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小清兒睜開睡眼惺忪的大眼睛,眼尾一掃,環繞在自己四周的結界讓她怔了一下,然而當結界中傳來的氣息令她緊繃的心緒瞬間放鬆下來。
摸摸自己餓得咕嚕嚕叫的小肚子,她從結界上走了下來,走出客廳,發現自家娘親毫無形象地趴在另一個結界中沉沉地睡去。她走到她面前,惡作劇地搔搔她的鼻子,睡在結界中的清寒忍不住皺皺眉頭。
「呵呵……」小清兒低笑著,忽而窗外飄來一片粉色的桃花瓣,她好奇地走了出去。可是當她即將踏出門檻的時候又將腳步收了回來。
萬一又是那些不好的人想要過來怎麼辦?!
經歷了兩次的欺騙,她開始謹慎起來。
「小丫頭,你娘在裡面嗎?」
落英繽紛的桃花樹後走出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家,他慈祥地朝她笑著,溫柔地問她。
「你在問我嗎?」好奇地張望一下,看還有沒有別人。
老人家點點頭,「當然是叫你了,難道這裡還有別的小丫頭?」
小清兒皺著眉頭想想,搖搖頭,「你問我娘在不在裡面是不是認識我娘?」
「嗯,我認識你娘,小丫頭,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所以我也不強迫你出來,你叫你娘出來吧!我有話對你娘說。」老人家走到她面前,隔絕在結界之外。
小清兒猶豫了一下,才點點頭,努力邁著自己的小短腿快步跑到客廳裡,然後用力拽拽她的衣袍,清寒顫抖了一下自己的眼皮,疲憊地睜開眼睛,看到自己女兒在不斷扯著自己的衣袖,好奇地半瞇著眼睛問:「丫頭,你在幹什麼?」
「外面有個老爺爺說要找你,還有,爹爹呢?爹爹怎麼不見了?」醒過來之後她就沒有見過爹爹了,爹爹去哪了?
「老爺爺?難道是他……」喃喃自語地低下頭,暗自推測。「小清兒,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出去一趟,看看你說的那個老爺爺是誰。」
「不要,我也要出去!」小清兒倔強地道。「爹爹呢,你還沒告訴我爹爹在哪呢!」她不悅地瞪著她。
「你爹不在的話應該是出去採藥了,不會有事的。」隨便地用五指梳理了一下自己凌亂的頭髮就走了出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門外站的人真的就是那個守樹人老人家。
「老人家你……」
「好奇我會出現?」老人家輕輕一笑,低頭望著站在她身後的小清兒,笑得十分高興,「你這個孩子,還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呢。」
清寒愣了一下,隨即想起芸婆婆曾經說過小清兒擁有真實之眸,剛才老人家這麼說應該是看出小清兒的真實之眸吧!
「哪裡,呵呵……」她跟著一笑,將小清兒從她背後扯出來,對她說:「丫頭,快叫老爺爺。」
小清兒清脆的聲音響起,甜甜地喊了他一聲。
老人家的笑容越加深刻,眺望了一下大廳,他客氣地問:「我可以進去嗎?」
清寒尷尬一笑,搔搔自己的好腦勺,「當然、當然,看我真是的,越來越糊塗了,居然讓客人站在門外。真是對不起啊,老人家。」
「沒什麼。」老人家大步踏了進去。
「娘,老爺爺很厲害耶,居然能夠一下子就進去了,那些難看的鬼大叔還有鬼大娘的都進不來呢!」小清兒十分震驚地望著如出入無「結界之境」的老人家。
「小清兒,閉嘴!」清寒冷聲低頭對她說。
「呵呵,小丫頭,他們是不是都在引誘你出去啊?」老人家蹲下身子,溫柔地問。
「他們給好吃的東西我吃,還變成魄寒哥哥的樣子來騙我呢!」小清兒義憤填膺大聲將他們的惡性公諸於世。
「那麼小丫頭有被騙到嗎?」
小清兒的義憤填膺一下子消失了不少,她怯怯地低下頭,不再說話。
