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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情危危 文 / 張冉雅

    從這女子一雙睛目墜了危危淚滴,目不轉睛深凝著頡利的情況來看,深情厚意流傳熊熊,我認為她是不太可能毒死他的。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想毒暈他,好由得她來擺佈,好自將二人拼成個一雙,將這生米擺佈得圓滿了,煮個熟飯什麼的。

    事實也果然如此。眼下屋中情意飄飄,全是雲約雨期什麼的,顯得我好生的多餘。不過,她是如此的吝嗇那藥,竟然一點也未用在我身上,著實讓我不滿。否則,我現在也將就著睡一睡,就不會像現在這般這麼憂傷。至少會晚憂傷一會兒。而且也不會有損他們的繾綣意境。

    由此回想至過往,我是怎麼被她綁來了這裡,左右轉轉眉目,輕移靈台,般般的舊事全無印象可尋,唯只是記得頡利傾身如山,我眼前一黑,回憶終結在一片黑暗之中。而綜上所述,我極有可能是被迷得倒下來的頡利砸暈的。果然頭上微微還疼著。

    我正自莫名其妙,覺得驚魂猶無個定處,了無一憑時。

    那個頭也未曾抬起的倩影,正凌凌說到,「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不會醒了。」

    我保持沉默,是以為她在跟頡利說話,不過,她倏然抬起頭對正了我時,眸色中有仇恨那東西,正在不可開交,「沒想到,你還真是會勾引人。殿下一直不想動你,這次竟然被你迷惑得情難自禁。你,你竟然爬上了他的床。不過,你代替了我那麼長時間,就讓我代替你一次。」那聲音有幾處顫得厲害,結聲處自然是淒厲。

    我呆呆地望著她,誠然覺得她數落得毫無道理,卻不知道如何出語駁回正道。但饒是我不怕死,敢於與她爭一爭,也實砂敢挑正這個時間。只因,那廂,在我甚為驚詫的目光下,她開始手腳麻利地脫自己的衣服。

    靈台繼續翻滾,我想到了,她要做什麼,張大了嘴巴,又很艱難地。見怪不怪閉緊了嘴巴。我的要求很簡單,只是想讓她放我出去,留給他們一塊清靜地不好嗎?

    她寒如堅冰的聲音。冷冷的、硬硬的,隨著室內的雲爐香氣,一同送出來,卻如同一道犀利渴血的銳器,「你現在一定很傷心吧。那時太子想送你離開,你不是一直不願意離開他嗎。

    如今日日廝混在一直,還半刻也分離不得,你需知這一切都是我的。我的家族正在努力維繫著突厥國的安定,我的哥哥合骨,他都為了殿下死去。他的屍體被二殿下掛在城頭,我一直看著,都不能去將他安葬。殿下。你知道那種痛嗎,來自己心源無法消除的痛,它有多痛。我想刺自己一刀,讓那傷來為我解這遭心上的痛。可是我不敢傷害自己的身體,因為它是殿下的。我為了殿下,願意像哥哥一樣與二殿下抗衡。就算是與全天下抗衡也沒什麼。可是殿下,是晴柔做錯了什麼嗎?你為什麼不再溫柔提醒,你究竟是怎麼了,你究竟是怎麼了?」錦衣滑落肩頭,映上燭光,光流遊走香膚雪肌,室內憑生晚香,她臉畔的淚珠兒,卻疊成了串兒的撲簌落下,滑入錦被,洇得不見。

    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們確實有著太多的恩怨晴仇,而每一件都是如此感人至深,成為迄今為止,我聽到的最動人的一款。我的一顆心剩餘部分,幾乎完全被他們的哀傷填滿,讓我不能松上一口氣。可事實上,不是我想冒犯她的至愛,而是……那邊已經說到,「殿下,你為什麼,已經忘了真實的睛柔?」她一邊款落了小衣,一邊柔軟而哀傷地說著,語風輕拂,喚得柔情婉轉。她的手撫上頡利的眉骨時,已復淚落如雨。

    我一直挺擔心,她擎不動這段悲傷,趕去自殺,但另一半的靈魂問我,為什麼是要趕去,她就死在他旁邊,一定會引動他一生記憶,長留不忘。乾脆賜名她為長留妃,為今生第一妃,再不納小妾。頡利亦是生而人胎,如此盛情管保難卻。

    靈魂如此語重心長,保管有什麼樣的心結,都會給這樣的靈魂自我消化。但是我卻一直保持緘默,並不將它的真實想法說出口。

    我瞧著那睛柔,已經一副怨入雙眉的極度傷心,讓我絲毫不敢開合唇齒,等閒不敢觀摩二人的好事。便是晴柔今次的衣服並不好脫,根本就是一直脫也脫不完,終於小衣滑落,裸露出大片胸前風景,肌如蜜雪的香滑肌膚。

