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沒錯。」左伶兒側著頭,打量著他。張開單臂,凌空的長劍顫動了那麼一下,極速而飛,投入她張開的掌心中。她緩緩地將自己長劍的劍尖移到他面前,鋒利的劍尖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他凝視著她的劍尖半響,抬起頭,面對著她,「伶兒,你說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而言,還能支撐多久?」
左伶兒沉默半響,「那是我的事,至少,我不會讓你靠近她一步。」
「伶兒,把他交給我,你帶淨雪他們離開這裡。」忘煙驀然出現在她身後,低聲對她說。
猶豫了一下,她開口問,「那些魑魅呢?」
「剛才你已經解決了大部分,而我則把剩餘的全部消滅了,現在只剩下那四個仍舊做困獸之鬥的四個咒術師之外就只剩下你面前這個了。」視線直直掃向冥王,眼眸危險地瞇起,打量起眼前的冥王,估計他的實力到達哪裡。
「那好,等會兒我們在林蔭會合。」左伶兒轉過身子,消失離開。
「伶兒,你現在想逃?」
冥王的聲音毫無預警地響起,左伶兒緩緩地回過頭,「你都說了,我的身體不能支撐太長時間,自然要離開了。」
「你就不擔心我把他殺了?」冥王勾起唇角,笑得頗具深意。
左伶兒冷哧一聲,「那也要看看你的實力。」
「冥王,何必說那麼多廢話呢!我們還是靠實力來說話吧!」忘煙冷然拂袖,一掌劈去,冷颼颼的陰風瞬間變得猛烈起來,那道藍白色的身影已經消失,攻擊朝著地面所襲去,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大團的灰塵隨之升起,遮蓋了地面的一切。
漠然地注視著被灰塵所遮蔽的地面,眼尾往後一掃,舉劍擋住身後朝著自己射過來的光刃。
「冥王,何必遮遮掩掩呢,出來吧!」他轉過身子,視線對準某一處地方。
白藍相間的衣袍慢慢地從空氣中浮現出來,緊接著冥王俊俏的臉龐一點一滴地浮現在他眼前。衣袖一甩,放置身後,飄飛的衣袍仿若降臨人世的仙人。
「她到哪去了?」他忽而開口問。
「冥王,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吧。」忘煙似笑非笑地道。
「哦?那你說,我該問什麼?」冥王嘴角含笑,毫無殺氣,手中的劍仍舊牢牢地插入地面,並沒有意思將它取回。
「這個時候,你應該什麼也不要說,而是專心應戰。」話音剛落,忘煙手中的長劍凌空一劈,凝固在劍身之中的靈氣猛然散出,幻化成兩個人偶,手中拿著鋒利的武器,犀利地攻擊起冥王。
冥王沒有使用武器,只是單單用咒術化解掉他們每一次的進攻,其悠閒的姿勢仿若在玩一場簡單的遊戲似的,游刃有餘。
「冥王,雖然明白這些人偶不是你的對手,不過一時半刻你也脫不了身,我還有事,就先行離開了。」揚起得意的笑意,他毫不戀棧地離去。
冥王瞇起眼睛,一種名喚惱怒的情緒在他眸中升起,像是發洩似的,突然釋放強大的鬼力,長劍受到呼喚,從地面一躍而起,利劍一劃,毫不留情地將人偶的人頭給砍掉。
正欲跟上忘煙之時,那些人偶被砍掉的腦袋竟然再次黏上,毫無損傷,繼續向他發動攻擊。
「可惡!」忍不住低咒一聲,朝著地面一看,地面不若之前那般碧綠,而是狼狽不堪地留下好幾個大大的坑,光禿禿的地面映入眼簾的是淡淡的黃色。下面那四個年邁的咒術師已經快抵抗不住,被那些細箭刺入自己的身體內。
不屑地冷哼一聲,淡淡的綠光一閃,他手中出現一支精緻的笛子,一邊抵擋著人偶的攻擊,一邊吹奏著笛子。
悠揚的笛音在天空中盤旋著,如此清脆如此悅耳……
正在某一處趕著與左伶兒會合的忘煙聽到笛音,身子微微停頓了一下,側耳傾聽空氣中所吹奏的動聽旋律,半響,諷刺一笑,「原來是這樣……」
腳步再次往前移動,循著她的氣息,快速往前奔跑起來。片刻過後,驚天動地的聲音響徹天地,遮天蔽日的烏雲將所有的陽光全部遮擋起來,頓時四周漆黑一片。
「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是……」是他?
