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琦玉,我們別管她,我們走!」魄寒冷漠地轉過身子,摟住身旁的琦玉,牽著鏡兒的手,大步大步朝著深林深處走去。
琦玉一躍,佇立在他們面前,擋住他的去路,她冷冷一笑,「南魄寒,難道你不想幫你母親報仇嗎?難道你忘了,你母親身上那一劍是怎麼來的嗎?!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想記得,不想去承受。」
魄寒冷眸一瞇,撇過頭,對著身旁的琦玉說,「這個人是瘋子,我們不用理她。」
鏡兒一聽到擋住他們去路,長相跟自己娘親一模一樣的人是瘋子,立即害怕地走到躲到他後面,縮頭縮腦的。
「南魄寒,夠了,已經夠了,你睡得夠久了,你的夢,也該是時候結束了。」她垂下頭,長長的劉海遮住她眼眸,攤開掌心,掌心驀然出現一把長長的長劍,寒光凜冽。
「你想幹什麼?」將他身旁的琦玉小心翼翼地推到自己身後,他的眼眸儘是一片肅殺之氣,四周慢慢瀰漫上殺意,和煦的陽光慢慢被烏雲遮蔽,柔和的風兒變得無比的刺骨起來。
清寒驀然抬首,身子一閃,消失於原地,當她再次出現之時,已經站在他身後,並一劍刺在他緊緊護在自己身後的「琦玉」。
他驚恐地轉過身子,望著那道搖搖搖欲墜的身體,眼眸佈滿了不可置信,鏡兒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幾欲震破他的耳膜,一切,好像在他的視線中迷糊了一般。
「琦玉」胸前沾滿了血漬,潺潺而流逝的血液仿若一道血溪,怎麼也止不住,他衝上前,緊緊地抱住她,一滴一滴灼熱的液體滴落在他的掌心,粘稠的,血腥的味道充斥他的鼻腔,眼眸,除卻鮮血的顏色之外,其他的東西早已失去了原有了顏色,那一幕,跟曾經的某一刻是那麼的相似,那麼的熟悉,撕心裂肺的痛,卻無法宣洩的恨,一切……帶著他回到過往那些熟悉的場景中。
「她曾經就是這樣倒在血泊中的,你……不想為她報仇嗎……」
他怔怔地抬起頭,苦澀地扯出一個笑容,「為什麼……為什麼將我所有的盼望毫不猶豫地毀滅?難道……你就那麼的恨我嗎……」
「恨?我沒有資格恨任何一個人,可是你有,你擁有恨我的資格,所以,為了恨我,你得回來,你得殺了我,報仇!」
聲音漸漸地降低,樹木,大地,鏡兒還有他懷中的琦玉,開始一點點崩潰,這裡,不再具有任何色彩,唯一擁有的只是——黑暗,無邊無際,永無止境的黑暗。
「回來!親手,殺了我……」
黑暗中,她所有的悲傷被隱藏,心臟,已經支離破碎,只有鮮血淋漓,不復當初的完整,眼角出滑出一滴冰冷的液體,掉落在地上,它是那麼的孤單,除卻擁有它的主人外,再無其他人知道它的存在,也沒有人知道,它為誰而出生……
治癒之泉
輕顫的眼皮,輕輕地睜開了眼眸,湛藍的天幕佔據了他的視線,伸出手,放入要迎接無垠的天空,可是當他的手觸及的那一瞬間,一切又變得那麼的遙遠,明明,看起來就是麼近,但是想要擁有的時候,你卻發現,它是你永遠無法接近的存在。就好像有些事情一樣,永遠也沒有辦法圓滿……
「魄寒,你終於醒了……」
魄寒眼尾一掃,聲音,果然是她發出的,閉上眼,將那些雜亂的思緒全部摒除,再次睜開的那一刻,他又變回了之前那個永遠也不會有情緒的南魄寒。
「清寒……」沙啞地喊了她一聲,然後問:「我在哪?」
「你現在在芸婆婆這裡。」清寒立即為他解惑。
「我母親呢?」