清寒送了一個「麥芽糖」給小清兒,咬牙切齒地低聲說道:「不用說,你一定被誘拐了吧!」
「哪有,要是我出去的話,早就被他們吃了,怎麼可能還會等到你們回來呢!還有,我現在好餓,好餓,我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小清兒大聲嚷嚷,開始對自己受到的「非人待遇」全部說出來。
「小丫頭,來,給你桃吃。」老人家不知從哪變出一個賣相極佳的粉嫩桃子出來,笑吟吟地遞給小清兒。
小清兒瞪大眼睛,接過桃子,不斷地撫摸著手中的桃子。
「老人家,這桃子你給她吃?」清寒驚訝地問。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老人家好奇地抬起頭,問。
「不,不是,那……那桃子,太珍貴了吧!是那顆桃樹的果子,我們怎麼可以接受這麼珍貴的東西呢!」清寒十分震驚地揮揮自己的手臂,然後強行從小清兒手中搶回桃子,不理會已經紅了眼眶小清兒,將它還給老人家。
老人家卻沒有接過桃子,他搖搖頭,將她手中拿著的桃子推到小清兒懷中。
「這是給小丫頭的,雖然這果五百年才結果幾次,但是我這棵桃樹很茂盛,每五百會結出很多果,所以,送你們一兩顆沒什麼問題。誰叫我跟小丫頭有緣分呢。呵呵……」老人家爽朗一笑,毫不在意。
雖然還是很猶豫,不過老人家應該不會將這個果子接回去的,所以,那也就算了吧!既然老人家都說沒問題。
仍在猶豫的清寒忽而想起老人家似乎有事跟自己說,於是連忙開口,「老人家,你之前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說嗎?現在可以說了嗎?」
老人家皺著白眉,撫摸了一下自己長長的鬍子,半響才開口,「那個左氏的孩子叫魄寒是吧?」
清寒點點頭。
「他一直都昏迷不醒,對嗎?」老人家再次問。
清寒再次點頭。
歎息一聲,老人家目光隨意地掃了一番,似乎沒有發現什麼,於是開口問,「他現在在哪?我想確認一下我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
「猜想?!」
「嗯。」老人家點點頭。
「魄寒哥哥回來了?!魄寒哥哥是不是回來了?」小清兒十分著急地問自己的母親,剛才對自己手中那新嫩桃子的興趣已經全部消失殆盡,只剩下對魄寒行蹤的焦急。
清寒摸摸她的小腦袋,點點頭,然後對著老人家說:「老人家,跟我過來吧!」
「好。」老人家點點頭,跟著她過去。
小清兒也不甘落後忙跟著走了過去。
他們從後門走了出去,一片荒蕪,看似雜亂無章的雜草遍佈滿地,然而絕對令人想不到的是這裡哪怕是一根小小的雜草都經過了精心的計算,才設計出來的方位,而且這裡每一棵看似雜草的小草,其實都是療傷聖品,全都是經過芸婆婆幾十年的努力所培養而成的。
「這裡可是哪位高人所為?」老人家感興趣地問。
清寒十分驚奇地轉過頭,道:「老人家看出了?」
「嗯。這裡遍佈各種陣法,並且能夠隨時轉換,生成一種新的陣法,其生成之發快到意想不到。並且這裡每一棵『小草』都大有來頭呢!」
「沒想到老人家那麼厲害。」清寒十分敬佩。
「哪裡,哪裡,只是活久了,自然就懂那麼一點,也沒什麼。」老人家謙遜一笑,不以為意。
倒是走在他們身後的小清兒開始不耐煩了,她頻頻地扯著自家娘親的衣袖,不住地問,「到了沒有?!」
清寒尷尬地瞪了她一眼,細聲道:「你這丫頭,能不能少給我丟臉,你沒看到我正跟老人家對話嗎!就這麼插話,一點禮貌也不懂,也不知道平時我教你的禮貌哪去了。」
「哼!」小清兒冷哼一聲,撇開臉,不悅低頭望著地上的「小草」。
「對不起啊!老人家,這孩子一點禮貌也沒有。」清寒抱歉地說。
老人家搖搖手,「沒關係,孩子嘛。」
三人又走了好幾分鐘,終於停在一處極其空曠的地方。清寒閉上眼睛念了幾乎咒語,地面開始發生劇烈的震動,四周的「小草」像是長了腿的樣子,竟然慢慢地往後移開好大一段距離。
