的。

    為了不再吃藥,我當然要表現生龍活虎一點兒。我努力撐著眼皮,不讓它們打架,以免被宮人看出什麼破綻。

    重複小心翼翼進來的宮人,給我用了一些安息香,我身體透支嚴重,不敵睡意,終於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是兩天。宮人說期間,姐姐來看過我兩次。一次是我剛剛從荷花池裡出來吐淨了水;一次是我喝了第一碗藥,睡著的時候。她又為我拉了拉被子。囑我再歇息一會兒。

    我抿唇點頭,姐姐來時具體是什麼場景,我一點兒都不知道,可見當時睡得很沉。我想了想,讓她告訴姐姐,我沒事了,也不會再生事,讓她別擔心。我出的事情已經太多了。

    晚些時候,姐姐做了晚課,大概已經睡下。我白天睡得多了,沒事在床上躺著絞著帳簾,心裡揣著一窩的心事。無聊的只看,珠箔飄燈,其實這裡無有珠箔。但是,似乎是我心裡,一直就有這樣一簾的珠箔。我知道,我想起了什麼。那是我夢中的佳境,而一個難以忘懷的身影就會一次又一次出現在珠箔之後。今夜大概會無眠。

    沒想到,宇文承祉又來了。

    這也算是預料之中,這些並沒有特意防備什麼的小門小窗,根本就不能攔住他的來意不善,他要是想來,那還不是平蹚。

    現在,還剩下一點,我不太明白,為什麼,他總是不肯放過我。算來,他也殺過我好幾次了,就算我對真對他二叔做了什麼錯事,也該折過了吧。

    這回,我總算長了一點記性,記起,自己每次從他那得咎,好像都是因為提到了他的二叔。我可知趣了。

    只因,被懲罰的感覺,一點兒都不好。但,我也不會怕他。

    我知道他武功高強,不用說這庵堂,就是堂堂的皇宮,也未必攔住他,他現在困在這裡,那是他心甘情願,否則定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他這樣的人,將自己畫地為牢。

    我不瞧他一眼認真發呆,就當他沒有出現在這裡,而我只是我。他一直直到我床前來,我注目,他輕邁的腳步,好奇,他不是恨我嗎。又為什麼要救我。哦,是為了做給他娘親看。

    很符合這個想法,此時他的走路方式,其實就是躡手躡腳。

    我覺得,他真不是一個好孩子,好孩子就沒有一個,是像他這樣的,這樣陽奉陰違的。

    我也不會求他,想著,今天又要重死一回,定是上輩子欠誰的,此生要來還清一切。

    我吸了一口氣之後咳了一聲,他果然站定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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