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辦?」清寒揚起眉,霎時間沒有了主意。
老人家撫著雪白的鬍子,轉過頭,眺望了一下寒冰床之中的魄寒,淡淡地開口,「你們可知道他最牽掛的人是誰嗎?」
清寒愣住了,最牽掛的人?
「這個,有關係嗎?」
「最牽掛之人,必然在他的夢魘裡頭,而且與這場夢魘有著必然的聯繫。他一直沉睡在夢魘中不願醒來一定是裡面有他割捨不掉的東西。所以才會一直沉淪。」
「沉淪……難道……是她……」她細聲說道。
老人家側頭,好奇地問:「你可是知道他最牽掛的人是誰?」
清寒猶豫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只是我的猜測而已。」
「如果我們都不知道的話,你的猜測就有可能是真的。可以告訴我是誰嗎?」老人家問。
清寒點點頭,「是琦玉。」
「琦玉?是那個傷了紅兒姐姐的鬼煞嗎?」穿著肚兜的紅兒怒氣沖沖地跑了過來,鼓起腮子,十分不高興地問。
清寒尷尬地撇過頭,不語,光是看這小丫頭的態度就知道她對琦玉有多厭倦了。
「你快說,你快說是不是那個傷了紅兒姐姐的鬼煞?!」紅兒見她不說話,不依不饒地走到她面前,用力地扯著她的衣袖,小小的身子扭著扭著,可愛極了。
清寒不說話,任由她把自己的衣袖扯來扯去。本以為被她這麼扯幾下自己不回應她,她就會放棄,可是她怎麼也沒有自家女兒也會衝上來攪局。
「娘,她說琦玉姐姐傷了她的姐姐是不是真的?」小清兒也跑到她面前,好奇地問。
兩個小小人兒的身高還是有差距的,紅兒的模樣看起來就只有兩三歲,可是小清兒已經有五六歲的身高了,兩個人約相差一半。
這個死丫頭,還真是多謝她的問話啊,現在已經夠亂了,她還來添亂,不能不「感謝」她啊!
「不關你的事,給老娘滾開!」她低下身子,沉著臉,陰沉地道。
「哼!不關她的事,那關紅兒的事,趕緊告訴我,是不是那個女人?要是是的話,紅兒現在就把她殺了,給紅兒姐姐報仇!」紅兒殺氣騰騰地道。
經過銀兒一番「調教」,她早就恨死那個女人了,竟然敢傷害她最尊敬的姐姐,絕對不能饒了她,要給她一點顏色看看。
「什麼?殺了她?」清寒愣住了,眼前這個可愛得不得了的女孩竟然說出這麼不符合年紀不符合她外貌,不符合她「善良」心腸的話。
「我不許你殺琦玉姐姐。」一旁的小清兒開始為琦玉辯護。
「哼!這裡輪到你說話了嗎?大人說話,你這個小孩插什麼嘴,紅兒最討厭插嘴的傢伙了,一點禮貌也沒有,也不知道是誰教出來的。」紅兒蠻橫地對著身旁的小清兒大吼。
小清兒憤怒地往後退了一步,她長得那麼大,都沒有人敢這麼罵她,除了那個平時只知道喝酒的娘親之外,即便是爹爹,都從不曾說過一句重話,現在眼前這個矮了她一個頭,穿著開襠褲的小丫頭竟然這麼罵她,怎教她不生氣。
「討厭,你才是沒家教的傢伙,你沒家教,你全家都沒家教!」憤怒地,更加大聲地吼起來。
站在她們身前的清寒不得不用手掌將自己的耳朵給掩住,那魔音穿耳的刺痛,她沒法忍受,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兩個小傢伙吵架竟然會有這等「包租婆」的本事。
一直沉默的老人家也受不來了,忙走過去,一把年紀了,還被她們這麼折騰,日子還能平安無事過下去麼。
「好了,我的兩個小祖宗,能不能不要吵了,我們還在商討怎麼救你們的魄寒哥哥呢!要是你們這麼吵下去的話,你們的魄寒哥哥很可能就一直睡在上面,再也不能跟你們說話哦!」
老人認真地對她們兩個道。
聽到此話,她們兩個果然乖乖地閉上了嘴巴,可憐兮兮地望著他。那紅紅濕潤的眼眶,是那麼的惹人憐愛,一時忍不住,老人家又貢獻了兩個桃子出來,一人一個遞給她們。
「好了,不要哭哦!爺爺給桃子你們吃,你們乖,好不好?」老人家摸摸她們的小臉蛋,柔柔一笑,企圖化解她們之間的殺氣。
