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那麼多小鬼?」
冷淡中透露出濃濃的厭惡感,一襲紅得如同灼熱烈火的長袍驀然出現在他們眼簾。驚訝地將視線移至那一抹搶眼的赤色上。
南淨雪微微揚起的手臂不著痕跡地輕輕放下,側了側身子,打量著忽而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年輕俊美男子,對他忽而的出現感到些微的驚訝。瞇起眼睛,將她背後的離晨小心翼翼地放下。用手將他緊緊護在自己懷中。
「淨雪?」
赤色長袍男子優地走了過來,渾然天成的氣勢震懾人心。南淨雪怔怔地望著他逐漸走進的身影,俊美冰冷的容顏見到她的剎那,閃過一絲疑惑。
「你是……誰?」她用力地拖著離晨的身子往後退了一步,避免讓他的軀體碰觸到地面。
俊美男子的腳步停了下來,接著半空中響起一道威脅性十足的聲音,「臭小子,你是哪來的?要是聰明的話就趕緊離開,不然我就吃了你!」
他垂下頭,嘴唇略略向上揚了一下,一抹嘲諷的笑容在他臉頰上浮現,美麗的瞳孔不起絲毫波瀾,寬大的衣袖朝著上空一揚,然後悠閒地放置自己身後,動作優,王者霸氣顯露無疑。
南淨雪瞪大眼睛望著他剛才衣袖拂過的那一處地方,嘴唇輕啟,別有用意地瞟了一眼他,接著又快速將視線移到自己懷中的離晨身上。
「你、你是誰?你剛才對我們做了什麼?」
三個身材各異,容貌猙獰看不出年齡的男子狠狠地瞪著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腐臭難聞的味道,將四周清新的空氣驅逐掉。眸中的怒氣充斥他們的眼眸。
「我?你們還沒有這個資格問。」
下一刻,他們的腦袋隨著他的話音結束而落下,一切就在她眼前發生,在她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的頭顱滾到她腳邊,然後化作一縷青煙,微風一吹,連最後一點痕跡都消失不見。
究竟他是什麼時候出手的,到底是怎麼出手的,她全不知情,甚至連丁點預兆與痕跡都看不到。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
「你……你是左宇律?!」
她驚喜交加地站起身子,緊張地問。
他輕輕地點點頭,掃了一眼地上的離晨,然後再將視線移到她身上。視線移到她眼眸之時,冷光驟現,下一秒所有的冷厲全部掩藏起來,就像從不存在過一般。
「你真的是左宇律!」她興奮地垂下頭,霎時間失去了冷靜,立即衝到他面前,扯住他的衣袍,著急地對他說:「救他,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左宇律皺起眉頭,隨著她的步伐緩緩地走到離晨的軀體前,冷淡地看了一眼,「他已經死了。」
南淨雪的激動一下子消失,她的冷靜回籠,咬著下唇,眼睛濕漉漉的,用哀求的語氣對他說:「你是左宇律啊,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救他的,對嗎!」不是疑問的語氣,而是絕對的肯定。完全信任的眼神,直直地注視著他。
他凝視著她好長一段時間,她忐忑不安地等待著他的答案,終於,他輕輕開啟唇瓣,「他死了,沒有任何辦法。你死心吧。」
「不!不會的,我知道你一定會有辦法,求你了,我不要他死,只要你能夠救他,我什麼都願意做,只要你願意救他!」她哭泣著,雙手緊緊揪住他細滑的衣袖,跪倒在綠茵茵的草地上,不顧一切,將尊嚴拋棄,忘卻所有,只想讓她所愛之人回到她身邊。
他毫不留情地一拉扯,將自己的衣袖從她的手中抽出,轉過身子,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