清寒的神色一黯,低聲說道:「對不起,我只能把你跟紅兒帶了回來,你母親還在寒流。」
「寒流……」
「寒流現在正在戰亂,你不要去,呆在這裡,好好養傷吧。你的身體現在很弱,去了那裡你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會給他們拖累他們。」清寒為了打消他的決定,不得不將話說重一點。
「幫我照顧紅兒。」
身子猛然一翻身,從偌大的寒冰床上消失,清寒立即大聲呼喊,「魄寒!魄寒,你給我回來,你的身體還沒好,不能亂來!魄寒,魄寒——」
清寒的大聲喊叫讓遠在屋子裡的人全部給「喊」了過來,鵬天走到她面前,發現寒冰床上的魄寒已經不見了,於是震驚地問:「魄寒呢?魄寒怎麼不見了?」
「他去了寒流,快,快把他攔截下來。」她著急大喊著,扯著自己丈夫的衣袖。
鵬天扯開她的手,立即施展咒術,離開。
紅兒紅著眼睛四處搜尋魄寒的身影,可是仍舊沒有發現他的蹤跡,她的眼眸立即升上一層氤氳之氣,準備離開,可是清寒快一步將她捉住。
「紅兒,你不能去,你得留下。」
「不要,紅兒不要留下,紅兒要找哥哥,紅兒要找哥哥!」紅兒用力甩著自己被緊捉的手臂。
清寒被她扭動的小身子給擾得不勝煩擾,只好用一條特殊的繩子將她鎖住,不讓她亂動。此時,小清兒也嘟著嘴走到自家母親身旁。
「娘,我也要去找魄寒哥哥。」
「閉嘴!誰也不許去!」煩惱不已的清寒大喝一聲。
兩個小女娃立即被這一聲「威嚇」給嚇得將自己的抗議全部吞了回去。
一手抱著一個,一手牽著另一個,她快步將她們扯回原來的屋子裡,然後再用一條剛才用來綁紅兒的繩子綁住小清兒。
「娘,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放開我。」小清兒十分惱怒地瞪著自己身上的繩子。
紅兒得意地揚起嘴,哼,活該,誰叫你剛才笑紅兒,現在吃到苦頭了沒有,看你還敢不敢笑。
「你笑什麼笑,不許你笑!」小清兒憤怒地瞪著她,如果不是現在被繩子綁住,她早就撲上跟她狠狠地打一頓了。
「我就是笑,你能拿我怎麼樣,哼!」紅兒不甘示弱地冷聲說。
「你——」
「夠了,你們兩個小丫頭,吵來吵去,不覺得累麼?」清寒沒好氣地瞪著她們兩個。
「哼!」
兩個小丫頭各自冷哼一聲,有志一同地各自朝著對方相反的方向轉過去。
「唉……」
清寒搖搖頭,無可奈何,真的對這兩個小丫頭無可奈何。
寒流
嘶鳴的各種幻獸尖叫聲,各種武器的相互撞擊所發出刺耳的響聲,法陣與法陣不住地相互碰撞,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巨大爆炸聲,高高的戰旗掛起,飄揚於白雪紛飛的天空之中,廝殺、血流侵佔了這個往日如同世外桃源的世界。
雪白的雪地不再僅有一種顏色,堆積的屍體,腐臭的血腥味無一不在。這裡每一個加入戰爭中的六界族人,都為了自己的榮耀,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奮戰,可是誰也沒有想過,這樣的爭奪,到底有沒有盡頭的一天,為了自己的王,為了自己的族人,他們腦海中只有殺戮,為了不正當的理由而殺戮。
越過一群有一群相互交纏,拚命廝殺的軍隊,魄寒如出入無人之境般,循著氣息去尋找左伶兒,忽而,高高的雪峰山頂,投來一個巨大的法陣,直直朝著他襲擊過來。
