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那條『天使之淚』。
碩大的鑽石閃耀著璀璨奪目的光芒,彷彿是黑夜天空中的一顆亮星。
葉萱湊上前,看著那顆巨大鑽石嘖嘖稱歎。
「悠悠,你可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
沐青悠嘴角一抽,歪著頭不滿地瞪著她:「你這話什麼意思呀,什麼叫『狗屎運』?」
葉萱嘿嘿一笑,伸手從沐青悠手裡拿過盒子,又仔細地打量著:「這顆鑽石好閃啊,真漂亮。」
沐青悠眼見那條『天使之淚』被搶,急忙追到葉萱前面,一把奪過:「好啦,看也看過了,你快去換衣服吧。」
葉萱撇撇嘴,悻悻然道:「哎,這就是傳說中為我兩肋插刀、赴湯蹈火的好姐妹啊。結果,就為了一顆鑽石就直接插我兩刀,沐青悠,你真好意思。」
看著葉萱那股『認真』的勁兒,沐青悠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聲。
整個房間籠罩在輕鬆愉悅的氣氛中,每個人都在期待著今天的那場盛世婚禮。
在蒙上白紗的那一剎那,沐青悠的心竟開始緊張起來,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都是僵硬的,雙手握著捧花,細長的手指緊緊地抓住花柄,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生硬。
此時,只有她一個人待在臥室,葉萱和吳媽她們都下樓等著前來迎親的夏宇。
房間裡安安靜靜,沐青悠甚至能聽到自己如鼓點般的心跳聲。
她微微側目,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忽然覺得那句老話是對的:所有女人最美的時刻就是披上婚紗的時候。
潔白的婚紗,純淨而聖潔,挽起的頭髮配上精緻淡的妝容,更顯出一種成熟的味道。
難怪古時候女人嫁人後都要將頭髮盤起來,真的會變成熟許多。
牆上的時鐘嘀嗒嘀嗒地走著,眼看著就要到了預定的時間,可窗外卻還是一片沉寂。
沐青悠的心裡陡然升起一絲擔憂,難道車子在半路上發生了什麼狀況?
正當她虔誠向天祈禱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幾聲飄渺的車笛聲,隨即那聲音越來越近,最後是一道清晰的剎車聲。
沐青悠的心瞬間安穩下來,她知道是他來了。
雖然她在二樓的臥室,但樓下的歡笑她還能微微聽到一些。
咚咚——
幾下短促的敲門聲,隨後,房門被推開,夏宇緩步走了進來。
沐青悠嘴邊的笑意在一瞬間凝固,舒展的眉心一點點蹙起。
夏宇的黑衣打扮和他那張冷酷無表情的臉,瞬間讓她產生一種回到過去,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錯覺。
他身子挺拔,單手抄著兜,剪裁可體的西褲勾勒出兩條修長筆直的腿。
沐青悠眼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近,但奇怪的是,她的心裡並沒有像預想的那樣期待和興奮,相反的,看著他陰沉的臉,她竟然有些畏懼,甚至是想逃避。
忽然,她心下一沉,難道夏宇沒有原諒她,那一切都是夏明陽騙她的嗎?
沐青悠微微凝眉,看夏宇的眼神也變得沒有底氣。
夏宇走到她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沐青悠低著頭,視線中又是那雙擦得珵亮的黑色皮鞋,她記得第一次在vip2288看到這雙鞋的時候,她的心是激動而期待的,可是之後——
「抬起頭來。」
對,就是這種聲音,同樣的口氣,一樣的冷酷。
沐青悠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怔愣著,分不清此刻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還是夢境。
「抬起頭來。」
夏宇冷漠的聲音再次在頭頂響起。
沐青悠緩緩抬頭,隔著一層白紗,她看到了他黑眸中的懾人森冷。
「宇,你,怎麼了?」
她鼓起勇氣,還是將疑惑問出了口,雖然她的聲音聽起來微微有些顫抖。
夏宇依舊面無表情,她看到他的目光在慢慢下移,似乎聚焦在她的脖子上,隨即他的眉心皺起一道褶皺。
伸出手指指著她的脖子,「把它摘下來。」
「什麼?」
沐青悠怔了下,沒等她反應過來,夏宇突然抬手將她脖子上的那條『天使之淚』硬生生地扯了下來。
「嘶——」
沐青悠吃痛地捂著脖子,不明所以地看著夏宇:「夏宇,你瘋了嗎?」
「沐七,你配不上它。」
夏宇冷冷淡淡的一句話猶如一塊石子,投入到沐青悠的心湖,一時間一切都亂了。
她顧不上脖子上的疼痛,此刻耳邊迴響著是他剛才的那句話。
自從他們在一起之後,夏宇再也沒有叫過這個名字,可是今天,他竟然叫她沐七,這是不是代表著他們之間的關係又回到了僱傭,或者比那個更壞。