紅兒看看自己手中那顆漂亮得不得了的桃子半響,才慢悠悠地點點頭。
紅兒點頭後,小清兒也跟著點點頭。
「好了,乖,到一邊玩去,不要吵架,大家做好朋友好不好?」老人家哄著她們。
紅兒與小清兒對視一眼,接著生氣地撇過臉,一點也不想理睬對方的架勢。清寒幽幽地歎息一聲,這兩個根本就是小冤家嘛,看來很難成為「好」朋友了。
「紅兒、小清兒,到一旁去,不要騷擾我跟老爺爺談話,行不行?」
兩人猶豫了一下,才邁著小短腿離開。
待她們兩個遠走之後,清寒才如獲重釋地歎息一聲,然後撇撇嘴,「剛才真是麻煩你了,要不是你,都不知道那兩個小傢伙還要吵多久呢!」
「呵呵,都是小孩子。品行不壞,沒什麼。耐心一點調教就行了。」老人家隨意一笑。
「對了,還是談談魄寒的事吧!剛才你說那個人可能是……琦玉,是吧?」老人家一時之間不記得她的名字,畢竟這裡剛才發生口水戰爭,忙著調和的他一時間不記得也很正常。
「嗯。雖然不能確定,不過我有百分之七十的肯定性。」清寒認真地道。
老人家點點頭,「沒問題,我們就試一下吧!要是不行,再找別人。」
「找別人?」
「如果我們想要他醒過來就必須得讓他最牽掛的人進入他的夢魘之中,只有這樣,真實與虛假相互碰擊才會令這個夢魘消失,而被選擇為進入夢境中的人就很重要。」
清寒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可是現在琦玉的傷還沒好,我擔心……」
「她的傷勢很重?」老人家皺起眉頭,望著寒冰床上的魄寒,深深的憂慮在他眼眸劃過。
「嗯。」
「那就糟了,魄寒已經撐不了三天了……」
清寒深呼吸一口氣,為難著,緩緩地說:「老人家,你有沒有辦法讓琦玉的傷勢好一些,這樣也許就……」
「這個,我得看看。」他沉思了一會兒說。
「那好,我們趕緊回去吧!事不宜遲了。」清寒立即舉步離開,隨意一督,看到兩個仍舊死瞪著對方的女孩,忍不住皺了一下眉,大聲呼喊著,「你們兩個,趕緊跟我回去。」
「不行,我要在這裡陪哥哥。」紅兒立即大聲道。
「好了,乖,跟我們回去,你在這裡會對你的身體造成傷害的。」老人家一把將紅兒小小的身體抱起來,微笑著對她說。
紅兒猶豫了一些,的確發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不適,但是她又放心不下魄寒。
「別擔心,這裡有上千個法陣保護他,他不會有事的。」老人家看出她的顧慮,開口對她解釋著,打消她的顧慮。
緩緩地點點頭,她才願意離去。
站在他們身後的小清兒則不屑地冷哼一聲,「反正你留在這裡也沒用,還不如趕緊給我滾回去呢!」十分鄙視的語氣,再加上她臉上那漠視的表情,更是讓被抱在懷中的紅兒氣得牙癢癢的。
「你們兩個就別吵了,再吵下去,你們的魄寒哥哥就醒不來了。」揉揉自己發疼的眉心,清寒停下腳步,無可奈何地對著她們兩個說。
「哼!」
兩個小娃娃有志一同地撇開臉,狀似不願意跟對方計較,以免貶低了自己的身份……
屋內
撩開布簾,清寒他們全部走了進去,此時的鵬天不知從何時回來了,正站在窗前,為她把脈。
「爹爹。」見到自家許久不見的爹爹,小清兒立即興奮地跑了過去,用她短小的小手臂將他抱在懷中。
「小清兒……」
鵬天抱起她,十分慈愛地望著她。轉頭一望,發現送他們回到人界的老人家竟然來了。
「老人家你……」
「我是來看看魄寒的傷勢的。」他解釋。接著走到床邊,指尖在琦玉上空四週一掃,淡淡的光芒閃動,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失。
「怎麼樣?」清寒緊張地問。
「你們可是給她服用了七色禁果?」
清寒一驚,「老人家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的傷勢很重,可是她的傷勢正以不同尋常的癒合之勢快速癒合著。除卻寒流底層的七色禁果之外,其他東西不會有此等功效。」頓了一下,他又笑著開口,「也幸而她服用了七色禁果,接下的事才不會有阻礙。」