瞇起眼,雙手快速結印,並同時計算四周的戰局會為了自己帶來怎樣的後果,估算完畢之後,法陣已經隨之襲來,手指的舉動一頓,掌心出現一個微型的法陣,法陣開始以極速的速度膨脹,變成一個更為巨大的法陣,法陣相互撞擊,發出爆炸聲,但他所製造出來的法陣並沒有因此而會沒,而是朝著上空雪山上那一群施咒的鬼魅迎了上去,預料之中的爆炸響起,巨大的雪山被炸掉一半以上,面積龐大的積雪應聲從雪山滑下。
「雪崩了!快,快逃啊!」正在專心應戰的六界子民們立即四處逃竄。
冷眼瞅了一下那隨之崩塌的雪山,身影一閃,積雪侵襲之時,他已經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然而,即便早有了預警,但是為數眾多的六界子民被活生生地活埋在積雪之下。
氣息越來越濃烈,她已經近在眼前了。
果然,天幕之中,佇立著一道如火般的身影,手中的長劍利落地揮動著,每一擊,幾乎將地上那些民眾全部消除殆盡,然而,人數實在太多了,死了上百個,又有上千個湧了上來,就跟海裡那些洶湧澎湃的浪花一般。
另一處的滿身鮮血的忘煙站在跟他母親不遠處的地方不住地使用咒術擊殺那些欲要刺殺他的六界臣民。他應付得雖不吃力,但是數量過多,使用的靈力終究會有用盡的一刻。
「忘煙……」
指尖一動,那幾個發現他的士兵立即被擊殺在地,滿地的鮮血與寒冰交雜在一起,他撇開臉,不理會,走到忘煙面前。
忘煙震驚地望著他,沾滿了鮮血的掌心輕輕撫上他的頰,笑得十分開心,激動。
「魄寒,你沒事了,你終於沒事了,你可知道擔心死我們了。」
「對不起。」他垂下頭,道歉。
「傻孩子,道什麼歉呢!你沒事就好。」抬頭,望天,大聲對著左伶兒喊:「伶兒,魄寒沒事來了。」
高高懸在半空中的身子一僵,緩緩地扭動著她雪白的纖細脖子,往下一看,那熟悉的身影讓她所有的緊繃瞬間消失,輕輕地,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扯出一個非常淡的弧度。
沒有說一句話,她快速扭過頭,繼續奮戰。
「剛才,你看到了嗎?你母親笑了。」忘煙拍拍他的肩膀,他還只是個孩子,對於曾經對他如此冷漠的母親,他知道,他難免會以為,她不在乎他了。
「嗯。」他輕輕地點點頭。
忘煙一笑,可是殺氣凜冽的刀光劃來,他的笑容僵在嘴邊,立即用力將他身前的魄寒一推,自己迎了上去,用長劍擋住另一把殺氣騰騰的大刀。
「忘煙——」
他本想走上前幫忙,可是一旁那些蠢蠢欲動的士兵又開始朝著他攻擊起來,他只好隨之應戰,五指在衣袖下一攤,地上的寒冰融化為水,握在他手中形成一把鋒利的劍。
雪花落在他肩上,不時夾雜著溫熱的鮮血,那是妖界與魔界的士兵,而冥界的士兵則全部煙消雲散連屍體也消失於這個浩大的蒼穹中。
「魄寒,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還是趕緊離開這裡。」
忘煙分神地轉過頭對著魄寒大聲嚷。
魄寒揮動著長劍,沒有回應忘煙剛才說的話,他現在只想專心致志地幫他們對付眼前的敵人,至於自己的身體,他顧不上那麼多。
「魄寒,你沒有聽到我的話嗎?趕緊給我回去!」忘煙冷下聲音來,十分不悅地回頭對他命令道。
「我得留下!」他冷漠地開口,一劍解決眼前這個魔界士兵。
忘煙憤怒著,一劍輝去,另一隻手掌凝結靈力,一掌劈上去,他已經無心戀戰了,現在,他只想趕緊解決這一堆怎麼也殺不盡的傢伙,然後帶著魄寒那個傻小子離開。
「魄寒!跟我走!」忘煙一路朝著魄寒的方向殺了上來,扯著他的手,準備帶他到安全的地方。可是怎麼扯他,他就是不走!