「夏宇,你是什麼意思,如果你不想跟我結婚的話,我不會強迫你。你沒有必要這樣羞辱人。」
「呵呵。」
夏宇薄唇勾了勾,冷笑一聲:「沐七,你放心,這個婚我一定會結的。想知道為什麼嗎?」
他單手挑起她的下巴,戲謔地繼續說道:「因為我要讓他親眼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嫁給別人,而自己還是她婚禮的伴郎。我真的很期待看到這一幕,沐七,你期待嗎?」
沐青悠緊咬著唇,明眸中隱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水。
她告訴自己,不能哭,絕對不能哭。
「怎麼,我的新娘子難道不期待嗎?」
夏宇俯身湊近她,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一指之隔。
他粗重的呼吸帶著淡淡的薄荷香湧入她的鼻腔中,這種味道是曾經她最喜歡,也最讓她感到安全的味道,可此刻,聞著這股薄荷香,她只覺得一陣刺骨的冷意鑽入全身每個毛孔。
沐青悠凝眸看著他,他眼底的那抹戲謔和嘲諷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忽然,夏宇托在她下巴的手向下,一把將白色頭紗扯開,沐青悠驚得啊地一聲叫出來。
「夏宇,你幹什麼!」
沒有了那層間隔,她將他眼中的冷漠看得更加清楚。
夏宇將手裡那團白紗攢成一團,隨手扔到地上,倨傲道:「沐七,你覺得你那骯髒不堪的身子配得上這身白色婚紗嗎?」
他的一字一句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將她刺穿,尊嚴已被他踩在腳下。
沐青悠咬緊牙關,手指悄悄地掐著自己的胳膊,試圖用疼痛來轉移忘掉這份羞辱。
她別過頭,目光看向別處,沉寂了片刻,她緩緩開口:「夏宇,如果你覺得我配不上你,我會離開。婚姻是神聖的,你沒有必要和一個你恨的女人結婚,過一輩子。」
夏宇聽完,深邃的眸子射出更加懾人的寒光,他伸手抓住沐青悠的胳膊,硬生地將她拽起來,拉到自己跟前。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離開?你要去哪兒,去找夏明陽嗎?還是顧子墨抑或是那個蕭家三少爺,或者你外面還有其他的男人。沐七,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的相好這麼多,用『人盡可夫』四個字形容你,一點都不過分。」
啪——
沐青悠突然抬手打了他一巴掌,夏宇來不及躲避,頭被打得歪到一邊。
「夏宇,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
她滿肚子委屈,眼淚終是忍不住流了出來,宛如一條溪流蜿蜒而下。
這一巴掌將夏宇心底的怒火徹底點燃,他慢慢地抬起頭,臉上的表情肅殺駭人,陰鷙的目光瞪著她。
「很好,沐七,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說完,便如猛虎出山般,一把扣住沐青悠的後腰,薄唇直直地壓下去,這一吻不帶任何情感,完全是憤怒的發洩。
沐青悠試圖掙扎了幾下,無果。
她放棄了,任由夏宇對她肆虐的掠奪,她緩緩地閉上眼睛,清冷的淚水順著眼角淌下來。
耳邊響著粗重地喘氣聲,鼻腔裡充斥著薄荷香,但嘴裡卻是苦苦鹹鹹的,甚至還有一絲絲血腥。
不知道是誰咬破了誰的唇,只不過那種痛她已經感受不到,只覺得那裡麻麻木木,就好像被傷透的心,痛過之後便是無感。
忽然,夏宇鬆開了她,冷聲說道:「沐七,你這個樣子真讓人作嘔。」
說完他轉身朝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時,夏宇停住,「你一會兒自己下來。」
緊接著,是狠狠地一記關門聲。
沐青悠如脫了線的牽線木偶,整個人頹然地跌坐到椅子上。
她再次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頭髮凌亂的披散著,雙眼空洞無神,嘴唇微微紅腫,唇周圍是抹出來的口紅印,嘴角的那一絲血跡顯得格外刺目。
原來世事竟是如此無常,前一秒她還在滿心歡喜地憧憬著他們的未來,下一秒她就被他無情地拋棄,她的驕傲,她的自信,她的尊嚴,所有的一切都被他不屑地踐踏,而他還覺得碰她是髒了他的手。
沐青悠不由嗤笑,老天這樣的捉弄算是對她的懲罰嗎?
如果真是因為那個謊言,她認了。
可是,這筆賬要如何才能償還得清。
當夏宇一個人走下樓梯時,客廳裡的人都愣了一下。
葉萱皺了皺眉,走上前問道:「悠悠呢?怎麼就你一個人下來。」
夏宇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說道:「她有點事,一會兒下來。」
葉萱被他的冷漠弄得一怔,當她還想再問問的時候,夏宇已經從她身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