「左宇律、左宇律!你給我站住,你給我站住!」她瘋狂地奔了上去,扯住他的裙擺,不讓他離開,他不耐地皺起眉頭,用力一扯,她的身子立即跌倒在草地上,臉上與衣服沾滿了草屑,狼狽不堪。
「左宇律,你就這麼狠心,不願意幫我嗎?我好歹也是你的後代子孫啊!」她大吼著,顧不上此刻自己的狼狽,一心只想著怎麼把他留下,然後把那個一直「沉睡」的人救醒。
「子孫後代?」他冷哼一聲,督了她一眼,眼眸劃過一絲嘲諷,「血緣,並不能給我帶來羈絆,把他埋了吧!他的軀殼沒有陣法的保護,只會變得**不堪。」
冷漠地拋下一句話,他的身影漸漸在她的瞳孔中一點一滴地遠去,垂然地跪在地上,哀傷欲絕地閉上眼睛,全世界仿若在一瞬間全部崩潰,變得支離破碎。
無助的哭聲哽咽地飄散在風中,她哭泣著,踉蹌地回他身旁,緊緊地擁住他的身體,他的身體開始漸漸地散發出淡淡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有些難聞,但是她仿若什麼也聞不到似的,悲傷與絕望早已侵襲了她所有的思緒,除卻哭泣之外,她根本什麼也不能做,這種無力感讓她難受之極,就像忽然間自己的心臟被撕碎一般,只能眼睜睜看著它流淌出一地的血溪,卻什麼也做不了。任由鮮血流淌,直至……直至全部流乾為止。
「你甘心嗎?你甘心讓自己的愛人就此離去嗎?」
飄渺的聲音縈繞在她耳邊,哭泣頓時停止,臉頰上儘是淚水,梨花帶雨的模樣極為柔弱,惹人憐愛。憤恨在她眸中忽而躍起,如熊熊燃燒的火焰,欲要將一切焚燒殆盡,連灰也不留下。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可是我有什麼辦法?你能讓他活過來嗎?!你能讓他活過來嗎?!」她大聲咆哮著,對著空蕩蕩的山頭。
「呵呵……既然你不甘心,那就表示一下你的不甘心。」
「表示一下我的不甘心?」她的憤怒稍微歇止,劇烈的喘息著,剛才的大聲咆哮讓她的聲帶稍微受損,聲音有些沙啞。
「沒錯,你的不甘心。」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
「你要聽我的話,因為我能夠讓你的戀人復活,只要你遵照我所說的去做,那麼,他——我可以肯定,我會還給你,一個活生生的他!」篤定的語氣帶著滿滿的自信。
她皺起眉頭,眉宇間的憂鬱被它剛才的言語沖淡了不小,「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只能選擇相信我,如果你想要他活過來的話,那麼你只能那樣做。這是你唯一的選擇。」仿若肯定她不會拒絕自己似的,言語間儘是滿滿的自信。
她垂下眼瞼,思量了半響過後,才緩緩地開口,「我知道了,你要我怎麼做?」
「很好,你是個聰明的人。那麼……我現在告你該怎麼做……」
清冷的寒風吹散他們商議的聲音,草地上的小小草屑被風吹起,在風中停留半刻時間,又掉落在地上。夾雜著青青小草的清新味道,極為好聞。窸窣的商議聲漸漸遠去,一個驚天的陰謀在他們的彼此間開始形成。
「這是怎麼一回事?千鬼山不應該是這樣的?這裡的桃花呢?桃花怎麼不見了?」芸婆婆慌張地在原地轉了一圈,視線中沒有出現她印象中的桃花,不由得擔憂起來。
「這裡……到底是怎麼了?」幻音低垂著眼眸,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眸中掠過一絲驚訝,不過並沒有像芸婆婆那樣,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顯露無疑。
「嘿嘿,小千,這裡有個人類呢,我們把她吃了吧。」一抹若隱若現的黑色身影忽而出現在他她們兩個面前。
芸婆婆冷冷地瞅了他一眼,與幻音對視一眼,冷笑著道;「憑你?」
「臭人類,竟敢這樣對我說話?!我現在就把你吃了。」說罷,探出他的魔爪,疾步向前衝了上來,綠茵茵的草地出現一條暗暗的黃色。