忘煙怒了,「魄寒,不要任性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用力拖著他的手臂,硬是讓他離開戰場。
可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地震讓所有人都停下了戰鬥,皆驚恐地面面相覷,劇烈的殺氣,幾乎讓人呼吸窒息,接著劍氣突現,地面上出現一條崩裂的裂縫,寬達四米,長長地綿延到不知何處,漫天的雪花與狂風在一瞬間圍繞著某一個地方。
漸漸地,雪花被彈了出去,狂風漸歇,一張妖媚的,帶著強烈煞氣的俊美容顏出現在他們面前,血色的瞳孔不帶絲毫感情,空蕩蕩的,像任何東西都進不了他的視線中一般。
怔怔地望著那張許久不見的俊美容顏,飄飛黑色華貴長袍,與邊緣處的赤色相互交纏,搶眼無比,及腰的黑色長髮,只是簡單地用一條如鮮血染紅的絲帶所束起,極其簡單的裝束,卻讓人無法忽略他的存在,不只因為他過人的俊美容顏,更因為他強大的氣場……
「爸……」
毫無意識地,他低喃出他對那個人十多年的稱呼,可是對面的人卻像沒有聽到似的,眼眸毫無焦距地直視著前方。
四周的士兵開始蠢蠢欲動,尤其是聽到剛才魄寒對他的稱呼之後,其中一個壯大膽子,賣力大喝一聲,舉起自己手中的武器衝了過去。
可是他還沒碰到他的衣角,他的身體已經四分五裂了,迸飛的血液,噴射了過來,落在他面上,他呆呆地望著那個被他稱之為父親的人。
「南冥楓……」
細碎的聲響滑落在他耳際,他緩緩地回頭,望著自己已經降落在地面的母親——左伶兒。
左伶兒可謂是面無表情的,當初對於他出現剎那間的驚訝已經消失殆盡,平靜如水的眼眸,淡淡地注視著前方一樣面無表情的南冥楓。
南冥楓舉起長劍,指尖在長劍的劍身上用鮮血刻畫出一個簡單的咒,隨後揚手一揮,一切發生得那麼快,那麼的令人措手不及,巨大的劍身在瞬間增加了幾十倍,朝著他們猛然劈了過來,左伶兒眸光一轉,身子快速一閃。
愣在原地的魄寒還沒反應過來,長劍即將從他的頭頂劈下之時,是忘煙冒著生命危險將他從死亡的陰影中救了出來。然而,他的手臂卻因為來不及躲避,整隻手臂就此被狠狠地卸了下來,掉落在地上,還沒來得及幻化為青煙之時,一波又一波猛烈的劍氣不住地朝著四周蔓延開來,四周的生靈瞬間灰飛煙滅,還沒來得及哀嚎一聲,已經消失了。
前一刻還活生生的生靈,竟然瞬間定格在死亡之中。
不斷顫抖著的身子,不可置信地望著被濃濃的煙霧所遮擋的模糊身影,忘煙的身體快速地宣洩出巨大的靈力,瀰漫在整個烏煙瘴氣的天幕之中。
「啪——」
重重的一巴掌,讓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打偏的臉,被深深地印上一層深紅,那雙憤怒的眼眸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視線中。
「伶兒,別這樣……」忘煙一手掩住自己那只被卸掉的手臂,虛弱地向她道。
「你為什麼不回去?如果你回去,他就不會為你被卸掉整隻手臂!」左伶兒怒聲責問他,從她恢復記憶以來一直處於蒼白的臉頰此刻被一片紅暈所籠罩。憤怒讓她失去了慣有的冷靜。
眼瞼不住地顫抖著,回頭,望著忘煙漸漸有透明化的身體。瞳孔的焦距散亂無比,十指的指尖不住地顫抖著,那顆跳動的心臟,被刻上一條猙獰的傷疤。
「伶兒,不要責怪他,與他……無關……」
忘煙的身子開始搖搖欲墜起來,他快撐不下去了。
「你滿意了?如果不是你的好強,又怎會發生這種事!」
左伶兒毫不客氣的質問,讓他的心沉入谷底,深不見底。
又一波的猛烈攻擊從地面向上襲了過來,左伶兒快步走至他們面前,用劍尖刻畫出兩個法陣,再用自己的鮮血做出締結之意,讓兩個法陣相聯在一起。兩種光芒相互交融,最終形成妖異的紅色,當那一波又一波的靈力伴隨著劍氣襲來,動盪不安的寒氣隨風升起。