揚起頭一看,烏雲的某一處開始有打雷的跡象,果不其然,下一刻,烏雲遮蔽的天空果真如他所料般,巨大的雷聲果然響起,如同火球一般,在天幕中果然拉來了序幕。
「魄寒,原來已經修煉到能夠召喚他的幻獸了……」
只是,這股氣息是怎麼一回事?他所召喚出來的幻獸不應該是這樣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毫不遲疑地朝著打雷的某一方向衝了過去,又是一記雷劈,阻擋了他的去路,無奈地佇立在原地,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不住地朝著他的方向滾了過來。火球像是有意識似的,不斷地追逐著他。
揚起手中的劍,將火球硬生生地劈開兩半,火球這才停止了對他的追逐,雷聲已經消失掉,抬頭仰望之時,暗黑的雲層中仿若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只是片刻的時間,一道光芒閃爍而過,一切已經恢復了正常。
看來那樣東西已經掙脫了鉗制,落到了地面,只是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散發出淡淡的邪氣,似魔非魔,似妖非妖,似獸非獸,更與幻獸有著絕對的差距。
幽幽地歎息一聲,他現在唯一能夠肯定的就是那樣東西是魄寒所召喚出來的,至於是什麼,就要當面看過才知道了。
腳步微微一偏移,一道快速的身影從他面前掠過,暗暗浮動的氣息讓他皺起眉頭,很熟悉的味道。但是,是誰的?
眼眸突然睜得大大的,他緊張無比地隨著那道快速掠過的身影跟了過去。
「放下伶兒!」大喝一聲,暗黑的身影停下腳步,烏雲漸漸地散開。他的容顏也漸漸顯露出來,望著那張熟悉的面孔,他一驚。
「冥楓……」
他將他的名字輕聲呼出。
不可置信地望著他懷中陷入昏迷狀態的左伶兒,他緊張地問:「你對她做了什麼?」
南冥楓冷冷地瞅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轉過身子,準備離開,卻被忘煙捉住他的手臂,不讓他走。
「你放下她!」他冷冷地命令他。
南冥楓瞇起眼眸,下一刻,空出一隻手臂,一掌劈向他。
忘煙狼狽地閃開他的攻擊,憤怒地注視著他,欲要還擊之時,一個穿著人界便服的少年走了出來,微笑著對抱著左伶兒的南冥楓說:「將軍,這裡交給我就可以了,你先離開吧!」
南冥楓輕輕地點點頭,離開。
「南冥楓,你給我站住!」忘煙追上去,卻被少年一手攔了下來。他瞇起眼,打量著眼前這個看似十七八歲的少年,「你給我讓開,否認……」
「否則什麼?」他毫不畏懼他的怒氣,好奇地問他,忽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對了,聽他們說你挺強的,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哦,我喜歡強者,你是強者,所以我喜歡你,不過……」他的笑容變得詭異起來,「我只喜歡比我強的強者,比如……南冥楓。」
「我再說一遍,走開!」目光森冷,帶著濃濃的殺氣,週遭的氣流在瞬間變得緊繃起來。
少年像是得到了什麼特別的珍寶似的,笑得無比興奮。
「果然,你跟他們說的那樣,夠強,就不知道……」他的笑容消失,「不知道夠不夠我強!」
下一刻,一把短刃悄無聲息地劃過他的衣袍,衣袍立即被劃破出一條長長的裂縫。
「看來,你是認真的?」
忘煙毫不在意自己衣袍上的割口,沉下臉,眸中的冰冷足以將人凍死在他的視線中。
少年輕輕一笑,「我從來都沒有說過不是認真的,所以,請你無比要盡全力跟我打,因為我不喜歡不暢快的決鬥!」
自地上一躍而起,手執著輕巧的利刃,從他的頭頂上空刺下——