「老人家你的意思是說琦玉可以幫忙了?」
「嗯。」老人家點點頭。
「那好,那現在就開始吧!」清寒很擔心魄寒的傷勢,深怕多等一秒,魄寒的性命就會……
老人家手一揚,低頭對著抱在懷中的紅兒道:「小傢伙,你現在可不能傷害她哦!要是你現在傷害了她,她就不能把你的魄寒哥哥帶回來了。」
紅兒生著悶氣,轉過頭,不悅地望著地面。雖然不知道那個老爺爺是怎麼知道她意圖要做什麼,但是依照他所講的,她不能這樣做。
「老人家,你這是要……」鵬天好奇地問。
「我得讓琦玉的魂魄進入魄寒的夢魘之中,不然,魄寒永遠也不會醒過來了。」老人家剛剛說完,滿是咒的手指不斷地在空氣刻畫著各種各樣的咒,咒慢慢閃爍出光芒,接著又很快轉動著它的位置,形成一個又一個重疊的法陣,籠罩著床上的琦玉。
「琦玉姑娘,我現在有事要拜託你,待會兒你進去魄寒的夢魘之後,你要把他所創造出來的夢魘打碎,這樣,他才會醒過來。明白了嗎?」
琦玉無意識的指尖一動,老人家輕鬆一笑,衣袖一揮,一道可有可無的光明忽而消失於空氣中,只剩下面面相覷的眾人。
夢魘
這是哪?
琦玉站在蔥蔥鬱郁的樹林之中,疑惑地抬頭,望了一下周圍,然後往前走了幾步,很快,她發現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笑著從一棵大樹身後跑了出來。
高興萬分地衝到她面前,笑呵呵地抱著她的腳,甜甜地喚她:「娘!」
她一怔,望著女孩那漆黑如黑曜石的眼眸,那張比她縮小一號的臉龐,心底的震驚湧上心頭。
「娘?你怎麼了?」
這個女孩,怎麼長得那麼像她?
「鏡兒,你在哪?」
一貫清冷淡然的聲音此刻竟然帶著無比的著急。她抬頭,望著那張仿如隔世的容顏,怔在原地,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塑。
「琦玉,你怎麼了?」
他走過來,擔憂地摸摸她的頭。
「魄……魄寒……」她怔怔地開口,眼眸,卻不由自主地湧上悲傷,身體的某一處開始瘋狂地抽痛著。
「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怎麼這樣看著我?」
魄寒溫柔的問候顯得那麼的諷刺,她不發一言,低頭一望,那張小她一號的小臉蛋正好奇地望著她,她驚訝地抬頭,望著他。
魄寒輕柔一笑,「你怎麼了?她是我們女兒鏡兒,你不認得了嗎?」
「鏡兒……女兒……」
這就是他的夢魘嗎?這就是他所創造的夢魘嗎?
「魄寒,你在那裡幹什麼?」
熟悉的聲音縈繞在她耳邊,她愕然地抬首,看到不遠處另一個自己正奇怪地望著自己,緩緩地走了過來,魄寒望望她,又望望她,踉蹌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她……」
抱著她大腿的鏡兒也驚訝地放開了手,一雙漂亮的瞳孔中閃爍著驚懼的光芒,她不安地跑到自己父親身後,躲起來。
「魄寒,她……她是誰?怎麼跟我一模一樣?」
她驚訝地望著她,走到魄寒身旁扯扯魄寒的衣袖,並將鏡兒探出來的小腦袋給按了回去,不讓她再看下去。
「你是誰?為什麼要變成琦玉的模樣?」魄寒冷硬地質問她,眼眸有一抹特別的光芒一閃而逝,如流星,消失無蹤。
「我……我是誰?」琦玉悲涼一笑,望著他身側的她,冷笑起來,「呵呵……南魄寒,你還要自欺欺人嗎?你寧願永遠沉淪在這個永遠也不可能會實現的夢境裡也不願醒過來面對現實麼?」
咄咄逼人的聲音在這個無比寂靜的森林裡顯得格外清晰……
親,這本書明天就會上架,明天的日更是一萬,還有,明天那一章就是我們消失已久的南冥楓帥哥將以你們意想不到的方式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