靈力與劍氣相互與法陣撞擊,猛烈的靈力衝擊,在四周引起了不少的騷動,為數不少的雪山開始發生雪崩的現象。正在奮力戰鬥的士兵們有為數不少被活埋在雪山之下。
「伶兒,不要……跟他……繼續鬥下去了,快,快走吧!」忘煙喘息著,低垂的眼眸毫無焦距,他的身體已經接近極限了,必須得找一個靈力充沛的地方補充自身流失的靈力。
左伶兒咬牙,暗自打量了一下,即便四週一片白雪茫茫,看你不清方向,不過憑著她過人的眼裡,她仍舊能夠清晰地看得到他的容貌。
與她之前認識的他差不多,除卻他面對她時,那股足以融化人的灼熱感之外,他沒什麼異常之處。
疑慮在眼眸升起,她腦海中閃過一絲疑惑,腦海中的疑惑才剛剛閃現,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越過結界,跑出了結界之外,眼眸緊緊地盯著那張俊美的臉龐。
週遭的靈力與劍氣與她臉上肆虐,將她的臉頰刮得生疼。甚至最後,她的白皙的臉頰被刮出一條半長不大的血痕來。朝著臉頰下方滴落。
飛躍在他上空,她一劍刺下,寒光閃動的剎那,他仰起頭,用長劍擋住她刺下的劍,頓時,火光四射,折射出為數不少的火花。
左伶兒清麗的容顏深深地印在他的眼眸深處,他冷情的眼眸忽而一怔,用力的手臂忽而失去了往日常有的力道,長劍及時砍了下去,他的肩膀被自己壓下的長劍砍出一條深深的血痕來,觸目驚心的鮮血頓時噴湧而出,沾染了他漆黑的衣裳。一個淡淡的血漬在他肩頭慢慢地蔓延開來。
「南冥楓,我不許你傷害忘煙他們,如果你敢動他們一根頭髮,我絕對不會饒了你。」左伶兒冷聲說著。
南魄寒的眉頭忽而一皺,眼眸漸漸升上淡淡的怒氣,緊握在手中的長劍往上用力一提,她一時疏忽,長劍被擊飛出去。
稍微驚訝地望了一眼,閃爍的寒光讓她下意識瞇了一下眼睛,劇痛頓時以她措手不及的速度侵襲上自己的身體。她一通,身體一軟,跪倒在地上。
長長的長劍在她肩膀上砍下,血流立即從體內噴出,侵佔了她的衣裳。悶哼一聲,她用力一揮,指尖的法陣和著鮮血,頓時甩開他的長劍。再以一掌擊出,南冥楓立即一躍,高空中晃動了一下身子。低下頭,謹慎地望著他的一舉一動。
眼眸危險地瞇起,長劍在地上仿若受到吸引似的,立即從地上飛至他手中。
「伶兒……快跑!」忘煙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她大喝,站在地上的左伶兒對於忽然出現的赤色光芒一驚,欲要逃出法陣之時,地上的法陣像是看穿她欲要逃離,加快了它的運轉,萬丈赤色光芒生氣,南冥楓欲要衝至法陣中,可是耀眼的法陣刺目難忍,靈力相互碰撞,當光芒褪去的瞬間,她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不知為何,他心底竟生氣一股憤怒與惆悵之意,手中執著長劍,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高空中忽而出現一條面目猙獰的霸氣黑龍,在半空中盤旋了半響,然後緩緩地降落在地面,南冥楓走到它背上,它立即起飛,朝著雪地茫茫的另一方飛去。
此時的寒流千蒼百孔,不復當日的美麗。地上的戰爭不知何時起,已經完全停歇,灰黑的煙幕在雪地上空升起,一道又一道,殘破的軍旗早已失去了往日威嚴。地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深淺不一的腳步,或大或小。
千鬼山
攙扶著虛弱的忘煙,左伶兒一步一步朝著前方走去,另一側的魄寒一言不發,什麼也不說。四周的氣氛十分低沉。落英繽紛的千鬼山,仍舊像忘湮沒有離開之前那般美麗,絲毫沒有改變,不遠處的建築致的屋子被前方幾棵怒放著的桃花樹半遮半掩著。
