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
「不管怎樣,他都應該醒過來才是,怎麼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左伶兒坐立難安,不住地來回踱步,腳步越是急促,她的氣息就越是紊亂。
「伶兒,你就休息一下吧!你都忙了一宿沒睡過覺,對你身體不好。」忘煙皺著眉頭安撫處於慌亂狀態中的左伶兒。
「呼……」深呼吸一口氣,她又開口說:「我沒有辦法冷靜下來,他的情況太不同尋常了,我擔心……」忽而停下,不再言語。
忘煙注視了一眼床上的魄寒,沉重地開口,「如果過了今天晚上,他還沒醒過來的話,我們就行動吧!」總不能讓他這樣一直下去。
「嗯。」
「銀兒,帶伶兒休息吧!」
忘煙看了一眼站在門外的銀兒,開口吩咐她。
銀兒緩緩地走了過來,細聲對左伶兒說,「夫人,身體要緊,好好休息一番吧!也許到時候魄寒少爺就醒過來了。」
銀兒的笑容無比燦爛,企圖驅逐一室的不安,左伶兒象徵性地扯出一個苦笑,與銀兒走出房間內。
她知道現在銀兒十分擔心她,所以,現在她不能讓她擔心自己。邁著沉重的腳步,她緩緩走至自己房間內。隨之進來的是滿帶哀傷之色的銀兒。
「夫人,換衣服吧!」她不知從哪變出一套潔白的深衣。
左伶兒伸手接過深衣,腦袋微微低垂。「銀兒,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銀兒猶豫了一下,開口道:「真的……可以?」
「嗯,我沒事的。你去看看紅兒吧!紅兒那丫頭很容易闖禍。」不知何時起,她已經換好衣服,躺在床上,疲憊地閉上眼眸。
「那,夫人,我先出去了。」
偷偷地看了好幾眼,沒有發現她的異常,於是她步履沉重地離開。
待銀兒離開後,左伶兒悄悄地睜開眼睛,半撐著身子,揉揉眉心,理理凌亂的衣裳,坐在床上深思。許久,歎息一聲,她再次閉上眼睛。
「紅兒,出來吧!」無奈地柔聲說道。
紅色小身影慢慢地從冰藍色的巨大冰塊中穿過,胖胖的小指頭伸向前方,她的身子輕飄飄的,一下子飄到她面前。
「紅兒,你躲在那裡幹什麼?」
紅兒扁著嘴,清靈的眼珠子不住地在眼眶裡咕嚕嚕地轉動著,鼓起的腮子像個可愛的小包子。伸出手緊緊地抱住她的脖子,嘴唇裡發出抽抽搭搭的聲音十分可憐。
左伶兒揉揉地拍拍她的小背脊,「紅兒,怎麼了?」
「哥哥……哥哥是不是……是不是不會醒過來了?就像娘一樣,睡著了就再也不會醒過來?」紅兒放開手,揚起頭,百般委屈。泛紅的眼眶儘是悲傷。
「不會的,紅兒,他一定會醒過來的,你不是說他要等你長大然後娶你嗎?所以,不要哭了,知道嗎?我們家的小新娘怎麼可以哭呢!」安撫著她,淡淡的笑容讓她看起來十分慈愛。
「可是……」
「再等等,他就醒了,所以,不要哭了,紅兒。」
紅兒沉默了一下,收回自己的眼淚,沉重地點點頭,半響,她柔聲地說:「姐姐,你累了吧!他們說你昨天晚上都沒有睡覺。姐姐,你得好好休息了。」
左伶兒扯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抱著紅兒冰冷的小身子,卻一點也不感到任何寒冷,源源不絕的暖流流遍了她全身。覆上柔軟的被子,她閉上眼眸。
紅兒不再掙扎,即便身為鬼魅不需要睡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忽而覺得此刻她好像十分疲憊似的,久違的睏倦湧上心頭。她酣然地在夢中沉睡著。