    有香,這種事情,完全是我結合情境的自我杜撰。因為雖然真實的睛柔,待我如死對頭,但我覺得我們的本質還是誤會。恨得你死我活就太沒有必要,又因為,有一些事情,若是反覆重複公平、公正、公開,就往往會發生一些背離此事的出離事件。所以有人說,你越是缺少什麼,你越是強調什麼。

    這樣我覺得,她越是這樣仔細描摹我們之間的仇恨,卻正是說明我們之間沒什麼仇恨,只是因為其中多拐了幾個彎子,看山不是山了。

    睛柔早就轉回頭去不再看我,一條清麗的身影,在我緊閉的雙眸縫隙中撲了上去。我想,她雖然身手了得,可真是個傻姑娘。頡利是一位不同於一般太子的太子,他完全不在乎面子,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傳統法則,在他面前只能是一杯白水。

    不熱愛面子的人,應對起傳統法則就是不知其為何物,所以她的這種祭獻,很容易讓他一笑而過,修不成什麼正果。反不如倒行逆施試試看,從旁勾引幾個人,做幾番紅塵之戲,看看他的反應。也許這樣就會試出了他的真意呢。不過,我再不能思考下去,是因為這根繩子,也許是為了要與另一半團聚的原因,將我捆得一絲不苟。我不由得動一動再動一動,但這個動,就很不湊巧,力氣有點大,自己將自己撞在了桌角又暈了過去。

    當我再醒來時,面前已經掌起燭火,我似乎是被一種遍佈週身的寒冷凍醒的,只不過是醒了之後,又加了痛感,吃不住勁時,打了幾個哆嗦。

    我雖給捆得結實,但卻是可以轉得動頭,開始擰頭打量。

    場景已然換成了別有洞天的一個石洞。我身上的繩子與從前的樣式相同,只是身下多了一攤荒草。遠處是燈火光亮難及的朦朧、隱約,一切都如夢如幻地看不真實。

    我使勁閉上眼睛,再睜開,那片朦朧中,似有個人影,她舉起杯,酒香的清醇,韻成一道輕綿纏繞的線,藉著不知從哪裡吹來的風,輕送來鼻端。我才知道,她誠然喝的不是水。我使勁舔了舔唇,覺得很渴,就分外眼巴巴地瞧著她,以及手中的杯,其實是她杯中的酒。我那時盼水盼得厲害,彷彿目光可以湮滅她的杯子,好讓其中的酒液飛幻出來,進入喉頭。

    不過由得,只是看得個倩影,確然連她是否執杯,都不得而知。我也大致分析得出,這是一條孤單落寞的樣子。經驗告訴我們,這樣的女子尤其不好打擾。所以,我忍了口乾舌燥想喝水的願望,等著她良心發現。她有沒有良心發現,我不知道,但她的眼睛對我的視而不見,卻不純然是不見,她意外的見,很伶俐,就像是聽到了我睜眼的聲音。要麼,就是我不再勻速的呼吸聲,驚動了她乾淨醇冽的美夢。

    總之,是那個靜麗生輝的坐影,飄忽之間立起,一步接一步走出迷濛,不斷剔除,我之於她容貌的錯誤回憶,其實幾個見她時都是在震驚之下,一直忙著理會她的身家來歷了,倒忘了格外記住她的容貌,只是隱約記得,她是個相貌清秀的姑娘,也僅此而已。

    其實,她的嘴唇飽滿圓潤,但有一點不足,走角走得堅銳,也許是因為慣常抿嘴的原因而致。又比如,她的稜角柔和得驚世駭俗,似乎,是比我之前所見的更加清麗絕倫。目光回傳回來各種色彩,一點點凝成個真實的晴柔,不過今日醉酒的她,又別加一點飄搖在裡面。

    我望了望,她喝得紅撲撲的兩個香腮,已經證實,她喝得純然是酒。接下來,她做了一件我已經意料很久的事,「刷」地一下子拔出長劍來,劍花輕快一閃,我身上的繩子就像是活了一樣,一段一段的扭動滑落。其實,一直以來,我多注意地都是她的側臉,有時候,正面都是我自己想像著補充上去。

    她仍是不看我,我知道,她那是對我懶得側目,全是悲憤使然。不過,她這次肯表現得這麼高傲,我很歡喜。否則早已經是手起劍落,送我去什麼黃泉碧落。我雖脫了繩子,仍是一動不動呢,但著實不能理解,她為什麼也是一動不動。不對我說一句話,這麼高深莫測。讓人覺得生死難卜。

    她猛然一轉身,帶得週遭物什一應劇烈搖動,我的心,這次動作很快,一瞬趕來了嗓子眼,但她只是轉過身,仍走回到那霧景裡面去,不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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