「忘煙,我送你到煉獄窟裡去吧!」在那裡擁有足夠充沛的靈力來給他養傷,而且不會輕易受到打擾,是療傷最好的場所。
「我沒什麼事的,倒是你,伶兒,讓我看看你肩膀上的傷吧,好像傷得不清。」忘煙恢復了些少的靈力,說話不若之前那般吃力。
「沒事,過幾天就會恢復了。」左伶兒淡淡地道,她肩膀上的傷口已經止了血,而且不深,並沒有傷及骨頭,那一擊,南冥楓或許顧念著夫妻之情,並沒有出手太重。
「真的沒事?」忘煙還是有些懷疑。
「嗯。」左伶兒微笑著點點頭。
忘煙望著她如常的臉頰,並沒有發現她的異常之處,於是也放下心,不再追問她,柔聲開口道:「魄寒,伶兒,我自己去就行了,不用送我了。」
「可是……」左伶兒還是有些擔憂。
忘煙淡然地搖搖頭,轉身,消失。
左伶兒望著他消失的方向一瞬,再轉頭望著他,「累嗎?」
魄寒驚訝地抬頭,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問候他,他以為她恨死他了,如若不是為了救他,忘煙就不會受傷。
「我剛才的態度是惡劣了一點,但是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太著急了。」淡淡地解釋著,繽紛的桃花飄落在她腳邊,她轉過身子,拉過他的手,帶著他大步走到屋子前的走廊處。
「身體沒大礙吧?」
魄寒頓了一下身子,搖搖頭。
左伶兒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再次閉上,不再說。半響,她好像想起什麼,「銀兒跟紅兒她們呢?」
「紅兒在芸婆婆那裡,至於銀兒,我不知道。」他愧疚地低下頭。
他醒過來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銀兒,也不知道銀兒現在怎麼了。
「那個叫清寒的女子應該知道,你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我出去接紅兒回來。」左伶兒話音剛落就大步走下,飄飛的衣擺舞動著,凌亂了他的視線。
怔怔地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有千言萬語想要跟她訴說,可是,到了嘴邊的話卻濃縮成一句最簡單的言語,「對不起……」
聲音很小,帶著微微哽咽與哭腔,那是軟弱的他,連自己都看不起的軟弱自己。
「魄寒,我允許你在我面前軟弱,但是面對你的敵人,你不能!包括你那個稱之為父親的人。」左伶兒冷硬地說著,甚至連頭也沒有轉過去。
怔怔地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他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芸婆婆住處
微風拂過她的腳邊,望了一眼地上的奇花異草,緩緩地,她走到小木屋前,輕輕地敲敲簡陋的木門。
不久,一個可愛的小女孩輕輕地推開了門,半遮著臉,偷偷瞄著她。
「清寒在這裡嗎?」左伶兒不冷不熱地道。
「你是誰啊?」
嬌嫩的聲音,帶著打量的目光注視了她好長一段時間。
左伶兒淡淡地開口,「我是左伶兒,我有事想要問你母親。你母親在嗎?」
小女孩的表情一變,變得十分驚喜,「你是魄寒哥哥的娘親,對嗎?」大大的瞳孔滿是驚喜之意。
「你認識魄寒?」她微微低下頭,眼眸的波光有些閃爍。
「嗯,我認識魄寒哥哥,就是魄寒哥哥救了我。」
小女孩十分高興地大聲嚷嚷,這一嚷把屋內的人給吸引了過來,一道慵懶的聲音從屋內飄了出來,「小清兒,你在幹什麼?」
「我在跟魄寒哥哥的娘親在說話。」她轉過小腦袋,十分高興地對著母親說道。