幽幽地睜開眼睛,全身上下像是的骨架像是重組過一遍似的,酸疼不已,軟弱無力的身子軟綿綿的,連指尖也不能動一下。
胸口處好像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她垂下眼眸,望到自己胸前一團雪白的粉團,圓圓的,就像一個雪白的雪球。
輕呼一口氣,她苦澀一笑,微微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板,卻痛得不得了,雪白的臉頰此刻簡直如同白牆一般白。
「琦玉姐姐……」
牆角的另一處,小清兒小小的身子衝過來,一陣風掠過她冰冷的臉頰。
琦玉勉強牽動自己頰邊的肌肉,扯出一個不甚好看的笑容,溫柔地注視著床邊的小清兒,小清兒坐上床,晃動著自己的小斷腿。
「琦玉姐姐,你痛嗎?」她憐惜地問。
琦玉欲要開口,喉嚨卻像火燒一般,沒法說話,小清兒見她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就是沒開口,明白她此時沒法說話,於是抱起她胸前的沉睡的小白狐。
溫柔地撫摸著她的柔軟的毛皮,「小白,你不可以騷擾姐姐睡覺,知道嗎?」抬起她的小腦袋,皺起秀氣的小眉頭,問:「姐姐,你是不是沒辦法說話?沒關係,我去找芸婆婆,等芸婆婆過來,姐姐就能說話了。」
話音剛落,小清兒抱著小白狐一溜煙地跑了出去,張開嘴巴,想要提醒她不要跑那麼快,可是聲音像被吞噬一般,消失在喉嚨中。
半響,小清兒已經拖著芸婆婆年邁的身子走了過來。
芸婆婆見到她清醒過來,立即走到床邊,為她把脈,並要她睜開喉嚨,琦玉聞言,乖乖地照做,仔細地檢查好一番過後,芸婆婆才讓她合上嘴巴。
「琦玉,覺得喉嚨是不是有些刺痛?如果是的話,你就眨一下眼睛。」
琦玉眨了一下眼睛。接著芸婆婆又開口問,「全身上下是不是都在痛?」
琦玉再次眨了一下眼睛。
芸婆婆沉默了一下,歎息一聲。
「琦玉,你以後,可能再也說不了話了。」
琦玉驚恐地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她。仿若在說,你在開玩笑吧?!
她的神情是那麼的震驚,震驚到幾乎讓一貫冷漠的臉頰變得「富有表情」。身子微微顫動著,尖銳的指甲不停地撓著那張樸素的蓆子。嘴唇一張一合的,著急不已。
「琦玉,你先別激動,那只是可能而已。還是有辦法醫治的,只要找到七色禁果,那麼你就能恢復正常了。」芸婆婆趕忙安撫驚慌的她。
聽到此話,琦玉像是鬆了口氣,不再掙扎,閉上眼睛。
此時,小清兒懷中的小白狐忽然醒了過來,掙脫小清兒的懷抱,一躍至她床邊,金色的瞳孔緊緊地鎖住她美麗的容顏。
「小白,你不可以打擾琦玉姐姐。」
小清兒欲要衝上前,準備將小白狐抱起,可是卻被芸婆婆所阻止。她不解地抬頭望著她,委屈地扁起嘴巴。
「不要任性!小清兒,我們出去,以免打擾到琦玉休息。」抱起牽著小清兒柔嫩的小手心,帶著頻頻不住地回頭的她往外走去。
剛剛踏出房間,清寒立即走至芸婆婆面前,著急地問,「琦玉的情況怎麼樣了?」
芸婆婆搖搖頭,蒼老的聲音響起,「她對於自己不能說話有點情緒崩潰,現在,我們得趕緊找到七色禁果,盡早讓她好起來。」
「芸婆婆,琦玉姐姐真的不能說話了嗎?」小清兒天真地問。
「乖,小清兒,別打斷我們說話。」清寒摸摸自己女兒的小腦袋說。