芸婆婆揚起手,欲要對付他時,幻音卻先一步制止了她的行動,「讓我來吧!」
她思考了一會,然後緩緩地往後退了一步,「小心一點。」擔心地瞟了她了他一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裡會出現鬼魅,而且還是實力不錯的鬼魅。
「嗯。」點點頭,將自己手中的笛子舉起,閉上眼睛,輕輕地呼出氣,清脆悠揚的笛音瞬間劃破了天幕,和著風聲,如流水般潺潺般流淌著,輕輕飄舞著的白色袍子,飄渺無比,卻勝似仙人。
「啊——痛,痛死人了,賤女人,你對我做了什麼?住口,住口,不要再吹了,不要再吹了!」他歇斯底里地大吼著,抱著自己的腦袋,頭痛欲裂。
任憑他如何瘋狂地嘶吼著,她始終沒有停下自己手頭的動作,笛音悠揚,他終於忍不住,渾身泛力,倒在地上,嘴巴不住抽搐著。
「你是哪來的?」幻音放下自己手中的笛子,緩緩地走到她面前,冷冷地望著地面的他,居高臨下,倨傲無比。
「我……我不知道……」他閉上眼睛,吞吞吐吐說道。
幻音的眼眸瞇起,「我不想再跟你浪費時間,要麼我現在就給你一個痛快,要麼……讓你生不如死!」後面的語氣森冷無比,濃濃的殺氣與她溫和的眼眸成正比。
「哼!你敢啊?我可是有冥王大人給我做後盾的!你要是對我出手,那麼冥王一定不會饒了你!」他嘴硬地大聲喝道,即便到了垂死關頭,也不願意卑躬屈膝。
「冥王?」芸婆婆的眉頭一皺,與幻音相互對視一眼後,再次將視線移到他身上。
幻音的笛子一變,變成了一把鋒利無比,在陽光照耀下閃爍著寒意森森的光芒,她將長劍指向他,美麗的杏眼瞇起,「你是冥王的下屬?」
「哼!」他撇過頭,並不回答她所提出的問題。
芸婆婆見他不說話,則走到他身旁,蹲下身子,指尖往他的額頭小心翼翼一碰,他警戒地朝著後方移動了一下,然而幻音的長劍並不允許他退縮,他只好任由她碰觸自己的額頭。
芸婆婆只是略略碰了一下,眉頭立即深鎖。
幻音謹慎地瞟了他一眼,「有什麼問題嗎?」
「他是從煉獄窟裡逃出來的。」她深沉地望著他,頓了一下,然後冷聲質問:「你到底是怎麼從裡面逃出來的?還有,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他垂下頭,一言不發,一副明擺著自己是絕對不會將實情告訴她們的模樣。幻音手中的長劍朝著他的脖子移動了約有一寸的位置,他的脖子立即出現一道透明的痕跡,輕微到接近看不到的狀態,青煙隨風而擺動著,徐徐向天空上升。
「你竟然這樣對我?!」
他瞪大自己的眼睛,眼珠幾乎從眼眶裡掉出來,過多的眼白讓他看起來鬼氣森森的,更是印證了他是鬼魅的身份。
「你不說,下一劍,我就直接把你的頭給砍下來!」幻音的劍又朝著前方前進了一寸,他脖子上的透明度增加,青煙也隨著脖子上的透明而增加。
「我、我是不會說的。」他憤怒地瞪著她們,一副誓死不屈的模樣。
芸婆婆歎息一聲,轉過身子對著幻音無可奈何地道:「既然他那麼艱巨,我們又何必為難他呢,給他一個痛快吧!」
幻音聞言,半響點點頭,長劍抽離他的脖子,往後一退,對準他的心臟,揚劍,欲刺——
「等等!」他其中一隻眼珠子掉了下來,立即慌張地從草地上撿起,收入自己破爛的衣衫中,藏好,好像很怕被人搶走似的。
「嗯?你還有遺言要說?」芸婆婆好奇地轉過身子問他。
他望了她們一眼,冷著臉,不語。
芸婆婆語氣變冷,「既然沒有遺言的話,幻音你趕緊動手,別浪費我們的時間。」
「我明白。」停頓的劍又有了動作。
「再等等!我說我說,我什麼都告訴你們,只要你們不殺我!」他最後的一絲冷靜隨著幻音的長劍到來之時崩潰不見。
「哦?你願意合作了?」芸婆婆蒼老的聲音顯得有些得意,極為滿意地瞟了她一眼,對著幻音點點頭,幻音放下手中的劍,兩人一瞬不瞬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