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一張明媚的臉龐立即出現在她眼簾,那雙漂亮的眼眸閃過一絲疑惑,並朝著她後方望去,可是並沒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人,她望著她,微微點頭,「你好!」
「請進來。」清寒明顯有些緊張,嘴巴不住地顫抖著。
左伶兒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走了進去。
清寒奉上一杯茶,輕輕地遞給坐了下來的左伶兒,左伶兒無聲地接過,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氣氛甚為尷尬。
一直處於緊張狀態的清寒鼓足了勇氣,猶豫著輕輕開口,「那個……銀兒,跟你會合了沒有?」
左伶兒驚訝地抬起頭,望著她:「我走的時候,銀兒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清寒的身子一震,她驚訝萬分,「左小姐,你的意思是說,她沒有跟你匯合嗎?」此時她的聲音已經接近顫抖的階段了,如果銀兒沒有跟她匯合的話,那她去哪了?!
「她沒有跟我匯合,我也找不到她的蹤影。」左伶兒寂靜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四周變得無比寂靜起來。
站在清寒身旁的小清兒忍不住了,「娘,你們在說什麼?」
「小清兒,不要亂說話,那,左小姐可有她的消息嗎?」
左伶兒搖搖頭,垂下眼瞼來,接著房間的大門「乓」一聲,走出一道紅紅的小身子,飛快地奔到她身上,甜甜地仰著頭,大聲叫道:「姐姐!」
「紅兒。」她低下頭,柔和一笑。頓時,冷硬的五官霎時變得無比柔和。
「姐姐,你去哪了?是不是不要紅兒了?」紅兒嘟著紅艷艷的小嘴,哀傷地望著她。
左伶兒搖搖頭,「沒有這麼一回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她的小腦袋,然後抬起頭,淡聲地詢問,「清寒小姐,你最後一次見到銀兒是在什麼地方?還有,你們為什麼會走散?」
怔了一下,她輕輕地說:「我們帶著魄寒從密道回到寒流外層的時候被一個妖界的女人攔截,銀兒小姐要我帶著魄寒先走,自己留下來對付那個女人,我跟她約定過,只要她沒事,就會跟你匯合。可是,她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嗎?」
左伶兒搖搖頭,「謝謝你對魄寒與紅兒的保護,我還有事,就先帶紅兒離開了。」
抱起紅兒,轉身快步踏出客廳的門檻之時——
「夫人……」
輕輕低喃的聲音是那麼的不可置信,在這個微風拂起的空間響起。左伶兒緩緩地轉過頭,眼前那張粗礦的臉龐讓她訝然。
「鵬……天……」
「夫人,真的是你,你的頭髮……」鵬天望著她一頭的白髮,眼眸滿是震驚,當年她的髮絲在六道混戰開始之時已經恢復人類時的髮色,現今怎麼又會……
「我的頭髮,也沒什麼,鵬天,沒想到能夠再見到你。」淡淡地,問候他一聲,「這麼多年,你過得可好?」
鵬天點點頭,「鵬天這些年過得挺好的。謝謝夫人關心。」猶豫地低下頭,「夫人,將軍……將軍他……怎麼樣了?」
左伶兒的身子一僵,不自然地道:「我不知道。」
說完,就抱著紅兒消失於他們眼前,那快速的舉動頗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左小姐、左小姐……」清寒見她消失,立即衝出屋外,想挽留她,可是當跑出去的時候,她已經完全消失於她眼前。
千鬼山
紅兒一蹦一跳的,不住地旋轉著她小小的身子,銀鈴一般的笑聲不住地在四處蔓延開來,夾雜著如畫般的美麗桃花,迷了眼眸,迷了心緒。