憑空出現的長劍朝上一擋,將他致命的一擊擋下,隨後發動猛烈的攻擊。手中的長劍揮動得越來越快,一招一式在異常詭異,毫無破綻。他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他平時的一倍。
少年對他猛烈的攻擊應付得有些艱難,之前嘴邊的得意笑容早已隨著他對他發動攻擊的剎那間已經完全消失了。兩把利刃不斷地相互撞擊,迸發出耀眼的火花。
長劍揮去之時,法陣與咒印同時啟動,七彩的光芒不停地擴散開來,四周的土地遭受其害,地上的小草不斷被摧殘,很快變得光禿禿一片。
「嘶——」
兩把利刃相互撞擊,發出刺耳的撞擊聲,少年皺起眉頭,咬緊牙關,用盡全身的力氣擋住他揮過來的長劍。腳步不住後退,利刃摩擦出來的火花越加耀眼。手臂酸軟無比,憑著自己過人的毅力,他硬著撐著自己的利刃,不讓他的長劍刺過來。
「你鬥不過我的,要是你聰明的話,現在就趕緊投降,我不會殺你。」忘煙低沉地面對面與他說道。
「呵……我不會投降,要麼,你就殺了我!」他冷笑一聲,無比倔強。
忘煙瞇起眼睛,開始施加更多的力道進去,據他估計,他手中的短劍已經撐不了多長時間了,要是他再不放開的話,那麼他的短劍定必會斷掉。
瞟了一眼他的短劍,這把劍很普通,只是劍柄製作得非常精細,屬於精雕細琢所做出來的精品,劍柄上頭還有一些因歲月流逝而留下的痕跡,不過那些痕跡都很小,應該是被人精細呵護下的結果。
「這把劍對你很重要吧?」忘煙忽而開口道。
他一怔,腳步又往後退了一步,他恨恨地瞪著他:「你不必拿這些事情來分散我的注意力。」
「呵……」他冷笑一聲,「你認為我在分散你的注意力來獲得勝利嗎?如果你真的是這樣想的話,那你未免太自以為是了。你應該很清楚,你根本就不可能會贏得了我。」
他惱怒地緊抿著唇畔,一言不發。
「我知道你很珍惜這把劍,不過,如果你再勉強跟我鬥下去的話,你這把劍就會斷掉。」忘煙冷冷地提醒他,同時放鬆了力道,以免短劍被他砍斷。
「不可能!這劍不會斷的!」他憤怒地反駁他的話。也知道他已經放鬆了力道,可是他不並不認同他的話,他的劍是不會斷的,絕對不會,哪怕遇到更強大的敵人。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你相信我。」忽而鬆開握劍的手,長劍從上空呈現上下翻轉的方式掉下,反手一握,少年的短劍幾乎在瞬間已經刺了過來,他的長劍以反方向的形式與他的短劍相互撞擊。
長劍與短劍發出難聽刺耳的聲音,火花過後,「匡啷——」
少年不可置信地望著地上一半的斷劍,怔怔地失神,仿若受到致命的打擊,霎時失去了攻擊力,像個木偶般一動不動。
「我說過了,是你自己不相信。」忘煙面無表情地凝視了他與斷劍一眼,將長劍收回。轉過身子,離去之際拋下一句話,「你的劍,我會幫你修好的。」
此話剛出,少年立即轉過身子,激動地想要說些什麼話,可是他已經不見了蹤影。良久過後,他蹲下身子,將地上的斷劍撿起,呆呆地凝視著寒光閃爍的劍身。
毫無預警地,一雙雪白的鞋子進入他的視線中,他執著自己的劍,緩緩地抬起頭,看到來人的面容,一驚。
「將軍……」
「我不是他,他這裡了?」
少年怔怔地望著他出塵的容顏,暫時失去了語言功能,直到自己眼前的人再次開口問他,「他到底在哪?」
他低下頭,恢復之前的狀態,站起身子,「我不知道。」
他冷冷瞅著他,毫無動作,森冷的氣息不住地在他們四周環繞,良久過後,他轉過身子,面對著忘煙剛才離去的方向緩緩離去。
「等等!」少年忽而出聲喝止他。
他慢慢地回過頭,緊抿的優美唇瓣緩慢開啟,「有事?」
「你找他幹什麼?」他應該不知道將軍把他母親帶走了,那麼他為什麼要找他。
「與你無關。」
冷風拂過他的臉頰,他活生生地消失在他的視線中,無聲無息,甚至連絲毫的靈力波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