「地震」結束後,地面慢慢地升上一個建造規模龐大的,氣勢恢宏的溫泉,溫泉四周各一條巨**白色柱子,上頭還雕刻著騰雲駕霧的巨龍,環繞著巨柱,龍頭朝天。
潔白的汝白色瓷磚將溫泉的泉水全部圈在其中,氤氳的霧氣裊裊地朝著天幕升起,溫泉中央一張巨大的寒冰床凌空停駐在泉水上方,泉水與寒冰床的中央處展開一個綻放出五種顏色的法陣,法陣的顏色不停地在各個部位流轉著,形狀與色彩十分惹眼。
「魄寒哥哥……」小清兒一見到躺在床上的魄寒,立即衝上去,可是卻被清寒揪住衣領,只能在原地「跑步」,不能靠近一步。
「放開我啦!」小清兒掙扎著,蠻橫地大聲道。
「閉嘴,上面設置了法陣,你要是靠近的話,就會被彈出幾十米遠,你想嘗試一下麼。」清寒不客氣地對著她冷聲說道。
小清兒哆嗦了一下,不再掙扎,可憐兮兮地朝著寒冰床上的魄寒看去。
老人家卻大步踏上前,清寒想大叫他趕緊回來,但是見他毫髮無傷地走至寒冰床邊,佇立於泉水之上,輕輕地執起他白皙到接近慘白的手腕。
半響,他放下他的手,再從他旁邊抱起紅兒,朝著清寒母子倆走了過去。
「這孩子長得可真俊。」他摸摸白裡透紅的卻渾身冰冷的紅兒,溫和地笑著。
清寒督向他懷中的紅兒,解釋,「這孩子是左伶兒小姐很疼愛的一個孩子,雖然不知道她們是什麼關係,不過不難看出她對這個孩子的重視。」
「難怪這孩子雖未鬼魅,身體卻能保持這麼充沛的靈力,一點也沒有被鬼氣所侵蝕。」
按理來說,像這種一出生即為鬼魅的小孩,如果沒有強大的鬼魅所制止身上隨著年紀越來越濃烈的鬼氣的話,最終就會被鬼氣纏身,成為無意識的鬼魅,只能隨著本能存活。而他懷中的孩子不僅一點鬼氣都沒有,反而被強大的靈力所佔據,可想而知,能夠保有如今這份軀體花費了多大的人力物力。
「這個孩子被下了咒術,一直昏睡,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開咒術,又怕她會受到傷害,所以就把她跟魄寒放在一起了。不知道老人家有沒有辦法解開這個手術呢?」清寒誠懇地問。
老人家點點頭,狀似隨意地撥動了一下空氣,隨之而來的是空氣飄來一股桃花獨有的香氣,粉色的花瓣飄來,飄零著,最終零落於地面。
粉色的光芒閃動,不久,懷中的小人兒睜開了她的眼睛,大大的杏眼一片迷濛,接著出乎意料的,她伸出自己胖胖的小指頭扯扯老人家那長至胸前的雪白鬍子。
老人家一怔,清寒啞然地張大嘴,紅兒嘟嘟粉嫩的小嘴,大大的眼眸慢慢地瞇起來,大小姐不高興了,「你不是姐姐。」
老人家呆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為什麼會認為我是你姐姐呢?」
「姐姐也有白髮,也會垂在胸前。」她奶聲奶氣地說。
「哦,原來是這樣。」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小清兒走到老人家面前,努力地仰起頭,對著被抱著的紅兒問。
紅兒轉過頭,望著「低下」的小清兒。
「你又是誰啊?」
老人家見她們兩人交談得辛苦,於是將紅兒放下,任由她們兩人各自發展,向在一旁的清寒示意一下,清寒走了過來。
「老人家,剛才你給魄寒把脈了一下,發現什麼了嗎?」雖然老人家什麼都沒說,但她還是知道他想跟自己說什麼。
「魄寒可能給自己製造夢魘了。」他語出驚人。
「什麼?!」清寒怔在原地,自己給自己製造夢魘,這怎麼可能?!魄寒他……
「他自己陷入自己所製造的夢魘中不願意醒過來,哪怕是左伶兒他們這等人也不會發現夢魘的存在,因為夢魘入侵一般都是他力所為,像左伶兒在夢魘入侵的一剎那就能發現,但是如果是自己創造的,那就不會輕易被發現了,因為本人創造夢魘除卻自己之外,夢魘的存在在他人眼中接近無。」他緩緩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