「姐姐,這裡好漂亮哦,這是哪裡?」紅兒笑著,眼眸瞇成一條線,胖胖的小身子扭阿扭的,扭到她身旁。
左伶兒蹲下身子,將她抱起,「紅兒,喜歡這裡嗎?以後我們就住在這裡,好嗎?」
「嗯。」紅兒重重地點點頭,表示願意。過了一會兒,她的快樂漸漸地褪去,憂鬱地半瞇著她的大眼睛,「姐姐,銀兒姐姐是不是出事了?」
左伶兒嘴畔的溫柔一僵,眼眸的冰冷蔓延開來,不過,看到紅兒小小的身子如此悲傷,忍不住抱緊她,「別怕,銀兒姐姐不會有事的,姐姐會讓銀兒姐姐回來的。」
「真的?」紅兒驚喜地問。
「當然了,好了,紅兒乖,姐姐還有事,魄寒就在屋子裡,你去那裡找他玩。不要到處亂跑,知道嗎?」左伶兒柔聲吩咐她。
紅兒笑著點點頭,快步朝著屋子的方向跑去。
左伶兒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半瞇起眼眸,然後轉過身子,指尖一動,鋪滿了這個地面的粉色花瓣被風兒吹起,然後在半空中飛舞了半響,半響之後,形成一個成年人等高的物體。
衣袖一揮,粉色花瓣所圍成人性,漸漸褪去了花瓣的顏色,一張白滑如凝脂一般的美麗容顏頓時出現在她面前。
緊閉的雙目,經過微風的洗禮,悄悄地睜開,眸中魅惑幾乎讓人沉溺。渾然天生的嬌媚,實在難以抵抗她此刻的魅惑。當花瓣全數褪去之時,一個美麗嬌俏的美人兒已經亭亭玉立地佇立在她眼前。
冷眼瞅著眼前的美麗女子,左伶兒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女子嬌媚一笑,風情萬千地跪倒在地上,如黃鶯出谷之音從她口中溢出。
「主人,請問有什麼吩咐呢?」
「循著這件物體的氣息,給我將這東西的主人查出來。」冷冷地將手中的手帕扔到她手中,女子輕輕一嗅其中的恬淡味道,微微側頭,笑得萬般自信。
「是的,主人。」她輕輕地點點頭,漆黑的長髮垂下,柔順的模樣讓人心生憐惜之意。
桃花飄零,她的身影,消失於落英之下,無聲無息……
「主人,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清俊的少年恭謙地站在門前,擔憂地望著自己英俊的主人,不是督向床上那個透明感甚重的女子。
英俊男子搖搖頭,眼皮下的深重青色讓他看起來無精打采,疲憊感頗重。
「主人,你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你總不能老守著她吧?」少年著急地道。
「等她醒了,我自然會去休息。」他沉重地說道,伸出纖長的五指輕輕撫上她的額頭。
少年為難地倚在門前,撇撇嘴,有些埋怨,「主人,他們已經在催你回去了,要是被他們知道你又去找她,到時候不僅你要受懲罰,就連她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英俊男子指尖一頓,閉上眼睛,遮擋住眸中的哀傷。
「阿七,幫我好好守著她,我去去就回。」他從床邊站起,深深地凝視了一眼,隨後轉過身子,眼眸是那麼暗淡,一點光芒也沒有,仿若一個失去了光明的盲人。
「主人,請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少年鄭重地向他承諾。
男子抿嘴一笑,頓時陰鬱之氣從他臉上消去,光彩再次回復。拍拍少年的肩膀,他意味深長地道:「阿七,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主人,別說那麼多廢話,還是趕緊離開吧!不然,被他們發現這裡,就麻煩了。」少年紅著臉,低下頭,不好意思地細聲說。
「嗯。那……我先走了。」依依不捨地望了好幾眼床上的人兒,他才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